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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知更鸟吱吱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叮!


    一番光之子兵荒马乱夹杂着大红鸟摆烂式尽情流泪之后,杰森的身体和灵魂终于都平静下来,面上的泪痕和血污都被光之子的衣袖擦得干干净净,现在安安静静待在它掏出来的茶话桌旁,端坐在铺着紫色软垫的石凳上。


    光之子跑去一旁的大蜡烛上,就着火烘干湿漉漉的袖子和裤子。


    杰森面上麻木不仁、无知无觉,内里的大红鸟在试图操控自己的身体的道路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眨眼睛、转脑袋、站起来是做不到的,现在的杰森基本靠着身体本能驱动,智商略高于刚会说话的婴儿。但,大红鸟酝酿一下情绪,伸手触碰身体,男孩的双眼一下子湿润起来。


    烘干衣裤飞回来,轻盈落地的光之子一见这双红眼睛又如临大敌。


    大红鸟悠悠收回手,杰森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


    ——想要哭哭是轻而易举的。


    毁灭吧世界,大红鸟万念俱灰地躺下。


    小伙伴没有再继续流眼泪,光之子松了一口气,爬上杰森身旁的石凳,伸手去够桌上精致的三层甜点笼里的甜点,但手太短了,并没有够上。


    这是个光之子从没注意过的问题。


    咦?甜点没有自己飞进手里。


    光之子疑惑地把双手举到眼前抓握了一下,似乎觉得手上的重力场异变了,不再能把甜点像磁铁一样吸到手中了。


    大红鸟无语地看着小孩反复观察自己的那双小短手,一会儿把手靠在明明够得到的茶杯附近,一会儿举在距离甜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努力使劲,但显然茶杯和甜点都没有自己飞进小孩的手里。


    笨蛋。


    此时连眨眼睛都没办法控制的15岁前任罗宾,对试图开展甜点引力势场的光之子,果断下了笨蛋通知书。


    大红鸟在体内嘀嘀咕咕,杰森的眼睛却跟着光之子伸来伸去的手转动,静静地看着小孩对着甜点苦恼地叭叭自语了一会儿。他转过头瞄准了甜点笼,伸出手轻松拿下了最上层的淡黄色像是曲奇圆饼一样的甜点,递给小孩。


    “…e…at.”


    叭?


    光之子愣愣接过甜点,低头看看饼干,又抬头看看收回手盯着他的杰森,半晌没有把饼干放进嘴里。


    “eat.”


    杰森看着拿到饼干又不吃的小孩,咬字更清晰了一些。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光之子激动大叫起来——


    天呐!朋友你变聪明了!谢谢谢谢谢谢!


    喂!谁变聪明了!


    大红鸟翻身而起骂骂咧咧。


    光之子噌地一下跳起站在石凳上,三口两口把饼干塞进嘴里,一手撑着桌子探出半个身体,一手捏了一个曲奇饼干下来,塞进杰森手里。


    急促的光晕不断从小孩脑袋上一圈圈晕出来,它又趴在桌子上拖来一个印着紫色花纹的精致陶瓷茶壶,给杰森面前的茶杯满上散发着花香的茶水。


    快吃快吃快吃快吃


    我跟踪黑漆漆的时候,看到他们买吃的了,你也需要吃东西的对吧。


    杰森在光之子希冀的目光里,慢吞吞地把曲奇饼干塞进嘴里。需要光之子三口塞满才能吃完的饼干,杰森只需要两口就能嚼碎、咽下,然后又被塞进新一块小饼干。


    光之子世界的甜点材料都取自本地自然生长的植物,光明浸润着这里的每一片土地,也自然在先祖流传下来的菜谱中被浓缩进了食品当中。


    甜点入胃,暖洋洋滋润着几个月来不知道塞了什么乱七八糟果腹的肠胃,暖意自胃部向四肢百骸如潮水般裹挟着,带着身上的伤痕也痒痒的。


    男孩先是两口一个,随后越吃越快,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一口一个地塞进嘴里,猝不及防被饼干屑呛了一下,光之子贴心地递上茶杯送服,在他身旁撑着脑袋看他狼吞虎咽。


    甜点笼上的甜点是吃完就会刷新的,对此光之子曾和好友探讨过,得出的结论是它们的先祖升天前,肯定做了太多吃不完的甜点,都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留给贪嘴的光之子们当零嘴吃。


    大红鸟感受着身体的暖意,心情略显复杂地看着开心地坐在椅子上晃悠腿脚的光之子。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why help me …」


    光之子在凳子上晃悠的脚顿了顿,看向杰森,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叭?


