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使聿和撒旦猫 沈司聿，你能和猫一起……
猫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 提着尾巴鬼鬼祟祟探头。
沈司聿斜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他：“沈喵喵，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猫尾巴。”
猫尾巴不经意向下弯了弯, 沈喵喵不悦地眯眼。
被驯化的人类终是抵不过野性, 下一刻——
猫忽得扑了上来。
逮住沈司聿的脸就重重咬了一口。
“？”沈司聿张大眼睛。
猫满意地舔了舔唇。
做猫时, 猫就想这么干了。
咬死你个坏蛋。
从来想过猫会如此反应的沈司聿, 错愕地摸了把脸上的口水。
“沈喵喵！”
猫一言不发，只是乖巧地抬头眨巴眨巴眼睛。
“喂。”
猫充耳不闻，拿起沈司聿的水杯哐哐就是喝。
“慢点喝。”沈司聿说道。
“哦。”猫果然听话地放下杯子, 皱眉, 小口小口地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猫耳朵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
猫其实不爱喝水。
可做人和做猫完全不同, 不仅人类世界的复杂是一只猫难以解决的，身体特征也会相应地发生改变。
喝饱了。
猫愉悦地升了个懒腰。
抱着古风小人，猫有些嫌弃地将另一只猫仔玩偶推到一边，然后自来熟地抢走唯一的枕头, 掀开被子，躺好。
沈司聿看了猫一眼。
猫转身, 直勾勾地盯着沈司聿。
沈司聿坐着没动。
猫有点急了：“沈司聿, 我们该睡觉啦。”
沈司聿挑眉，但依旧坐着没动。
猫不说话了。
但猫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好猫。
沈司聿不从，猫就强硬地拽着他躺好, 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乖乖侧身，躺在床边。
沈司聿垂眸，少年浅蓝色的眼眸像没有任何杂质的冰面, 澄澈而又干净。
是因为害怕他掉下去，所以猫每次都要睡在床的外侧吗？
想到这，沈司聿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猫的耳朵。
猫乖乖低头，拱着脑袋在沈司聿手里蹭过来蹭过去的，猫尾巴也跟着在被窝偷偷轻晃。
“今天玩得很开心吗？”
猫只有在情绪波动超过正常阈值时才会不受控制地变成人类。
“嗯，超级开心！”猫枕在沈司聿胳膊上，就像猫还是只猫的时候一样。
沈喵喵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沈司聿，什么是赛级猫猫？”
“为什么牛奶的主人看起来并不喜欢它？”
“之前那只一见到大白就胡乱发情的泰迪犬去哪里了？”
可到最后，八卦的心还是占据了猫理智的上峰。
猫干巴巴地问：“沈司聿，那只泰迪犬的主人真的没有洗澡爬过你的床吗？”
沈司聿：“…？嗯？什么？”
猫察觉到不对，迅速换了个话题：“沈司聿，你被潜规则过吗？”
沈司聿拽住猫耳朵：“你都是从哪学来的嗯？”
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大白说娱乐圈的人大多都不干净，猫就是好奇潜规则是什么…怎么就不干净了。”
“字典里也没有这个意思啊…”
沈司聿沉默，捂住猫耳朵，语重心长劝道：“沈喵喵，下次离大白远点。”
这都胡乱教了些啥。
明明上次还是只冬瓜都没有见过的猫崽子。
猫默默点头，心里却开始计划下次什么时候偷摸出去和大白继续瞎聊。
和大白聊一个小时，顶猫学三天呢。
“睡觉吧你，猫猫小朋友。”沈司聿遮住少年的眼睛，给他盖好被子。
猫皱巴巴地闷声回道：“好吧。”
“沈司聿，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
猫从一堆衣服里钻出脑袋，有些恋恋不舍地在衣服上蹭过来蹭过去。然后，在沈司聿收拾房间的时候，猫偷偷地给古风小人舔毛。
猫界最高礼遇，送给沈司聿的同款小人。
但自从上次被沈司聿发现后，沈司聿三令五申不许猫再这样做，猫表面答应，但仍然会偷偷摸摸地进行。
第一阶段的综艺录制也快到了尾声。
最后一天。
沈喵喵愉悦地抱着古风小人和大家说再见，大白可怜兮兮地旺了几声，和沈喵喵约定好下次还要一起说八卦。
猫秘书则恨不得把如何变人和变猫的心得体会每天向沈喵喵传授几十遍。
“很简单的，崽崽。”猫秘书恨不得现场变个几次，“就这样深呼吸，憋气”
猫瘫了瘫爪子。
是猫不学吗？
是猫学不会啊。
如何变人和变猫就像永远在变的数学题一样，看似公式不变，可猫压根找不到可以套用的地方。
那只叫牛奶的猫高高扭头，温柔地朝沈司聿笑了笑，然后不屑地瞥了眼沈喵喵，猫一点就着，沈司聿眼疾手快地按住猫脑袋，猫气愤不过，就踩着沈司聿的鞋凶巴巴地呲牙。
晦气！
猫要和它打一架一决胜负。
边牧可可倒是一改往常高冷，反倒友好的和扭着头的沈喵喵说了再见，猫矜贵地点点头，表示知道。
沈司聿好笑地摸了摸猫的脑袋。
直播间里。
众多网友都纷纷扯着嗓子哭诉，怎么沈司聿和猫崽还没回来多久就又要说再见了。
【姐姐妹妹们，我有个人脉说，沈司聿还没签第二阶段的录制合同。】
【听说好像张导的电影正在筹划中，搞不好沈司聿要一键进组了。】
【啊喂，晴天霹雳。】
【但也只是听说，张导还在做最后的剧本完善，不知道沈司聿和猫能不能赶得上。】
【拜托拜托。】
…
回到家没多久，第一个发现猫不对劲的是陈澈。
沈司聿出门参加活动，在监控中怎么也找不到猫的身影。
“什么，猫不见了？！”
陈澈接到电话后只好连夜去沈司聿家里找人。
最后，陈澈在衣帽间的角落里找到了发着抖的小猫崽。
“沈喵喵。”陈澈用毛巾将猫包了起来，猫打着颤，浑身发烫，“哎呦喂，祖宗。”
陈澈吓了一跳，连忙带着猫往研究所跑。
折腾了一个晚上，猫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陈澈却又开始犯难。
没有哄小朋友的经验，陈澈索性干脆带着猫去无菌室病房外。
陈澈托腮，一人一猫静静望着无菌病房里的男人。
准确地说，那是个半人半兽的男人。
沈喵喵欲言又止，将视线又挪到陈澈身上，陈澈嘴角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似乎知道沈喵喵想问什么。
“他的原型是豹，和猫同属一个科。”陈澈说道，“豹形人。”
猫点头。
呼吸器正常运转，大大小小的管子插遍全身，但若忽略掉半人半兽的形态，他平静地似乎像是只是睡着了而已。
男人的脸色看着还算不错，如鹰般的五官，身形略微消瘦，即便躺在病床上都有种微妙的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了？”沈喵喵问。
“为了救人，差一点就脑死亡了啊。”陈澈哈了口气，“身体一瞬间就崩了，怎么救都救不回来，想了好多办法，现在也只是能维持住身体体征。”
猫凑近了点，趴在窗子上。
“他还能醒吗？”猫问。
陈澈耸了耸肩：“不知道。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说不准下一秒就醒来了，也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了。
“他的大脑形态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恢复正常，身体也从完整的豹子形态转变为人类，但有一天，就像加载了一半一样，突然不变了，变成现在半兽半人的形态。”
猫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他和沈司聿，我们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陈澈低头，给猫拢了拢羽绒服，“豹形人的成长过程和猫不同，反倒和人类有些相似。
“小的时候他和沈司聿的关系更好一些，我总觉得他很神秘，就趁他不注意，每天偷偷翻窗研究。”似乎是想到什么，陈澈用手比划了起来，“他小时候，这么大，也就比你大一点，豹形可爱多了，嗷呜嗷呜的叫个不停。
“被我发现了，又不敢真的咬我，呲牙咧嘴地作势吓唬人。
“我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带怕的。”
猫还想聊些什么，抬头，陈澈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病房
沈司聿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还没见到沈司聿人影，猫就迅速扑了下来，蹲在门口，仰着头眼巴巴地等着。
沈司聿一推开门，猫就扑了上来，拽着裤腿往上钻。
“沈喵喵？”
猫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陈澈早先在微信上就和沈司聿说了下沈喵喵的病情所在。
简单来说：是猫形人成年过程中一种因基因缺陷引发的神经障碍。
猫会表现为对某种气味或某个东西又或某个人格外的依赖。
而沈喵喵的症结所在，就是沈司聿。
陈澈幸灾乐祸地扭头，看向沈司聿：“也就是说在这个阶段，当沈喵喵离你远一点时，猫就会触及一种类似焦虑型依赖的躯体化反应，浑身发抖、发热、脑袋发胀，头疼等。”
猫有些不安地低头，拽了拽自己的小爪子。
“沈司聿，你这段时间得把猫走哪带到哪了。”陈澈说。
猫察觉到气氛有些莫名地冷，脑袋垂得更低了。
“有什么医治的办法吗？”沈司聿想了想，问道。
陈澈摇了摇头：“不知道。”
“噢。”
“暂时有稳定的办法，但时效很短，治标不治本，还是得你在旁边。”
“行，我知道了。”沈司聿说。
对话结束。
猫讪讪地抬头，发现沈司聿也正在看他。
“在想什么？”沈司聿问。
猫摇了摇脑袋。
沈司聿按住猫脑袋，将猫提起，和我平视，柔和地笑了下：“那沈喵喵不介意我蹭蹭你的热度吧？”
“要知道，猫现在可是比我还要火呢，真令人羡慕。”
和预想中把猫丢在研究所不同，猫诧异地抬头。
“走吧，我们回家。”沈司聿呼噜了下猫脑袋。
猫愉悦地打了个滚。
从那天起，猫简直像长在了沈司聿身上一样。
