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她坐上网约车，打开手机，给刚刚加上的几个人发送自我介绍和手机号码。
切换到通讯录的页面，拉动“H”列表，第一个就是何曼松的名字。
她点进去，何曼松微信昵称这么多年没有变过，还是叫TREE，名片页上显示着朋友权限仅聊天。
南云已经不记得屏蔽他多久了，但现在工作上有了交集，何曼松还是杨立口中的重点客户，南云一咬牙取消了仅聊天，但还是给他划进了工作的标签分组。
这时，网约车一个急刹车，南云随着车身一晃，错手点进了聊天页面。
最底下一条消息停留在四年前。
出国读研之后，何曼松经常给南云分享留学生活，偶尔也会问她在学校怎么样。
但南云从来没有回复过，何曼松发消息的频率也就越来越少，后来只会在新年发送拜年祝福。
直到四年前，他再一次发送新春祝福之后，就失去了音信。
“南云，新年快乐。我今年就要研究生毕业了，终于可以全身心着手干我喜欢的事业，你应该已经度过了研究生的第一个学期，我猜你也读上了你想学的商科专业。希望你永远能够完成心中所愿，一切顺遂。”
其实南云反复看过这条消息很多次。
她想起今晚酒局上的何曼松，比起六年前，他从男生蜕变成了男人，成熟稳重了很多，但身上干净明朗的气息还在。
南云忽地忍俊不禁，有点无法把他现在的形象和这条短信联系起来。
回到家里，南桥给南云递上一杯刚热好的蜂蜜牛奶。
“爸，我没喝酒。”南云接过牛奶说。
南桥在沙发上坐下：“那就暖暖胃，又不是只有喝了酒才需要喝热牛奶。”
南云咕噜咕噜几口喝下，问道：“芳呢？”
“你妈打麻将呢，还用问。”
方芳女士是一名刚退休的高中教师，教书育人三十余年，现在终于能休息了，却是闲不住一点，瑜伽、形体、麻将、插花，每天都和老姐妹们安排的满满当当。
“也是。”南云笑了起来。
南云将杯子冲洗干净，听见老南手机放的视频提到人工智能几个字，突然分享欲起来了。
“爸，我今天接待的客户是我本科一个学长，他自己创立的AI科技公司已经小有名气了，我们商场都打算和他合作。”
“哦？叫什么，我查一下。”
南桥最近对这个领域格外感兴趣，立马搜索起云知时科技公司。
“创始人何曼松，这小孩这么年轻啊。”南桥感叹说，“诶？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呢。”
南云哈哈笑了两声：“本科的时候，我和舍友一起和他玩过几次，可能哪次你碰见了吧。”
南桥摘下眼镜，凑近屏幕细细观察了几眼何曼松，恍然大悟说：“咱们在紫竹路那个老房子住的时候，那次月饼生病了你带它去宠物医院，是他送你们回来的。”
月饼是南家养的猫，现在已经八岁高龄，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南云床上睡觉。
这老南头，记性怎么这么好。
南云讪笑着说：“是他。”
南桥来回打量手机屏幕上的何曼松和不远处的南云，在南云心虚到极点的时候，他说：“怎么人家事业有成，而你发展成这样？”
“……”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云摆摆手洗漱去了。
-
第二天一早，杨立就拉着南云和余超开会。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昨天分配的任务，南云就负责云知时科技公司，余超负责这个开发AI智能导购和推荐系统的公司，公司相关资料以及负责对接人的联系方式我都发你们了，注意查收。”
杨立将电脑屏幕投屏，解说起这次工作任务的细节和时间线。
南云和余超分别负责两个科技公司，根据这两个公司的研究方向，探讨如何将其与商场客户服务有效的结合，并于两周后在所有部门负责人面前做汇报，由投票选出最终合作的科技公司。
“虽然还有两周的时间，但这个任务比平常多出了不少工作量，还是要抓紧保质完成。汇报通过后，很快就会开始落地实现，这也能为你们个人工作经历加不少分。”
杨立向两人看去：“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立哥。”余超答。
散会后，南云回到工位坐下，早上冲好的咖啡忘了带进会议室，现在已经冷了。
余超坐在南云斜对面，他旁边坐着钟若茹，是推广部门最外向人缘最好的同事，大家亲切地称呼她茹姐。
茹姐今天穿着一席红裙，外罩一件黑色呢子衣，正坐南云对面对镜抿着她的大红唇。
“茹姐，你今天有大客户啊，穿上了你的红裙战袍。”南云从电脑后面探出个脑袋，问道。
茹姐说：“没有，就是今天姐心情好，打扮打扮。”
余超在旁边比了个大拇指：“好看好看。对了茹姐，我们昨晚见的那个大客户，何曼松何总，感觉是你的菜哦。”
咖啡比南云想象中还要冷，她不小心呛到咳了起来。
“真的啊？”钟若茹立马起了兴致，“帅吗多高今年几岁了有肌肉没？”
