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一般,早就知道有人在暗中帮助她、监视她,又或是两者都有,但是突然多一个哥哥还是太超前了。
尤其是……她还不太能确定和田雅人和自己的立场是否相悖。
毕竟在传统游戏里,血亲为了救济自己的仅存的亲人背叛立场改变信仰最后献出生命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套路。
但是、但是,藤江岐夏想,在这样可以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开放世界的全息游戏里,玩家能打通一条让自己满意的、不骗眼泪的结局路线吗?
大概是能的吧,不然这样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岂不是能让玩家们义愤填膺,第二天就冲到游戏公司门口开骂。
……虽然公测后要怎么平衡那么多玩家的个人选择也是个大难题,难道未来的模式会是那种大范围的阵营战吗?但无论未来怎么样,都没办法解决藤江岐夏现在大脑宕机的情况,和田雅人只是静静地坐在她面前,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等待着藤江岐夏的回答。
而她只是默不作声地点开刚刚爆发出一阵彩光的身份卡。
【你自小父母双亡,在组织长大,对生物学深感兴趣。两三年后你展露天赋,在组织成员的介入下得以用回本名藤江岐夏,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后来你考入东都大学学习,并顺利留校读研。但你知道,你读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学术纯粹的热爱,更是因为你知道,组织掌握着你的身家性命,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你,你别无选择。
暗处的阴云尚未被驱散,你只能做个独行人。】
现在这张身份卡上的内容已经在她面前一览无余,藤江岐夏看着上面的信息沉默不语,各种信息在脑海里翻滚,糅合,最后她开口问:
“所以你会无条件支持我的选择,是站在我这边的人吗?还有,我需要证据。”
其实她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是不是从一开始和田雅人就知道她的身份、比如和田雅人是不是在很久以前乱入到她脑海里的,在属于“藤江岐夏”的记忆里说出“别怕,哥哥在”的人,又比如……和田雅人知道她想干什么吗,是和田雅人才让“自己”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吗。
但她最终都没问,因为有更大的疑惑侵占了她的思维——和田雅人,这个在身份卡里疑似能对得上号的自己的哥哥,真的没有发现玩家已经降临了吗?还是说……npc对角色性格的记忆,是基于玩家所表现出的东西上展开发散的呢?
心里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和田雅人突然也笑了一下,他低了低头,不让藤江岐夏看见他的眼睛,随后极其自然地用手撑住自己的半边脸,挡住了大部分表情,“我就说了要少和那些神秘主义者来往,你看你现在说话,已经被腌入味了。”
“我可是你哥哥啊喂。至于证据……你已经全都忘记了吗?”
那不是废话,她一个玩家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角色卡有个哥哥的,更别提什么记忆了。
和田雅人看着藤江岐夏的眼睛陷入沉默,过了片刻后终于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梅沢堇的肩膀,然后起身、弯腰,手在柜台下摸了几下,变出一个暗格,从里面翻出一沓一看就不是从正规渠道获取的、很有组织风格的资料。
“看见了吗?和田雅人,代号加拿大威士忌,母亲藤江亚纪。”和田雅人用手指着上面的文字,“如果你有权限的话,也可以找其他组织成员拿一份。”
“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打印篡改的的……那梅沢姐和你是什么关系?”藤江岐夏小声嘀咕了一句,犹豫了两秒后转头问了一个稍显搞怪的问题缓和气氛,“你不会未来要改姓梅沢了吧?”
“不,”和田雅人难得认真几分,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梅沢堇,“小堇她是我们的,呃……外援。”
“梅沢姐你……”你不会也是组织成员吧?小小一个米花町总不能有这么多组织代号成员吧?组织不是遍布世界各地吗?如果梅沢堇也是组织成员的话,她不敢想未来米花町会发生多少事端。
梅沢堇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露太多……不过嘛,还是有些东西可以让你知道的。”
“我曾经隶属一个官方组织。”
官方组织?
这个词是一个很深邃又很复杂的词。它太宽泛太敏感,加上这个词的前缀又是“曾经”,总感觉现在问清楚了也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藤江岐夏索性顺着梅沢堇的意思岔开话题,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你、你们,为什么要在现在这个时候突然告诉我这些呢?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如果要认清的话,时间越早越好吧?”
“因为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后面如果你从别的人口中知道这些事情……会很难办。”
和田雅人放下了撑着脸的手,身体略微坐直,虽然表情还是他一如既往的懒散模样,但看起来硬是严肃了几分。
“原因很简单,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岐夏,”他说话的速度变得很慢,一字一句地,力求每个字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身份、以我们母亲和父亲的过去、以组织现在的状况,组织里会有非常多双眼睛盯着你。”
诶?真的假的,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不为人知的内情吗?
藤江岐夏垂眸深思,却转瞬问了一个看起来和这个话题完全不相关的问题:“我记不太清了……我们的父亲,是姓和田还是姓神木?”
“……你硬要说的话,是姓藤江,”和田雅人轻轻敲了两下桌子,“他是入赘给母亲的,不过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母亲的遗愿……是希望你能自由、快乐地活下去。”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如果组织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话,那派你来监视我不是监守自盗吗?”
