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39.6度,病来如山倒。
楚霜躺在沙发上不乐意动,感觉凉气从骨头缝往外冒,漱过口依旧满嘴铁锈味。
苏信昭则被他吓得很彻底:这怎么……一言不合就给我样看看?不高兴了你骂人啊,咱别咳血行不行……
他顶着脑袋上的大口子、站在沙发前酝酿,松肌剂的药劲过去了大半,他想把楚霜抱到卧室去。
楚霜恹恹地掀眼皮、“料敌先机”:“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再把我摔了,消停一会儿。”
苏信昭很无语。
楚霜的抗拒激起他心底一股拧巴。
而不等他正视拧巴,李谨仁来了。
楚霜烧得高,但没糊涂。
坚持让博士先给苏信昭验伤、包扎、留证据,再由专人把视象资料送去军务处和国查院。
“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了?”
李博士一头花白卷毛,戴着无框眼镜,收拾完苏信昭,开始检查楚霜:“喘气胸口疼吗?”
“有……那么点儿,左边肩胛也疼。”
楚帅阴阳怪气、怼天怼地怼空气,独在小老头面前,有不易察觉的怂。
“哼,上次去冰麟星就伤了肺,没好利索又出外差,我刚才遇见小包子了,听说您了救星联的小嘎巴豆子玩空中飞人来着?你怎么这么能耐呢……我看你……”
李谨仁的口吻像数落孩子,意识到屋里还有苏信昭,才把后半截话咽回去。
“咔嚓——”
他拿出手持透视机,对着楚霜按下快门。
不到半分钟,片子显像。
“肺伤出血反复,导致肺炎。肩骨没事,你体质敏感,是牵涉痛。正好往后几天是连续大假,老实在家待着吧你,”说到这,他招呼苏信昭,“小子过来,跟我把他扶楼上去,我看他现在头晕眼花,脑子控制不了四肢。”
苏信昭应声。
但他不等博士收拾好医疗设备,也没等楚霜站起来,直接在对方膝窝和后背一抄、把人抱起来,算是对楚霜那句“你再给我摔了”的无声反驳。
楚霜吓一跳。
他头晕,海拔骤然提升,让他心悸。他下意识想搂苏信昭,又在眨眼的功夫回神,绷着大将军临危不乱的气势只拿指尖沾了对方后腰一下,比蜻蜓点水还轻悄。
该死的。他在心里骂。
苏信昭几不可见地笑了:“真的摔不着你,别怕。”
他还完嘴,心情大好几秒钟,跟着,五味杂陈翻腾起来。依李博士简述的因果看,楚霜上次、这次的伤病全是因为他。
虽然阴差阳错,但他依旧不是滋味。
他垂眼睛看人。
楚霜彻底烧起来了,皮肤比平时更加惨白,只脸颊透出层病态的潮红。博士帮他听诊时解了他两颗衬衣扣子,现在他衣领散乱地歪在苏信昭怀里,锁骨的阴影若隐若现,延伸向下是如雕似琢的肌肉轮廓……
苏信昭咽了咽,赶快挪开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在脑海里狠狠扇自己一大嘴巴:你几次了?居然垂涎帝国将军!
他甚至觉得楚霜身子贴在他胸前烫得慌,不着痕迹地把人端远一丝。快步进卧室,把人稳稳放在床上。
二人同时松一口气——
苏信昭心乱如麻,心脏狂跳如擂鼓,生怕对方听见动静;
楚霜则确实是怕他把自己摔了,又担心对方看出他怂这种事。
大眼瞪小眼,片刻没话。
苏信昭看楚霜还穿着制服,机械外骨骼都没摘……
他扭脸进衣帽间、拿干净睡衣,回到床边在楚霜面前蹲跪下来,伸手就脱了对方一只鞋。
楚霜瞳孔惊大了两圈,赶快缩脚:“不用客气!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但他其实是逞强,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房角倏忽远离,跟着又贴近,这是高烧引发的空间幻视。他深吸一口气,见苏信昭不动地儿,支使说:“帮我弄杯柠檬盐水去。”
苏信昭仰头看他,眉心皱着、也扬着,僵持片刻终于无奈地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李谨仁在一边看热闹,倒腾着输液器逗楚霜:“我看这小助理对你挺好的,你干嘛轰人家,还板个臭脸?”
同一天、第二次被人说脸素,楚霜反省:我总板脸吗?我平时多随和!
“自己一个人惯了,”他苦笑着回答、往门口瞟一眼,确定苏信昭走远了。
而李博士太了解他,秒懂、说正事:“未知生物的检测前两天彻底完成了,它确实能突破海佛里克极限,晚些时候我把分析报告给你,只是可惜进一步研究需要更多样本。”
“这次返程我们又遭遇黑洞了,但是……”楚霜合着眼睛,说话气音居多,“中途登陆的小行星上没有这类生物,未知生物或许与流浪黑洞存在联系的推测缺失充分必要条件。”
“咔哒”一声,李博士把药液泵打开。
“这也正常,人类对宇宙的探究本来就存有大片空白。但福祸相依,于你个人而言起码是希望。国研院已经开始制定捕捉黑洞运行轨迹的方案了,你先消停消停,养好了自己再说,”他把一套设备安置在楚霜床头,“呼吸性消炎药和气滤装置,只要睡觉就给我老实戴着,好得快一点。”
楚霜老老实实听医嘱,主要也是无力反驳。
话说到这,门开了。
小苏和柠檬味一起飘进屋。
博士对年轻人和颜悦色:“他房子那么大,就他一个活物住着怪阴森的,你留下陪他住两天,甭跟他客气,”小老头瞪一眼楚霜,又凿吧,“惯爱强撑,他要是不好好歇着,你就告诉我,我一针让他睡一天!”