    你明明在吃饭,为什么我能听到你说话呢?


    杰森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干饭。


    十五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他自少时就营养不良,更何况就近来讲他也已经饿了几个月了,身体高呼着急需能量补充。


    光之子习惯了男孩没有反应,晃晃脑袋悠悠答道。


    叭叭~


    我不向你要什么,你是我捡到的灵魂,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你能听到我说话?」意识到光之子听到了自己的话,大红鸟撑着翅膀一跃而起,抵着还在专心干饭的壳子对着光之子急切地说到。


    咦?真的是你在讲话吗?光之子把手往桌上一拍,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问最最关键最最重要的问题。


    叭!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它还没给新朋友改备注呢。


    在星图上显示的“新朋友”太刺眼了!


    「我叫杰森,杰森陶德。」大红鸟答道,罗宾时期的训练让他下意识反问,「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能说话了?」


    叭/ 叭\ 叭~叭!


    光之子给自己捞了一块曲奇,开心地跟终于能说话的小伙伴聊起天来。


    这里是云上王国的爱丽丝地图,其实就是缩小的云巢餐馆啦,我们现在都是缩小的“爱丽丝”,能说话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坐在这张桌子上。


    它拍了拍身下的桌子,叭叭叫了两声。


    很奇怪,我已经送了白蜡烛给你加好友了,但我们还要像陌生人一样用桌子交流,不过问题不大啦,等我找到衣柜了我可以随身背着桌子!


    我是一名光之子,很高兴认识你!杰森!


    光之子响亮地回答完了所有问题,升降长短不一的叭叭声没有感情全是技巧,让听懂了所有句意但又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听懂的大红鸟一脸懵逼。


    什么云上王国什么云巢什么爱丽丝 什么加好友


    爱丽丝梦游仙境他知道,那是他曾经很喜欢的书,在母亲去世前,他也曾幻想自己变成兔子钻进墙角的洞里去,追着怀表变成仙境巨人。


    但一颗裹着亲情糖衣的毒药代替了吃一口就会变成巨人的蛋糕,让杰森陶德在人生的钢丝绳上一脚踏空,童话幻想也随着残酷的现实随风飘摇零落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一番,终于在大红鸟的不断努力(翻译)下对上了频道。


    「所以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里叫做云上王国,你是那里的原住民」


    杰森在光之子叭叭的应和声里,慢慢理顺昨晚时间线。


    「出门没看天气预报遇上了龙卷风,被卷到了这个世界的哥谭,撞上了我。然后用你们社交法则里的方式和我加了好友,现在我们在你的随身空间里面。」


    杰森一口气说完了剩下的事情。


    叭!


    不是龙卷风,是红石雨啦,是一种红色的石头,我碰上它就会掉能量还会很痛很痛,被冥龙撞和淋雨林的雨也会一样对我们造成伤害。


    光之子纠正杰森的错误,随身空间的话,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其实你有门路就都可以进来。


    物理意义上的有门路。


    「既然红石砸到你会很痛,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淋红石雨」


    大红鸟不理解光之子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一边提出质疑,一边指挥着它把甜点收起来。他那饿久了的身体下意识恶补着能量,但小孩的胃是有限的,他不能再吃了,会吐的。


    光之子按住杰森的手,跳上桌子搬走了甜点笼,给吃撑了的男孩倒了一杯茶水,杰森的身体暖洋洋的,捧着茶水安静发呆。


    叭叭


    光之子坐回座位上——现在要靠着桌子才能和它的伙伴交流——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我当然要去了,只有深入红石雨才能释放被禁锢在石像里的灵魂,那是我诞生的使命。


    退一万步说,它最好的朋友,是它见过最勇敢、最灵巧的光之子,它一定会抵达红石雨最终末的地方化作石像。


    但那里一般不会有光之子抵达,因为太深入的话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等到勇敢的光之子献出光鸟,也可能会一直沉睡,就像光之子的朋友一样———


