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些话,要说苏飒飒一点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只是到不生气的程度,原谅他,那还早着呢。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苏飒飒还是很谨慎。
周江云听她说话虽然仍是抵触,但语气已经比刚才好很多。平心而论,如果换做是自己,可能也会很生气,更何况是本来来这里就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她呢?他十分理解她现在所做的任何决定,当然,也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关系,你可以反复考验我。”周江云眼神坚定。
“我考验你做什么?”
她抬眼时正撞上他打过来的视线,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腕间的银表上晃出光斑。他指尖叩着真皮沙发,指腹摩挲这上面的纹路,对上她的视线:“因为我值得考验。”声线沉在阳光里里,眼神异常坚定,尾音却勾着若有似无的笑,震得她耳垂突然发烫。
“你谁呀?”苏飒飒撇撇嘴,“还指挥起我来了。”
周江云突然站起身,吓得苏飒飒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他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眼神与她平齐,正色道:“飒飒,我是周江云,我是你的合作伙伴,是你的朋友,是你的知己。”
苏飒飒心脏狂跳,这男的好会啊。
“切,现在说的好听,你不是说你叫周海山?”苏飒飒双手一摊,“还我叫周海山~”她双手突然在他脸上捏一捏,“我看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厚到你可以原谅我为止。”他见关系有所缓和,便想着得寸进尺,双手附上她的手,温热的。
苏飒飒迅速抽回:“别以为我会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你。”
“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卑职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人一旦感受到偏爱,就会变得有恃无恐,周江云本不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但在来的路上叶景熙交给他哄女孩三大要素:不要脸,不要脸,还是不要脸。
虽然自己很质疑叶景熙的业务水平,毕竟他也在追白落羽,但遗憾落败,他失败的经验,本来不能作为参考的,但眼下也找不到标准答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还没想好,不过现在你可以走了。”
周江云“腾”一下站起来,以为自己刚刚用力过猛,适得其反,这样的话他就更不能走了,“为什么呀,我不走。”
“你们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再不走,我妈该怀疑了,而且,班长去卫生间的时间太长了,我怕他闷坏了。”苏飒飒看他着急的样子,强压着嘴角才忍住笑意,这摸样活脱脱一个愣头青,哪里还有半点那天维护他的酷劲儿?
听她这么解释,周江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回归一点,他有些委屈:“那我给你打电话你还会接吗?”
苏飒飒不说话。
周江云:“你要不接的话,我就没有理由再来了。”他记得想要出汗。
“不来就不来呗。”
“那怎么行?!见不到你我心里难受。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到时候叫阿姨还得留我们吃饭,正好,我好长时间没和你一块吃饭了。”周江云贯彻执行“不要脸,不要脸,还是不要脸”的精神。
还真开始无赖起来了。苏飒飒无奈地说:“我接,我接。”
“那发信息也要回。”周江云进一步提出要求。
“行,我回。”
“那□□也给我加回来。”并得寸进尺。
“周江云,你不要太过分哦!”
听到她主动叫自己的名字,周江云别提有多开心,虽然是在骂他,但比夸他还让他高兴,至少她认可了自己。他想想一次确实不能提太多要求,能打电话发信息已经很好了,周江云点点头,“那好嘛,你别生气了。”
“行了行了,把班长叫出来赶紧走吧。”
周江云给叶景熙发了信息,不多时,叶景熙就回来,为了缓解尴尬,只能说:“你家洗手间装修的还挺别致。”他可不是一直在“办事”,还留出时间欣赏了一下,要不然他也不会待这么长时间,他看两人面色都有所改善,知道此次洽谈愉快,看来自己的方法十分奏效,可以用来追一下白落羽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身体,你回头有需要我让江云来给你补补课。”
苏飒飒和周江云甚至都不是一个班的。
送走两位之后,苏飒飒拿着袋子回到屋子里,窗外艳阳高照,她坐在桌子前一封封小心翼翼地拆开,大锤看到这花花绿绿的颜色,忍不住过来捣乱,上面玩耍起来。
苏飒飒把大锤抱紧怀里,盯着眼前的信封出神,小猫的耳朵在她下巴处忽闪忽闪,逗得她直痒痒。
“大锤,你看他傻不傻。”苏飒飒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笑起来。
大锤“喵呜”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连你也觉得他傻是不是?”像是得到了认可,她把大锤抱起来,正视它,“写这些道歉信有什么用?”
