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半天不应声？”弗兰克奇怪地探头进来，看见贝蒂身上的装束没有变化，他皱起眉，“我不是让你换掉吗？”
“抱歉，我没找到合适的尺码。”
贝蒂笑容僵硬，浑身一动也不敢动，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听不清弗兰克在说什么，努力忽视身体感受到的异样。
“嗯？这么多裙子一个合适的都没有吗？”弗兰克意外地扫了一眼那一圈摆着的衣服。
“算了，反正你本来就高，确实不好找衣服。”弗兰克走近，来到了贝蒂的身旁，故作姿态一番，等着贝蒂自己发现他的小巧思。
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弗兰克也换了一套衣服，而那套衣服正是另一部著名爱情戏剧男主角的服装。是这个蛮不讲理的二王子从隔壁更衣室强硬要来的。
那个可怜的男主演不敢反抗，只能寄希望于衣服质量足够好，不会被阴晴不定的二王子毁坏。
不然重要的主演服装缺失，这部戏剧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上演，而那位男主演也会因此缺少一部分的薪酬，这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可是很大的打击。
但贝蒂根本没看弗兰克，只是再次绷直了身体，她坐姿僵硬，背后不断冒出虚汗，小声地深呼吸，以缓解现在的紧张情绪，不断在心里祈祷着弗兰克赶紧离开。
突然，贝蒂厚重的裙摆边一动，余光瞥到，她的心立刻悬起来，身体也不由得颤抖了一瞬。
“喂！”弗兰克又再次看着她，表情不耐，贝蒂立刻紧紧闭上眼，心一沉。
完了……
“难道你没发现我换了衣服吗？太笨了！”弗兰克不满地嚷嚷道。
听见这句话，
贝蒂立刻睁开眼睛，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很抱歉，我刚刚没注意。”
太好了！她没完！
感到劫后余生的贝蒂有些恼怒地踢了一脚藏在她裙底的洛里安，不知道现在时刻紧急吗？乱动什么？
是的，洛里安此刻正藏在贝蒂的裙摆之下。
刚刚弗兰克准备进来的那一瞬，贝蒂依旧没发现供人躲藏的地方，它一时慌乱，想也不想地将洛里安藏在她的裙底下。好在之前换的这个衣裙裙摆厚重宽大，坐下来即使藏一个人也不会被发现。
前提是这个被藏的人不要乱动。
被踢了一脚的洛里安不敢反抗，只是默默甩了甩被踢红的手背。刚刚他因为躲藏得太过匆忙，没有及时调整好坐姿，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都贴在贝蒂的腿上。
他这件衣服领口大敞，裸露的胸口紧紧贴在光滑的大腿上，触感微妙，发现这一点后的他连忙想要转换姿势，却不小心暴露出了破绽，但好在弗兰克并没有注意到。
洛里安难受极了，他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睁开，生怕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他整个人被罩在裙底，鼻尖满是贝蒂的香水味，先前闻起来适宜的味道此刻却无比浓郁，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
他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只是觉得头脑昏昏涨涨，明明没喝酒却有些醉了。
但他必须忍住，贝蒂现在肯定比他更难受，他绝不能拖贝蒂的后腿。
而弗兰克见此，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才笑的，不由得更加得意。果然，自己容貌绝伦，不过换件稍微隆重的衣服，便轻轻松松地让贝蒂为他的帅气倾倒。
好烫……
在高度紧张之下，贝蒂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为了减少暴露的风险，贝蒂的腿被洛里安紧紧抱住，一条腿贴在男子劲瘦的胸膛上，另一条腿微微抬起，担在洛里安的肩膀上。
而洛里安的脸被夹在中间，下巴抵着大腿，炽热的呼吸有规律地、不断喷洒在贝蒂的腿上。皮肤每一次被热气扫过，贝蒂都忍不住绷直脚尖。腰背因为长时间的挺直早已经变得酸痛不已，而比之更甚的是自己抬起的右腿腿，尽管洛里安尽可地低伏下身体，但贝蒂还是只有脚尖勉强能触碰到地。
别扭的姿势让贝蒂难受极了，她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洛里安一个黑暗生物不比自己有能力逃过一劫？
而在弗兰克的视角里，那个一向高傲的贝蒂.莱斯特依旧表情冷淡，先前的微笑如同昙花一现般，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又或许，她的笑根本不是在表达惊艳，而是嘲讽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费尽心思地讨好她。
想到这里，弗兰克神色逐渐变冷，不带半点感情地看着贝蒂，连带着身上的华丽衣服也一同觉得可恨了起来。
他突然发难，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恶狠狠地掼在地上，还用脚用力碾了碾。
贝蒂一惊，目光顺着弗兰克面目狰狞的表情再滑到地上不成样子的金色外套，头脑难得清明了一瞬。
他这又是怎么了？
贝蒂皱着眉，心头涌上难以言状的厌烦，“您这是做什么?毁坏衣服会给剧院添麻烦的。”
她放平声音，尽量保持理智与弗兰克交谈。
但就是贝蒂这副永远理智得近乎不近人情的模样，让弗兰克觉得自己被那双平静的眼睛完全看透，在审视中暴露出所有恶心的模样。
