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拙筠下到大厅时,沧逸景已经和港方的两个代表在谈话了,这小子装作听不懂粤语的样子,找了个漂亮女翻译在其中周旋。
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雪茄的样子,根本不像前天晚上挨了打。
如果让钟拙筠去评价沧逸景,他毫不犹豫的会直接给他四个字——滑头瘪三。
或许是受前妻影响,作为地道北京人的他,总会不自觉的冒出几句上海话。嗯…不过不能叫前妻,因为他还没有同意离婚。
这小子,在广东两年了,连佛山话和潮汕话都听得懂,平时隔着他五百米用粤语骂他两句,那双顺风耳都能听清楚。
到了香港,装起土大款,听不懂粤语了。
跟在钟拙筠身后的三个资方,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痛快。
这三人分别是广东本地的周胜,温州人陆贺,还有一个东北人蒋大勇。
蒋大勇因为高大威猛,还顺带充当看场子的角色,前天晚上揍沧逸景揍的最凶的就是他。
他生的膘肥体壮,拳头又大,但没沧逸景高。
那小子是真抗揍,也是真能喝,上来吹了一瓶白兰地,咧嘴一笑,勾得围观美女们魂儿都没了。
然后就是一句话:“明天去香港谈生意,别打脸。”
瞧瞧今天这幅装样,哪像肚子挨了十几拳,背上扛了几十脚的人。
周胜和陆贺,是正儿八经的资方,兴华那边的厂子,机器,是他们出资的。
兴华的盘子不小,如果这单代工能顺利谈下来,往后周胜和陆贺必定还要加大投资。
可他们并不信任沧逸景,不过曾经是信任的,为什么突然不信任了呢,因为他们在沧逸景身上吃了亏。
一个新科技的代工厂,除了出资建设,政策扶持,出口订单对接,还需要技术支持。
沧逸景这个代表,代表的就是技术方,还有政策扶持方。当然在不久之前,他也是全权代表资方的。
不过恰好,资方和他闹掰了。
钟拙筠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办法,让那堆穷的叮当响的技术员和这帮子有钱人那么信任他。
不过这点,他身后的周胜、陆贺更有发言权,因为他俩也曾非常信任沧逸景。
上半年端午,周胜甚至带着沧逸景去了佛山,看他们赛龙舟。
如果不是宗祠的人拦着,他高低得让沧逸景也上船划个两桨。
这个人太具迷惑性了,又高又帅,举止优雅,会英文,穿着得体,住在东方宾馆,包了小半层,据说一次性付了三年的钱,办公也在宾馆的套间里。
刚开始来广东时,所有人都猜他是国外回来的,那时钟拙筠还没来广东,他是八零年四月来的,到现在还没满一年。
他来时,整个广州的名利场上,没人不认识沧逸景。如果不是自家儿子也在广东,知道沧逸景什么底细,他估计也要被那小子骗。
他们这些人,是规规矩矩拿着钱来做生意的。
可沧逸景是个实打实的投机者,人家赚钱靠项目看投资,他赚钱,靠的是一身光鲜亮丽和油嘴滑舌的演技。
钟拙筠这个大儿子,和钟睿之不一样,睿之从小就乖,但钟鸿嘉是个混世魔王。
读书成绩也不好,成天和院子里的狐朋友狗满世界瞎混。
十一二岁就偷家里的车开。在学校更是霸王,三天打两天的架,刚出家门就有三四个小弟给扛去的学校。
后来实在是没法管了,才让他回广东跟着外公外婆读书。
跟钟鸿嘉一对比,睿之简直就是天使宝宝。
给什么拿什么,从来不主动讨东西,乖乖的笑起来又可爱。
聪明的几乎学什么会什么,除了不会赚钱。
如果说钟拙筠和钟鸿嘉父子让钟家上下都觉得他俩是来讨债的,那钟睿之就是老天爷可怜他们钟家,赐了一个下凡的神仙。
兄弟俩相差十岁,钟鸿嘉到广东后,几乎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北京。
