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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炕会塌吗?

作者:懒圈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沧逸景忙到年三十的早上才回的家,好歹也是一家子吃了团圆饭。


    钟睿之来了快两年了,今年还是在这儿过的第一个年,可惜小叔不在。


    好好一个年,爷孙俩都憋着不说话,活照干,老沧家没那么多讲究,年夜饭都是一起忙活,杀鸡杀鱼,炖猪肉,洗洗刷刷大扫除,磨豆子做豆腐,包饺子。


    长年积累下的默契,让他们不说话都能配合得很好。


    可…不说话哪像过年呢。


    就连若玫也怪怪的,钟睿之跟她搭话,她也在敷衍,连故事也不听了。


    沧逸景说是小姑娘叛逆期到了,她确实比钟睿之刚来时长高了很多。


    钟睿之抱着小鸡跟沧逸景说:“小孩儿长得真快,再过几年真的是大姑娘了。”


    沧逸景抬头对他笑了笑:“怎么说老人家的话。”


    钟睿之小声道:“大过年的,你们都不说话,怪憋屈的。我家里平时吵上天,过年都得凑一起装乐呵呢。”


    沧逸景道:“那跟你说个能乐呵的消息,小叔的事快解决了,挪用的钱补上后,小叔的老首长帮了他一把。等年后开庭,律师说,大概率可以无罪释放,不过…工作保不住了。”


    钟睿之眼睛亮起,笑问:“这么好的事儿,你跟阿姨和爷爷说了吗?”


    沧逸景点头。


    “阿姨肯定高兴死了!”钟睿之笑起来一排整齐的白牙,特别精神好看。


    沧逸景不是不高兴,也没有太高兴,微笑着点头后,继续手头上的活。


    钟睿之不好再多说,因为其实所有人都盼着小叔能回家,可黄秀娟既然说要结婚,肯定也是认真的。


    沧麦丰一旦回来,他们就会去领证了。


    先不说办不办酒,即使偷摸着扯了证,以后肚子大了,又怎么可能瞒得下去呢?


    或许还不如一开始就光明正大的说出去。


    这大约是老沧家过得最气氛怪异的一个年,整桌的年夜饭,也是草草吃完收场。


    农村过年还是挺热闹的,会串门儿,打牌,唠嗑。聚在一起剥花生,嗑瓜子。


    钟睿之和沧逸景陪着若玫去放了爆竹,若玫兴致不高,沧逸景就放她去找同岁的姑娘们玩儿去了。


    隔壁的几个婶子去了黄秀娟那,坐一起边听广播,边织毛衣纳鞋底闲聊。


    沧正才去找老伙计们喝酒,拎着卤牛肉和盐花生,也出门儿了。


    于是钟睿之他俩便也早早回了屋,沧逸景给钟睿之剥核桃,说跟船时候的事儿,钟睿之坐在热热的炕头上抱着小鸡听他说,核桃仁儿嚼在嘴里又香又脆,算是1977年末,唯一的年味儿了。


    约摸是晚上八点半左右,院儿门外有人叫门,是队里的田会计。


    沧逸景出去应门,田会计说有钟睿之的东西寄到队里了,看上头的日期,是昨天到的,不过小年之后队里就没人了,他今天去放账本儿时看到的。


    东西挺多的,让他们推个板车去运,堆在队里占地方,而且影响也不好。


    沧逸景给了田会计一包烟,客气的谢过他。


    钟睿之觉得奇怪:“我妈这个月给我寄过东西了。”


    最近政策松泛了,姚勉那边也好过不少,几乎每个月都要给钟睿之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多到左邻右舍,生产队都跟着一起沾光。


    “没准是看过年,多给你寄的年货。”沧逸景道,“我推个板车去。”


    “我也去。”钟睿之道。


    年前下了一场雪,现已停了,路上积雪清的差不多了,只有路边,房顶还有没化的雪。


    “行,路也不滑,你坐班车上吧。”沧逸景翻出大棉袄,给钟睿之包上,又给他套了两层袜子。


    “袜子太厚塞不进鞋。”钟睿之道。


    “塞得进去。”沧逸景把棉靴的鞋带松散了些,“我特地买的大两码,就是为了好穿厚袜子。”


