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晌午,江乘风终于回来了。魏锦溪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他穿的那身棉袄本就是深色的,现在快成黑的了,再瞧那脸上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灰还是土,仔细看看,他两侧的脸颊上还有几道皴裂的口子。
真是谁的丈夫谁心疼。魏锦溪当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忙叫巧慧去后头要水,伸手去巴拉他的衣裳。“走一趟镖,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江乘风本想笑的,但是一笑脸上又干口子又痒又疼,就没再笑,顺从的把棉袄脱了。
正好巧慧从外头端了热水来,魏锦溪拿着棉巾给他擦脸,看着他面颊上的口子道:“不是给你带了一罐羊油膏吗,怎么还能裂成这个样?”
江乘风好好的洗了几把脸,盆里的水立马黑了一个度,热腾腾的手巾覆在脸上,当下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出门在外不洗脸,这是规矩。”
走镖的都那样,行进路上不洗脸不换衣裳。他和七个镖师,从济州坐船往北,又转河渠向西,不管是在船上赶路还是中间停歇都没打理收拾过。走了十多天到了沛京交完货,这才找了个客栈难得的修整了一天,但回来也是一样,不洗脸不换衣裳。
魏锦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规矩,脸都快被冻没了,还讲这个!”
江乘风没忍住哈哈笑起来,只是扯着伤口笑声就是一顿。魏锦溪问他:“羊油膏呢?”江乘风伸手指了指带回来的包袱。
魏锦溪从包袱里将那罐羊油膏拿出来,打开一看眉头就是一皱。那里头白平平的,一点印子都没有,当下有些生气的问:“你出门在外,一点都没涂?”
江乘风吱吱唔唔了一声,“脸都不怎么洗,哪有功夫涂这个?”
再者,那羊油膏里头不知是放了研磨的花瓣还是香料,闻起来喷香扑鼻。他总不能当着其他镖师的面涂这个,那多没叫人尴尬啊。
至于皮肤皲裂,只能怪这天太冷,水面虽然还没有结冰,但风却是烈的,跟刮骨刀似的,在船面上站一刻钟,就觉得皮要掉。
魏锦溪闻到了羊油膏香味再一想就明白了,当下伸手从里头挖了一大把,直接抹在江乘风脸上,不光是抹,还大力的揉搓,直把他的脸搓的又红又肿。
江乘风在中途间隙好声好气的讨饶道:“夫人,力气小些,痛。”
“现在知道痛了?”魏锦溪嘴上得理不饶人但手上却放缓了力气,捡着没破的地方掐了掐,“我看你就是太要脸,嫌那羊油膏的香味重,怕在其他人面前丢了面子。”
江乘风的心思被戳破倒也没恼,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香味确实重了些,要是只有药材味那还算说的过去。出门在外总不能满身都是香味,那不跟花船一样了?”
“呦,还花船呢。”魏锦溪没好气的戳了戳他腰间的肉。
江乘风瞧见她吃醋的样子还挺自得,“水镖昼伏夜出,不离船更不能进花船,这也是规矩。”
“嗯。”魏锦溪这才道:“这才是正经的走镖人要守的规矩呢。”
过了一会,后厨烧好了水,小厮抬着浴桶和热水进来。魏锦溪直接上手把江乘风扒了个干净,拿着帕子给他擦背。左右查看了一番,身上到是没什么伤口,可见这趟镖走的还算顺利。
江乘风一边泡澡一边说:“我不在的日子家里还好吗?”
魏锦溪擦背的手顿了顿,想了下回答:“还行,没出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小事了。”江乘风了然的说道。
魏锦溪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因为皮子惹出来的口角给说了,“也就是这些边边角角、见针插缝的小事。”就是这样的小事多了,也叫人烦的慌。跟衣服上的跳蚤一样,虽然东西小,但咬着人却也难受。
江乘风叹了一口气,又问:“老太爷那呢?”
说起正后院的老太爷,魏锦溪也免不得长舒了一口气,“前不久任郎中过来看过。说瞧老太爷的样子,可能在年前都没法下床,只能静养。还说不要让老太爷生气,要让他心气平和。”
江乘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拿起魏锦溪的手亲了亲,“辛苦你了。”
魏锦溪笑道:“我有什么辛苦的?”做饭有厨娘,看守有小厮。她就是时不时的过去看看,问问饭菜合不合老太爷的口味,屋里头冷不冷要不要添个炭盆。“其实娘才辛苦呢,就快过年了,到处都忙的很。”
江乘风依靠在浴桶边上沉声说道:“年前一个多月镖局估计也没什么生意,正好在家好好歇一歇,盼望能过个好年。”
半响过后,江乘风洗完了澡,穿着里衣坐在炭炉旁晾头发。魏锦溪拿着干的手巾给他擦头,擦到半干的时候,江乘风人都快趴在她怀里了。
魏锦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困了?”
