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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初次见面

作者:宴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问仙城,仙临醉。


    白岐将这俩词在心中翻来覆去。


    也太巧了。


    问仙城很近,近到已成她平日摆摊算卦的常驻地。这是归元宗附近一座仙凡混居大城,据传数千年前,城内一凡人当街叩问天道,白日升仙,故得此名。


    城内有大能镇守,禁止械斗,约在这见面,白岐也放下大半心。


    如今看来,真读者的可能性最大,还如此大方。她当夜激动得睡不着,连更万字,想来吹雪道友也与她心意相通,还特意发消息,让她早点休息。


    真是大善人,俗话面由心生,对方定是位美丽的仙子。她还专门特制了一本插图手绘版,当做见面礼,定让对方这几千灵石物有所值。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翻出件压箱底的鹅黄齐腰襦裙,套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又将随性束起的太极髻散开,胡乱挽个半披发造型,配上她那欺骗性极强的脸蛋,倒是相得益彰。


    柔弱、乖巧,与她平日两模两样,非常完美,最适合惑人放松警惕。要真出意外,也方便下黑手跑路。


    问仙城繁华如昔,恰逢近日筹办庙会,仙临醉乃城中最大酒楼,地处中心,街道人数比往日多好几倍,行动间难免摩擦碰撞。


    白岐司空见惯,她灵巧在人群间穿梭,鹅黄裙角在风中上下翻飞,鲜活扎眼,就像只轻盈的蝶。


    这幕恰好撞进楼烬雪眼中。


    灵简适时震动。


    [三流狂徒:道友,我到了。]


    楼烬雪坐在仙临醉二楼靠窗位置,始终没法将楼下那道捏着灵简,四处张望的鹅黄身影,与“三流狂徒”四字划上等号。


    但直觉又说,就是她。


    他设想过对方身份的多种可能。见财眼开的黑心人,满脑废料的浪荡子,更可能,是藏在仙门的夺舍邪修。


    约好见面时间那日,对方更是猖獗,居然连夜施法,神魂不堪其扰。


    他在试剑石旁,独自练了一夜的剑。


    他想,若是奸邪,一剑除之;若非奸邪,那便让对方彻底熄了这心思。


    [吹雪:抬头。]


    白岐看到消息,下意识往上瞧去。


    这会儿阳光甚好,顺着身玄色劲装,她对上一双沉静如雪的眸。


    对方身形高挑,腰线匀称,皮肤很白,五官利落又精致。脸虽冷了些,但客观来说,是个生得相当漂亮的美人,可惜是个男人。


    和修真界时兴的高冠发不同,他的发丝后拢,挽成一个低马尾,还有几缕垂在胸前,看起来在适当的时候,很容易一扯就散。


    白岐思绪发散,这就简直就是话本照进现实,天选的高岭之花。


    嗯?不对,男人?看她那些话本?


    她心中升起种必不可能的可能性,试探传音:“五千灵石?”


    他似乎不太喜欢这称呼,眉峰蓦地下压。他面色冷淡,没说话,只用抱在怀中的剑敲了敲窗沿,示意上去。


    白岐:……


    长得好看还有钱又怎样,好烦这种装货,修为比她高,还看不透。算了,来都来了,打也打不过,看在灵石的份上,她好脾气地笑笑,踏进仙临醉。


    是人是鬼,看看就知道。


    她站在包间外,还没敲,门就自动开了。室内冷香缭绕,男人端坐桌旁,直直看向她,眸光清明,直白审视。


    白岐挑眉,大大方方走进去。


    她坐到茶桌对面,身体微微前倾,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浅啜一口。


    “道友。”白岐单手捏着茶杯,声线明快,“初次见面,我是三流狂徒。”


    语调上扬,半点不觉这名字丢人现眼,甚至还相当满意。


    楼烬雪垂眼:“吹雪。”


    确认完毕,没找错人。


    白岐被打量时,也同样打量对方。在修真界,修为低的一方这样做,难免有挑衅的嫌疑,但白岐不在乎。


    她与太多人打过交道,这一身清气,怎么也不像个小心眼,何况他和沈师妹那种相似的气息……


    她目光又落在对方怀中剑上,是把细剑,剑未出鞘,只能看到整把剑呈雪色,无任何装饰,同他人一样,漂亮又利落。


    “道友是剑修。”语气肯定。


    她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会找上她。


    甚至还要和她讨论狗血话本。


    对面“嗯”了声,又开口:“它叫吹雪。”


    吹雪剑?白岐总觉耳熟,但她对剑修知之甚少,一时想不起来。


    也不知对方打量出个啥,态度倒不似最初那般傲慢,估摸只是单纯话少。


    想通这些,白岐也不含糊,摸出早早备好的见面礼,颇为热情地推过去:“道友,你我相见即是缘,天地之大,多谢你喜欢我的话本,这是我新作的独家手写本,里面还有我亲自手绘的插图,还请收下。”


    楼烬雪没动,盯着桌上装订精美的话本,半晌:“你很喜欢写话本?”


    原来真是和她讨论话本的!


