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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作者:寒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褚世择陡然想起年轻人时下爱说的一句话:


    “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可我只看向他眼底,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


    是从他家那几个不爱学习的青少年的账号签名里无意看到的。


    当时看到,他只感到头疼。


    现在,竟荒谬地觉得适合此刻时分。


    灯光炙亮,如雷掌声中,阮丹青只是轻轻回望他一眼,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他们在船上邂逅的一眼。


    自昨晚起横亘在他心头的不安消失了。


    那一掬清水般的月光犹如落潮般,静静悄悄,在他的心,倏尔落到了底。


    本来是没空来的。


    和阮丹青发消息时他还在世界另一端,出席某国际经济峰会。与之相比,一个年轻小孩的大学毕业典礼只能算一粒琐屑。


    但他莫名地无法弃之不顾,总想着,脑子自顾自想着,于是他问:「你的毕业典礼明日几点开始?」


    阮丹青是秒回:「您要来吗?」


    回得这么快。


    是等在手机边上吧?


    他们相处的这约两年间,阮丹青是个极称职的情人,除非特殊情况,总是答复迅速,遵从他的所有要求。


    他据实以告:「不一定能赶上。」


    对话框上方状态断续显示:输入中……


    却没有发来消息。


    是不是睡不着了?


    褚世择想,年轻小孩就是这样,分不清轻重,天要塌了,对他们来说,至紧要的还是大人得参加他的各项典礼、仪式。


    他担心自己走不开,所以这不是特意把阮丹青喜爱的家人打包运去了吗?


    还不够?


    他只好一结束会议,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但是。


    当望见阮丹青看到自己时晶亮而带笑意的眼睛,他又释然地想,算了,麻烦就麻烦吧,小孩这么高兴。


    不远处,几个来拍校庆的记者眼尖地在打量他,似乎在怀疑是不是认错人,将摄像头对过去。


    褚世择极少出镜,他多看阮丹青两眼。接着,转身而走。


    .


    隔天傍晚。


    褚世择刚上飞机,收到阮丹青消息:「褚先生,我有事想与你说。」


    「什么事?」


    「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不准。等我回来再说。」


    阮丹青在机场送父母登机后,已被他一径送到纽约曼哈顿区,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他的爱宅。


    虽说他的房产很多,但这里才算是他最住惯的,有许多年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精心布置和个人珍藏。


    先前也带阮丹青来过两回。


    阮丹青什么都不用操心,本人连同行李,一样不落地送过来。


    他早在等阮丹青毕业。


    直接放在身边,多么方便,省得他跑来跑去。


    至于工作,当然一应给安排好。


    阮丹青愿意,干脆就进他公司上班;不愿意的话,先住着,自己找也行,他随时可为其背书。


    过两天想起来,问了问,家中仆人告诉他,说阮丹青看样子没在找工作,每日看剧、看书和打游戏。


    褚世择听罢笑笑。


    哦,不想工作也没事。


    他已经养了一堆不上班的亲戚,不多阮丹青一个。


    对他来说还更方便,什么时候回去,阮丹青都在家等他。


    褚世择问:“他有没有问起我?”


    对面欲言又止:“没有。先生。”


    褚世择:“……”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光惦记着玩。


    他想。


    .


    褚世择到家时,正捉到阮丹青在对牢电视屏幕打游戏。


    吓得手柄丢到一边。


    电子小人正在与怪物战斗,立时一命呜呼。


    GAME OVER。


    阮丹青关闭游戏,轻轻起身,来迎接他:“您回来了。”


    刚走近,褚世择把他拉过去抱吻,许多次吻。


    不一会儿,阮丹青被他推到沙发上,裤子、衣服一件一件陆续被丢在地上。


    阮丹青数次想坐起来,又被压住,玉白的脸上很快沁出欲/念的红,他说:“褚先生,我有事想和你说。正经事。我们能不能不做?”


    又耍滑头?


    褚世择好笑,前后动着:“你说就是了。”


    他紧紧箍住阮丹青双手手腕。


    阮丹青嘴唇刚嚅嗫了下,身子一个打晃,本来要说的话也乱了,只好先请求:“您慢点。”


    之后更是语无伦次。


    这一夜。


    褚世择有些过于放纵自己。


    兴许是因为已经旷了好些时日。


    兴许是因为阮丹青住进他的主卧。


    自从上回后,他寻得一些新情/趣。


    他吻遍了这副美丽年轻的身体,留下一块块暧昧惹眼的红。


    看阮丹青舒服到难以言说地颤栗、低泣实在很有意思。


    .


    餍足后,阮丹青被褚世择拥在怀里睡觉。


    两人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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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汩汩地传递给彼此。


    阮丹青想,好似他们真是一对恋人。


    他极是疲惫,倒头盹去。


    再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他自己,被折腾得一塌糊涂,孤零零裹在蚕丝被子里。


    他简单洗浴,下楼找了一圈。


    仆人说:“褚先生走了。”又问,“您要吃点什么?”


    阮丹青气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


    他等了十天,褚世择回来一趟,睡他一下又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


    他想了想,摸出手机,问褚世择:「你这次去多久?」


    褚世择:「要什么礼物自己去买。」


    阮丹青:「不用了。」


    十天又十天。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褚世择压根就不想好好听他说话。


    阮丹青也心知肚明,他与褚世择,本就悬殊如云泥。


    于褚世择而言,他只是个用以取乐、可有可无的小东西。


    所以一忽儿对他好,一忽儿对他坏。


    玩物就是玩物,玩物就是这样的待遇。


    突然,他一天、一时、一刻都忍耐不下去了。


    仆人又问:“您早午餐想吃什么?”


    阮丹青:“和平时一样就行。”他头也没抬地随口一说。


    他虽说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努力的人,却从不会有始无终。


    就算摊子再烂,至少也要给个结尾。


    阮丹青吃饱肚子,去书房手写了封辞别信,用青石镇纸压住。


    他从衣柜里翻出件以前的衣服,普通的自己买的旧衣服。


    一照镜子,仿佛恢复原样,本本分分。


    像这两年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不怎么要,可褚世择还是送了他很多。


    日长月久下来,他身边几乎都是褚世择给的东西。没什么自己的了。


    阮丹青拣出一些,很少,难带的也不要了,最后书包里只放了他的旧电脑、各种证件。


    他几乎是孑然一身地离开了。


    因为他没带什么,穿得又休闲,别人还以为他只是出门散步。


    甚至园丁还和他打了个招呼:“阮先生,下午好。”


    阮丹青极平常地回应:“下午好。”


    一开始,他就只是想读完大学而已。


    结果误入歧途,沦为玩物。


    可,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他已付出他的代价,多余的他分文不要。


    那么,对他的不辞而别,想必褚世择也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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