又是一个晴天。
元宵本来正绞着手中的风筝线,专注地看着风筝在天上飞呢。结果跟着风筝奔跑许久,手中的线却忽地被绞断了。恰巧此时大风刮过,手中的风筝便被风吹飞了出去。
元宵着急地蹦跶着小短腿想去拽风筝线,却扑了个空。风筝被风吹着,不过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小小的身子瞬间跌落在草地。手心被碎石划出几道伤口,痛意袭来,小孩儿眼眶瞬间就红了,眸中盈满泪水刚想叫陆离,却忽地被人拉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元宵攥紧来人的衣角,泪眼朦胧地仰头望去。
四目相对,季念渊有些慌乱地避开元宵的目光,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他,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被草地蹭得脏兮兮的脸,放柔了声音问:“摔着哪里没有?”
元宵呆呆地摇了摇头,许久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抽泣道:“呜……我要找爹爹。”
季念渊手上动作一顿,许久后才松了手,眸色有些黯然,但声音仍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好。”
“我带你去找他。”
说完,季念渊便将元宵抱了起来,朝着陆离所在的地方走去。
葡萄藤下。
感受到脸上的触感,陆离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元宵委屈的面容,陆离瞌睡瞬间就醒了,“怎么了?”
“呜……”
元宵扒在陆离的胸口委屈地哭,“爹爹,风筝飞走了,我去追风筝,不小心摔倒了。”
小小的一只窝在陆离怀中,像极了一只雏鸟,脆弱又招人心疼。陆离轻轻往小孩儿手中吹了几口气,哄道:“爹爹给你上药,吹吹不疼。”
元宵“呜”了一声,委屈地靠在他怀中,闷声道:“好。”
“还有哪儿伤到了?”
“这里。”
“哪儿?”
“唔……”小孩儿想了大半天,才从脑中扒拉到几个王湮之前说过的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词,可怜巴巴鼓着腮帮子,好委屈:“是波棱盖呀。”
陆离莞尔一笑:“乖元宵,那儿叫膝盖呀。”
元宵哼唧两声,又没骨头似的靠在自家父亲的肩膀上,撒娇般蹭蹭他的脖颈,“可是舅爷是这么说的呀。”
“爹爹,可以抱元宵回去吗,元宵身上好疼,呜……”
“好,爹爹抱。”
……
季念渊站在远处看了许久,直到小孩手上的伤口被处理好,他才松了口气,又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出神许久,方才低下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地。
身影瞧起来颇为落寞。
*
晚间。
元宵窝在陆离怀里,昏昏欲睡。陆离见状,放下手中的文书刚想把他抱上榻,小孩却忽地伸出手攥攥陆离的衣领,迷迷糊糊道:“爹爹,今天是穿白衣服的叔叔送我回来的。”
陆离手上动作一顿。
元宵迷瞪着眼仰头看向陆离,“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谢谢他呀?”
陆离摸摸他的脸颊,温声询问:“那你想去吗?”
元宵认真思索半晌,点了点头,道:“我想去。”
“好,爹爹带你去。”
说完,陆离又将元宵抱起上了榻,亲亲他的额角悄声道:“不过现在该睡觉了,想去的话我们明早起来再去,好不好?”
“好~”
元宵扒在陆离胸口。小小的手揉了揉眼睛,又去抓陆离的衣角。小孩闭闭眼,当真是困极了,声音好轻:“那明天爹爹要记得叫我噢。”
“嗯,睡吧。”
带着暖意的手缓缓覆盖在小孩的后背,呼吸声被圈入怀中,渐渐趋于平稳。陆离摸摸元宵的后背,许久后无声一笑,也闭上双眼,进入了睡梦中。
*
隔日。
元宵揉揉眼睛,趴在陆离肩膀上醒了会儿神,才挣扎着下了地,仰起小脸道:“爹爹,洗脸。”
陆离前脚才给他洗完脸,后脚便见小孩迫不及待地朝着衣柜奔去了。伸出手想拉开柜门,却怎么也够不着。垫了好一会儿的脚,小孩儿终于求助般转头看向他,小小的手指着衣柜,可怜巴巴的,“爹爹,柜柜,开开。”
陆离轻叹一声,缓步走到柜门前,将柜门打开后,才低头望向元宵,眸色柔和,“想穿哪一件?”
