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物语》这个游戏的地图,其实相当大。
听说制作组以一比一复刻现实中的城市为卖点,做了相当详细的设定。
然而,对于在这个游戏中已经重复生活了三十周目左右的我来说,一切都已经烂熟于心。
去往乱步君现在所寄宿的警校,要搭乘哪辆电车,在哪里换乘,下车之后该走哪条路,沿街会看见什么样的景色,这些,我已经在心中模拟了成百上千次。
坐在电车的座椅上,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上变换的站台,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怎么会这么容易?
不如说,世界上的其他人,大家一直以来过得都是这么容易的生活吗?
真狡猾。
电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我几乎是立刻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脚步是从来没想过的轻快,在经过站台前的商店时,我犹豫了一下,拿出早些时候刚收到的打工费,买了一些零食作为见面礼。
警校所在的这个街区属于住宅区,入夜后,街道就显得分外安静,港口城市的海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除此之外,空旷的道路上回响着的,只有我的脚步声。
因为紧张,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待会儿见到乱步君要说些什么呢?果然还是道歉吧,前几天在便利店作为闲谈给出的回答,今天居然就要成真了,这么一想,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轻松的心情,在看到警校紧闭的大门之后,后知后觉地消失。
啊,确实,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点早就是休息时间。
不如说,对于习惯于听从玩家安排,仅仅依照要求去完成任务的我来说,昼夜早就失去了意义。
玩家有时候去屏幕外的世界做事,却又忘记暂停游戏,于是我就那么一动不动在同一个地方待机一天多,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明白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异常的是我。
现在,我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有些怅然地站在警校门口,思量着要不要和以前一样,就这么在这里站上一个晚上,等到明早就可以作为访客,正大光明地进去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等待这件事果然还是有点困难。
想见到乱步君的心情强烈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吃惊,比如现在,我已经抬起脑袋,观察起了这面阻挡我的围墙。
警校的围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高大到无法逾越的障碍,小心避开监视器的镜头,翻墙进去的话,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顺便也能趁机圣地巡礼一下,对我来说,警校时期的乱步君就像稀有形态一样,短暂而珍贵,所以,理所当然的,与之相关的一切事物,自然也会变得珍贵起来。
我盘算着要去教室和训练场拍照,这样回家就能复刻相关的场景,把穿警校制服的乱步君ob11放进去,光是想象一下,就几乎要轻哼起来。
等拍完想要的素材,我就去乱步君的宿舍找他,他的房间号,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也抱着周边心态复刻了房间钥匙,做出来之后就一直当成护身符放在钱包里面,没想到真的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
这样明早他一睁眼,我就能和他说上话。
我觉得自己的安排完美而天衣无缝,或许在和玩家相处的过程中,也学到了一点祂天才般的线程规划能力吧。
这样想着,我的脚步已经自然而然地绕向了警校后门的方向。
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像是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字句被风吹到我的耳朵里。
“我也不知道……教主……神……江户川……”
一开始只是当作游戏的背景音,以为又是最近很流行的新兴宗教在传教之类的,毕竟,用路人的闲聊作为支线剧情的铺垫和导入,是相当常用的手法。
然而,捕捉到那个人名的音节的瞬间,我停下了脚步。
微微侧过脑袋,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方位,我稍微后退两步,助跑,在围墙上略微轻蹬一下借力,用手掌撑过墙头,以此为轴心将身体越过障碍,翻滚卸力,平稳落地。
循着谈话声,我走向宿舍楼旁的一间老旧的仓库,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谈话被打断的两人正略显惊诧地看着我。
显然,我撞破了一场秘密谈话。
站在仓库的入口处,借着疏朗的月光,我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们,这场谈话中的其中一人穿一身故弄玄虚的白色长袍,柔顺垂坠的白袍掩映下,依稀可见警校制服的一角。
另一个人,不必多说,自然是我心心念念的乱步君。
此时他正站在仓库的货架间,嘴边沾着一点碎屑,身边胡乱地扔了一些零食的包装袋和纸片,完全是半夜出来偷吃被抓包的形象。
萌萌。
我一时间难以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向着乱步君的方向跑过去,然而没跑几步,就听见乱步君指着我,有些惊讶地说,“啊,跟踪狂。”
我的脚步猛然刹住,僵在那里,茫然地用手指着自己。
跟踪狂?谁?我吗?
我……我觉得很委屈。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说实话我也想每天跟在乱步君后面,然而事实是,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我都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安排人去监视他的生活,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我,看看偷拍照,偶尔做做同款自制周边,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谁?江户川的熟人?”那个穿白袍的警校学生狐疑地打量着我,迈开腿向我的方向走过来。
“看就知道了吧,是我的跟踪狂。”乱步君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那个让我心梗的词。
“不、不是的。”我下意识地反驳,“我是乱步君的粉丝。”
“嗯?”白袍学生不置可否,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
下一秒,白袍下电光闪烁,一直分心观察着他举动,此刻我立刻转身后撤,躲开他猛地向我冲过来的身形,同时左脚上踢,精准地击中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踢飞出去。
做完这一切,我连忙跑过去把乱步君护在身后,怒视捂着手腕,痛苦地半跪在地上的白袍人。
“你在做什么!”我严厉地指责他,“在乱步君的面前使用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伤到他或者吓到他了,该怎么办?”
