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歌见天玄尊者真的动气了,立刻滑跪。
她瞪着眼,嘴巴被尊者手指捏成了金鱼一般的“0”形,嘟囔着:“师祖,当时形势所逼,张琼看出你不对劲,咱们又在光华宗的地盘上,弟子方才不得已而为之,不是有意有意羞辱!而且……”她眼睛移开,低声嘟噜道:“谁叫你装人偶都装不好,惹别人怀疑。”
本来天玄尊者是来兴师问罪的,想着一定要将她好好修理一番,但是手指触到她软乎乎的脸蛋,看她水润的嘴唇像只金鱼一般一动一动……不知怎的,好像就没那么大火气了。
他强撑着所剩无几的怒气,眯着眼睛质问道:“那么偷看本座身体,也是不得已?”
宁纤歌闻言柳眉倒竖,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翁动道:“光明正大的检查怎么能叫偷。”她想要笑一下,嘴巴被捏着,讨好的笑意便从眼中流了出来,“弟子也是考虑师祖未来,万一你老树开花来个黄昏恋,身体有损不是一大遗憾?”
天玄尊者这样有名之人,各种真的假的传奇故事在修仙界和凡间都有一大沓,但是共同的一点是,他一生向道,从未传出一点绯闻。也不是修仙界女子不想抓住他这个香饽饽,实在是他太过不近人情,硬是隔绝了一切男女八卦,导致再胡编乱造的凡间地摊文学都找不到一个话本子。
所以说他能万一动情,可不就是铁树开花。
天玄尊者额角青筋直跳,捏着宁纤歌腮帮子左右看了看,“你一个女子,脸皮怎么这么厚?都是从何处学来的浑话。”说罢松开了她的脸。
宁纤歌像是嗅到八卦的苍蝇,反而支着身体探了过来,“师祖,你活了那么久,该不会真的是没有过心仪之人吧。”
天玄尊者瞥了她一眼道:“本座一心求道,道侣什么的凡俗感情只会耽误修炼。”
宁纤歌啧啧称奇,上下扫了一眼,眼神中意味不明。
天玄尊者捏了捏鼻梁,咬着牙道:“目无尊长,今天晚上罚你背诵《礼记》一个时辰。”
宁纤歌正在浮想联翩,听闻此话一个激灵坐起,赶紧陪着笑脸弯腰俯身过来,小拳头立立整整捶在天玄尊者大腿上,谄媚道:“师祖新身体放得久了,弟子来给你松快松快。”
天玄尊者本想制止,但是身体感受到宁纤歌犹如搔痒一样的按摩,鬼使神差地没有动作,歪在船舱壁上,支着头闭目养神。
宁纤歌眼睛不时瞟着对方脸色,问道:“师祖,你说待会回去以后,我怎么宣布你的身份?”
“那是你的事。”
宁纤歌想了想,“我就说你是宗门遗老,今日起归宗,以后担任门派副掌门,你看如何?”
天玄尊者手指轻叩船舷,“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以前本座是灵体,要管你的修习,以后有了身体,还得加上管理门派?”
宁纤歌一拍大腿道:“师祖莫不是嫌官小?我回去就把掌门之位让给你!”
“还上脸了?”天玄尊者瞪她一眼。
宁纤歌自然知道师祖态度,师祖此人对于红尘浊世并不留恋,因此即便有了身体也还选择跟着自己,对于星云门之事都很淡然,何况掌门之位。她笑了笑,继续捶腿道:“就是师祖容姿太盛,大陆还留有你的画像,我看你得改变一下外形,略作隐藏。”
天玄尊者本不想搭理,但是想到之前在光华宗没有装好,勉强点了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见一道光华闪过,那一头惹眼的银发瞬间自上而下变为了黑色,而琥珀色眼瞳也如墨色滴入,化作黑曜石般的黑。
改变虽然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瞬间他从一个仙门大能变成个二十多的脾气不好的富贵青年。
他长眸看过来道:“怎样?”