元宵认真地挑了半晌,最后找出了一件淡黄色的小斗篷和一件白色的外衫。将衣服穿好后,小孩儿缠着自家爹爹给自己编了个和他如出一辙的单边儿侧麻花,又学着自家爹爹的模样往上簪了几朵漂亮的小花,才牵着他的手,抱着做好的糕点出了门。
*
殿内冷清异常。
季念渊垂眼望着手中褪色的龙角出了神,一袭素衣衬得这具身体愈发清瘦可怜。手背上的疤痕蜿蜒向上 ,足以窥见当时伤口之深。
“……”
窗外偶尔听得几声落叶响动,直到枯叶飘落在桌前,季念渊才回过神来,动动僵硬的手指将怀中龙角放回了柜中。
发丝扫过纸页,季念渊正欲起身将窗子关拢时,却忽地与窗外一双黑亮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动作一顿,季念渊微微一怔。
*
茶水声清晰可闻。
元宵扭捏半晌,才将手中捧着的食盒拿出,放到季念渊手中,期期待待地看着他:“老祖宗,这是我和爹爹一起做的糕糕,很好吃的噢,谢谢你那天带元宵回去呀。”
季念渊倒水的动作一顿,直到茶水满溢方才回过神来,将倒在桌面上的茶杯扶起来后,又慌乱地擦拭着桌面,话音显得极其局促:“不用谢。”
指尖在擦拭间被热水烫红,感受到元宵担心的目光,他又迅速将手背到身后,沉默许久才低声道:“谢谢你的糕点。”
元宵没有说话。
季念渊垂下眼,手指不大自然地蜷缩着,也不再敢继续抬眼去看他。就这么静默了许久,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
指尖上忽地传来了凉意。
他僵在了原地,许久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迟钝地转身望去。
原是元宵在给他上药。
错愕与复杂的情绪在眸中漫开。
他被陆离教得很好。
指尖的痛意渐渐被缓解,季念渊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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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微微发着红,轻声道:“谢谢你。”
元宵仰头望着他,皱着小脸:“老祖宗,你很疼吗?”
季念渊刚想说“不疼”,然而还未待那句话说出口,元宵便轻轻捧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吹了几口凉气,天真道:“爹爹说这样就不疼了,你好点了吗?”
季念渊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好多了。”
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元宵才放下心来,又拽拽他的衣袖有些犹豫地指了指窗外,“爹爹要回去了,我送完东西也该走啦,糕点你记得吃噢。”
季念渊“嗯”了一声,元宵便松开他的衣袖,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听着殿外父子二人的欢笑声,季念渊眸色不受控制地黯淡下来,在原地坐了许久,又缓缓将手贴上了自己的小腹。
神情瞧起来颇为失落。
*
艳阳高照。
元思衡垂眼抚弄着终于渐渐有了些生气的花朵,勾了勾唇,开口道:“看来你也很想我回去嘛。”
妫夬坐在一旁沉默地喝着茶,元思衡玩了半晌花,在瞧见妫夬平静的面容时,忽地来了兴趣,收了手挑了挑眉道:“我记得这花刚来的时候都快死了吧,真是妙手回春啊陆护法。”
他明明知晓了妫夬的真实身份,却还是用这个称呼来唤他,摆明的调侃意味。妫夬却不搭他的话,只是垂下眼道:“过誉了。”
“啧,”得不到妫夬以往的炸毛儿反应,元思衡反而失了兴趣,推着轮椅转了个身,便朝着阳光所在的地方缓缓行去,“过几天陪我去人间走一趟。”
妫夬应了一声,“是。”
得到妫夬的答复,元思衡忽地停下动作,在原地坐着摩挲了好一会儿下巴,才幽幽转头看向妫夬,道:“你真是越变越多了。”
“好像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妫夬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活成另一个人么?
但那本就是他。
只是那是缺失的他而已。
现在他把他找回来了。
不好吗?
“不好。”
元思衡摇了摇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好像一朵烂掉的花。”
说完,元思衡伸出手指了指开得正盛的花朵,“和它刚来的时候一样。”
艳丽的花瓣适时垂在手心,元思衡笑了笑,眼眸带着些温柔,“不过这小东西倒是会看人脸色,长势愈发好了。”
“估计等我把它带回渊海的时候,这……”
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元思衡蓦地止住了话头,绷住了嘴,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的神色后,他才冷声开了口:“我才没那么着急想回去,这花也开得不好。”
“你再养养,我走了!”
元思衡的身影渐渐远去,太阳走走停停许久,直到光线正好不偏不倚落在那朵花身上,刺目的光线才将妫夬游离的神智彻底拉回。
他恍恍惚惚看了那朵花一眼,迷惘地想。
原来大限将至的花在经过精心养护后也可以开得这般艳丽么。
那……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