就连沈司聿洗澡，猫也要搬个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生怕沈司聿消失不见。
灼热般的眼神赤裸裸又不带任何其他感情色彩地盯着，沈司聿想忽视都没法。
本打算回家就和猫分床睡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沈司聿只好重新找出一套被褥，在自己房间里打地铺，猫一脸不理解，一脸震惊。
猫捏着被子的一角委屈巴巴地占据了沈司聿四分之三的地铺。
沈司聿只好耐心地给他讲人类世界的常识。
猫轻“嗯”了声，充耳不闻。
“猫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遵守人类规则。”猫眨巴眼睛地问他。
沈司聿：
总之，沈司聿睡床，猫就缠在他身上一起睡床。
沈司聿睡地铺，猫就赖着一起睡地铺。
第二天。
“猫尾巴藏好了吗？”
出门前，沈司聿仍旧有些不放心。
戴着帽子的少年认真地摸了摸耳朵：“藏好了！”
“…”沈司聿无奈地笑了笑，“我问的是猫尾巴。”
“啊？哦！”猫眨眨眼，“收起来了！！”
“那约法三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沈司聿你真唠叨。”带着鸭舌帽的金发少年踢了踢脚尖，鼓着脸重复，“带好手机，遇到事第一时间找沈司聿，到陌生地方先找卫生间，不能在有人和监控的地方变成猫。”
“乖。”
第一阶段的综艺录制结束后，沈司聿还有其他的工作。
今天是杂志拍摄。
还没学会如何变成猫的沈喵喵决定要和沈司聿一起去。
“今天的拍摄任务有点多，我可能没办法时时刻刻照顾到你。”沈司聿弯腰，说道，“要不下次稳定一点我们再一起出门好吗？”
猫瞪大眼睛摇了摇头。
沈司聿静静看了猫一会，猫是一只固执的小朋友，已经决定的事情很难轻易改变。
“那走吧。”
猫有些胆怯地双手揣兜，将鸭舌帽又往下压了压。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猫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出门。
就连以往走了无数遍的停车场通道，猫也还是会感到震惊。
保姆车前。
严女士狐疑地盯着两人看了半天。
从电梯口到停车场短短这点距离，沈司聿竟然比往常要走的慢了好几分钟。
身旁，和他并肩的男人，浅金色的头发微微扎起，黑色短款羽绒服显得整个人更为挺拔。
走近，严女士才注意到那双被鸭舌帽遮住的湛蓝色眼眸，和整体清冷气质不符，眼睛圆圆的，带着还未褪去的稚嫩，朝她看过来时，少年微微垂眸，浅笑。
还是个不敢和她对视的小朋友。
严女士本想质问沈司聿是不是谈恋爱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换了个表情，严女士问道：“沈司聿，这位是？”
沈司聿拉开车门，示意沈喵喵先上。
“沈经年，家里小辈儿。”沈司聿没过多解释，“想跟着看看杂志是怎么拍的。”
一上车，猫模仿着沈司聿，假装镇静地摸出手机。
亮屏，解锁，息屏，另一只手则乖乖放在膝上。
没等沈司聿说什么，严女士见状，没忍住笑了笑：“弟弟，你别紧张啊。”
“我是沈司聿经纪人，你跟他叫我严姐就行，这位是助理小樊，大家都是一家人，沈司聿今天可能会忙一点，拍摄地人多，有什么事你找我。”
“嗯。”猫重重点点头。
猫记得严女士，严女士给猫买过很多好看的小衣服。
沈喵喵实在是太紧张了，严女士都不好意思和他继续说话，只好扭头和沈司聿聊今日拍摄注意事项。
对接完工作，严女士问他：“那沈喵喵呢？”
猫下意识地答道：“在！”
沈司聿、严女士和助理小樊一齐扭头。
猫张了张嘴：“在…在家呢。”
沈司聿眼底泛起笑意。
猫尴尬地闭眼，想要偷偷将帽子压的更低，却被一双大手揽住肩头，熟悉的冷松味让猫渐渐安定下来。
“经年出门前给它准备好猫粮和水了，一会阿姨也会来家里。”沈司聿说。
“噢。”
虽然有了新名字，可沈司聿还是习惯喊猫沈喵喵。
第一次被叫做沈经年，猫乖巧地抿了抿嘴，大眼睛里满是灵动。
拍摄地人很多，沈喵喵不敢猫着脑袋四处张望，只好跟在沈司聿后边假装高冷地双手插兜。
猫装得很好。
可不停在兜里打转的手指和快要扎到地板缝里的脑袋偷偷出卖了猫。
沈司聿有自己的专属化妆室，刚到化妆间，沈司聿就先拉了个凳子摆在角落，又拽着猫的手腕，将猫按在凳子上，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平板，递给猫。
“自己玩会游戏，一会人多不想直接过来找我的话就用手机给我发消息。”
猫点头。
打开熟悉的游戏界面，猫开始认真地玩捉鱼游戏。
经由上次红毯妆造的成功，沈司聿这次的杂志拍摄主题更加大胆。
一人两面，至暗至纯。
沈司聿的右脸上戴着用夸张羽毛雕刻而成的邪恶面具，羽毛飘扬，左半张脸却刻意幼化，像山林中不谙世事的精灵。
沈喵喵本还在一心一意地追鱼，可不知什么时候，视线却牢牢粘在沈司聿身上挪不开一点。
杂志选用的服装也更具有设计感，撒旦和天使似乎在暗中交易，又好像这本就是上演给观众的一出好戏。
天使即撒旦，撒旦即天使。
沈喵喵一怔，和化妆镜中的沈司聿忽地对视了个正着。
猫迅速低头，心不在焉地继续点着手中的平板。
只是漏掉的小鱼却越来越多。
猫有些丧气，压下心中的莫名悸动，再抬头时，沈司聿已经换好了第一套造型。
白色的翅膀和小恶魔互相交融，微微荡起涟漪。
猫张了张嘴。
化妆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猫和沈司聿两人。
沈司聿往前走了几步，低头，刻意蛊惑道：“好看吗？”
猫果然上道，舔舔唇。
就当沈司聿满意地打算后撤一步，不在戏弄猫时，猫忽然站了起来，往前逼近，沈司聿疑惑抬头：“沈喵？”
猫双手捧住沈司聿的脸。
踮脚。
凑近。
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
就像猫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钻到沈司聿脖颈间蹭蹭脑袋表示晚安一样，猫也只是头挨头，鼻尖轻碰。
化妆间安静地只能听到沈司聿咚咚咚愈发剧烈的心跳声。
时间停滞。
忽然。
沈司聿听见猫说：“你好漂亮啊，沈司聿。”
“沈哥，到拍摄时间了。”
“来了。”
沈司聿拉开和猫的距离，笑了笑。
“谢谢你的夸奖，沈喵喵。”
和沈司聿合作的摄影师是业内有名的大佬夏听许，夏听许半靠在桌子上，他的长相是混杂了五颜六色却又并不突兀的美感。
沈喵喵偷偷探着脑袋观察。
浅绿色的披肩头发，黑色大镜框浅浅勾着流苏般的耳钉，修身的丝绸衬衣完美展露出他漂亮的腰线。
看过来时，夏听许那双和沈喵喵极致的浅蓝色瞳孔不同，深褐色，显得更加魅惑，还带着说不清的性感。
夏听许打量了几秒沈司聿，惊艳地啧了啧舌。
比概念图还要令人眼前一亮，沈司聿似乎天生是为了镜头而生。
没有摄影师不爱这样的缪斯。
夏听许转了下手腕，视线一挪，眯了眯眼睛，看了眼沈喵喵，脑海中火花噼里啪啦，新的构图一瞬间诞生。
沈喵喵猛地一缩，有种被人盯上的轻微压迫感。
可也仅仅只是几秒，压迫感便消失不见。
“好久不见啊。”夏听许浅笑，视线却瞄着躲在沈司聿后面的沈喵喵。
沈司聿不动声色地侧身，打了声招呼。
接下来就是娱乐圈客套的名利场寒暄，猫被沈司聿放置在零食车前。
沈司聿拍摄的时候，猫和小樊蹲守在角落吃零食。
即便猫已经很小心地将自己藏起来了，可拍摄棚里，工作人员都偷偷地瞄着猫。
大家都听说了有位金发蓝眸的高冷绝美帅哥在。
猫不想给沈司聿丢人，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有一种刻意低调的优雅。
“来都来了，光看着有什么意思，和沈哥一起拍几张呗。”趁沈司聿补妆的片刻，杂志主管自来熟地勾住沈喵喵的肩膀。
猫猛地一惊，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
“啊？什么？”
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司聿拽住手腕拉了过去。
“小沈，夏听许那边有个新的概念图挺适合你们俩的，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兴趣想要试试。”杂志主管宁姐问道。
“想试试吗？”沈司聿低头。
明明暗暗的光线在沈司聿脸上错落开来，猫迟疑地拽着自己的衣袖。
“可以吗？”
猫认真地想了想，垂眸：“猫…我不会添乱吗？”
差点忘了在人多的时候，猫要自称我这件事了。
猫有些局促不安。
“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不会添乱的。”
沈司聿拍了拍猫的肩膀，停顿了下，冒然让猫和要求十分严厉的顶刊合作并不是一件实打实的好事。
他家猫猫小朋友是个胆小的朋友，沈司聿不想什么都没有接触过的猫一开始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宁姐，可以让我看看新的概念图吗？”
接过助理的平板，沈司聿和猫看了起来。
新的杂志概念草图寥寥几笔，像是现场匆忙赶制出来的。
和原有的一人多面的设定不同，猫脸上半戴着撒旦的面具，面具下，一片茫然，像是被面具控制得没有任何情欲的单纯工具，又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躯干。
沈司聿单手环保着猫，另一只手懒懒勾起猫耳畔的发间，白色天使翅膀半拢，像是把撒旦半囚在怀中。
撒旦垂下白皙的手腕。
天使脸上勾起纯洁而又单纯的笑意。
似乎在嘲讽终日接受献祭的撒旦没了灵魂，又像是只是单纯地冷冷嘲讽这个世界。
可所有恩怨，都将随着生死烟消云散。
沈司聿弹了弹猫脑袋，猫只要表现得像个花瓶一样就好了。
“不是很难，喵喵可以试一试的。”
猫闪烁着大眼睛犹豫不决。
沈司聿向来是个果敢的人。
“那就试一试吧。”沈司聿笑了下，“就当免费蹭个化妆师呗。
“不行，我们就回家，今天也赚了好多钱，可以给猫买猫罐头的。”
第一次化妆，猫有些不适，但又相当配合。
因为是临时的概念草图，夏听许站在一边不停地和化妆师沟通。
沈司聿没走远，勾着凳子，猫只要一抬头就能从化妆镜中看到拿着平板抓鱼的沈司聿。
猫每次失误都要观看30s的广告，甚至一不小心，还会自动跳转，可沈司聿好像如鱼得水般，比猫还像猫，猫甚至都没看到广告页面。
妆造比预想的时间还要久。
