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打起了吨，直到一个小混混偷偷拈起盆里的鸡腿，吃的吧咂吧匝满手流油，这声音她最耳熟了，不要脸皮的东西，抽出脚下的拖鞋朝人砸去。
小混混被打得嗷嗷叫，跳着腿在原地直蹦。
“丧尸怎么不把你吃了呢，有手有脚不干活尽会偷懒。”
欸哟，年纪大了，用点力就头疼，陈姐说不清脑子为啥子晕，把人赶了出去，早些打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个大单呢。
“啪”地一声卷帘门落下，把扬肃关在门外。
偷吃的小混混和扬肃面面相觑。
“……扬哥！”小混混立马板正身子，字正腔圆地喊道。
方圆里里外外谁没听过扬肃的大名，他可是歼灭了一整个沦陷区，能徒手捏爆丧尸的脑袋，是上下城区的大英雄啊！这下属于是猫逮着耗子，跑不掉啦！
扬肃瞅着墙缝的阴影，轻轻一笑，利落的眉毛扬起，玩笑道：“还跑什么，做了坏事就要乖乖到警察叔叔这里报道，不是吗？”
男人连连点头，而躲在墙缝的魏莱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转角处停下，似乎在等坏小孩出来认错。
要抓早抓了，玩什么把戏，真是恶趣味呢。
魏莱“哼”了一声，含入一颗橙子味棒棒糖，揣着口袋，大摇大摆地快步离开了。
她现在需要一个窃听器，这种玩意在正经商店买贵得很，她剩下的钱不多，拿钱买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之前收了十多年的垃圾，知道精密零件是值钱宝贝，同行的眼睛很精，尤其是老李，一个下手快准狠的老实人。
希望他还活着。
魏莱到了他的工作场所，几块旧铁皮钉成的屋顶，搭上塑料大棚，空气混着霉味，老李的腰弯了许多，个子也比以前矮了。
“老李？”
老李摸索出一幅眼镜，看着走过来的少女，长得有些面熟啊。
“诶诶，你先站住，魏莱？你十年前不是出车祸死了吗，等等，模样也没变。”
老李心里发堵，身体一阵虚浮，阎王爷还是来收他了，偏偏派来这个混账小子。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魏莱笑了。
老李打开衣柜，准备给自己换上寿衣，他没有后代，本来想着收魏莱坐徒弟，有个后辈给他养老送终，他死这天过来了，算她魏莱有良心。
“不是，等会儿？我还活着呢！”魏莱立马来了精神，老李想得也太偏了。
“好，好，好。”这下不用死，老李呼了口气，算卦的说他还能活几年呢。
魏莱自来熟地翻箱倒柜，一边回答老李的问题，诸如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等等，系统即时上线提供了标准答案，勉强糊弄过去。
以前老李闲着没事干，教她辨识零件、组装成品、打磨抛光，能作二手卖出去，他在外人面前表现木讷不爱说话，又老实又好欺负，凭这点占了不少人的便宜，魏莱是其中之一。
她第一次被警察审问，关进少管所，就是托老李的福。
所里待了两周，老李心里过意不去，将毕生的本事教给了魏莱，有一日他喝得醉醺醺的，抓着小魏莱的肩膀说，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要有野草的生命力，踩不死烧不尽，要有老鼠的直觉，既灵活又变通，只要活着不死，咱逮着机会就甩给世界一巴掌，一番豪言壮语，小魏莱满脸欢欣地听进去了。
材料已齐备，组装起来就简单多了。
“魏莱，你爹有个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是什么？”
“房产证。他几年前回来过一次，说想看看你，我说你撞死了，你爹没说什么，隔天把房子的名字改成了你的，就彻底失联了。”
魏莱流出两滴眼泪，拿着房产证和老李告别，顺便去一家房产中介，把房子卖了换了一笔现金，有十几万，背在包里沉甸甸的，有钱真好。
身后还有脚步声，认出来人，魏莱心里不免厌烦。
真是阴魂不散啊。
月光下，笔直有力的双腿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男人不紧不慢地靠近，刚刚接触到女孩的肩膀，魏莱回头，响起清脆有力的巴掌声。
扬肃的脸颊泛红发痛，小姑娘的手劲挺大。
“你不会手下留情吗？”扬肃回正了身子。
“你是扬肃？”魏莱惊叹道。
男人的脸干净帅气，五官偏硬朗，身体锻炼得当，包裹在衣服下的肌群极有爆发力，他整个人压过来像一座山，除了他的眼眸，见不到一点光。
仅凭气势就能完全压制一个人。
像一只野兽。
魏莱咬紧下唇，她可不能被唬到了。
“不记得我了？”语气很是轻快，他似乎心情很好。
“谢谢你帮我表哥整理遗物，抱歉，我，以为是丧尸……”魏莱含糊着，脸上满是歉意，“你，没事吧？”
“担心我的伤势啊，你还怪好的。”
哇靠，受不了好想走啊，魏莱心里翻了个白眼。
魏莱像做错事的初犯，便凑近仔细观察扬肃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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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莱捧起扬肃的脸，左看看右瞧瞧，这张脸近看还有些惊艳，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激起层层痒意。
扬肃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大胆。
有点意思。
“好了，松开。”扬肃拉开距离，情感好似上瘾，他尽可能地展示绅士风度，毕竟眼前人是个骗子。
他打量着魏莱，警务资料显示她和辛强确实有亲属关系，魏莱带走遗物，从程序上来说没有错，他确实不能将她怎么样，但他不想轻易放过她。
扬肃和辛强打过交道，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若有魏莱这样的表妹，辛强的性格应当会开朗许多。
魏莱闻言放开手,藏在背后，碰过对方的脸后，手指竟然在发抖。
“太晚了，魏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
魏莱来到刚刚卖出的家，瞧着简陋陈旧的装潢，纸糊一样的窗户，扬肃几不可察地眉头一皱，疑惑问道：“你就住这种地方。”
“是啊，我缺钱，扬肃先生，明天还有工要打呢，先回去了。”
啊，终于送走这位大神了。
魏莱靠着门歇气，明天交房，她今天还可以住一晚，之后就得寻找新的住处了。
*
第二天一早，魏莱提着二十盒牛肉丸来到米格利特酒店，天气好热，魏莱寻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陈姐给的地址是酒店后厨，和客人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地图显示从入口到酒店正门需步行半个小时，好在入口有接驳车，她把不开心的话咽回肚子里。
外边陆陆续续有车停下，公子小姐们走出来有酒店侍者接应，他们衣着华贵，面上尽是喜色，从胸口悬挂的家徽来看，他们是来自上层区的世家贵族。
再来是上下各级官员先后入场，首先是行政副官，挂着一张熊猫脸，色咪咪地盯着同事的曲线看，轻佻地和大家打着招呼。下一位是安保局长，前阵子半夜钓鱼，吹了冷风请了三天年假。
好多大人物，一个个相继亮相，摄影机劈里啪啦，拍地热火朝天，寻找最佳角度捕捉最佳光影，按下快门发到篇篇报道中，展示出他们是多么勤政为民。
直到一辆车停下，里面走出主城的检察长，她是位威严板正的中年女性，和年轻人的花哨不同，她穿着简单低调，眼神清明，举手投足间有岁月的沉淀，刚刚还簇拥在一起的年轻人立刻散开，为扬女士让出行路。
她来了，那她儿子岂不是？
魏莱想都没想，直接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