“帅得不行，是我见过最帅的客户，哦不，是我现实里见过最帅的男人。其它的你得问南云，那人是她大学学长，之后由她对接。”余超向南云的方向扬了下下巴。
钟若茹把镜子一盖：“好啊云云，认识大帅哥不介绍给我，说说吧，心动男嘉宾的基本信息。”
南云瞪了眼余超，就怪他话多。
“我也知道的不多，他今年二十九岁，身高……大概一米八五吧，肌肉……”
她回答得这么仔细做什么，南云一改话锋：“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钟若茹盯着南云看：“二十九啊，那比我小了几岁，虽然我倒是不在意，不知道他接不接受。云云，你有没有他照片啊，给我看看嘛。”
“我没有，我好多事儿呢，先忙了。”
南云急忙低下头，伏在桌上敲起键盘。
钟若茹在男女情场上混迹这么久，早就看出来南云的不对劲，一定是和那个何总有点什么小故事。
但她没有戳破，状似遗憾地说：“可惜了，看来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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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得多请云云出去喝酒，多撬点帅哥的信息来。”
话题终于结束，南云如释重负地投入工作。
……
整理了一会云知时的文本资料，南云现在对这个公司有了初步的了解。
它大概在三年前被创立，当时除了何曼松之外还有两个合伙人，其中之一的林无三昨天南云已经见到了。
云知时公司研究的方向赶上了时代的浪潮，发展速度很快，不断扩充业务到现在，公司规模已经比较可观。
不过为了再进一步熟悉它的研究方向，南云打算趁着吴婷还在南城，约她见面聊聊。
她打开手机给吴婷发送消息，询问今天有没有空见一面。
吴婷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说下午四点之后可以在南城mall找个咖啡厅见面，之后的时间都安排给南云。
听声音她有点气喘，估计是在外头。
南云敲了个“好的，下午见”回过去，抬眼一看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喊上茹姐去场子里吃饭。
公司没有员工食堂，外卖吃多了之后点开外卖软件都食欲全无，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家店，最近南云都是在商场里找餐厅吃饭。
唯一的缺点就是客单价太高，茹姐经常调侃这里赚钱这里花，每个月从公司领到的工资，有一大部分都还了回去，要是再买几件品牌的衣服，那就是倒贴。
今天中午她们准备去一个西餐厅，简单吃点沙拉。
两人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迅速点完菜之后，百无聊赖地四处观望，闲聊着这个月会开什么新店，找个时间去逛逛。
没过多久，余超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南云认出是另一家竞标的科技公司经理，今天上午在杨立的电脑里看见过那人的照片。
钟若茹顺着南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咂嘴说：“啧啧啧，余超是真的努力啊。”
她又转头对南云道：“你也赶紧约你的客户吃个饭，多交流一下工作才好开展。”
“约了约了。”南云说。
钟若茹起了兴致：“那个大帅哥吗？如果你们吃完饭想去喝喝酒，可以叫上我。”
南云被柠檬水酸得腮帮子抽筋，咧嘴说：“没有，是他的秘书，一个很可爱的姐妹。”
“你约他秘书有什么用，决定事情的又不是她，你要——”
钟若茹话还没说完，被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瞪了南云一眼：“你赶紧约那个公司老板。”
南云被钟若茹盯得没办法，只好给吴婷又发了个消息说如果何曼松有时间的话，能不能一起来谈谈。
公司一贯有老带新的制度，南云入职的时候，钟若茹算是名义上带她上手业务的老人，所以即便现在南云已经独立承担业务了，钟若茹还是经常会提点她几句。
发送消息之后，南云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过了几分钟，吴婷回复道：何总那边可能有自己的安排，没有时间来。
南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拿起手机，对方却撤回了。
好的，他大概中途可以过来一会。
——吴婷又重新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