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嘘寒问暖了？”涂格灰看起来不太开心，“去买单。”
“知道了。”魏莱拿起钱包，数出几张红的和绿的，一点药品花了她三百零二块，要是捡垃圾也能赚这么多就好了。
涂格灰拎着药品自顾自地走了，她还在等着找零呢，什么脾气？！
涂格灰坐在驾驶位上，他的手臂被注射了过量的药剂，身体的强度和愈合能力出现大幅下滑，他脱掉整个上衣，新旧的伤痕纵横交错，涂格灰给自己上完了药。
整个过程被魏莱看在眼里，她本就偏好战损风格，加上涂格灰长相实在好看，魏莱站在车窗口，淑女地背过身子，耳朵浮上一层红色，心跳得有些乱。
对人类的心跳和呼吸格外敏感的丧尸而言，涂格灰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吵。
“你在害怕。”
“……没有。”
她的心虚全挂在脸上，涂格灰了然，道：“乖乖听话，我不会吃你。”
沿路的建筑塌成废墟，丧尸零零散散地冒出头来，缓缓行走着，在夜间飘游。
下城西区公交站位于主城的边境，丧尸侵扰的阴霾下，主城区是为数不多的人类庇护点，比起境外小型的生存基地，这里安保措施完善，火力充足，出入境都有人员看守，系统说这里从未爆发过丧尸潮。
涂格灰没有犹疑，在入口前下了车，“我走了。”
“嗯，拜拜。”
他走后，魏莱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
魏莱眯着眼，她开久了车习惯地躺在座椅上休息一会儿，涂格灰想，他和魏莱不会再见面了，走了几分钟又折返回来，买了一份食物和水悄悄放在她的旁边。
好香，嗅到了肉饼的香味，哇！田螺公子给她买了好吃的，小灰真好。
魏莱决定回家看看，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十年之后是什么样子。
走到熟悉的路口，她家门口有一个男人缩成一团颤抖，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声，手臂有一圈明显的咬痕，见到来人，畏惧地叫了两声，迫切地藏起痕迹，背过身子拿头撞击着门板，像困在原地的囚徒。
魏莱走近的脚步声刺激到了他。
“不，不要……不要过来啊！！——”
男人突然站立，冲着魏莱咬过来。
她可不是原地等待的小白兔，魏莱一边逃跑，一边观察着它的动作，见它踹翻了一只垃圾桶，又被自动贩卖机撞得转了方向，丧尸刚刚觉醒，还没驯服自己的四肢，动作也比之前的女丧尸慢上不少。
不能怠慢，魏莱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治安队伍，那些人手里有对付他的武器，计算得好好的，偏偏路上出来一个要过马路的老奶奶。
魏莱抱起老奶奶直接闯了红灯，一楼阳台蹦出一只猫咪，它端坐在石柱上舔着爪子顺毛，丧尸应该不会连猫都吃吧，可是它看起来有十斤啊。
啊啊啊啊，可恶！魏莱抓起猫咪继续跑。
“哪里来的偷猫贼！啊啊啊啊啊，是丧尸，老公快打电话啊！——”
丧尸一词刺激到家家户户的神经，纷纷关窗关门，哐哐一阵动作后，不到一分钟，整条街都变得黑漆漆的。
别把她排除在外啊，丧尸为什么只追她一个人啊！离那片地方只剩下两百米了，一定可以的，肩膀的猫猫急促地喵喵叫起来，应激炸毛了，丧尸干枯的手指径直穿过她的发间。
我，的，个，老，天，奶！
丧尸大大你这种速度去参加田径比赛一定可以破吉尼斯纪录的。
“小灰！”
魏莱冲着天空大声喊道，男主从天而降不是基操吗，恋爱攻略系统好得给点力啊。
她凭着灵活走位躲过丧尸的数次袭击，猫猫跃到对面的高墙，发出很大的动静，分散丧尸的注意力，魏莱拿过拐杖给丧尸猛地来了一棍，放下老奶奶，刚才行走不便的老人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连忙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丧尸从地上爬起来，狭隘的走道就剩下她和它。
魏莱握紧了拐杖，为什么她只能后退呢，为什么她的脑袋里叫嚣着让自己迈开双腿快点逃离呢？丧尸比她快，只要自己露出后背，就会死。
她怕死，虽然害怕，但没有后退的选择。
“跟你拼了。”
丧尸歪着头，它听不懂人话，本能告诉它声音让食物暴露位置，刚刚成为丧尸不久它只想畅快地进食，它感受到魏莱血管里流动的美味，皮肉的芬芳，馋的它口水直流，脑子不断叫嚣着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
它好饿啊。
一步又一步地靠近，在魏莱面前张开布满獠牙的口腔。
魏莱将拐杖插进丧尸的口腔，将其狠狠掼到墙面上，丧尸站起的瞬间，她想起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想起男人在变异前说让自己快点离开。