    这双棉靴是他今天才带回家的。


    这样穿着,挺笨重的,钟睿之自己都忍不住笑。


    坐上板车,沧逸景在前头拉着。


    到了队里的办事处,果然有东西堆在角落,十几个包,大大小小,全写着钟睿之的名字。


    “有信。”钟睿之拿起来,“是我哥寄给我的。”


    他说过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都五年没见过他了,不过我上次回北京取钢板,他还给我打过电话。”钟睿之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打算大致看一眼。


    沧逸景则自觉搬东西上板车。


    原本钟睿之看完信也肯定会去搬东西,可这回沧逸景都搬完了,钟睿之还愣愣地站着,手上拿着那封信。


    “睿之?”沧逸景推了推他,“回家了。”


    “哦。”他才缓过神。


    “怎么了?”


    钟睿之折起信,扑抱住沧逸景,突然大笑出声,高兴的跳着说:“我爸平反了。我哥说,文件…批下来就能回家了,预计在…三四月份。”


    沧逸景也为他高兴,笑着回搂住他:“太好了。”


    钟睿之用力点头,他眼里已经有泪了:“我可想他了…新疆…那么远…两年了,终于能回家了。”


    回老沧家的路上,钟睿之依旧是坐在板车上,靠着那堆他哥寄给他的东西,抬头去看冬天并不算多的星星。


    “今晚倒是没什么风。”他说。


    除了零星的鞭炮声,小路上十分寂静。沧逸景拉着板车,他坐在板车上。


    他突然想回家的路长点就好了。


    来时怕路太长,他景哥拉着他太累,回时又想他景哥能再多拉他一段。


    “你爸回家了,你也要回去了吧。”沧逸景道。


    钟睿之这才想起,闷了半天,嗯了一声。


    要结束了…


    沧逸景道:“挺好的睿之,明年高考你肯定就能报上名了。”


    又是大半天:“景哥,你走慢点吧。”


    “好。”


    磕磕绊绊,兜兜转转,再拖不下去,总归他们是要在1978年的春天分离。


    那堆东西里,大多数都和姚勉寄来的重复,顶多就是多了些广东的特产,和港口偷渡来的进口鞋、衣服。


    只有一个是新鲜玩意儿。


    一台板砖大小,黑色的,卡式录音机,和一张手掌大小的磁带。


    磁带上印着一个穿红裙的时髦女歌星,有邓丽君,香港之恋的字样。


    沧逸景也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应该是港台那边很红的女歌星。”钟睿之道。


    “香港之恋。”沧逸景读着封面上的字,“广东离香港很近啊。”


    “嗯。”钟睿之道,“我哥说那边有游泳偷/渡去香港的,说香港是销金窟,遍地是黄金,特别发达,晚上站在维多利亚港,霓虹闪烁,一片灯红酒绿,倒像是曾经上海的十里洋场。”


    说着,他打开磁带,放进了卡带机里:“听听唱了什么。”


    钟睿之家里是有国外歌星的唱片的,听过那种空灵温柔,带着气音的靡靡唱法。可沧逸景没有,他听惯了铿锵有力的进步歌曲,从没想过,歌儿还能这么唱。


    一句词儿,转十八道弯,全都是你侬我侬的蜜意流转。


    她唱了什么?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和钟睿之接吻的事。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钟睿之听着,缓缓的念出歌词:“月亮代表我的心。”


    刚刚怎么回家时,没抬头看看月亮呢?


    月亮…他怎么说?


    “唱的真好。”钟睿之笑道,“骨头都酥了。”


    沧逸景搂住他的肩膀,也点头:“这个…留给我好吗?”


    “好。”钟睿之道,“再听一遍?”


    “嗯。”


    此后沧逸景依旧很忙,甚至年还没过完,才初三他就去市里了。


    但几乎每隔三四天,就一定会回家。


    有时夜里十一点多钟回来,凌晨四点多就又走,甚至连黄秀娟都不会发觉他回来过。


    他回来没别的,钟睿之也不想干别的或是说什么问什么,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见面脱衣服,然后做/爱。


    一直做/爱,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用不完的力气去缠绵,恨夜太短,恨春来太快,恨不能把对方按进身体里。


    钟睿之似乎都能听见炕砖碰撞的声音,他问:“炕会塌吗?”


    “那我轻点?”