大锤用它的爪子在空中翻腾两下,表示抗议,她只好把它放下来,小猫得了自由,又叫了两声调到桌子上,找到一封叠成爱心形状的信封,用爪子试探,边试探边看苏飒飒的反映。
苏飒飒拿起那封信,看上面一条条一道道翻来覆去的折痕,才折出歪七扭八的一颗心,喃喃自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这么老土的办法,看着也不像笨手笨脚的人啊。”
她本以为信封里都是道歉信,表歉意、表忠心的内容,没想到竟是一封封“自我介绍”。
这一封是介绍认识她之后,他的变化;那一封是他什么时候开始对救助流浪动物感兴趣;下面那封是他小时候的记忆;角落里的是他上学时候如何被苏瑾萱他们这群人“欺负”,明明被歧视被孤立是很痛苦的事情,却被他写出一种淡淡的幽默……
她从这一字一句中,拼凑起周江云暗无天日的童年里零星的美好、在痛苦挣扎中如何脱胎换骨;在遇到她之后感慨自己何其有幸……
苏飒飒一封一封的去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问他到底是谁,问他为什么有那么多机会却不告诉她,问他到底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问他还能不能继续信任他。
她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只是一味的道歉、承诺,却不想他做到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想过的完美解决方案——把自己的一切客观地描述给她,让她参与到他过去的人生里来。
拆开信封的刹那,泛黄的纸页间飘出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恍惚回到某个蝉鸣的午后。阳光斜斜穿过玻璃,落在她展开的信上,折角投下的阴影像朵悄悄绽放的樱花。苏飒飒突然为这份笨拙的表达,眼眶酸涩得发胀。
原来他小时候也这么苦。
周江云的父母相恋是在大学时期,可是周父的身份原因,两人毕业被迫分手,周江云的母亲远走他乡从此了无音讯。后来周父被安排好商业联姻,娶了现在的周太太,他出差的时候又偶遇周母,昔日恋人重逢,周父又骗她说自己仍是单身,两人还留着当年恋爱时的美好悸动,就重新在一起。
后来周父时常借出差的名义与他们小住,工作为他寻了一个好借口,他辗转于两个家庭之间,四年间相安无事,直到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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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无意间看到他的机票才漏了陷。
周太太利用手段,让母亲失去工作又身败名裂,周父却消失不见,他跟随母亲四处生活,吃尽苦头才勉强度日,后来母亲病逝,奶奶不忍心让周家骨肉流落在外,才又接回来。
来到周家之后,虽然吃穿用度皆是上乘,但有周太太在,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奶奶和父亲在时,他才是周家的小少爷。后来奶奶病逝,父亲忙于工作,他度过了很艰难的初中时代。
他在信上写:感觉那个时候太苦了,本来想多写一点让你可怜可怜我,可现在要写的时候其实已经想不起来,只有偶尔做梦时会梦到一些片段,醒来时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只有感觉没有画面。
你应该见识过苏瑾萱的嘴皮子,骂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有一小半的强大心脏都是被她骂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时候苏飒飒跟他讲起自己悲惨童年时,他总能代入,总能共情,总能把安慰的话说到她心坎上。虽然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大家经历的痛苦却都大同小异。
高中时期,周江云很争气,自学了很多东西,不过他说,其实他有时候也会想和他们一起玩耍,没办法,别人都不跟他玩,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学很多东西。
整个高中时期,其实就是他与自己和解,自洽的时期。他原谅了妈妈为爱冲昏头脑,让他不明不白的降生,受尽委屈,明明父亲那样的人物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他的信息,更何况他与周太太的婚礼如此隆重。原谅了爸爸的不作为,这些年他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偶尔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在透过他看过往,可能他们是真的相爱吧。也原谅了周太太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终其一生想得到的东西,都在母亲去世那年被埋葬。最重要的是,他原谅了自己,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本就是怀着爱与期待降生的。
也是在这个时期,他和叶景熙产生交集。叶景熙这人对谁都一样,对他跟别人也没什么分别,他们从偶有交集,发现两人之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才渐渐成为朋友,角落里的周江云因为他才慢慢走出来。
周江云在信中写到:从前我时常质问为什么,恨妈妈走的太早,恨爸爸的不负责任,恨命运对我如此不公,后来我放下许多事情之后,才发现原来世界总在你看不见的角落,藏着无声的温柔。
小时候我有爸爸妈妈的爱;到了周家之后,奶奶也很疼我;后来奶奶去世,爸爸为了补偿我,给了我几间公司,我有了自己的收入之后,也不用再去看周家其他人的脸色;而后我遇到了叶景熙,弥补了我没有朋友的遗憾;后来又遇到了白落羽,她那时候在维多利亚国际学院的处境,跟小时候我在周家的处境差不多,她有处处与她为难的苏瑾萱,而我有虎视眈眈的后妈与哥哥,但我有奶奶庇护,她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我在不幸的同时,又一直保持幸运。
周江云写的很真诚,一点一滴全是他当时的想法,没有半点隐瞒,连那时候不喜欢苏瑾萱和与白落羽的交集都能写的这样直白。他正如自己所说,不想再欺骗她。
这封信的最后,他写:飒飒,我们总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就想我总是害怕失去你而不敢承认我的名字,但若是当时就告诉你,也不会比现在更可怕吧。
今天月色很好,想起与你夏天跑步时的场景,一切近在眼前,可我已经有一周没见你了。
墨迹晕染处,苏飒飒仿佛看见他伏案书写的背影,岁月在字里行间流淌,化作滚烫的泪滴,落在她心上最柔软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