虽然看惯了师祖的容颜,宁纤歌还是不禁心旌动摇了一瞬,闻言立刻小鸡逐米般点头,“师祖英俊非凡,如何都是好看的。”
宁纤歌想到刚才话头,一边殷勤地捏腿,一边继续道:“师祖你看你腿多僵硬啊,魂魄刚上身,还得慢慢适应,回去好生养着。等师祖回去,我让弟子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休息。你以前魂魄不用睡觉,但是人偶不同,还是要休息的,你夜里就早点歇下吧。至于什么诵读书籍……”
她讨好地笑道:“我一个人在屋里自己会做,你大半夜出入我的房间,被弟子看到了影响也不好,大家可能还会以为你是我这四年在外面寻的姘头呢。”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天玄尊者心道。他闭上双眼忍住怒气,“那就开着门让弟子看着,也算做激励他们。”
宁纤歌撇了撇嘴。
天玄尊者这才提起了正事,“方才临走之际张琼同你说了什么,怎么见你表情不太对。”
宁纤歌虽然被师祖驳回了减免课业的请求,但仍旧伸出手帮他按摩身体,低着头道:“她说,有些无能无力之事不如不知。但与宁门主相识后觉得这‘无能为力’四字,未必该由他人定夺。”
“什么意思,”天玄尊者挑眉道:难道修真界还有其他与我星云门相关的秘辛?”
“师祖说中了,确实如此。她说……此次宗门大比是长生门组织的,规则是进入秘境寻宝。”
宁纤歌顿了顿,抬眼正色道:“光华宗同长生门生意往来间曾听闻,这秘境乃星云门先祖所创,比试最终赏格,正是秘境镇守之宝。”
天玄尊者目光一沉,两人皆是沉默。
自己宗门秘境被他人占为己有,还堂而皇之拿出来当做奖赏,真是荒谬!对于任何一个修仙门派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半晌,天玄尊者道:“你打算怎么办?”
宁纤歌道:“师祖常说我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说得也没错。在张琼告诉我此事那一刻,我就下了决心。”
她脸上是少有的正经,眼里精光四射,“这宗门大比,我们参加,这秘境秘宝,我们得夺回来。”
天玄尊者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弟子,不自觉露出点笑容,“你还未曾接触过秘境,路上还有点时间,我给你讲讲。”
回去时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飞舟展开再度化为飞剑,宁纤歌和天玄尊者各御一剑,一前一后直取山巅。
宁纤歌满脑子都是刚才师祖给自己讲的知识点,正在魂游,突然旁边的师祖挨近,在她身侧道:“既然要装作其他身份,那么以后就叫我名字吧,我的名字倒没有几人知道,认识的也已作古。”
“什么?”宁纤歌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声音响起,“我姓独孤,单名一个星。”
……
宁纤歌和师祖到星云门时已经是傍晚,几个弟子齐聚小院之内正在筹备晚上的接风宴。
石桌上放着一口特制的鸳鸯铁锅,周围摆放着十几个满满当当的菜盘。
阿宝、顾青霜、凌凌子正将洗好的菜小心摆盘,孟词宗拿着一张自己刚写好的符纸压在了锅底,时维抱着一摞碗筷摆放上桌。
而彦惊寒正一手端着一只冻得邦硬的肉块,一手拿着小刀削肉。那手快出了残影,薄薄的肉片一张张精准落入下面的盘子里。
他看见风凌雪过来,手中的刀不停问道:“大师兄,师父今天真的能回来吗?”
风凌雪干着手里活,头也不抬道:“我给她说了要吃饭,师父也说今天下午就回,你不是也听到了,怎么老问老问,快切你的肉吧。”
“那要不我去接一下门主,这么晚了,可能会不安全。”
风凌雪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斜挂的太阳,颇为无语,“你要没事干就再把冷柜里的鱼也片了。”
谁都不能不能理解彦惊寒的焦急,宁纤歌才回来就出去了,他心里是有恐惧的,怕师父一去不回,怕她再度消失,于是今天第无数次抬头去望光华宗方向的天空……
突然,自天边直射而来的一抹光华让他双目一亮,他也顾不得别的了,把手中一小块肉和小刀往桌子上一扔,看向那光,喜跃道:“师父回来了!”
小院众弟子都仰着头去看,彦惊寒欢欢喜喜上前迎接师父,但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家师父背后还有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他仔细看去,只见那人长相俊美,周身气度高贵,身形极为高大,师父在他面前显得娇小玲珑,两人看上去极为登对。
一瞬间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这个男人是谁!