苏信昭眨巴着眼睛听着,在心里一拍巴掌:恶人自有恶人磨!
最后,“老恶人”一指楚霜,无声地警告病号:安生待着。
楚霜赶快让苏信昭把惹不起的老头子送走,自己象征性地喝几口水,躺下。
输液泵里有助眠药物,没过太久他困意上头。
苏信昭送人回来,先把楚霜换下的制服轻轻敛起来、拿去洗上,然后回来继续守着人。他坐得远远的,等楚霜彻底睡熟,才轻手轻脚到床边。
已经十点多了,温黄的地灯让卧室安谧。
楚霜平躺着,平时劲风吹不倒、松柏一样支棱的人其实很单薄。呼吸循环装置的罩子晶莹透亮,扣在口鼻处,上面的水雾聚了又散……
这让苏信昭错觉眼前人是冰做的,晶莹、坚硬、美丽,但一碰就会碎了。
所以,他用极轻的力度帮对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然后收回手,小心翼翼退到沙发处,生怕弄出声响吵人安眠。
苏信昭发呆,他还是看着楚霜,翻来覆去地琢磨:我喜欢男的……?
他是个有猜测就会去验证的人。
于是,他勒令末那识彻底休眠,从终端找十八禁,准备独自面对一切。
演员们的身材好极了,情绪饱满到位,可小苏看着同性双人运动,没觉得美好,心里更没悸动和抓挠。
甚至连身体都平静如水。
所以……我不是喜欢男的?
他心思拐弯,不经意看向床上昏睡的那位——
如果是楚霜这样……
他头皮倏忽发麻!
他不受控制地设想:小电影里下面那位太矫揉造作,不好。他不会是这样的,他或许连吭都不吭一声;说实在的,他的风格根本不像会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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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上面那位,他会和谁一起?
……我吗?
只能是我。
但是吧……
……
emmmmm……
翻译成中文是“噩梦密密麻麻”!
不对不对不对!
这个风格也不对!
苏信昭脑袋彻底爆炸,心里疯狂喊“no”。
其实不止脑袋炸,别的地方也炸了:苏信昭啊,你怎么……啊?!还以为你喜欢男的,没想到你是单单喜欢他?
他脑子完全被“床上那位”刺激了,压根不受控制,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联想。他疯狂想知道楚霜在星联是不是被色情招待过。闹到最后脑容量不够用、燥气上头想挠墙。他恨恨地按停了小电影,把头发揉成乱鸡窝。
非常气急败坏。
他最后看一眼楚霜,确定对方安稳之后,飞速冲去卫生间,打开淋浴。
冷水像暴雨浇头,砸熄了年轻人的□□,同时也让他脑子降温,他任凭“雨滴子”恣意,回溯近来与楚霜发生的事、说过的话,觉察出自己的深层心理需求:其实从对方出差之前,他就已经希望人家撂挑子了。
如果他没有帝国军官的职务加身,二人就不会走到彻底决裂的地步吧?
第二天天快亮时,毁人道心而不自知的楚先生醒了。墙上的投影钟显示时间:05:35。
他状态好多了,摘掉呼吸器、坐起来,脑袋空空,屋里也空空。
洒么一圈,看见沙发上有条叠整齐的毯子,苏信昭该是在那躺过。
半夜的时候,输液泵自动停了。
楚霜把针头留在手臂上,空泵容器则投篮似的扔向垃圾桶。桶跟主人很有默契,感应到有东西飞来,张开盖子。
“咣当——”
“球”进了。
然后,楚霜捡起放在床头柜的智能终端看,果然看到一堆未读消息。
信息多是包子发来的,附带着需要他签署的文件。
别看包和平平时报文行文不咋地,却很会添油加醋地找痛点。他揪住林楷妄图伤害星联幸存者狠狠揪扯,直接把矛盾上升到外交高度,警务署当然不会把能烧穿底的黑锅抱在怀里。
移交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林楷、阿喜等人昨天就被关进军务处单间,风声被压得严实。
楚霜签完文件回传,随手拿起烟盒、想点烟,又忍住了。他思虑片刻,调出个号码、拨过去。
对方接语音很快:“小霜儿?你回来了么?”
刘微宇声音很清醒,不知是起床了,还是压根没睡。
“嗯,有个急事,”楚霜跳过寒暄直切主题,“竞卓之前接受过林氏的资助做外场课题,你查查他到底在研究什么……”
通讯结束,楚霜合上眼睛捋思绪。
刘微宇做事靠谱,如果顺利,很快会有结果;林氏的老大林砺知道儿子被关必然会有动作,需要知己知彼;再过几天星联的使团也会来了;更有那个在星系里瞎溜达的黑洞……
楚霜总觉得这些事件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又理不清。
他没能安静太久,房门轻响,苏信昭进来了。
小苏见他醒了,先一愣,跟着快步到床前,抬手要摸对方额头。
楚霜不习惯突如其来的触碰,偏头就躲开了。
“我看你还烧不烧。”苏信昭解释。
楚霜想说“发烧了终端会报警”,而后意识到那玩意他根本没戴。
这么一分心,苏信昭的手已经贴在他额头上了。
“对不起……”苏信昭声音轻轻的,“昨天的事对不起。我给你煮了点粥,一会儿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