幸好陈澈中途来了一趟，带着研究室研发出来的针对兽形人的稳定剂。
稳定剂不会对兽形人有任何伤害，反而能稳定像沈喵喵这类体内激素过山车的兽形人。
陈澈顺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沈司聿旁边，轻轻咳嗽了声。
“沈司聿，眼光不错啊。”
沈司聿没理他。
猫浅金色的头发被分为几缕，其中一缕高高扎起，露出沈喵喵白皙的脖颈。
散落在两旁的碎发打着卷，猫浅蓝色的瞳孔像一望无际被夏日酷暑蒸发后的海面第一层泡沫，在阳光中微微散发着七彩的光茫。
猫不知所措地揪着衣服下摆，至纯至暗。
夏听许满意地点头，没了鸭舌帽的遮挡，猫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刚想要说什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沈司聿拉了下猫的手腕，半揽住肩头，将猫往后藏藏。
“还好吗？”
猫闷闷地应了声，几分兴奋又有几分忐忑。
“小朋友，真帅。”陈澈夸赞道。
猫眨眨眼睛。
拍摄现场。
似乎是看出猫有些恐惧，夏知许屏蔽了大部分的人。
沈司聿低头，给猫猫小朋友的手腕绑玫瑰花。
“宝宝，别紧张。”沈司聿给猫拢了拢头发，“看着我就好了。”
猫嘴角轻扬。
沈司聿已经很久没有叫猫宝宝了。
正式拍摄。
天使斜靠在红玫瑰丛中，单手环抱着撒旦。
撒旦嘴角轻轻咬着红玫瑰，面具半遮，像即将枯萎的干枯玫瑰，又像是海底的汹涌。
“沈经年，眼神再漠然一点。”
猫吓了一跳，努力表现得冷漠，却怎么也不对。
“不对，情绪再少一点。”
这是一个略微俯拍的镜头，沈喵喵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和摄像头碰上。
喊停的次数有点多。
猫揉了揉眼。
忽然。
一双大手遮住猫的眼睛。
余温，带着点淡淡的凉意。
“放松。”
清冷温和的语调一如往常，猫垂下眼眸。
沈司聿调整了姿势，微妙地往前凑了凑，冷松木！
冬末雪花簌簌飘落着的冷木味道，是任何化妆品都掩盖不住的独属于沈司聿的味道。
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干枯的玫瑰散落一地，海岸边被潮湿的带着淡淡盐味的水汽席卷。
沉沦。
天使沦陷。
夏知许找准机会，按下相机。
这注定是当月最好的封面，没有之一。
“卡，收工。”
沈司聿抿唇，缓了几秒将猫拉起。
猫好奇地歪着脑袋去电脑前看照片，沈司聿和陈澈并排站在一起。
陈澈没说什么，只是给沈司聿递了根烟。
沈司聿没有接过。
眼底晦暗，不知道再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沈司聿像落入《大师与玛格丽特》之中，陷入那场撒旦的宴席之中，单膝跪地，向他献上自己的灵魂。
可又有那么一瞬间，对上猫澄澈到可以包容一切的视线时，沈司聿又忍不住落荒而逃。
他们的主动权，从来不在沈司聿手中。
“不了。”他说，“猫对气味比较敏感。”
陈澈笑笑没说什么。
电脑屏幕前，猫眨巴眨巴眼睛。
沈司聿弯腰，半圈住猫。
“怎么样。”
猫眼睛亮晶晶的：“很美。”
拍摄结束，沈司聿和猫简单卸妆。
拍摄大棚外，等候许久的粉丝早就从小道消息得知，除了沈司聿外，还有一位和沈司聿关系匪浅的帅哥。
猫刚一踏出门，沈司聿的粉丝就围了过来。
但沈司聿的粉丝很有礼貌，会隔着一段距离，不会刻意打扰正常出行。
沈司聿不想猫暴露在镜头之下，就刻意错开了几步，猫和陈澈走在后边。
在人群外的是一个拿着应援物的漂亮女孩子，猫恋恋不舍地盯着应援手幅看了一路。
许是猫的眼神过于炽热，陈澈轻推了一把猫，摆摆手：“快去，我等你。”
应援手幅上，是沈司聿出演多年的各种角色。
猫没有看过，但一眼就看到了古风小人。
最中间放大的Q版小人是捧着一只小橘猫的沈司聿。
猫眼睛眨了眨。
是他哎！
猫踌躇着走过去，刚想开口，就被塞了一把应援大礼包。
“是隐藏在人群中的52％的男粉吧。”夏微翻了翻背包，又从中找到一个沈司聿的小扇子递给猫。
“这个也送给你。”
猫有些局促地抱着应援物，低声谢了谢。
又想到什么，像对暗号一样。
猫说：“红豆生南国。”
“司聿是男模。”
猫满意地点点头。
等沈司聿忙完回头找猫时，就只看到陈澈一个人双手环胸，顺着陈澈的眼神看过去，猫抱着应援大礼包，拿着手机在和旁边的女孩子加微信。
沈司聿蹙眉。
快步走过去，刚想按着猫的脑袋打道回府时，就看到猫忽地45°鞠躬。
“谢谢你们喜欢沈司聿。”
沈司聿愣住，弯了弯眼睛。
微风正好。
沈司聿笑了声：“沈经年，回家了。”
一上车，猫累得东趟西歪，但仍旧兴致勃勃地看着手中的应援大礼包。
沈司聿的小扇子。
小卡。
应援手幅。
还有猫最喜欢的古风小人和橘猫崽的吧唧！
猫将吧唧凑在眼前，似乎还能看到吧唧上的七彩的炫光，然后得瑟地别在自己帽子最显眼的地方，生怕旁边坐着的两人看不见一样。
沈司聿闷笑。
一种被人捧在心上全心全爱的暖意涌上心头。
暖洋洋的。
晚上。
沈司聿带猫去吃了心心念念的火锅。
猫不能吃，但沈喵喵现在可以啊。
吃饭时候，猫手机劈里啪啦地响，沈司聿和陈澈假装没看见。
猫鬼鬼祟祟地打开手机。
猫现在已经混入沈司聿的高级粉丝群里了。
【@mao，人脉人脉，沈哥今天的什么造型？】
猫仔细想了想，打字。
【超级无敌炸裂】
【啊？？】
【？】
【不要啊，拜托正常一点】
猫慢吞吞咽下烤肉，迅速补充道：
【帅！】
【不许大喘气说话！】
【橘猫崽打滚.jpg】
是猫哎！
猫懒洋洋地点击加入表情包。
后边，沈喵喵没再说什么，猫一味不语，只是一个劲地添加表情包。
沈司聿和陈澈互相对视一眼，挑眉。
谁也没有说话。
陈澈幸灾乐祸。
沈司聿垂下眼，没说话。
粉丝群都是从沈司聿第一部剧就开始追星的老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沈司聿专属群了。
没一会，群里聊着聊着就聊歪了，纷纷开始聊午夜情感话题。
猫看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思。
瞄了眼在聊猫听不懂话题的沈司聿和陈澈。
猫打字，询问。
【那个请问，怎么才能约一个男孩子一起洗澡？】
一石惊起千重浪。
群里说什么的都有，猫凭借着自己三个月的学识，默默筛选，记录下比较靠谱的选项。
【要湿衣白色衬衫】
【最好嘿嘿嘿】
夏微蹙眉。
沈经年看着并不像是个gay啊。
可紧接着，群里的动静越来越大。
来自头像是一只怼着猫屁股的小小橘猫崽背影的新消息：
【那么，怎么才能让他和我一起睡觉呢？】
猫很苦恼这两个问题。
猫不喜欢水但猫想做一只干净的小猫，要是有沈司聿在旁边一起洗澡的话，猫会好很多。
猫喜欢暖暖的地方，猫一个人睡觉，要用尾巴盖住猫的脑袋，可猫越来越大，已经不再是那个能用尾巴盖住猫的小猫崽了。
所以，最好还是和沈司聿一起睡觉。
可沈司聿似乎并不愿意。
人类并不喜欢违背自己的意愿，猫也是。
所以，让沈司聿心甘情愿才是猫要学习的东西。
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猫一条一条记下。
等猫一会回家，猫要一个一个试噢。
这么多，总能碰到沈司聿喜欢的。
猫满意地放下手机，开始吃烤肉。
微凉的晚风，沈司聿和猫并肩一起回家。
海市的夜晚依旧人潮汹涌，灯火通明。
猫带着鸭舌帽，暖黄色的围巾和浅金色的发色交缠在一起，猫哈了哈气，水汽蔓延。
一旁，喝了酒的沈司聿明显更像个小朋友。
要把手揣进猫的衣服口袋里，还要猫哄着才能往前走几步。
“沈司聿，好好走路。”
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酒的沈司聿斜睨了眼猫。
猫浑然不觉。
踮着脚将沈司聿半拥在怀中，捂得暖洋洋的手指包裹住沈司聿的大手。
“陈澈说喝酒不能吹风的，沈司聿。”
海市的街头，猫一本正经地说。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沈司聿衣领被猫高高拉起，似乎在防范任何一点吹着风的可能。
沈司聿忽然笑了起来。
眼睛比天空中十五的月亮还要明亮。
“好，回家。”
沈喵喵点点头：“沈司聿，你要小心一点，别摔跤，摔跤会疼。”
暗黄的路灯下，冷松木夹杂着淡淡的酒味，猫轻轻嗅了嗅，有些喜欢。
就着半拥着的姿势，猫突然轻轻碰了碰沈司聿的脸庞：“沈司聿，你好香啊。”
“为什么猫和你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猫就没这个味道呢？”沈喵喵不解。
即便在同性的观念在海市早已不是一个时髦的观念，但路人仍旧会悄悄注视。
猫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
可现在的猫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做。
猫要护着沈司聿安全的回家！
沈司聿眼底晦涩不明，就这样被猫静静推着往前走。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在沈喵喵的眼中。
世界和沈司聿。
猫会毫无保留地选择沈司聿。
“宝宝。”
猫耳朵动了动：“嗯？”
沈司聿看了看他，轻笑：“没什么。”
“回家吧。”
“沈司聿。”
“嗯？”沈司聿学着猫，歪了歪脑袋。
“猫希望你长命百岁。”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人类不常说好人有好报嘛。”猫眼睛亮晶晶地，“沈司聿，你是好人。”
沈司聿笑了下，评价道：“傻宝。”
回到家。
沈司聿指了指手机，示意猫先去洗澡。
猫眼睛亮亮的，一骨碌地去卧室。
猫打开手机，按照群里的建议指南，偷偷溜到沈司聿的衣帽间。
猫准备了许久，甚至还按照群里发来的照片照猫画虎凹了半天造型。
没有红绳，沈喵喵就翻来覆去，找到猫的带铃铛的红色项圈。
“沈喵喵，出来。”
猫探头，猛地一躲，没听到沈司聿走路的声音，又在镜子前看了半天。
然后，推门。
只穿着沈司聿白色衬衫的猫和端着蛋糕的沈司聿撞了个正着。
“沈司聿，你能和猫一起洗澡吗？”
“沈喵喵，百天”
第27章 猫好馋 该学习了宝宝
沈司聿和猫对视。
沈司聿不知道猫从哪里找到这件丝绒衬衫。
特别订制的丝绒衬衫的领口是渔网, 紧紧勒着猫白皙的皮肤。
沈司聿微眯眼睛，刚想说什么。
一只橘色小猫崽茫然地瞪大眼睛，头顶着衬衫“啊呜”了声。
满屋的涟漪瞬间消散不见，沈司聿没忍住笑了声。