小院里的众人都纷纷起身,带着疑惑和探究看向门主身后之人。
凌凌子挪着小碎步到风凌雪身边,低声道:“门主不过出门一天,怎么就领回来一个大帅哥,这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风凌雪摸了摸下巴,“此人样貌倒是长的不错,同我相比都不分轩轾。”
凌凌子闻言翻了个斗大的白眼,“以前你还能称得上是有两分姿色,但是在此人衬托之下,就显得像个提鞋小弟。他跟门主站在一起,倒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
风凌雪笑了笑,“你今天玩门碑时间无了。”
“你!”
旁边彦惊寒听着他们的议论,手指深深握进掌肉里。
宁纤歌和天玄尊者落到地上的时候,其他人都围了上来,风凌雪极有眼色地上前,“门主你回来了,我们刚准备好接风宴。”说着看旁边的男人一眼,对宁纤歌道:“这位是……”
宁纤歌对着天玄尊者比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他让到人前,扫了一圈,郑重介绍道:“既然弟子都在,我就在这里给大家介绍一下,”
她以手掌指向旁边男人,“这是我星云门前代门人,名叫孤独星,多年前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由离开了门派。前几年听说门派遭难,便主动联系我想要重入宗门。以后,他就是我们门派副门主了,他的话与我无异。”
众人闻言虽然奇怪,但是秉持着门主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想法,还是行了一礼,齐声道:“副门主。”
天玄尊者背着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受了礼,开口道:“我不管宗门事务,不管你们的修习,有事你们还是去找你们门主,平时不要来打扰我就行。”
宁纤歌听了这话心里直突突,一看弟子们果然变了脸色,赶紧介入进去,“独孤前辈喜静哈哈,”又扭头对天玄尊者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门下弟子。”
天玄尊者对这几个弟子很熟悉,他们手里拿的法器、他们习得的剑法、所修之道的知识,都出自自己之手,于是摆了摆手,“不必,没什么好介绍的。”
几个弟子闻言都惊呆了,这从哪里找来的副门主,他是来当大爷的吧!他们当即眼神微妙地相互对视,传递着大量信息,最后去看宁纤歌的反应。
宁纤歌心中跑过一串脏话,还是强笑着安抚弟子们道:“副门主专注修道,不通世故,以后门下大小事务还是我来主持,与以前一样。”
接着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们不是给我准备了接风宴吗?正好可以当做副门主的欢迎宴,准备的什么来着,火锅对吧,我还从未见过呢,来来来,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众人尴尬地笑了两下,引着宁纤歌入座吃饭,边走边小声蛐蛐。
时维:“这人谁啊,一副牛逼哄
哄的样子。”
彦惊寒:“手里没茧,脚步虚浮,一个草包。”
顾青霜:“说什么宗门遗老,怎么门派落难时不见,如今才来。”
彦惊寒:“不定是知道人间灵司秘密,想来分一杯羹。”
孟词宗:“阿宝,宗门弟子什么情况下能除名?”
阿宝:“作奸犯科或者自断灵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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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惊寒:“果然!”
凌凌子:“也就长得好看点,莫不是门主被逐出门派的坏人骗了吧。”
彦惊寒:“说得对,一定是师父被骗了,今天夜里我就去把他做了。”
风凌雪:???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殊不知天玄尊者和宁纤歌将一切尽收耳底。
天玄尊者本着毁誉由人,不愿同他们一般见识,就让宁纤歌给他找个房间,宁纤歌冷呵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能不能有点演员素养,砸了个烂摊子就扔给我?要是你打算以后门派都这样背后议论你,就当这缩头乌龟吧。”
天玄尊者不满皱眉,但想到目前状况,确实不能不管不顾,只得跟上了。
众人围坐在桌子边,锅还没有点火,碍于这位脸色冰冷的副门主在场,一个个端坐着看手指尖,都不说话,明明是接风宴,却安静地落针可闻。
彦惊寒见他不得人心,暗中松了口气,但仍是眼含敌意。
风凌雪有意活跃气氛,“凌凌子,你这些时日不是看了好多门碑资讯乐得前仰后合,也给我们讲讲呗。”
凌凌子桌子下踢了风凌雪一脚,脸上强笑道:“也没什么哈哈,我笑点低,不过是看到最近点香门和流丹阁在灵网上互相揭老底,骂成一团,所以凑个热闹哈哈。”
风凌雪循循善诱,“我印象里,这两个宗门也是老派宗门了,点香门擅毒,流丹阁炼药,千年以来一直不和,你可有看出缘由。”
凌凌子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门派的弟子自己都忘记什么原因不和了,这个问题还成为了修仙界七大未解之谜而存在呢,我若知道,那就神了。”
“因为千年前,点香门门主唐柔和流丹阁阁主翟羽结为道侣后又分手了,金童玉女变为怨偶,所以两个门派一直不对付。”
“原来如此。”凌凌子点头,随即她一愣,咦,刚才谁在讲话?
