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傅迟的外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外套脱给傅迟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两件被米酒香晕染得足足的外套回了家。
算起来应该是他赚了，毕竟他把自己的校服拿回来了，还得到了傅迟的一件衣服和护腕。
他静静坐了半晌，手机震动了两下，傅迟问他：到家了吗？
云柯回他说到了，见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他点开了微信。
温眠和明意正在群里艾特他，说明天想吃他上学路上的那家蟹黄包。
云柯回复：行，我明天路过去买。
回完消息，他点开朋友圈，漫无目的地刷了几条后，显示有新记录。
云柯任由他刷新，最上方跳出一条新朋友圈。
头像的线条小狗龇牙咧嘴地笑着，脑袋上顶着一朵红红的帽子。
没有发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月光透过缝隙落在地上洒下斑斑点点，地上几片枯落的梧桐叶，路灯下傅迟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朵梧桐叶包成的玫瑰，手太好看，以至于那玫瑰略显潦草。
云柯呼吸一紧，下意识又刷新了一下。
他微信好友大部分都是七班的，但傅迟不怎么加好友，所以评论下只跳出了一个共同好友的评论。
孟黎：所以你急急忙忙跑路，就是为了去捡几片破叶子?
傅迟秒回他：删掉。
没几秒，评论下的两条消息都消失了，又恢复成干干净净的评论区。
他好像在炫耀，云柯不太确定，但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拿一朵叶子包的花送人，实在敷衍。
但傅迟好像，很喜欢。
隔天周一，渝中的惯例是每月初进行一次月考，云柯只来得及把蟹黄包送过去，又急忙赶着去一班考试。
紧锣密鼓的考试一天结束，所有人都累得魂飞了。
刚过完周末就被打回原形，放学后就各回各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像孟黎这种不当回事的，考试中途睡了个饱觉，精神正好。
他看见收拾书包的云柯就腆着脸凑过来，长了点记性，没敢伸手去碰云柯，只敲了敲云柯的书桌：“班长，请你吃宵夜，走不走?”
云柯瞧他那上蹿下跳的样子就不爽，加上他是自己被迫找傅迟要信息素的罪魁祸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他抬眼看过去，没好气道：“英语考不上六十，你就死定了。”
他没给孟黎补几天课，所以不指望他能考多少分，提个一二十分已经很勉强了。
孟黎嬉笑的表情一僵，很不见外地抬手捣了下云柯的手肘，“不要这样嘛，我错了，昨天不小心抱了你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气已经没那么气了，更烦的是孟黎这二傻子什么都不懂，他推开孟黎的手，敷衍他说：“道歉收下了，宵夜算了。”
“别啊。”孟黎见云柯不吃这一套，只能又转向温眠，亲亲热热道：“眠眠，要不要一起?”
温眠警惕地瞥他一眼，朝后躲开，“不要。”
头一回在两个小o身上遭遇滑铁卢，孟黎发愁了一会，往后偷瞄了一眼正在看手机的傅迟，使出杀手锏，“阿迟也去的，你们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吗？”
傅迟这人很好用，但偏偏他就遇上了温眠这个恐a的omega，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温眠蹙了下眉，很嫌弃地道：“谁要和他一起吃了。”
孟黎：“……”
傅迟正抬眼看过来，他挑了一下眉，随手把外套搭在肩上，路过孟黎的时候淡淡提醒，“走了。”
谁料孟黎伸出一只手挡住他，硬生生把傅迟扯回来了。
傅迟大概是急着走，有些不耐，似乎不想和他说话，于是转向云柯，“不用理他，他这人就爱调戏omega。”
云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孟黎不满地道：“什么啊，人班长已经有alpha了，我再怎么调戏也不会调戏他的。”
云柯皱眉：“我有alpha?”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孟黎朝他挤眉弄眼：“班长别瞒了，我弟都和我说了，你之前身上带着alpha信息素的。”
云柯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偷偷看了眼傅迟，发现他表情淡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任何反应，又稍稍松了口气。
他咬牙看着孟黎，用要杀死人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孟黎连忙捂住嘴，“对不起班长，我不是故意的。”
云柯已经没空和他计较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被傅迟发现。
也不知道孟程礼有没有告诉他哥，如果说了的话，就凭孟黎这个大嘴巴，是一定会被傅迟发现的。
众人各怀心事，温眠疑惑地眯了眯眼，看看云柯，又看看孟黎，最后看看傅迟，很嫌弃地又“嘁”了一声。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孟黎说的人是谁。
当事人傅迟毫不知情，他垂眸看着手机，突然静下来的教室引起了他的注意，傅迟从手机中回神。
他表情淡漠，对云柯有没有alpha这件事并不关心，只是抬了眸，连云柯都没看一眼，又收回视线，大约是觉得这些人很烦，他催促道：“好了吗？走了。”
说完，他低下头在手机上敲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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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秒后，云柯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两下。
云柯愣了愣神，想当着众人的面看一眼傅迟给他发了什么，但又迟疑地收回手。
孟黎正找机会跑路，见云柯没注意他，连忙伸手去推傅迟：“走走走，班长对不起。”
声音悠长，回荡在教室，不绝于耳。
教室寂静了一瞬，云柯手机微信震动个不停，他摸出手机来看，刚才这不到一分钟，孟黎已经给他发了十数条消息。
滑跪表情包n个，道歉n个。
孟黎：班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说出你有alpha这件事的。
孟黎：阿迟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放心，你早恋这件事，我一定帮你瞒下，不会让老师知道的。
云柯无语片刻，又切回短信看傅迟的信息。
绿茶酒酿小圆子：刚放学，今晚可以见面吗？
云柯看着手机，陷入沉思。
从刚才起，傅迟从始至终没看过云柯一眼，对云柯的任何都是漠不关心的，仿佛昨天抱着云柯的人不是他，可手机里的傅迟又是另一个模样。
云柯有些疑惑，傅迟对他标记过的omega，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如果说是喜欢，云柯不觉得几次标记就会让他爱上一个omega，可如果不喜欢，傅迟又怎么会只收到一条消息就匆匆赶到，陪他在路边抱了那么久。
云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像一道天堑，隔开了他和傅迟。
他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我的信息素?
还是说...其实都不喜欢，只是用他来度过易感期。云柯恍惚地想。
许是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温眠想凑过来看，云柯连忙躲开。
温眠疑惑地歪头：“躲什么，你刚才发什么愣呢？”
云柯沉默半天，开口说：“我骗了你，绿茶小圆子其实是傅迟。”
温眠先是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忍不住吐槽：“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来借笔记的一般都是自己找上门的，哪有让你送过去的，我还以为谁这么没礼貌呢。”
云柯纠结半天，他不是个内耗的人，但现在却忍不住寻求温眠的帮助。
原先还打算瞒着温眠，现在却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
温眠愣了半天，长叹一口气：“你啊。”
他虽然很想说云柯这事做得错漏百出，但看云柯可怜兮兮又茫然，最后还是给他提了建议。
“既然开始就瞒着，以后也这么瞒着吧。”温眠耸肩，“说不定过些时间，他自己就没兴趣了。”
“不过就是互相利用，何必这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