江乘风轻嗯了一声。这两天怕河道结冰所以昼夜不停的赶路,都没怎么睡。现在回到家,洗了个澡屋里又暖,身上一轻快瞌睡虫就出来了。
魏锦溪轻声道:“给你包着头去床上睡。”江乘风点了点头,站起身到了床上。魏锦溪给他盖好被子,将床帐拉上,自己则走到对面侧间去,省的打扰他休息。
这时,巧慧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魏锦溪赶忙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别去里间。
巧慧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跟前,小声说道:“少夫人,大少爷的衣裳都送到后头去了。”
“嗯。”魏锦溪答应了一声,手上拿着那罐羊油膏闻了闻。嗯,这都是从香铺里买的,花香味确实重。她叹了一口气问道:“外头下雪了吗?”
巧慧回答:“没呢。”
魏锦溪点了点头说:“你去拿把伞,咱们这就出去一趟。”
巧慧啊了一声,小声问道:“少夫人,咱出去干什么啊,这个天外头正冷着呢,天上还有积云,怕不一会就要下雪。”
魏锦溪道:“去药铺一趟。”他既然嫌弃香铺的羊油膏花香味重,那药铺做的应该就没香味了吧。总不能看着他什么也不抹,那脸上皴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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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子可就别想好了。
临近傍晚,江乘风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睡的着实是有些沉。披了件袍子下了床,就看见魏锦溪在另一边的炕桌上坐着。走近一看,她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案桌上摆放着一瓶瓶的圆胖竹罐,看着有五六个。
“醒了?”魏锦溪放下手上的书本说道。
江乘风拿起一个竹罐把玩着问:“这是什么?”
魏锦溪打开一个递给他,笑着说:“你闻闻看。”
江乘风接过打开的竹罐,看到里头黄黄白白的脂膏,放在鼻下闻了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材味。
“羊油膏你嫌香味重,那这个总没什么香味了吧。”魏锦溪得意的说道:“从药铺买的,主要是猪油,里头加了蜜蜡、当归、白芷等草药,一点香料都没有。药铺的伙计说了,这个防风防手脸干裂,近来卖的可好了。”
江乘风心里暖暖的,这么冷的天她还出去了一趟,就是好为了给他买擦脸的油膏,但瞧着案桌上全被竹罐占满不禁笑道:“我也用不了这些啊。”
魏锦溪便说:“从年前到年后开春还有不少日子呢,你可劲用。”
江乘风伸手扣了一点涂在手上,干粗的皮肤顿时润润了不少。他看着这些木罐罐不禁侧了侧头。
魏锦溪见他愣了神不免问道:“怎么了?”
江乘风轻笑了下,摇了摇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年天格外冷,镖局的镖师们怕是要得冻疮。”接着又问:“这一罐要多少钱?”
魏锦溪回道:“一罐五十文。你是想给镖师们买一些?”
江乘风点了点头。镖局只管镖师们的吃住,一年四季统一做八身衣服,但是像油膏这类东西是不管的。现在镖局内外都是他和父亲江行武当家,既要给他们立规矩也要往下施恩。
魏锦溪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一罐猪油膏五十文,二十罐就是一两银子,从现在到开春暖和最起码要三个月,也就是说这一个冬天要花个三两银子。但是三两银子和下头镖师的爱护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好事啊。”她道,想了想又含笑瞥了江乘风一眼:“大家伙都有的抹,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涂这个惹眼了。”
江乘风想着这个事情当下就坐不住了,站起身道:“那好,我拿上一罐搓脸膏去跟爹说这件事。”
魏锦溪赶忙拦住他道:“现在去?”
江乘风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去里间换衣裳。
魏锦溪叹了一口气,跟着他去里头,从柜子里将给他新做的羊皮袍子还有挡风的帽子拿出来,“前两天徐大娘刚送过来的,穿着这个去吧。”说着还不忘感叹一句:“真是个急性子。”
江乘风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将头束好,盖上帽子起身往外走,出门前还不忘亲了魏锦溪一口。
魏锦溪看着他冒着雪出去的背影不禁吐出一口气去。现在未时刚刚过去,不一会就是傍晚,那个时候江行武铁定从镖局回来,到时再说不也一样?真是个急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