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剑屏立即问:“我说你们怎么把我弄来这里,可是甘云受不住了,使人把她给告了?”
“她对甘云确实太过严苛,但我作证她一定是出于一片好心。甘云年轻,家里家外的事情还当不起,她如此对甘云也是磨练。否则日后她改嫁给我,再不能照顾杨牧,难道要让杨牧受苦?”
崔令仪不禁扶额。
“真是一对恶公公恶婆婆。”她感慨道,“甘云遇见你们,可谓倒了八辈子霉。”
“真是甘云把我们给告了?她怎么这样没良心?不过是因为她背靠端阳长公主这颗大树……”慈剑屏道。
“假如是呢?端阳长公主下令抓人,难道你还要去找长公主理论?”
慈剑屏道:“那我可就要找甘云说道说道了。”
“你不必说道了。”崔令仪道,“左右也没什么道理。我不妨直接告诉你,杨王氏死了,我正在调查杀她的凶手,我觉得跟你脱不开关系,否则也不会教人带你来了。”
“谁死了?”慈剑屏问。
崔令仪好脾气地再重复一遍:“杨王氏。”
“就是杨牧的母亲,甘云的婆母,你的相好,杨王氏。”
见他仍是反应不过来,崔令仪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仵作去认尸。”
她瞥了一眼堂下的仵作,那仵作立刻道:“是。”
杨王氏有琵琶别抱之意,此事在杨牧看来或有不妥,也许杨王氏还与慈剑屏珠胎暗结,但这都不是杨牧杀死她的理由。一般的杀母案中都伴随着儿子对母亲强烈的情感和经济依赖,但杨牧婚恋较为正常,看不出其中明显的倾向性。
有周一代,民间寡妇改嫁仍属常见,守丧三年后可自主改嫁。然士绅阶层对“贞节”的舆论压力渐盛,且《周律》中明确指出寡妇改嫁不得带走夫家田产,但自己的嫁妆是可以带走的。
难道为了钱财,杨牧竟然能对自己的母亲下此毒手?
崔令仪正想着此事,谢珩正巧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我得到了新的口供。”他道,“杨王氏和赵王府上的李嬷嬷是同乡,也是闺中好友,当年杨牧入伍,也是赵王引荐的。”
“赵王?”崔令仪一怔。
怎么又扯到萧临渊身上了,原著也没有写过这档子事啊。
“李嬷嬷现在何处?”崔令仪问。
“李嬷嬷已经自尽。”谢珩道,“当日你识破是萧临渊指使李嬷嬷给赵王妃下毒后,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是李嬷嬷把全部事情揽下,极力证明赵王无辜,以至于当场自尽,使得此案不得不就此结案。”
“那李嬷嬷可有还什么家人?”崔令仪又问。
“只有一个儿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十分呆傻,问什么都不知道。”谢珩道,“是杨王氏一直在暗中接济他,慈剑屏应当也与他相识,甚至他与杨王氏相好,起因也是因为两人都常前去探望李嬷嬷之子。”
事情绕来绕去,最终又绕回了慈剑屏身上。
“不能肯定赵王与李嬷嬷和此案完全无关。”崔令仪道,“既然如此,慈剑屏必要好好保护起来,他是重要的人证。”
谢珩道:“这你可以放心。”
崔令仪又道:“他也去了这么久了,杨王氏新死,想必也不难认,差不多了就把他带回来吧。”
慈剑屏回来的时候已经和适才判若两人。
他神情萎靡沮丧,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嘴唇忍不住颤抖,整个人佝偻枯槁,仿佛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老了十岁。
崔令仪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太伤心。当务之急,应当是找出杀害她的真正凶手。”
“你找不到的。”慈剑屏却道,“即便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你能查办他吗?我恐怕你不能,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双儿去的清净?”
他果然知道。
“你明知道杨王氏之死有冤情,却知情不报,说这些荒唐话搪塞我。”崔令仪冷笑,“你知道目前一切的证据都指向谁么?都指向她儿子杨牧。种种证据都可以证明杨牧是因为不同意母亲琵琶别抱,深恨你与她珠胎暗结,所以在激愤之下刺死母亲。”
“你知道弑母是怎么样的罪过吗?按照《周律》,弑母属于‘恶逆’,当被处以极刑。王双儿膝下这根独苗,马上就要断在你手上了!”
见慈剑屏神色松动,崔令仪神情又软化下来:“慈郎中,或许你也不必顾忌这样多。杨牧和甘云,都是端阳长公主手下的人。端阳长公主已经是当今朝野之中最有权势的人了,她是天子长女,太子长姐,只要想杀王双儿的人不是陛下,难道还真有处置不了之理?”