即便有陈澈的稳定剂, 可超长待机的猫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一秒强制恢复原厂设计。
猫一脸再也不爱的表情。
猫是不可以吃草莓蛋糕的。
猫遗憾地躲了躲脚, 轻轻咬着手机边缘生无可恋地往猫窝里走。
沈司聿笑着站在原地, 草莓蛋糕又原封不动地重新放回冰箱。
猫恹恹地将自己团成个圆圈, 猫尾巴低低耷拉在猫窝边缘。
沈司聿洗完澡，猫已经咬着自己的小毛巾乖乖蹲在门口等着了。
猫困得打了个哈欠。
沈司聿看着猫呆呆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忽的脑袋一歪, 就这样四脚朝天躺了下来。
沈司聿蹲下来。
猫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 哼唧哼唧地伸出爪子要沈司聿抱。
猫没有力气了。
猫走不动了。
人类！为什么不抱猫！
不知不觉中。
猫已经长大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喝羊奶还要沈司聿提着后颈小心它掉进去的小猫崽子了。
沈司聿细致地将猫的小毛巾打湿, 给猫擦了擦小脸蛋，猫脑袋一歪，乖巧地扬起脸蛋，任由沈司聿擦拭。
“要睡觉了, 宝宝。”
猫黏黏糊糊地“嗯”了声，窝在沈司聿的脖间, 乖巧地给自己盖上小被子。
刚洗完澡的沈司聿很香。
猫偷偷歪了歪脑袋, 又困又累地和沈司聿贴贴，浅浅地亲了口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猫是知道怎么哄旁边的人类高兴的。
沈司聿弯了弯眼睛。
和猫一起闭上眼睛。
因为沈喵喵的不稳定，接下来几天内, 刚好没工作的沈司聿就窝在家里和猫一起当咸鱼。
但猫的依赖症越来越严重了, 沈司聿躺在沙发上看剧本，猫就挂在沈司聿脖子上斜躺着看电影。
猫三令五申，要从沈司聿主演的第一部电影看起。
正打算给猫看动画片的沈司聿一顿, 直接拒绝。
沈司聿拒绝，猫有猫策。
接下来几天，沈司聿半夜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的往旁边摸了摸，空空荡荡。
猫呢？
沈司聿睡意全无。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还透着淡淡的光亮。
沈司聿皱眉。
几乎没怎么用力，门一碰就开。
穿着沈司聿睡衣裹着羽绒服吹着冷风少年坐在马桶上，见到沈司聿，少年手中的平板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司聿垂眸。
平板中，昏暗的酒吧灯光下，沈司聿半跪在地上，弯腰…？
这不正是他早期出演的第一部同性电影？
要是没记错的话，下一幕，刚好是床戏？
沈司聿一惊。
抬头。
马桶上的少年正支棱着脖子往地面上的平板里瞅。
沈司聿暗骂了声，眼疾手快地捡起平板，暂停。
“沈喵喵！”
猫生气了。
猫真的生气了。
猫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被罚面壁思过的猫对着墙面，大声地说。
“面壁思过不许说话。”沈司聿说道。
猫虽然还没看明白沈司聿在做什么。
但在最关键的时候收走平板，和直接杀了猫有什么区别。
猫一个晚上看会剧容易吗？
要努力先变成人，还要蹑手蹑脚地找到偷偷藏好的羽绒服，又不能离沈司聿太远，猫甚至都委屈自己用最小的声音了。
沈司聿竟然还让猫面壁思过？
正在床上搜育儿教程的沈司聿停顿，揉了揉眉心。
时间到了。
猫目不斜视地带着满身怨气地爬上床，关灯，斜瞥了眼戴着眼镜的沈司聿，猫迅速抽出手机，冷着脸摘掉沈司聿的眼镜，然后将他按在被子里。
关灯。
猫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再看眼就要瞎了噢。”
“？”沈司聿张嘴，没说出话来。
猫又看了眼沈司聿，总觉得怎么看都不顺心。
直接用手捂住沈司聿的嘴巴，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沈司聿身上。
“要睡觉了不许说话！”
猫抱得很紧，似乎想要以此表达自己的怨气一样。
猫总能闻到沈司聿身上的淡淡冷松木香味。
猫睡不着，沈司聿眯着眼睛装睡。
猫少年脑袋蹭过来蹭过去，瞄了眼呼吸逐渐平稳的沈司聿，像啃小鱼干一样，猫轻轻咬了口沈司聿。
就是很馋啊。
似乎从依赖症开始那天，猫就意外地发现很馋。
看见沈司聿就和十天没吃饭看见小鱼干一样，猫很馋。
想咬他。
怕惊扰了沈司聿，猫舔了舔牙尖，没敢太用力，甚至连小小的牙印都没有落下。
但又有些不过瘾，猫悄悄蹦来蹦去，换了边方向，对准沈司聿白皙的脖颈。
猫轻咬了上去。
沈司聿呼吸一滞。
密密麻麻的带着湿意的吻咬，沈司聿浑身僵硬，不知道什么时候撩起的睡衣下摆处早已缠绕上了猫尾巴。
微微垂眸，趴在身上的少年的猫耳朵也跟着露了出来。
温热的呼吸略带清凉的体温，逐渐充血的耳廓和蓄势待发的热意。
沈司聿不敢动了。
猫少年歪了歪脑袋，满意地舔了舔有些红润的被咬过的地方。
然后像猫一样在沈司聿脸蛋上贴贴。
闭眼，睡觉。
好了。
猫已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猫做梦了。
一片虚无中，猫只记得自己被禁锢在黑软的沙发里。
一双大手紧紧禁锢住猫的腰窝。
不能动。
猫睁大眼睛。
低头。
略微敞开的西装衣领，紧紧缠绕在猫手腕上的领带和被灌下液体的浓厚酒味。
猫呜了声。
“不要。”
沈司聿看了眼满头大汗的猫少年，轻叹，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乱的被子重新给他裹好，然后隔着被子将猫少年抱在怀中。
“别怕。”
猫少年轻轻呜呜，沈司聿没办法，轻轻拍打着猫的后背，给猫唱猫睡不着的时候要听的摇篮曲。
“乖乖我的宝宝～”
梦中。
猫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戴着面具的撒旦，面具下，沈司聿冷冷地看着猫。
猫一惊，从睡梦中醒来。
天色大亮。
猫心有余悸地眨了眨眼睛。
转身，沈司聿懒洋洋地窝在床上看剧本。
猫少年又想起梦里的沈司聿。
冷酷，无情。
似乎下一秒就会拿出手枪抵在猫的额头上。
没有一点温情。
沈司聿勾起嘴角，友好地朝猫少年笑了笑。
“醒了啊。”
沈司聿没再提猫昨天晚上的事，猫也就装作不知道。
“那起来洗洗走吧。”沈司聿歪头。
“去，去哪啊。？”
猫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司聿没理猫。
但是给猫做了一个豪华无敌顶配版的手抓饼。
啃着手抓饼的猫又偷偷给自己加了点小鱼干。
趁沈司聿不注意，故意装作拿错杯子，尝了口沈司聿每天早上都要喝的黑咖啡。
猫愉快地喝下，露出扭曲的表情。
迅速将咖啡推到一旁。
猫:眼不见为净。
沈司聿勾唇，背过猫，在猫看不见的地方笑了出来。
等猫怀着忐忑的心坐上车，发现只是开往研究院的路时，猫心里安稳了不少。
一路上，猫偷偷摸摸地和群里小姐妹聊着。
【@全体成员，怎么哄生气的男人？】
【亲亲抱抱举高高。】
【实在不行睡一觉。】
【支持，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支持＋10018】
猫瞄了眼。
已经睡过了啊。
沈司聿还是不怎么搭理猫。
猫看了一圈，又回到第一个答案上。
收起手机。
猫有些小小的局促。
学了一晚上育儿经验的沈司聿蹙眉，但又想到手机里说的。
要给孩子足够的自由空间，家长不要扫兴，也不要以压迫的态度追问孩子。
一旦形成回避型人格，孩子会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想到这，沈司聿捏紧方向盘，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沈喵喵不傻。
只是需要学习罢了。
车稳稳地停到了研究所地下车库。
沈司聿刚要下车时，猫终于鼓起勇气。
拽过沈司聿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猫俯身，一只手捂住沈司聿的眼睛，然后在沈司聿脸上啵地亲了口。
声音很大。
在沈司聿震惊的视线中，猫爬过副驾，半压在沈司聿身上，搂住沈司聿的脖子，紧紧地贴在一起。
“沈司聿。”
“嗯？干什么…”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猫小心翼翼地抬头，“猫知道错了。”
亲亲抱抱。
举高高就算了吧……
猫…大概抱不起来沈司聿的吧。
沈司聿盯着猫看了会。
悬浮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落在猫的脑袋上，将猫蹭乱的头发整理好。
“没有错，宝宝。”沈司聿委婉地措辞，“不是不让你看。”
猫眨巴眨巴眼睛…？
沈司聿扶额。
正常人类从出生到青年期再到成年，二十不惑三十而立。
沈喵喵就像一夜之间压缩了正常人类前二十年的时间。
什么都不懂可猫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
沈司聿不想它太复杂长歪了，又不想它太单纯一出门就会被人拐跑。
沈司聿想了一晚上。
他觉得沈喵喵当一只废物小猫就好。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养着他。
但沈司聿又觉得这样太残酷了，剥夺沈喵喵的自主意愿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沈司聿想了很久。
最后决定。
不管猫少年怎么样，沈司聿都不再是二十岁的那个沈司聿，现在的沈司聿，完全有给猫兜底的能力。
所以猫，长成什么样都可以。
都是他沈司聿的小猫崽。
研究所里。
陈澈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猫。
猫莫名地回头看他。
陈澈偏过脑袋。
和往常检查身体不同，沈司聿带猫去了研究所的会议室。
早就准备好的研究所助理拿着幼儿园教材，笑眯眯的。
沈司聿将猫按在椅子上。
“该学习了，沈喵喵。”
“我就在不远处看剧本，不会走远，放心吧。”
猫无措地张了张嘴。
不是已经哄好了吗。
天杀的！
沈司聿，你还猫的亲亲和抱抱!