“因为只是对外这么说而已……我真正的任务,是用‘血缘’这根线,将你彻彻底底地绑在组织这艘船上。”
·
多了一个哥哥也没对藤江岐夏的游戏日常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她在游戏里不仅有便宜哥哥,还有便宜教授、便宜师兄妹,以及“宠物”。
当然,关于“宠物”这个用词,盛夏其实抗议过很多次,但无奈于她没念过什么书,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妥帖的称呼,最后只能扁扁地默许了这个称呼。
藤江岐夏最近的日子过得忙忙碌碌。
她先是和夏布利聊了聊,又在一瞬间和和田雅人认了亲,整个人推起主线流程来就像游戏仓里插了什么见不得人的U盘,进度突飞猛进如虎添翼,直接知道了好多她不知道的组织秘辛。
这家伙居然也想到了让她找个亲近的背景干净的人“顶包”这种事情,怎么玩家还能被npc反算计的啊有没有天理了。不过这和她之前与川上苦茶子聊过的事情不谋而合,她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只是板着脸强调了一下让他少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影响她身边人。
与此同时,她身份卡的末尾的特殊任务也揭晓了谜题。
【特殊任务:自由。】
很奇怪的一个任务……藤江岐夏想,其实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自由的,这是可以说的吗?现在她几乎是黑红两方通吃,两边都没有什么确切的理由怀疑自己,身份做得奇高,如果是在狼人杀里,她就是一个可以在桌子上站起来打的“真金水”。
……虽然距和田雅人所说,波本,也就是安室透可能猜到了什么,但也没有证据能够怀疑到她头上,让自己放宽心该干啥干啥。
当然,她也接了更多的支线任务。这些任务现在还在她的任务栏里不断堆积,未完成的任务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堪称庞大的数字。
改天得找个时间把这些任务通通清了才行。
藤江岐夏嘴里哼着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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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调这样想着,调出系统,却看都不看任务界面。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两天她就看见了要开放新活动的公告!
虽然那个公告完全没有透露出新活动的相关信息,她也不是很想在主线一团乱麻的时候,还分出心神在活动副本里整顿咒术界。毕竟那个活动的世界观……不能说细碎,也可以说是让玩家无从下手。尤其那个被称作“天元大人”的npc,饶是藤江岐夏已经在米花町里见过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谜语人,她也要称天元一句“难搞”。
但是!
谁能抵挡得住抽卡资源的诱惑呢?没有一个玩家不喜欢抽卡,人人都享受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藤江岐夏点开了活动公告的详细页面,大脑在她看见具体活动标题和内容的时候就宕了机,好像脑子里的褶皱全被抚平一样。
……什么玩意儿这是。策划你把头伸过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手机里的小说软件卸载。
【重生之我是■■■■】
藤江岐夏在看见标题的那一刻就开始叹气,难不成这次活动要弄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play吗?
不过虽然她的cpu烧了,但手速还在,她火速将公告转发给不知道现在在玩什么、大概率还在混吃混喝的川上苦茶子。
然后得到自家朋友的信息轰炸。
「川上苦茶子」: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的了,反正活动开了打几把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川上苦茶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川上苦茶子」:主播好像要被安室透逮捕了。库子那边发现一直有人在偷偷调查我监视我。
「川上苦茶子」:完蛋了。
藤江岐夏正准备回复两句,伸手推开自己宿舍的门,在走进门里的第一秒就感觉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在盛夏诧异的眼神中,从一个隐秘的墙角摸到了她之前放在宿舍里的【必被发现的窃听器】。
……位置变了,而且窃听器也已经损坏。
是有哪位客人不请自来了吗?
「寿比南山」:别急
「寿比南山」:主线年代鼎盛期到了,我这边也有点小麻烦。
会是谁呢……这么没有素质闯入女生宿舍,她要投诉了。
·
组织委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对未成年人来说。驯化、折磨、精神控制,和田雅人人生中有接近十年的光景都笼罩着这些阴云,直到他开始“罢工”。
在要不要和藤江岐夏坦白这件事上,和田雅人和梅沢堇商量了很久很久,时间拖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他发现如果再继续瞒下去,可能会出大问题,这才唐突地在夏布利走后就直接堵住藤江岐夏,约她谈一谈。
作为前NOC,梅沢堇对这种问题一向看得很开,在很多事情上,她都保持这一种爱咋咋地、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的心态。
但和田雅人不一样,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抱着什么心理,在这种事情上一拖再拖。
“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仔细问你……”梅沢堇放下茶杯,伸手从抽屉里翻出之前藤江岐夏送给她的糖果,剥开一个塞进嘴里,又扔了一颗到和田雅人面前,“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和田雅人握住糖果,张了张口,犹豫了半晌,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吧,”他说,“父母双亡……他们去世的原因另有隐情,组织当时想把岐夏送出国或者送进训练营。如果我当时不干涉的话,岐夏或许会变成第二个雪莉也不一定。”
“你是说那位叛逃的小姑娘?但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吧……藤江岐夏不还是接受了她留下来的实验室,而且据说还挺有射击天赋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和田雅人撕开糖纸,又恢复了之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朝梅沢堇眨了眨眼睛,“至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