    白岐来了精神,笑容真挚:“多年兴趣爱好,看来道友也是同道中人。”


    楼烬雪瞥她一眼,有些不确定。他从对方出现起,就在观察她的举动,周身灵气纯粹干净,言语间分寸有理,不似作伪。


    “嗯。”他不动声色,“这些话本都是你亲自写的?”


    这是在怀疑她找代笔?


    简直污蔑!


    白岐警觉眯眼:“当然是我一字一句亲自所写,道友怎会这样问?”


    “没什么,写的不错。”语气平铺直叙,半点听不出赞赏意味。


    白岐很满意,第一次有人当面夸她写的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会怀疑如此有品味的书友,这是面冷心善。


    她分享欲顿起,主动给对方续茶:“喜欢就好!巧了,我下本正打算以剑修为主角,大纲基本拟好了,但细节还需推敲,若不嫌弃,后面我们也可多多讨论……”


    话到一半,就感觉对面气压明显变低,甚至目光也变得不善。


    难道怕她把控不好?


    她急忙找补:“道友既看我的话本,应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放心,风格不会变。”


    气压更低了,连杯壁上都结了薄薄一层冰霜,瘆得慌。


    怎还不满意?


    还是说,其实“写的不错”只是单纯安慰她?实际认为她写的就是垃圾?她结合对方一系列行为,越想越是这个理——特地重金把她约出来,再当面狠狠打击她,想让她彻底放弃写话本!


    也不至于吧。


    她又想到这些年屡屡被拒的投稿,试图换风格后,销量依旧惨淡。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情绪明显低落。


    室内一时寂静。


    适时,外面扬起风,一朵木槿洋洋洒洒打着旋儿从窗口飘进来,落到桌上。


    白岐盯它看了会儿,目光缓慢沿着层层花瓣的边缘游移。


    “我是不是写的很差。”她轻轻戳了戳淡黄花蕊:“我以后不……”


    “不必。”楼烬雪依旧冷着脸,目光从她指尖移开:“挺好的。”


    “嗯?”白岐愣住,她是想说,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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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不可能会放弃,毕竟还是个赚灵石的路子。但听他意思,好像是在,安慰她?


    对方又补充一句:“继续写。”


    白岐难得有些尴尬,她发现,对方似乎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反省”,产生了误会,一时语塞,只能干巴巴“哦”了声。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刻意显得自己很忙。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又捏起一块糕点,假装看向窗外,没话找话。


    “今天天气真不错。”


    “嗯。”


    “最近街上人也多。”


    “嗯。”


    “挺适合摆摊赚灵石。”


    “嗯?”


    白岐更尴尬了。


    对面若居心叵测,她总会有法子对付;但应对一个似乎很喜欢自己话本的读者,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像只呆头鹅。


    她试图拯救:“要不我给你算一卦?不准不要灵石。”担心误会,又添句,“不是坑你,行规,一灵石就行。”


    说完她就后悔了,死嘴,快闭上!


    她有些窘迫,余光瞥见对方似乎勾了勾唇角,动作消失很快,没看太清,只觉晃眼。


    恰似春雪消融,梨花初绽。


    “卦修?”声音依旧冷冷清清。


    白岐嘴快:“如假包换。”


    楼烬雪握剑,换了个方向。


    他对卦修倒有印象,这两年总有个卦峰师妹来旁听,天赋不错,当初师尊还去卦峰要人,可惜没带回来。


    看起来,她对问仙城极为熟悉,平日还会在城内摆摊,或许,与卦峰有关联。


    不知怎地,他莫名联想到那个被狂兽伤了的倒霉师妹,她的外袍,应是卦峰的。


    见他似在走神,没继续提这茬,白岐潜意识松了口气。


    她生硬将话圆回来:“对了,道友之前说想讨论话本,不知有何指教?”


    对面抬眼,直入主题:“你写话本时,周围是否有什么人,或有什么异常?”


    所以,这才是他真实目的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那块会发热的石头,但这绝不会有人知道,她也想不出对方问这话的缘由。难道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问题?


    方才一直说什么话本,根本不是重点。可笑,她差点真以为找到了知音。


    心中不免升起股被人愚弄的气性,她回望过去,弯起眸,笑不达眼底:“自然没有。”


    半晌,对方率先移眼。


    “我想知道的,已经足够了。”


    白岐点头,不置可否。


    她将剩余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推开房门,无半分犹豫,扬长而去。


    楼烬雪端坐依旧,沉默看她离开。


    他知道,这不算一场愉快的见面,他也知,今日行为不够果决。譬如,他大可用修为镇压,让对方老实交待,或是胁迫对方放弃继续写话本;再譬如,最后她说了谎,不该轻易放任离开。


    对方喜欢写话本,是真的。


    半点不认识他,也是真的。


    他脑中又浮现那抹鹅黄色身影。她笑起来左脸颊带有酒窝,也不太懂隐藏情绪,有些贪财,却非贪得无厌,反有几分率性。


    针对陷害他的人,真会是她吗?她似乎对此毫不知情,是伪装太好,还是……疑点太多,不如让她继续写,顺着查下去。


    指节敲响桌面,不紧不慢。他垂眸,视线扫过对方留下的见面礼,随意翻开。


    入目,是一对交叠人影。


    他啪地扔回桌上,指尖有些抖。


    “真是……伤风败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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