第28章 黑化+++ 疯了疯了都疯了
陈澈同情地趴在会议室门上看沈喵喵学10以内的加减数学。
不远处, 沈司聿像个活阎王似的，虽然面上不在意，但是迟迟没翻动下一页剧本。
陈澈缩了缩脖子。
突然有些怀念在大院的日子。
陈澈和沈司聿从小在京区的军属大院长大。
别看虽然是连栋小别墅，可坐落于京区中轴线几百米处的小公园深处, 寸土寸金, 门口常年都有警卫员守卫着。
小时候, 陈澈不服输, 常常伙同院里的小伙伴闯进沈家院子，可每次到最后都会变成一群人被沈司聿压着学习。
那个时候，沈司聿武力值高, 明明一举一动像极了他那个在军营中的老爹, 浑身充满匪气，可总是在人前装得像个白面书生, 正人君子，处处以理服人，就像现在春风拂面，芝兰玉树一样, 欺骗性十足。
任谁都知道，沈家这位太子爷前途无量。
可后来, 沈司聿大学都没毕业, 就一只脚踹开家里安排好的铁饭碗，另一只脚踏进娱乐圈。
当年，沈家老爷子差点没把院子的铁门砸烂。
这可是沈家在政界的独苗苗。
陈澈还记得奉自家老爷子之命去海市找沈司聿的那天。
沈司聿刚演完一场爆破戏——那是他有史以来见沈太子爷最狼狈的一天。
灰头土脸, 眼尾处不知道是特效还是伤痕, 直冒血珠，手臂上擦伤一片，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可沈司聿丝毫不在意, 眼睛亮亮的。
陈澈问他值得吗。
沈司聿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陈澈，我们是一样的。”沈司聿点燃烟，斜咬在嘴边。
“之前本来打算就这样被安排着过完一生，可后来突然发现有可以体验不同人生的机会。”沈司聿看向陈澈，“所以，为什么不去做呢，怎么不值得。”
火光中，沈司聿的脸明明灭灭。
那是陈澈第一次，那么羡慕沈司聿。
谁也不知道沈司聿和沈家的追击战是怎么以沈司聿略胜一筹结束的。
甚至沈老爷子现在每天都逮着自家爷爷买杂志，追剧追线下，时髦的很。
只是坊间传闻，在全面接手沈家后，沈司聿差点把命搭里去，要还给沈家。
那之后，沈老爷子就不闹了。
明明，沈家对沈司聿的管教是整个大院最严苛的，也是最风光无限的。
可沈司聿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沈家十几代人蓄力铺好的路，沈司聿说不要就不要。
还偏偏让沈司聿在娱乐圈闯出来了名堂，也是，沈司聿这类人，在哪都是一样的。
“aapple…”
“bababanana”
猫的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还夹杂着轻喵。
猫少年蹩脚地念着英文，沈司聿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陈澈也跟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几年，不知不觉都有些习惯了沈司聿这幅温柔的样子，差点忘了沈司聿的另一面和骨子里的匪气。
沈司聿疯起来，没有谁能扛得住。
研究所。
陈澈在看沈司聿，沈司聿在看沈喵喵。
谁也没有说什么。
除了不太高兴的沈喵喵。
猫委屈巴巴地喵了眼沈司聿。
是猫活得太容易了吗？
猫连猫语和中文都切换的不太顺畅，为什么要学英国人说话？！
除了英语，从最初的十以内加减到三位数的加减乘除，猫只用了三天时间。
就连陈澈都有些意外，这些年因为病床上的那位，陈澈对兽形人的了解日益加深。
可人类对兽形人的认知就好像1+1等于2一样。
只知道1+1等于2。
可背后关于生命的密码，世界的运转逻辑却依旧一无所知。
陈澈看了眼沈司聿。
沈司聿依旧温柔地看着猫少年，似乎对这份显然超乎常人的学习速度丝毫不感兴趣。
他只在乎沈喵喵是否玩得开心。
学习，也只是为了猫明白怎么玩而已。
陈澈摇了摇头，他看不懂沈司聿。
年关，海市意外地飘起了雪花，雪花缓缓飘落，还未落下就在半空中飘成了雨。
细细密密的，有点微弱的凉意。
猫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老是晕车。
沈司聿就将猫左一件又一件厚厚地裹了起来，然后打着伞和猫少年并肩回家。
沈司聿和猫没参与第二阶段的综艺录制，只是答应了会飞行几期。
同时，沈司聿和猫拍的杂志只是放出预告就瞬间火爆全网。
【妈耶，沈司聿旁边的那位金发美男子是谁？deepseek，麻烦一分钟给我查出他的信息。】
【查无此人。】
【小道消息：听说是沈司聿带来的。】
【小男友？】
【不知道啊。话说怎么有人真的能长成这样，金发蓝眸，纯成这样，这真的不是大海深处里的海妖吗？】
【什么海妖，明明是美人鱼王子！！】
严女士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一方面是各路渠道都想了解沈喵喵，但被沈司聿全都拦了下来，另一波是找沈司聿合作的，甚至沈司聿的时尚资源也隐隐抛来了新的橄榄枝。
可处在话题中心的沈司聿并没有出现众人的视线中。
沈司聿很忙。
每天要一边抽查他家猫少年的单词拼写，一边仔细研磨剧本。
沈司聿又要进组了。
距离沈司聿进组倒计时5天……
猫下意识攥紧拳头，一股莫名地烦躁和不安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一想到沈司聿即将要去拍戏，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司聿身上，猫就有些不开心。
莫名的执拗和独占欲作祟。
想要…
想要将沈司聿…
猫舔了舔唇，指尖发烫。
突然。
猫的脚步虚晃了下，一双大手眼疾手快地将猫半揽住，拥在怀里。
本就半倾着的伞更是严严实实地罩在猫的脑袋上。
“地面滑，小心点。”沈司聿弹了下猫脑袋。
猫闷闷地“嗯”了声。
沈司聿垂眸。
猫耷拉着脑袋，乖乖抱着自己的小书包。
夜晚，绵密的雨丝中，视线晦暗不清。
沈司聿看不清猫的神色，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猫今天似乎…格外的沉默。
又开始思考育儿经验的沈司聿没有注意到猫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
第几次了。
猫有点记不清了。
起先，只是浑身发烫像成瘾般，只想沉溺在沈司聿冷松木的怀抱中，猫才能得以片刻的清凉。
后来，即便是那股淡淡的冷松木味道也不管用了。
猫只想时时刻刻和沈司聿黏在一起，要黏糊糊地抱在一起，哪怕沈司聿的目光挪向剧本，猫也会小小的不开心。
猫知道自己似乎是病了。
可猫就是不受控制。
……
啪嗒。
猫停在原地。
“嗯？”沈司聿疑惑地回头，“沈喵喵？”
猫只是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不说一句话。
沈司聿将伞全部打在猫的脑袋上，弯腰。
一只手强制地勾起猫的脑袋。
——
沈司聿怔住。
瞳孔微缩。
猫满脸泪水，浅蓝色的瞳孔浑浊一片。
猫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竭力地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腕，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沈喵喵，怎么了，说话！”
大伞滑落，雨滴落在两人肩头。
沈喵喵静静抬头，沈司聿脸上的焦急和担心落入猫眼中。
裁剪得体的黑色大衣，喉结微微滚动。
猫歪了歪脑袋。
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冷松木和独属于猫的奶甜味交织在一起。
猫止不住地往下掉眼泪。
夹杂在眼泪中，猫的目光逐渐放肆，视线从沈司聿的喉结滑落，落到隐匿于黑色大衣下有劲的白皙脖颈间。
好想…
好想就这样一口咬上去啊。
猫舔了舔牙尖。
忽的。
猫一把拽过沈司聿的手腕，将其拉到巷尾，推在墙上，踮脚，强制地紧紧抱在怀中。
滚烫的呼吸不断落在沈司聿的耳畔。
冰冷的墙面混合着雨滴渐渐打湿了衣襟，顺着少年的额角一点点滑落。
猫喘息着，用力拽开沈司聿的衣领，轻嗅。
“沈司聿…”
“沈司聿…猫…猫难受。”
沈司聿蹙眉，指尖微缩，不断安抚着猫少年。
可什么用都没有，猫挣扎着，声音一声比一声微弱。
猫拱着脑袋，在沈司聿的脖颈处舔舐，蹭动，轻咬，但也只是浅尝为止。
忽的。
猫后退了一步，浅蓝色的瞳孔被猩红吞噬。
猫踉踉跄跄地往后退，攥紧拳头，浑身的疼痛让猫有些直不起身子。
克制着，猫舔了舔唇，歪头。
眼睛瑟缩。
“沈司聿，走…”
猫喘了口气。
“猫不想伤到你。”
沈司聿静静地看了猫一眼，微眯了眼。
猫拼命挣扎着往后退。
沈司聿站着没动，猫不停地低声喘气，“沈司聿…求求你，快走。”
黑色大衣浸湿一片，沈司聿撩了下头发。
再抬头时，和猫熟识的温柔不同，沈司聿没什么表情，但又显得更加严肃瑟然。
猫不断后撤。
“不要…”
沈司聿轻呵了声，一步步逼近。
用力。
拽住手腕。
猫闭上眼。
下一秒——
沈司聿将猫拉进怀中，强制地拽住猫的手，猫浑身哆嗦，无法控制本能。
沈司聿和猫一同跌进雨里。
沈司聿凑近猫的耳畔，低声说：“宝宝，你要明白，我们之间的主动权，好像并不在你儿。”
猫失控了。
噬咬和镇痛同时传来。
牙尖刺破皮肤，混合着雨水，沈司聿静静垂眸。
明明一推就能怀中的猫少年推开，可暗巷，雨幕，沈司聿却更用力地抱住猫。
…
不悦。
猫推开沈司聿的那一刻。
沈司聿蹙眉。
就是不悦极了。
那种很久没有的——本就是自己的却不受控制地要逃离的感觉重新涌上心间。
沈司聿低笑。
演戏久了，都差点要把自己也要骗进去了啊。
哈。
牙尖逐渐耸动。
沈司聿松了松领口。
雨滴愈来愈大，还夹杂着浅浅的冰沙。
猫像溺水的人一样瘫着，指尖紧紧拽着沈司聿的衣袖。