无边的恶意在弗兰克心底疯狂滋长蔓延，直到紧紧缠绕住心脏，让他将恶毒的话语吐出，“呵，你真该瞧瞧你这副丑恶的模样，贝蒂？”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再度将莉莉丝当做挡箭牌，像往常一样贬低贝蒂，好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你有哪点比得上莉莉丝小姐，她聪明又美丽，就连温顺的性格也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的“莉莉丝”可正躲在她裙底之下，蹭着她的大腿呢。
贝蒂突然很想笑，她眼底满是嘲讽，抬起的小腿肚轻轻蹭了蹭洛里安的背部，膝盖划过脖子，引起一片颤栗，洛里安忍不住身体发抖。
他原本因为弗兰克难听话语而冒起的火气也逐渐消退，只留下一片痒意。
贝蒂隔着裙子摸了摸洛里安的脑袋，眼睛微微眯起，洛里安鬼使神差地，隔着布料蹭了蹭贝蒂的手。
天呐，多么乖巧的孩子，难道不是很适合当她的……
狗吗？
贝蒂并没有发现，她在不经意间受到了由弗兰克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样以那种高高在上的、恶劣的态度对待洛里安，通过贬低带来的愉悦感在这一瞬间淹没了贝蒂，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而在弗兰克看来，贝蒂不过是在整理裙子上发皱的痕迹，她抚摸衣裙的动作很好地掩饰了洛里安的行为，所以弗兰克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继续紧紧盯着她那张带着嘲讽的脸。
他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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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话，贝蒂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她应该、应该像以往一样，在与莉莉丝的比较中，露出难堪又痛苦的表情，像只狼狈的落水狗一样。
就像他一样。
二王子？公认的下一任国王？永远最多拥护者的继承者？
听起来多么荣耀啊，但弗兰克知道，这些都如同泡沫般虚幻。
这些荣耀本不该属于他，那是属于大公主塞西莉亚的。那个真正高贵的王室成员，天才剑术师、魔法师，发行无数创新的政策，拥有恐怖的前瞻性和战略性。
弗兰克知道，那个尊贵无比的位置，应该是他姐姐的，原本是这样的。在弗兰克出生以前，所有人包括塞西莉亚本人，都以为那个位置是她的。直到弗兰克的出生，宠溺儿子的老国王力排众议，坚定地将弗兰克定为下一任的国王。
就这样，三人的关系越发的恶化，而那懦弱的皇后像是嗅到些不寻常一样，越发地沉默寡言，早早开始称病避人。
原本弗兰克与姐姐无比亲密，他最喜欢粘着塞西莉亚，塞西莉亚也最是疼爱他。直到他被定为继承者的那一天，大公主不管不顾地冲进弗兰克的房间，拿着剑指向他的脖子，神色阴暗。
弗兰克被吓坏了，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六岁的他又怎么能理解塞西莉亚的愤怒呢？周围的侍卫不敢上前，生怕塞西莉亚被彻底激怒，砍下弗兰克的脑袋。
最后塞西莉亚还是走了，她什么也不做，只留下被吓得嚎啕大哭的弗兰克，走前她只冷冷留下一句话：“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一个真正冷血的人。”
在那之后，塞西莉亚被勃然大怒的老皇赶去边境，只会在重大日子里被允许回到王城、二人更是极少接触，偶尔几次见面，塞西莉亚看着他的眼神也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一样，不屑又冷漠。
所以当弗兰克得知贝蒂像自己一样，有个更加优秀的妹妹，事事都被碾压的妹妹的那一刻，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狂喜。
太好了，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他在贝蒂因为莉莉丝而痛苦的那段时光里得到救赎，得到宽慰，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底的自卑，他就不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继承者，他也因此见过无数次贝蒂悲伤到麻木的表情。
记忆里小女孩的脸与贝蒂逐渐重合，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大相径庭，贝蒂并没有他的话产生太多波折，依旧是那么的高傲自信。
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在发现这点后，弗兰克突然慌乱了起来，贝蒂好像逐渐发在生着改变，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他猛然想起这些日子王城贵族圈子里兴起的传言：那个莱斯特家族的大小姐性情大变的传言。
难道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
不不不，弗兰克拼命否认这个可能性，这不可能，贝蒂永远是贝蒂，也只能是那个一直追随他身后的贝蒂，他不允许她发生任何改变。
贝蒂只能属于他。
弗兰克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在贝蒂身上滑过，那样的目光让贝蒂不舒服，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就是这个动作，终于让弗兰克发现了不对劲。
他眼神恐怖，死死盯着贝蒂的裙角，那里刚刚似乎有一瞬间的凸起，就好像……
那里藏了一个人一样。
“什么？”弗兰克声音带着威压，“你裙子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