众人惊讶看过去,竟然是他们冷脸副门主漫不经心几句话,点破了这桩千年疑案!他这么高冷怎么……还精通修仙界八卦?
所有人眼神复杂的时候,孟词宗耳朵上别着朱砂笔,拿着一张刚画好的符纸过来,“来了来了,刚才那张发热符画错了,这张指定行。”
他将符纸压在了锅的底下,然后注入灵力,于是那符纸慢慢亮起,他拍了拍手,“行了,清霜把锅底倒进去吧。”
但是顾青霜刚站起来,那符光芒熄灭,又一次罢工了。孟词宗抽出纸展开细看,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不出明火的加热符是不可能的吗……”
“你的符灵力流通岔开了。”天玄尊者说着站起来,取过孟词宗耳畔的笔,就着他举在空中的符纸,“刷刷”两下,好似随意涂鸦一般画了几笔,然后行云流水地将笔插回对方耳朵上,又坐了下来。
动作太快太随意,所有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孟词宗愣了片刻,再看符纸,自己精心画的符阵上被乱画了几下,线条用笔粗放,没头没尾没有道理,但是又冥冥中切在了关键点上。
他莫名其妙地将纸放下来,试探性地注入灵力。
符纸金光大盛,立刻发出灼热的温度,几人在旁都能感觉得到。
这下几个弟子震惊了,这个副门主不是个大爷,是个人才啊!
孟词宗还想请教,被时维一把拉住了,“孤独门主,弟子在炼药上有一事困惑,不知你是否熟悉此道。”
天玄尊者抱着胳膊挑了挑眉,一副尽管说的姿态。
时维啰啰嗦嗦问了几个问题,这位副门主四两拨千斤,几句话便答了,时维木在当场,随即激动地直呼“我悟了!”
众弟子见副门主好似无所不知,一下子好像揭开了盖子,纷纷将四年来修炼时不懂的地方都掏出来提问,一时之间小院叽叽喳喳,七八个人七嘴八舌地整出了七八十个人的吵闹。
而彦惊寒紧紧盯着天玄尊者,想从他的回答里面找到破绽。
本次接风宴的主人宁纤歌,无人问津尬坐在一旁,好似喽啰,旁边唯独还剩一个紧盯着汤锅流口水的阿宝。
锅开了,她和阿宝默默下肉下菜,又默默吃了,等到所有人问完了精神振奋回到餐桌,宁纤歌和阿宝已经打了个饱嗝。
经过提问,众人震惊于这位副门主深不见底的知识储备和广博的见闻,佩服地五体投地。没有本事的人高傲那叫装,但是有真本事的心高气傲,那叫高人风范!他们瞬间忽视了这个副门主的态度,一个个凑上去。
时维:“独孤门主你太厉害了,一下子打开了我的思路!我以茶代酒敬你!”
凌凌子:“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顾青霜:“门主我给你调个小料碟。”
风凌雪:“她调的料能辣死人,门主你吃我调的这个麻酱碟。”
孟词宗:“门主你看待会吃完饭你还有没有时间再指点一二。”
天玄尊者以前早就辟谷,对吃的没多大兴趣,也没见过什么火锅。但现在都坐上桌了,也就尝试着夹了一筷子肉。吃了一口,点了点头,“尚可。”
众人皆是欢欣鼓舞,再次给他劝吃。
宁纤歌:……
宁纤歌还没说什么,彦惊寒却再也忍不住,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被他行为吓到,都看过来,彦惊寒看着天玄尊者,开口冷声道:“独孤前辈博闻广识,知识渊博,但是纸上谈兵终是杀不了敌的,我剑术上也有点问题,你又能指教吗?”
说罢,根本不等对方准备,从乾坤袋里拔出他那又厚又重的大剑,以一击必杀的气势,冲着手拿筷子的天玄尊者兜头砍下来。
众人大惊,宁纤歌闭上了眼。
天玄尊者座位都不曾动过,一抬手,将大剑夹住了,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