铁锈味蔓延。
沈司聿的额头轻轻碰了碰猫的额头。
嗓音略微沙哑。
起身，单手环保住猫少年。
修长有力的大手按住猫的脑袋，沈司聿轻笑了声。
解开领口。
下一刻。
猫的瞳孔骤缩。
疯了吗？
猫听见他说。
“要咬吗？”
第29章 咬人猫 猎人第一次出击，猫猫惨败……
咬完人的猫已经晕过去了。
猫浅金色的头发散乱开来, 因为害怕剪了头发就会变成小秃猫，沈喵喵一直没有去修剪头发。
昏黄的路灯洒落在少年紧蹙的眉眼间，过于苍白的脸色，唯有沾染了血色的唇瓣透出不正常的红。
少年很瘦, 沈司聿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轻轻抱在怀中。
良久。
沈司聿垂眸。
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怀中少年的眉眼。
轻笑了声, 捡起浸润了雨水的书包挂在腕间, 沈司聿抱着猫转身离开。
研究所里。
陈澈也是一头雾水。
“查不出来, 只能初步确定是因为精神性依赖症引发的。”
沈司聿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椅上，双手交叉，神色晦暗不清。
陈澈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检查报告, 又细致地检查了一番。
“报告显示, 他体内短时间内兽形人细胞的含量很高，体内激素有些紊乱。”陈澈瞥了眼男人, 又补充道，“你见过非洲大草原上老虎发情期的样子吗？”
说完，陈澈就笑眯眯地瞄了眼沈司聿脖间的咬痕。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沈司聿抬眼，眼底略微有几分错愕。
蹙眉。
老虎发情？
另一边, 陈澈若有所思。
猫和老虎都属于猫科动物，从基因学的角度上来说, 猫形人糅合了猫类的基因形态, 但令人震惊的是，沈喵喵的基因组合却更接近于老虎。
陈澈忽地有种大胆的猜想。
沈喵喵，也许并不是简单的猫形人。
他更像是, 老虎和猫杂的杂交体。
陈澈看向沈司聿。
男人的神色明明暗暗, 似乎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非洲大草原上，在生殖本能的操控下，为了保证受孕效果, 老虎们之间的□□并不温柔。
扼住脖子叼咬，是一种兽性生理本能。
这似乎也解释了沈喵喵这段时间的奇异行为。
猫会莫名其妙地钻进沈司聿的睡衣里，以一种占地盘的姿态标榜着自己的所有物。
会每天晚上在沈司聿睡着的时候脑袋装模做样地在他脖子间蹭过来蹭过去，确保沈司聿真的睡着后，就总会忍不住小心地舔咬。
猫似乎对他有种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像发情期的雄虎一样。
半响，沈司聿微微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他什么时候醒？”
“一两个小时吧。”陈澈合上档案，笑眯眯地看向男人，语调一转，调侃道，“不过胡说回来，你该打破伤风还是狂犬疫苗啊？”
果然，话一说出口。
沈司聿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陈澈笑眯眯地捧着茶叶水，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晚上。
淅淅沥沥的水滴声落在窗面。
沈喵喵缓缓睁开眼睛。
昏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猫瞳孔微缩，眼皮一跳，假装还没醒一样迅速闭上眼睛。
一旁的沈司聿嘴角勾起淡淡弧度，轻笑了声。
听到笑声，猫浑身微微发抖，有些尴尬地缩成一团。
可紧接着，屋内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猫有些不知所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扭头，却发现沈司聿也正在看他，猫吓了一跳，连忙往床边挪动。
沈司聿依旧什么也没说。
猫胆怯地趴在床边，缩着脑袋。
深呼吸，猫刚想说什么，就被沈司聿拽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猫尾巴拉了过去。
猫尾巴尖瞬间紧绷。
“沈喵喵，”沈司聿修长的手指顺着猫尾巴尖一点点向上挪动，嘴角勾起一个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弧度。
猫瞪大眼睛。
鬼使神差的，猫轻喵了声。
沈司聿抓住猫的手腕，按在头顶，静静地看了会。
然后，俯身。
凑在猫的耳畔：“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有五十道乘法运算没有写啊？”
猫不可置信地拱起身子，却又被武力压了回去。
这个时候，什么道歉，什么阴郁沈司聿。
沈喵喵只想骂人。
可猫斗不过人。
挣扎无果，猫只好乖乖坐了起来，扁着嘴。
抱着自己的小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一旁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沈司聿歪着脑袋，神色中多了些笑意。
将剧本卷成棒，沈司聿拍了拍猫屁股。
“起来。”
被打断思绪的猫回头，狠狠地蹬了眼男人。
然后继续塌着腰，怼着屁股。
坏蛋。
猫尾巴勾起睡衣下摆，愤恨地在空中晃动。
细嫩白皙的腰间，再往下撩一点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些其他什么东西。
沈司聿挑眉，转过视线。
剧本不轻不重地落在猫的腰间。
猫浑身一抖，顺势歪着脑袋摊在床上，将作业往沈司聿方向一推。
“猫不要起来！”
“哦。”沈司聿静静地翻开剧本，面无表情，“那明天的活动你在家待着背单词。”
沈喵喵瞳孔一缩。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司聿。
瞧瞧，这是沈司聿能说出来的话吗？
红豆生南国，沈司聿是恶魔。
猫慢吞吞地起身，但也不愿意去书桌前，就吭哧吭哧地从角落里拉出自己的小桌板，重新回到床上。
猫在和沈司聿赌气，将被子全部拉到自己怀里，然后又怕沈司聿着凉，揪着一小块被角盖到沈司聿肚子上。
即便房间内暖暖的，可猫还是认为这是一个有仪式并且表示自己生气了的动作。
希望沈司聿能早日悔改。
明白猫投奔他只是为了当一只好吃懒做的小猫咪，才不是为了每天做数学题和背单词。
猫越想越气。
手中的笔差点都写得冒出火星子。
但沈司聿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捧着剧本看了起来。
房间内又恢复了静谧。
猫悄悄瞄了眼沈司聿，有些苦恼，然后装作不经意一样偷偷拉动小桌板，屁股也一扭一扭的，往沈司聿旁边一点点靠近。
直到猫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猫微微一仰，就可以靠在沈司聿身上，猫才满意地抖了抖耳朵，然后郑重又颇具仪式感地开始写作业。
可没过一会，猫的耐心就用完了，恹恹地偷偷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猫开始画小人大战。
纸上。
体型庞大的猫一口咬住顶着沈司聿三个大字的跪地小人。
猫满意地啧了啧嘴。
可下一秒。
剧本啪唧一声盖在猫的脑袋上。
修长的指尖从凌乱的草稿中抽出画稿。
猫扒拉开剧本，就看到沈司聿没什么表情地歪着脑袋，捏着画稿看他。
糟糕糟糕偶买噶。
猫脑袋里的雷达迅速报警。
在沈司聿下一个动作之前，猫手脚并用，一把抱住沈司聿的腰，猫尾巴也跟着环了上去。
“沈司聿”猫委屈巴巴地开始掉眼泪，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积攒的情绪瞬间爆发，猫断断续续地，声音黏黏糊糊。
“猫也不知道怎么了。”
“猫就是想咬你。”
沈司聿叹了口气。
摸了摸猫脑袋，轻拍着猫的后背，给猫顺气。
“知道了。”
“没关系的。”
半响，猫才眨巴眨巴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作业本挡住自己的眼睛，趁沈司聿不注意，迅速将那张画稿拽了过来，揉成一个团子，藏在身后。
目睹了一切的沈司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然后指了指猫的作业本，提醒道：“沈喵喵，你还有十个单词你记得吧。”
猫低落的情绪一瞬间就扬了起来。
作业本掉落，猫气愤地抬头，可对上沈司聿的眼睛时，猫到嘴边的话瞬间变得没那么理直气壮起来：“催什么催，猫当然记得！”
“嗯。”沈司聿笑眯眯地点头。
猫愤愤的转过身子，继续开始写作业。
沈司聿依旧是往常那副温柔矜贵又带着三分凉薄两分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切都是猫熟悉的样子。
就好像猫晕倒前那个阴郁地禁锢着猫手腕的男人只是猫的错觉一样。
猫小心翼翼地再次扭头。
对上猫忐忑的视线，沈司聿笑了笑以示安抚。
给小朋友检查作业是每个家长的必修之路，沈司聿也不例外。
猫将作业本丢在沈司聿怀中，然后凑近，半趴着，眼睛亮亮的。
一幅要夸奖的样子。
沈司聿捡起床上掉落的皮筋，半拥着猫，将他浅金色的头发扎好，才垂眸检查起作业来。
沈司聿给猫讲解错题，猫耳朵不耐烦地动来动去。
有些痒。
没办法，沈司聿只好将猫少年禁锢住，紧紧压住。