    它在一次献祭之后并没有重生,光之子等了好久好久也没有等到星星重新在星图上亮起,所以它一定要去淋红石雨找到好友的石像,释放好友的灵魂。


    这都是什么极限一换一的设定,大红鸟深深看了一眼在眼睛里写满了善良奉献的小孩,深知它如果在哥谭第一个遇到的是哥谭限定款本地坏人,恐怕早被卖给稻草人又转手给卢瑟,在实验室里被扒得连斗篷尖尖都不剩了。


    「那你有办法让我控制自己的身体吗?」大红鸟换了个话题,暗藏期待地看着光之子,「听起来你是灵魂方面的专家。」


    叭叭叭!


    我也算不上是专家啦,我也很害怕去暴风眼。光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双手捂住飞起红霞的面具,身子扭成一根麻花。其实我不太清楚该怎么帮你,因为感觉和正常流程不太一样。


    叭——


    正常而言,只要我向你献出光鸟,你的灵魂就能得到自由。


    大红鸟原地蹦了蹦。


    但我之前都是跟石像献祭耶。


    献出光鸟之后,自由的魂灵就会抛弃原本冗杂的躯壳,由星河中的极巨之鸟指引着,前往灵魂终点,化作流星在云上王国重生归来。


    大红鸟顿了顿,所以说……


    我是可以把光鸟送你啦,光之子挠了挠头,坦然指出问题,但我不清楚这是会帮助你的灵魂和身体恢复联系,还是让你的灵魂,就,直接自由啦。


    叭?


    而且你们这里没有极巨之鸟吧,光之子提问,如果你的灵魂直接自由了但是没有引路人的话,你会去哪里呢?


    「可能会上天堂吧」大红鸟放弃了让光之子直接送自己光鸟的想法,他还不太想灵魂破体而出,直接和世界say byebye。


    「我能看看你说的光鸟吗?」大红鸟换了个思路,如果’光鸟‘有着释放灵魂的作用,借着蝙蝠洞的器材研究一下也许能……


    算了,一个蝙蝠洞容不下两只罗宾鸟!大红鸟思路岔开一瞬,整只鸟气鼓鼓起来。


    叭!


    好啊,没问题。


    光之子习以为常地答应道,反手狠狠插进自己的胸口,短小的手毫不犹豫捣破闪烁着稳定光亮的菱形窗口,整个身体一下子被巨大的痛苦贯穿着蜷缩起来,但它依然在把手向自己的胸膛里伸入。


    「上帝!见鬼!你在他妈的干什么!」


    大红鸟惊慌地扑到壳子上去,浓烈的担心与惊恐传达到杰森身上,让男孩呼吸急促着放下茶杯,站起身看向浑身颤抖着的光之子,。


    叭……


    没事…这是献出光鸟的…额啊……固定流程!


    「该死,快停下!」


    大红鸟急的啾啾叫唤,但杰森已经离开了椅子,光之子听不到他在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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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s...to...”男孩笨拙地驯服着口齿,但光之子熟练的动作显然更快一筹。


    光鸟飞落在云上王国的各个角落,化作小金人仰望天空。光之子们平日踏遍地图收集小金人,触碰到的小金人变作光鸟汇入身体,化作能量槽格流入斗篷,积攒到一定数量就会凝结成斗篷上的一颗星星。


    这也意味着光鸟已经和光之子融为一体,既是灵魂飞翔的托举之力,也是某种意义上是光之子生命力的来源。


    想要献出光鸟,首先便是离开承载生命力的容器———身体,在最靠近斗篷的脊背上摸索到光鸟的尾巴,揪住它,再把它从自己的生命回路中剥离开来。


    将这份飞翔的能力献给无力挣扎的灵魂,方能赠与自由。


    这种事情,每次在红石雨中,它可以....做...上百次!


    光之子的手揪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光鸟从胸膛中退出,那只手连同身体不断颤抖着,但死死揪住光鸟的尾羽不放。


    它怕光鸟直接飞进杰森的身体,就把光鸟环抱在胸前,遮住了胸口渐渐愈合的大洞。


    叭叭


    你看,这就是光鸟


    光之子没忘记把这个时候身体不遂人意的杰森拉回到座位上,再把光鸟高高举起,响亮地跟杰森介绍着。


    「你!」


    但大红鸟很生气,可又是他要看光鸟的,一时不知道生谁的气,只好急急地说:「你快点把它放回去!」


    叭?