他刚开始不喜欢钟睿之,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小孩儿都讨厌小孩儿,可谁都遭不住可爱小团子,跟在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哥哥的叫。
又粉又白,又香的,还不多事。
于是钟睿之成了钟鸿嘉在钟家最喜欢的人。
亲爸就算了,亲弟弟还是要的。
所以当沧逸景找到他,得知弟弟插队时一直受他照料,便对沧逸景十分礼遇,他是很乐意带着他一起做生意的。
且只要沧逸景提起钟睿之,俩人就找到了共同话题,有说不完的话。
起先是和在秦皇岛一样做水产,后来又在港口搞海运。
做这些时沧逸景是以学徒的态度去做的,即使他也出资,一趟货跑下来,能赚不少,他扎根港口码头,亲自去搬货、调研,开货车赶订单送货。
刚开始因为南方天气热,导致水产变质,吃了不少亏。
他默默认下,自己掏钱赔,从不计较,在行内积攒口碑,扩大生意。
这让钟鸿嘉觉得他非常刻苦,学东西也快,脑子灵光。
故而钟鸿嘉告诉他,自己过几年要去美国帮二伯打理那边的航运公司,广东的公司,或许要整个拍卖出去,如果沧逸景感兴趣,就多攒些钱,到时候他可以做主直接把公司卖给沧逸景,让沧逸景并下他的外贸货运订单,如果沧逸景没有那么多钱,他甚至可以保留一部分股份,让沧逸景干大头。
做实业要脚踏实地,慢慢积累,就和他刚刚接手秦皇岛那边的水产时一样,每一分钱,都是汗水和努力换来的。
捕鱼的人是不舍得吃好鱼的。
沧逸景也很是认同,实实在在握在手上的东西,才是真的,心里不虚。
盖高楼就需要打地基。
但太慢了。
于是,他发现了来钱更快的路子——风投。
当年的原始市场,还没有所谓的股票,但凑钱做生意还是有的。
大多数人都是来南方闯荡的,是有带着几个兄弟亲戚的,可再掏空家底,也就只有那点钱。
但也有不少抱着钱,找不到投资路子的有钱人。
有小钱就想赚大钱,有大钱就想来快钱。
一眼看过去,好项目那么多,似乎都想进去插一脚,要么是口袋里的钱只够干一份儿的活,要么是害怕赔的血本无归。
于是沧逸景凭借他的八面玲珑和独到的眼光,成了那个凑局的人。
他看中的项目几乎没有不赚钱的,经过他经营的公司,产值在短期内都能得到飙升。他帮人看项目投资,管理公司,把濒临解体破产的资产重组,平产后进行买卖,有些甚至能达到正向的增长。
短短一年,声名远播。
以钟拙筠的角度看,沧逸景这种做法,就是空手套白狼,他在其中充当了投行经理人和管理人的角色。
他不出钱,甚至是只出少量的钱,但可收获大量分红。
在一个非公开,无监证体系的环境里,趁着制度不完善的空子,让投资者担风险,他赚钱,唯一的风险大约就是马失前蹄后,可能会被合伙人打死。
这种局说白了就是小型的私募基金,因为钟拙筠没有参与其中,且核心成员都十分神秘,甚至有可能里面的运转资金,已经不能算是小型了。
周胜和陆贺原本就是想要通过这次对兴华通信的投资,加入沧逸景掌舵的基金会。
起初沧逸景对他俩展现出了很高的热情,甚至给他们介绍了几个很好的项目,算是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但对于入会,却有诸多要求,最开始是验资,然后又是最低投资额度,七七八八绕了一通,到最后说80年的名额满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已经过了年,等四月份,就会有会员到期退出,届时他们会被放在第一梯队,吸纳入会。
到这一步,两人虽然都有些恼火,但还是愿意等的,毕竟之前的几个项目赚了不少。
之后沧逸景给他们抛来了一个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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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项目,说是当做延迟入会的补偿,并且吹捧备至,甚至说以他的角度看来,稳赚不赔。