猫才开始认真听讲。
“书写要整齐点，该进位的地方要进位，下次再因为粗心错这么多，沈喵喵，过几天去剧组你就在家待着，好吗。”
猫不吱声了。
沈司聿似乎很苦恼，但又带着几分为猫考虑的意味。
猫耳朵耷拉着。
沈司聿垂眸。
笑了笑，摸了摸猫耳朵。
似乎是想到什么。
将猫少年松开，然后凑近愉悦地抖动着的小猫，带着几分蛊惑，说道：“宝宝，下次记得咬在看不到的地方。”
猫猛地回头，却被一双大手遮住眼睛。
“沈司聿？”猫疑惑地问道。
“在呢。”沈司聿依旧遮着猫的眼睛。
阴暗、占有、晦涩、控制、病态。
沈司聿不想让猫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多半心理有些不太健康，就好像一些猎人不喜欢扑上来的猎物一样。
沈司聿更喜欢看着它心甘情愿地跳进自己精心布置好的陷进之中，然后献上自己的灵魂。
舔了舔牙尖。
弯腰，隔着手掌，沈司聿轻轻吻上。
距离沈司聿进组的时间还有两天。
沈喵喵慵懒地伸了伸腰，有些惬意地坐在散开的行李箱里。
将沈司聿和自己的睡衣、贴身衣服、还有猫的小围兜垒成一座小山，丢在行李箱里。
猫眼睛亮亮地看向跟过来的沈司聿。
沈司聿的私服有专门的造型师搭配。
猫就私心地将沈司聿的睡衣和他的睡衣摆在一起。
这样显得不完全都是猫的东西，沈司聿就不会嫌猫烦把猫落下了。
可没等收拾好东西。
猫的体温愈发升高，猩红早在不知觉中染上了猫的浅色眼眸。
沈司聿正在将猫堆起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猫忽地凑了上来，趴在沈司聿的背上。
“沈喵喵？”
沈司聿回眸。
猫跌落在沈司聿怀中，不断地扯着沈司聿的衣领。
鼻息滚烫。
猫克制地往后凑了凑，视线直直地盯着沈司聿的脖颈处。
“沈司聿。”
猫舔了舔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幅欲拒还迎的样子。
沈司聿瘫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另一只手控制着微微发抖的猫少年。
仰头。
带着几分强势和清冷。
猫不受控制地直勾勾盯着，眼底的欲望愈发加重。
忽地。
沈司聿勾了勾手。
猫猛地扑了上去。
和上一次不同。
明明咬人的是猫，可猫却浑身颤抖，不得不仰头看向沈司聿。
沈司聿眼底纵容着，还带着几分猫看不懂的蛊惑。
令猫着迷的冷松木味勾着猫，猫有些眩晕。
“乖。”
沈司聿摸着猫的脑袋，带着几分鼓励，向猫命令道。
“咬吧。”
舔咬。
加深。
叼住。
猫靥足地喵了声。
猫形人舌尖小小的倒刺不断轻舔着咬痕，沈司聿抚摸的动作逐渐用力。
“嗷。”
猫轻轻叫了声。
不得不歪着脑袋从咬痕处离开，猫猩红的眸子中闪过几分迷茫，可又被汹涌而上的野性压了上来。
沈司聿打量着猫的神情，指尖轻轻勾起猫的下巴。
欲望弥漫在那双浅蓝色瞳孔中。
沈司聿勾唇，将稳定一点的猫少年拉开。
语气清冷，还带着几分漠然。
“冷静了吗？”
猫舔了舔唇。
歪着脑袋似乎在思索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猫紧紧拽着沈司聿的衣袖，痴迷地看着他。
“我是谁？”
沈司聿拽着猫头发的手逐渐落在猫的脖子上，轻拂。
猫眨了眨眼睛。
指尖愈发用力，猫断断续续地喘气：“嗯”
“哦，不是这个回答。”
沈司聿依旧没有松开猫，“再答错可是有惩罚哦，猫要不再想想？”
沈司聿蛊惑地看向猫。
他喜欢的，不是野性和情欲都分不清的猫。
猫挣扎，尾巴尖蜷缩了起来。
沈司聿忽地凑近：“看清楚了吗？”
歪头。
沈司聿的五官忽地放大，猫怔怔地舔了舔牙尖。
“我是谁？”
沈司聿又一次低声地凑近，问道。
“沈沈司聿。”
猫终于想起了答案。
沈司聿满意地松开了猫，猫耳朵跟着抖动了起来，浑身也跟着颤抖。
沈司聿静静地看了会猫。
猫缓了过来，猩红的眼睛依旧有些红肿。
粘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
“沈司聿猫好难受。”
勾唇。
沈司聿拉过猫的手腕，将猫按在怀中。
凑在猫的耳边。
“乖孩子，可以咬了。”
猫牙尖轻碰。
咬了上去。
第30章 猫猫开悟第一步 探索欲的诞生是爱意的……
沈喵喵是一只很矛盾又很快乐的小猫。
在咬了沈司聿几口后, 沈喵喵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很稳定地在猫形和人形之间切换了。
就好像沈司聿是猫独有的稳定剂一样。
要是非得在猫形和人形之间选择一个的话。
沈喵喵其实更喜欢猫形。
因为沈司聿对猫形的沈喵喵似乎格外地包容，猫不用写作业不用学习，只需要躺着呼呼大睡就可以。
但可能是从小就被沈司聿捡回家的缘故，沈喵喵虽然很多时候不太懂猫为什么要学习, 可依旧会乖乖去做。
他的世界里, 沈司聿是唯一的坐标。
沈司聿说东, 猫就算不理解, 也会往东走。
沈司聿足够的聪明、理智。
猫本来就是他的所有物，但猫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沈司聿都会用一种很奇特但又有些晦涩的眼神看着他。
沈喵喵很敏感, 总觉得沈司聿的情绪像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 猫只能闻见最表面的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却无法撬开瓶口, 只能守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瓶。
沈司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给猫布置了许多阅读任务。
多读书，总是好的。
沈司聿对猫很好，似乎猫无论做什么, 沈司聿都会双手支持。
当然，除了猫不爱学习以外。
猫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和沈司聿吃香喝辣, 猫可以抱着香香的大帅哥一起睡觉，还可以见很多很多猫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在猫最不受控制总想咬沈司聿的时候，沈司聿也会大方地递上脖子。
陈澈说猫只是病了, 猫秘书也说等猫成年就好了。
猫每天都超级开心的。
“今天晚上可能会晚一些。”沈司聿给猫裹好围巾, “要是困了就回房车里睡觉。”
沈喵喵乖乖抱着剧本跟在沈司聿后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自己的小作业本从包里翻出, 扔在床上，用被子盖好。
然后等到了剧组的时候，沈喵喵无辜地瞪大眼睛表示自己当沈司聿的小助理过于认真，而忘了作业本，每每这个时候，沈司聿就算生气也拿猫没有办法。
正所谓，上有沈司聿，下有猫猫对策。
到了剧组，沈司聿只是抿嘴生气，还弹了猫一个大大的脑袋瓜。
猫鬼鬼祟祟地眼神四处乱窜，就是不正眼看他。
沈司聿无奈，只好凶巴巴地说：“下不为例。”
猫立马乖乖点头：“好嘟~”
还朝沈司聿嘟了嘟嘴，隔空虚啵。
要知道，沈司聿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剧组拍戏和沈喵喵参加综艺节目完全不同，大多时候，沈喵喵都和助理小樊窝在角落里看戏。
沈司聿化好妆，垂眸，在片场的这几天，猫比人还要紧张。
生怕沈司聿忘词，总会私下拉着他偷偷背词。
沈司聿不理他，猫就一骨碌强按住沈司聿，然后像猫一样爬在沈司聿怀中，把剧本往沈司聿脸上一拍。
“快背！”
沈喵喵昂首挺胸，一副猫现在是你小助理就要尽职尽责的样子。
猫是只完美主义小猫。
不干还好，一干就总是拿出十五分的志气和毅力。
沈司聿无奈，只好和一只念剧本都磕磕巴巴的小猫互相对戏。
时间久了，整个剧组都知道了沈司聿有一个相当严格的漂亮小助理。
第一次聚餐，坐在导演旁边的沈司聿默默拉了个小凳子，向服务员重新要了一套餐具，把沈喵喵按在自己旁边才坐下。
整个场面一片静谧和诡异。
同桌的金主和小演员都一副“我懂我懂”的眼神微妙地打量着沈喵喵。
猫看不懂这些眼神，只是高高地扬起脑袋，扁着嘴，一个个瞪了回去。
一旁的沈司聿无奈地笑笑，给猫烫好杯碗。
刚想开口解释，导演笑呵呵地看向沈喵喵。
“经年也跟着来了啊，真的没有兴趣客串一下吗？”
猫和沈司聿一起去见过几次导演，导演一看到沈喵喵的脸，脑海中就噼里啪啦开始自动写剧本。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天生是为了大屏幕而生。
谁知道，沈喵喵自动后撤一步，一脸严肃庄重地拒绝了导演。
“为什么？”导演摸不着头脑。
沈喵喵郑重地向导演鞠躬，表示自己的志愿是在街头卖烤冷面。
在猫的眼里，没什么比一碗烤冷面还有黏糊糊的铺满芝士海苔碎的火鸡面更重要的了。
导演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沈司聿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导演惜才，每次捡到沈喵喵都会忍不住地逮着问。
沈喵喵总是有很多理由。
在演员之前，除了卖烤冷面，猫还想卖烤红薯、烤肉、养沈司聿，最后，猫要攒钱开一家猫猫救助站。
猫猫帮助猫猫。
在沈司聿和导演的解释下，众人才知道自己想歪了。
吃完饭，导演和资方撤了后，有胆大的演员前来敬酒。
沈司聿酒量很好，可猫还是认真盯着。
一旦超出猫从手机上查到的人类最适宜饮酒含量，猫就不开心了。
来一个拦一个。
沈司聿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拦在自己座位前的猫和人争论，拿着手机给他看饮酒过度的危害。