    你不看吗?我好不容易拿出来的耶!


    光之子有点舍不得把光鸟放回去了,拿一次出来好费劲的,它其实有点想把光鸟装进玻璃瓶里给杰森带着。


    它的新朋友有点灵魂上的小毛病,光鸟就像浓缩型的光能药剂,也许贴身带着可以帮助他呢?


    但大红鸟对此反应激烈地表示,绝对不要把光鸟当作饰品带在身上,叫它好好收好。


    取出光鸟的过程给了他太大震撼,尽管他知道这种联想也许很不恰当,又或许在光之子的世界并不能这么理解,但杰森不想把朋友身体的一部分当作首饰带在身上。


    于是光之子只好把它轻轻往胸口一拍,光鸟就化作能量汇入胸口的棱形能量标识里去了。


    叭叭叭!


    好吧好吧,等你想要了就跟我说。


    「太好了,那天的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了,人类要毁灭了!」


    大红鸟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那一幕了。


    光之子跳下凳子,绕着杰森转了一圈,又跳回凳子上去。


    叭!


    杰森,你需要换身衣服再洗个澡。


    叭叭叭!


    然后我就带你出去,回哥谭,找到你的家人。


    他们肯定很担心你,光之子牵起男孩的手,眨巴着发光的豆豆眼真挚地说,我会解决你灵魂上的毛病的,我是大砖家!


    杰森的身体温顺地把手搭在光之子的手上,蓝色的眼睛略显空洞地看着光之子,不带表情,但它从蓝宝石镶就的窗户里头,看见了那只原地踌躇的大红鸟。


    「B……有了自己新的小鸟。」聊起家人的大红鸟有些丧气又委屈,「我……我不应该回去打扰他们。」


    「你知道的,我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死,死后还不肯安安静静呆在地下,」大红鸟自嘲地评价着,「现在难道要跑回去,站到B面前去,把他找的新罗宾打一顿再就业吗。」


    「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叭!叭!叭!


    哦,请不要心碎,杰森。


    光之子捏紧了双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只橘红色的狐狸玩偶来,塞进了杰森的怀里。


    叭


    我之前没有过家人,所以我想过家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它的脑袋上适时地冒出一个问号,跟着脑袋摇摇晃晃。


    我想


    家人应该会牵着初生时没有斗篷的我,徒步走过晨岛的黎明,


    看着我拥抱第一个小金人,乘风飞向神殿


    大红鸟想起他第一次从布鲁斯手上接过罗宾制服的那一晚。


    我想


    家人也许会看着我扑进云野的蝴蝶里


    带着我攀登云峰,潜入溶洞,站在大雨倾盆的荷叶上


    大红鸟想到布鲁斯出席他的家长会,又想到在从歌剧院回家的路上,为模仿歌曲曲调的他打拍子。


    我想


    家人会举着伞为我遮蔽雨林的雨


    攥紧我的手躲避冥龙的攻击


    家人会背着我攀爬禁阁七层的秘密


    最后陪着我走进伊甸,直面红石,共同踏上重生之旅


    杰森想到下坠时哥谭潮湿的风声


    蝙蝠侠坚实宽厚的托举


    阿福为他制作的小甜饼永远比迪克多一块


    杰森低头看向叭叭叭诉说着的光之子,大红鸟展了展翅膀,安静地听着它讲。


    叭叭~


    然后我就发现,这就是我的引路人,我的监护呀!


    光之子捂住嘴发出一阵细碎的笑声


    但我烧着了它的玩偶,倒掉了十几瓶体型重塑药水去养金鱼,每天偷偷摸几根红蜡烛打牙祭,还天天赖着它带我跑全图做任务训冥龙然后被撞得满天飞!


    杰森:……


    这是什么光之子坏事做尽之歌。


    但我的监护从未禁止我跟随星图去找它。


    光之子又牵起杰森的手,不停来回晃荡。


    如果杰森你暂时不想回去,我会陪着你的。


    但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家人。


    布鲁斯失去了你一定很伤心


    布鲁斯再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请一定不要怀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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