因此前尝到了甜头,周、陆二人不做他想,立即投入了资金。
甚至因为沧逸景的一句,短期回报机不可失,都没有多加调研。
一个月后,回报率超过了百分之十,沧逸景又打电话通知他们补仓。
周、陆二人看着如此高额的回报,追加得更凶。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而已,亏得一分不剩。
沧逸景还是那个沧逸景,住在东方宾馆,出入豪车接送,端正帅气,多金迷人。
他点上烟,打开合同书上的最后一页,用修长的手指,指着周、贺二人签名之上的那句「投资有风险」。
全牛皮的老板椅,红木的办公桌,他往后半靠着把穿着皮鞋的脚架上桌子,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两位老哥,你们没有入会,按规矩所有盈亏,都需自己承担。但…老弟我说交你们这个朋友,说话算话,我自掏腰包,给你们保底百分之五。”
他潇洒的拿起电话拨给内线的秘书办公室,让财务结算了百分之五的保底。
“算是咱们仨兄弟,有难同当了。”
他挑眉,那姿态,是把老鼠按在手里的猫,周、贺二人深觉自己被沧逸景耍了。
这哪是保底百分之五,分明就是套了他们的钱,还把他们当叫花子打发,并美名其曰交朋友。
此后,沧逸景想方设法要把他们俩踢出兴华通信的投资名单。
可谓是阴招用尽,眼看就要成功时,隐藏在周、贺二人身后的钟拙筠才不得不出面,用更大的资金投入,稳住了兴华通信的大股东之位。
钟拙筠刚开始觉得,这人就是单纯的想骗钱,可当沧逸景单枪匹马来夜总会找他时,他明白了,沧逸景从始至终,就是想要摸透周、贺二人的底细。
他从刚开始就感觉到了,周、贺的背后有人,有钱,更多的钱,很多很多的钱。
他对钱像装了雷达一样的敏锐,闻着味儿,就找到了幕后的钟拙筠。
钟拙筠作为最大的投资方,按道理是有权要求更换项目代表的,且可以委任新的代表。
比如钟拙筠觉得自己就可以亲自去谈判,拿下香港的代理权。
但技术方反对,他们说项目是沧逸景组出来的,他们只有两三台机器的时候,就只有沧老板在帮他们奔走集资。
区里的批文,申请,那一套东西,全是沧老板带着搞下来的。
现在要和香港对接了,他必须在场。
而且这单子,只有他去谈,他们才放心,如果没有他,他们后期将不再提供技术支持,和新产品的研发。
而这种大批量的新技术外贸单子,也是特区政/府的重点扶持对象。
好死不死,区里也坚持让沧逸景作为深圳代表去香港谈生意。
他太适合当门面了,长得帅,名气大,年轻有为,最主要的是,纳税大户,解决劳动力就业岗位,能带动特区GDP。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政绩生产机。
人换不了,钟拙筠和周、贺二人心里不痛快,却没想到,沧逸景主动找上门,要一杯泯恩仇。
人揍过了,表面上这件事就过去了。
这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血,还能笑得出来:“以后有钱一起赚。”
以沧逸景灵光劲儿,钟拙筠从电梯出来时,他就看到了。
因为钟拙筠固执的拿了钟睿之的三百箱金条,顺利被钟老爷子扫地出门,还让他不准顶着钟家的姓,不能用钟家的人脉,行走生意场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他是钟家人。
沧逸景对众人道:“金总来了。”
所以他现在叫金言山,北京人。
沧逸景没查到他的背景,他试着问过钟鸿嘉,钟鸿嘉并未多言,且有意和这个姓金的保持距离。
金言山就像个天外来客,带着很多钱,砸到了广东,吊足了沧逸景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