有理有据，逻辑清楚。
沈司聿拿着猫特意推在他面前的水杯向同组的演员示意了一下：“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以水代酒”。
同组的小演员当然不敢说什么，连声应下：“好的好的。”
见状，猫满意地点点头。
猫时刻不忘自己是小助理的身份。
第一次当小助理，猫有些不熟练，还特意私下问沈司聿的助理小樊注意事项。
小樊一头雾水：“就是安排沈哥生活起居？”
猫认真地拿着自己的小本本，严肃地点头：“还有什么吗？”
小樊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保证沈哥身体健康？”
即便沈司聿从来没直接承认过和猫的关系，但朝夕相处下来，小樊早就看透了一切。
这哪是什么哥哥弟弟。
明明就是小情侣，但又碍着沈司聿身份特殊不方便说罢了。
小樊神色自若但又暗中给自己点个头，偷偷替自家老板谋福利：“助理的职责当然是让沈哥身心愉悦。”小樊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猫的肩膀，“你懂吧，拍戏很耗费精力和情绪的。”
小樊给猫使了个奇怪的眼色。
猫没看懂，但还是认真拍了拍胸脯：“保证做到。”
“嗯，那就好。”
陆明意本来听闻沈司聿很严肃，对搭戏的演员要求很高，来剧组前还有些忐忑心惊。
冬天的西北晚风刺骨，正在等车的陆明意和助理一起缩在酒店的角落。
微微的雪花在天空中飘落。
“沈司聿！不许抽烟。”
“嗯。”
不远处，在饭桌上一脸严肃的金发男孩子凶巴巴地双手叉腰，揪着沈司聿的大衣。
从陆明意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男孩的背影。
叼着烟的沈司聿一脸无奈，只能听话地将烟熄灭，然后摆了摆手。
明明是凶巴巴的语调，可陆明意还是听出了几分撒娇和恃宠而骄。
一旁的助理也微微张大嘴巴。
紧接着，似乎像是进行过无数次一样，男孩熟练地扑进沈司聿的大衣里，沈司聿垂眸，宠溺地将他裹了起来。
低头，趴在男孩肩膀上。
沈司聿不知道说了什么，男孩子恶狠狠地抬脚，轻踹了下沈司聿。
沈司聿也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低哄着。
黑色的保姆车很快就到。
沈司聿撑开车门，临走时，沈司聿的视线直直地朝陆明意看了过来。
哪有什么醉意，哪有什么在男孩面前的迷蒙。
有的只是像冰刃般的冷意。
但也只是一眼，沈司聿就弯腰上了车。
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会有绯闻曝光，也一点不在意陆明意会泄露给媒体。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但很快，陆明意就和沈喵喵混熟了。
沈喵喵看着不好接近，但实则陆明意递给他一杯奶茶，男孩就会明艳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
明明整个剧组都有，可沈喵喵依旧会认真地道谢。
沈司聿也和陆明意想象得不太一样。
陆明意和沈喵喵搭话，沈司聿就静静地看剧本，没有一点波澜。
时间久了。
整个剧组都很喜欢沈喵喵。
因为，沈喵喵实在是太单纯了。
即便没有沈司聿在一旁，和他接触时，人总会下意识地去守护这份美好。
陆明意也很喜欢沈喵喵。
虽然沈喵喵总是拿到零食的第一口要先留给沈司聿，然后像个小朋友一样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大家对他的喜欢。
“沈司聿，你快看！我又有奶茶可以喝了哎。”
“沈司聿！你尝一下！今天是抹茶脆冰冰哎！是道具组的林姐送给我的。”
沈司聿拍戏的时候，沈喵喵也偶尔会和陆明意聊天，但大多时候都是在讨论剧本。
和其他工作人员不同，沈喵喵会一针见血的和他说：“我看了你在剧本中的标注，好像除了恨意，他也很爱他，只是恨意占得更多一点，所以在失去之后，他才会那么难过，那么无法释怀。”
沈喵喵对情感的理解大多来自一种先天的直觉。
他表达爱意也要比一般的人类更直接和大胆。
虽然拍戏不过半个月，但陆明意不止一次听到沈喵喵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刚才演得超棒哎，emmm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拿影帝。”
当然，沈喵喵这样说完，总会默默补充一句：“虽然和沈司聿相比，还是差了一点点哦，不过不要气馁，沈司聿总是超级超级厉害的。”
陆明意浅笑。
沈司聿在戏中扮演得是一位重生归来的反派王爷。
上一世他是风光无邪的太子爷，可却因亲信自己一母同生的弟弟而最终落得一个身死道消，无奈被迫当庭自刎的结局。
而最疼爱他的皇后、他最亲近的身边人乃至他的部下，都只是静默地看着。
今天晚上，就是太子爷被逼当场自刎的戏码。
今天的沈喵喵也格外的安静。
沈司聿静静地看了猫一眼，蹲下，捧起猫少年的脸。
果然，沈喵喵眼眶红红的，紧紧拽着手中的剧本，似乎一想到等会沈司聿被众叛亲离就觉得难受。
“今天不看了，回车里好吗？”沈司聿问。
沈喵喵摇了摇头。
最初看到剧本的时候，沈喵喵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剧本是剧本，沈司聿是沈司聿。
可等真到了片场，第一次接触演戏的沈喵喵却发现，原来现场并不按照剧本的顺序演绎。
昨天的沈司聿，重生归来，老谋深算地一步步登上最高的位置。
那一刻，沈喵喵似乎终于有些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了。
猫的世界很小，只能装得下沈司聿一个人。
可人类的世界很大，猫只占沈司聿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沈司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正式开拍。
饰演剧中的王爷亲弟弟的陆明意情绪激动，当众指责沈司聿的十宗罪。
沈司聿穿着囚服，神色淡漠，早在狱中就已经看淡了一切。
沈喵喵站在监视器前。
这场戏的每一句台词猫早就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可猫仍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攥紧拳头。
紧张和愤怒的情绪在沈司聿拔剑自刎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沈司聿倒在血泊中。
沈喵喵静静地抬头看着。
沈司聿的手腕垂落，眼神中滑落一抹清凉的泪水。
猫当然知道这只是在拍戏。
可现实和片场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模糊不堪。
猫垂下眼眸，眼泪不自觉地跟着滑落。
手指轻轻按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上方。
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但是难过和揪心扑面而来，压得猫有些喘不过气。
猫只知道。
他不要失去沈司聿。
永远不要。
他要和沈司聿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个世上也许会有很多比沈司聿要完美要更好的人。
可在猫的眼中。
猫只要沈司聿。
“卡。”
导演喊卡，剧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这场戏很难，但主导的沈司聿和陆明意却同时完成得很好。
接下来还要补拍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
沈司聿还没来得及和他的小猫说什么，下一轮就立马开拍。
夜戏的节奏很快。
沈司聿一遍遍死在沈喵喵面前。
沈喵喵用围巾将自己裹了起来，抱着的暖手器却怎么也捂不热猫的手指。
猫低头。
人类是一个特别重视自我的动物。
生命、自由、事业、爱情。
选项有很多。
猫以前从来都不准备细想，沈司聿也不会说什么。
他只是沈司聿的一只小猫。
沈司聿会安排好一切。
可现在。
沈喵喵却突然想知道很多。
想知道沈司聿为什么会选择演戏，陈澈说沈司聿小的时候很厉害本来不该走上演戏的道路。
想知道沈司聿的过往。
想知道沈司聿经历过什么，想了解那个每次来电话都会闹得不太愉快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也想知道总是催着沈司聿回家还会给猫猫寄来好多猫粮的爷爷。
下戏。
沈喵喵悄悄地跟在沈司聿后边回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几次。
沈司聿都想和猫说什么，但猫都四处扭头，不和沈司聿对视。
沈司聿只好等回酒店后再逮着猫好好聊聊。
换衣间外。
沈司聿撩开帘子。
一只金发红着眼眶的男孩蹲在地上，抱着脑袋。
沈司聿也跟着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沈司聿等着猫说话。
猫挪了挪脚尖。
沈司聿知道，猫今天的冲击很大，可他不知道猫在想什么。
片刻。
沈喵喵抬头，蓝色的瞳孔中闪过几秒思索和小心。
“沈司聿。”
“嗯。”
“你要好好地活着。”
沈司聿看着他。
猫舔了舔唇，撇起嘴，小心地又补充了一句：“和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