她，他变成了它。
一个念头正在魏莱脑中聚起，尚未成型。
涂格灰从高空一跃而下，摁住丧尸的头，往地面砸出几十厘米的大坑，刚刚和她打追逐战的丧尸瞬间动弹不得。
危险解除，魏莱头中紧绷的弦骤然一松，身体失去支撑瘫软在地，眸中失神。
涂格灰蹲在她身旁，走廊出现几道强烈的闪光，安保队来了几个年轻人，老奶奶焦急地指着魏莱的方向，说了些什么叽里咕噜她听不清。
魏莱拉住涂格灰的衣角，弱声说道：“小灰，带我离开。”
她的父母是上城区认定的逃犯，逃犯的小孩会被抓进去的，魏莱害怕那个地方。
“好。”
魏莱的头倚在涂格灰的胸口处，一蹦一蹦的心跳听得她很安心。
“谢谢你来救我，那个，你的事办完了吗？”
“没有。”
“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喝杯茶吧。”
涂格灰注视着魏莱的眼睛，道：“好。”
当然不是喝茶，她把涂格灰邀请回去是有事确认的，为什么他旁若无人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得如此自然，仔细看的话，涂格灰身上的丧尸特征挺明显的，因为他能自我控制保持理智吗？他就是人工丧尸吧。
魏莱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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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熟悉的灰味从她的鼻腔袭击到大脑，地板上一踩一个脚印，墙缝开裂长出了青苔，给她沉闷的房间增添了生机。
涂格灰后退了一步，他是对生活品质有要求的丧尸。
“丧尸入侵，现在戒严！闲杂人等速速躲避。”
门外的喇叭叫了起来，广播那头传来重复的警告，随后安保队的摩托车穿梭在刚刚丧尸出没的地段，扛着几个大喇叭，将他领导的塑料普通话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的传播开来。
探照灯的光线打在涂格灰的后背，他的身体变得绷直僵硬，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魏莱走过来时，他闭上眼睛压抑住了。
“小伙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些回家。”
巡查员拿着探照灯在他身上逡巡，魏莱握住涂格灰的手，恰好挡住黝黑深长的黑色指甲。
“好的，添麻烦了。”
刚才魏莱救过的老奶奶正坐在巡查员的后座上，见到是魏莱，叫住了她：“小姑娘，谢谢你。”
魏莱摇摇头，她的警戒值大幅上升，让涂格灰进门后，老奶奶似乎还想和自己聊上几句，她看着老奶奶和善的眼睛，心里憋不住一声叹息。
老奶奶带来的安保队已经看过丧尸现场，那个被砸出的大坑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怀疑到她身上只是时间问题，她的行踪和轨迹暴露得太快了。
老奶奶还在打量着小姑娘的家，魏莱想，这个地方已经不能作为她的避风港了。
魏莱笑着说：“顺手的事，叔叔，您先送她回家吧，现在太危险了。”
目送二人走远之后，一个丧尸从对面冒出来，魏莱撑着栏杆等着它走近，丧尸的身体已经腐烂遭朽，在灯光下，它的破烂不堪更是一览无余。
啪地一声关门，将丧尸关在门外。
涂格灰勉强找到干净的位置坐下，他好整以暇地撑着脸，似乎在等待魏莱先开口，可是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他的存在，正当他准备打破沉默时，魏莱开了口。
“小灰，我求你。”
魏莱捏紧拳头，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定，她站在门口，像一株无人照顾的幼苗，风吹雨打，有些落魄，涂格灰认识她不久，却觉得她倔强的模样有些味道，所以她主动展露柔软的时候，涂格灰心里有些商量，好像不该这样，偏偏又很合理。
“求什么，你不该先说清楚，你怎么认为，我，一只丧尸，就一定要帮人类？”
小灰的嘴淬了毒，往她身上插了一刀又一刀，他好有道理，她顺着小灰的思路一定会把自己说服，不过，以小灰的性格，没有让她滚蛋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
小灰愿意与她商量，小灰好。
魏莱道：“想和您学些防身的手段。”
“我不能一直带着你。”
“我可以和你跑。”
“别忘了，我是丧尸。”
“那您能忍住不吃我吗？”
涂格灰笑出声，眼里闪着光。
其实，丧尸也不是都很可怕。
至少小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