    “不许,塌就塌吧,干得狠点儿,咱们都好好记着。”


    沧逸景脖子上的玉坠被他咬在口中,他扶着钟睿之的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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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顾忌的速度,不做他想,只追寻着两人都渴望的那个终点。


    那摊水渍都因为他的速度,打成了白沫儿,泥泞不堪。


    无暇顾及,甚至平添逸趣。


    沧麦丰是三月底回来的,生意那边被沧逸景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还没有到沧逸景盼望的垄断的地步,但资金已经稳定,因为投资多,回报十分丰厚,且收回来的钱继续投下去,雪球在逐渐滚大。


    以沧逸景的估计,在四月底停渔前,这轮渔季,出去要还给钟睿之的五万块本钱,他还有超八万以上的结余。


    这八万块,可以支撑他做近海禁渔期的远海捕捞。


    沧麦丰回家钟睿之表现得比沧逸景和沧正才还热情,他冲出去迎,又因为黄秀娟在门口,立马停住脚,躲回门后偷看,并在沧麦丰和黄秀娟的深情对望中,颇受感动。


    他们俩远远的互相看着,眼睛都红红的。


    没有热烈的拥抱,只有两句。


    黄秀娟:“回来了?”


    沧麦丰:“嗯,回来了。”


    钟睿之拽了拽沧逸景的衣袖,又回头看了沧正才小声的说:“多好啊,跟牛郎织女儿似的,你们点个头就算了吧,别闹的明年过年还不冷不热的,一家子多不好啊。”


    沧正才长叹了口气。


    沧逸景依旧没说话。


    钟睿之回城的申请表已经在审批了,于是春耕钟睿之就没去参与,反而是几乎不在村里的沧麦丰拿起了锄头。


    他不是不想去做水产,而是去了沧逸景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别看他黑,在这事儿上脸皮子又薄,就不好意思再去了。


    但他且等着,毕竟五月一禁渔,远海捕捞的事,和下半年的订单,沧逸景肯定要来向他请教的。


    到时候,再带着他一起干,多说说话,没准这小子就松口了。


    社里下发的同意申请回执托沧麦丰带去给钟睿之。


    上午十点半了,钟睿之还没起床。


    他是习惯早起的,只不过昨晚和沧逸景闹的太迟,早起还干了一炮,实在是脚酸腿软,精疲力尽的起不来。


    沧麦丰进来时,沧逸景正在帮钟睿之穿鞋。


    半跪在炕边,系鞋带。


    沧麦丰不自觉的皱了眉,空气里那股气味儿,他再熟悉不过了。


    “小叔怎么来了?”钟睿之还侧头问他。


    “你们俩干嘛呢?”沧麦丰问,“钟睿之自己不会穿鞋啊?”


    钟睿之立马缩了脚,要自己穿。


    可沧逸景却一把将他的脚给拽了回去:“你不是猜到了吗?”


    “啊?”钟睿之伸手去拉沧逸景的肩膀:“景哥…”


    沧逸景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没资格教育我,你想说什么?伦理道德?脸面闲话?先问问你自己吧。”


    沧麦丰气的要砸沧逸景耳光,被钟睿之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他一米八的个子,虽比沧逸景弱点,但力气是不小的。


    “小叔,别动手!”


    沧麦丰气的指着钟睿之的鼻子问:“你跟我说什么的,把他当亲哥,你跟亲哥滚一张床上?我看你…板板正正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趴着让人…”


    他话没说完,被沧逸景砸了一拳到脸上。


    钟睿之吓得弹起来去关门关窗。


    沧麦丰揉着被砸了拳头,肿起的脸:“为谁打的,你爹,你妈?还是他?”


    “都有。”沧逸景道,“你那些污遭的话,别说出口。”


    沧麦丰冷笑:“你俩都能干,我不能说?”


    “别吵了!”钟睿之被他这么说了一通,能猜到他后面的不是好话,心里也不好受,“都是我不好,是我…勾引的景哥。”


    “睿之!”沧逸景道,“别往自己身上揽,我还没问他是不是他先勾引的我妈呢。”


    沧麦丰气的啊,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呢,怎么能用‘勾引’这两个字呢。


    可这何尝不是沧逸景的想法呢。


    如果说勾引,也是他先引诱的睿之。


    “我老实告诉你,我从第一眼看见钟睿之,就喜欢他了。”沧逸景道,“我后头做的所有的事儿,都是为了讨好他,是我先亲他的,床也是我哄着他上的。我不怕现在跟你出去和我妈坦白,你俩都能结婚,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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