许久之后,慈剑屏娓娓道来。
“说实话,我也并不知道想杀双儿的凶手到底是谁,我只是有所猜测,我想,大约就是那个人。”
“事情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我那时候刚到京城学艺,在药铺里给人当小伙计。有一天安阳公主府上的丫鬟来买药。彼时安阳公主身怀有孕,却因为孩子父不详,只得隐秘行事。因其要的多,数量又大,我就结识了安阳公主府上的侍女,她闺名叫李燕儿。”
“李燕儿那时已经成婚,却多年没有孩子,便请我为她调理。她丈夫身体太弱,肾气极虚,实在难以有孕。我为了能让李燕儿如愿生下孩子,便给她丈夫下了一副虎狼之药。”
“却不想那药方实在太凶险,李燕儿有孕后,她丈夫却因为肾气透支,渐渐衰弱,乃至于后来不等孩子生下来便匆匆去了。李燕儿悲伤过度,孩子生下来也不健康,五岁了还不会讲话,呆呆傻傻的。我给孩子取名叫刘聪,希望他有一日蒙上天垂怜,变成一个耳聪目明的孩子。”
“时间过得太快,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安阳公主的儿子被陛下封为赵王,赐府独居,李燕儿作为他的乳母,和他一起迁居去了赵王府。可是赵王府上虽人口简单,赏钱丰厚,却因为没人管家杂事众多。赵王委托李燕儿帮忙管家,她太忙了,便请我时常去探望她的儿子刘聪。”
“也是在她家,我认识了双儿。”
“双儿和李燕儿是同乡,也是手帕交。她青年丧夫,一个人艰难拉扯孩子长大,她儿子又常去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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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回来,日常生活很是孤单寂寞。我们在一起日久生情,我也是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见她不嫌我,又这样温柔貌美,怎可能不动娶妻的心思。”
“后来杨牧从边关回来,我本想向他提亲,他却很快被长公主赐婚,此事不得不耽搁下来,先为杨牧筹备婚事。甘云嫁进来后双儿不免看她不顺眼,这都是没办法事情,此事也非我们所愿。”
“后来京中爆出赵王给王妃下毒致其流产之事,李燕儿为给赵王定罪,当场自尽。此案就是出自大理寺,相比你也非常清楚。但李燕儿在自尽前曾经偷偷与双儿见了一面,她把一个刻有‘太祖遗训’的小铁盒子交给了双儿,并且对双儿说,她如今要死也是为主尽忠,但如果有人想要她的命,想要刘聪的命,就把这个交给陛下。”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崔令仪问。
慈剑屏道:“我不知道,双儿从没与我说过。”
崔令仪再问:“那么那个盒子现在何处?”
慈剑屏道:“据我猜测,双儿之死必定与那盒子有关。至于盒子在哪里,里头装的是什么,你还去问杨牧?”
会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铁盒如此重要?
李嬷嬷到底掌握了什么太祖遗训?
这些谜团,如今或许只有杨牧能为他们解答了。
崔令仪决定提审杨牧。
杨牧今年二十八岁,身量约在一米七左右,与他母亲王双儿身高接近。他脸色青白,双目布满血丝,相貌平凡,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点。
他在见到崔令仪时,微微地笑了一下:“崔小姐,又见面了。”
崔令仪很意外:“你见过我?”
杨牧道:“我是神威将军的副官,那日赏荷宴上我也在。崔小姐那句话说的极好,‘我主在北,岂可使我向南而死’。说的极对。”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明。”崔令仪道,“不知杨将军能否据实以告。”
“崔小姐请讲。”他道。
“杨将军所效忠的‘主上’究竟是谁?”
她望着杨牧再白了三分的脸色,轻轻笑了。
“杨将军是聪明人,如果要做,必然会做的不露痕迹,不会留下诸如左撇子用金簪刺人右脑、伤口高度明显对不上的破绽。或许杨将军从没想过把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因为这件事情是一件不得不做,不能推辞,但你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期待被人看破,期待用自己的性命洗脱甘云的嫌疑,去偿还自己的罪孽,却无法拒绝那个人的要求。”
“究竟是什么比你母亲的生命还要重要?”
“吾主在北,岂可使我向南而死,很有气节。但你盲目听信,为了尽一点忠诚害死自己的母亲,那可就不是审配的原意了。”
“崔小姐探案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更快。”杨牧顿了片刻,旋即哑然失笑,“我原本已经准备了些‘父亡未寒,母已怀二心,此非吾母,乃慈家之婢也’的混话,看来如今也不必说了。”
“崔小姐质疑的没错,我母亲确实是我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