白袍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自觉地打开我手上的塑料袋,翻找着里面零食的乱步君,从喉咙里压出了一句,“哈?”
我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乱步君,把套在手腕上的塑料袋取下来交给他,用尽量柔和地声音问他,“只吃零食的话,会不会噎到?我还买了波子汽水。”
“太周到了,反而有点恶心。”乱步君咀嚼着美味棒,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被、被骂了。
我捂住胸口,尽量控制着嘴角的弧度不要太过于明显,装出凶恶的样子,转过身,继续厉声逼问眼前这个可疑的白袍人。
“你是谁?接近乱步君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袭击他?”
白袍人不知为何,露出了有点荒唐的神色,“谁袭击他了?我袭击的是你好吗?”
我义正言辞,“我是乱步君的保护者,袭击我就等同于袭击他,不如说,从你擅自在乱步君面前拿出那种高危武器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罪该万死了。”
我知道,我的表现有点太应激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虽然现在厚脸皮地以乱步君的保护者自居,但这也仅限游戏前期了。
由于等级保护机制的存在,游戏前期并不会出现太超模的敌人,所以我才能像现在这样,靠满级号的数值优势,在这里装模做样。
事实上,在这个充斥着各色异能力、神话生物甚至邪神的世界里,我作为一个没有点过任何战斗技能的生活号,在武力值上根本拿不出手。
这样的我,要说优势的话,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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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信息差这一项了。
在游戏的各个周目里,出于经营组织的需求,玩家将所有角色通过各个渠道得知的情报都汇总到了我这边,以便我在经营时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所以,唯独在这方面,我很有自信。
然而,获得自由不过几个小时,这种自信就已经被单方面地打破。
在参与主线剧情之前,乱步君先被不怀好意,充满攻击性的宗教组织接触了,这种事,无论是在哪一局游戏里,都没有出现过。
游戏里出现了我无法预料的变数,我正在为这种事情而焦虑不安。
好像看出了我的外强中干,白袍人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什么保护者啊?”大概是刚才旁听了一点对话,他仿佛理解了什么似的,不屑地说,“我看,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吧?跟踪狂先生。”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的视线在一脸事不关己,只顾着吃零食的乱步君,和紧咬着牙的我之间梭巡,仿佛看透了一切。
“‘乱步君乱步君’的,叫得那么亲切,还以为你们有多熟呢,结果江户川那家伙在学校里被霸凌的时候,你不是根本没出现吗?”
他为自己的洞察力沾沾自喜,继续一无所知地在我的雷区上蹦迪,“事到如今跳出来横插一脚,不过是看我们圣天锡杖有所行动了,想惺惺作态地博得他的好感吧?教主大人说得果然没错。”
他不再理会我,转而朝乱步君搭话,“喂,江户川,你小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这么多人为你大动干戈的,难道是你那个关系户爹……”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早已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半提起来,拳头狠狠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我居高临下,垂着眼睛看他。
顾及着乱步君还在这里,我弯下腰,尽量压低声音,心平气和地在他的耳边说,“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听懂了吗?”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他没法给我答复,我没有机灵到会看眼色的程度,也没有心情对这种连名字都没有显示在对话框上方的NPC的察言观色,于是说,“听懂了就点头。”
这小子立刻点头如捣蒜,好经典的炮灰形象啊。
这样想着,我松开了手,仍由他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大概是觉得安全了吧,他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我的拳头就狠狠地重击上了他的鼻子。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猛地向后倒去,昏倒得很彻底。
我在他的白袍上蹭了蹭弄脏的手,留下一点暗红色的血迹,才转身回到乱步君的身边。
大概是等得有点无聊,他已经毫无顾忌地盘腿坐在地上,像小仓鼠一样啃着袋子里的零食。
看见我走过来,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伸出两只手,他把喝空了的波子汽水瓶放进我向上摊开的掌心里,理所当然地说,“我要里面的玻璃珠。”
我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从游戏背包里取出工具箱,小心地用锤子把瓶子砸开。
他单手托腮,满脸无聊地看着我那有些过于谨慎的动作。
我怕他等急了,很快取出了玻璃珠,交给他的时候,因为这做梦一样幸福的场景,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一只眼,透过浅蓝色的玻璃珠四处看了看,突然说,“好吧,我承认了。”
“什么?”我一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不是想当我的粉丝吗?”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承认了。”
我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感觉脸颊烫得吓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天哪,乱步大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露出了一脸恶寒的神色。
是天气太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