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出门执行任务皆是骑马,此时宁让着这副样子实在无力,于是重芸找驿站的管事要了一辆简易的马车。
在马车里的宁让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着。
按照追月的说法,刚才那杀手的刀上带毒,是什么新品。
追月交代好暗卫去审那岑提子,自己轻车熟路骑马回城去找国师。
重芸想,不会又是方魔城的新品吧?上次的是见青山,这回的,会不会是假死药?她伸手探他鼻息,呼吸平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死了的样子。
那会不会就是让人“得意忘形”的药,但看起来他丝毫没有作妖的架势,也没有得意忘形的样子啊。
重芸顾不上许多,借着那摇曳的豆灯,赶紧剥了他的衣服去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势,那被匕首割开的地方血流不止,上次的疤痕都还未消,这次又添新伤。若是宁让醒着,她倒有些不知如何自处,正好他现在像是睡着了,她心里毫无负担,赶紧在他腰带里面摸索,摸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几种常见的药。
她闻了闻,断定是金创药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往他那伤口上撒去。
她没好气地一边上药一边吐槽,“宁让,你这次坑了我一次,我还在这儿给你换药,我这样人美心善的丫鬟你哪里找。”
“要不是看在你多次救我份上,我真不想管你了。”
宁让的眼角不可察觉地动了动。
她撒完药粉,正想找点趁手的工具,却发现自己今日参加宴会专门梳了良国常见的发髻,头上没有小辫子,也没有什么发带可以用。
她用手摸了摸宁让的里衣,那料子倒是细滑,她毫不犹豫挪到他小腿那一截,掀开他那件黑色外套,捡起一截里衣的布料开撕。
不过,古装剧里演的那种撕袍断义、布料一撕就裂的剧情呢?怎么没有发生?
难道是宁让的里衣制作得太过精细?针脚太密?她活动活动了肩颈,低下头用牙啃开一个豁口,用力将布料往两边撕。
这马车本就简陋,这时候车轮好死不死碾过一块石头,一阵剧烈颠簸,重芸没蹲稳,一下子往前栽。
等她意识到这件事的诡异之时,她嘴里还叼着那块布料,只是脸贴到一处不上不下的位置。
宁让牙一咬,眉峰蹙起来,好在重芸的脸在下面,看不到他此时变化莫测的表情。
她额头贴在他裸、露的腰腹上,下巴磕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她起身揉了揉下巴,有些抱歉地看着那处,既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宁让的那个啥没让自己撞坏吧?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男科广告……不孕不育,雄风不振……
妈呀,可别了……
人越是绝望,手上越是像灌满了力量,这一回,她三下五除二撕了一截衣料,囫囵吞枣一般替他绑在手臂上,再替他穿好衣服,额头上全是汗。
等到马车一路进了城,直到国师府,宁让眼睛都闭得死死的,毫无醒来的迹象。
车师闲打了个哈欠,看着被抬下马车的宁让,“真当我是你们家私人医生吗?”他似乎是刚从被窝爬起来,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头发也没有束,满脸不悦写在脸上。
“国师快看看吧!有劳了!”重芸催促道。
车师闲扫她一眼,记起上回她中情毒那模样,巴不得离她远点。“听说这毒药是新品?”
听起来追月已经详细介绍了。
“嗯!”重芸点点头。“国师这儿可有解药?”
车师闲望闻问切了一番,眼皮一翻,对她甩甩手,“你先出去。”
待重芸离去,车师闲的眼皮一沉,“宁侯爷,别装了,你这中的什么毒自己不知道吗?”
宁让眼睛一睁开,却没起身,“尽欢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个。”
车师闲都要气笑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半夜来找我做什么?陪你们演戏吗?我是你们玩乐的一环吗?”他袖子一拂,几乎要吹胡子瞪眼,好在脸上没胡子,他那脸上气恼的表情色彩斑斓。
“下属办事太着急,叨扰了国师。”宁让用一只手臂枕着头,嘴里全是道歉的语气,动作却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好似这里是他的后院寝居。“国师接连两次出手相救,本侯铭记在心,国师但可差遣。”
车师闲想起什么似的,“那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宁让:“国师请讲。”
重芸在外等待了老半天,什么反应也没有,有些心慌:这毒这么难解?
她想要伸脖子去一探究竟,却被国师府中的一个女侍拦了下来。
那女侍带着面巾,一双眼睛扫过重芸的脸,重芸与她四目相接,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重芸正想向她打听打听里面的情况,便看见里面的门开了,宁让被车师闲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出来。
好在醒了!
伤的不是手臂吗?怎还瘸了?重芸出于丫鬟的职业修养,连忙上前接住宁让的胳膊。
车师闲眯着眼睛叮嘱道:“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回去好好养。”
宁让抱拳:“多谢国师。”
车师闲一脸高深的样子,给了女侍一个眼色,打着哈欠伸出五根手指摇了摇,“再见再见,别再打扰本国师清梦了。”
重芸望着车师闲的背影,一副被雷击中的表情。
那手势不是现代人才用的吗?宁让那副样子才是这本书里告别的标准手势啊。
那车师闲……会不会和自己也是同类?
重芸脱口而出:“国师,byebye!”
车师闲背脊一挺,缓缓回过头来:“掰掰?”
重芸眼里浮出一抹光,“国师有话要和我说吗?”
车师闲拂尘一扫,“改日约个时间探讨?”
重芸心领神会点点头,如果他也是穿的……重芸对这件事惊骇不已、思绪万千。
宁让一脸死气沉沉,坐在追月送来的马车里,“什么是掰掰?”
重芸眨眨眼,随口胡说:“我家祖上不是西行路上学会了一些小国语言嘛?国师正好也会,好巧。哈哈。”
宁让想起她嘴里唱过的那些让人听不懂的歌谣,眼皮一搭,“如此倒是符合一个女使的需要。”
重芸听着意思,怎么酸不拉几的,是觉得自己会的太多,连他这使臣也嫉妒?还是他有意要放自己一马,同意自己换个老板?
“侯爷的意思是?我可以给公主当女使了?”
宁让不置可否。
重芸想起今夜之事,自己原本就是要跟他说换老板的事的,谁知道横生枝节,驿站之事打得人措手不及,但这件事明显是宁让给她设置了巨坑。
她本可借此发难,增加一些跳槽的砝码。但谁知道宁让又因为自己受了伤,所以这笔账到底应该怎么算?她有点没想好。
宁让抓获在公主府闹了一通的岑提子,麻苏公主义愤填膺,想要派出人马来联合审查这个职业杀手,但宁让不但委婉拒绝了,还把麻苏公主哄得高高兴兴。
重芸努力回想小说里关于岑提子的描写,作为男三围着女主转天经地义,自然也不会受到男主的待见,男三在与男主死磕作妖方面是不遗余力的。因此,绑架自己这件事,算是出于抵抗男主皇权的方式?
但未免太曲折了些。自己这个路人甲,竟然不经意参与了主线的斗争?
亦或者,只是单纯地赚点小钱,职业杀手嘛,总得为了生计奔波。
至于哪个才是真相,她拿不准。
重芸费了一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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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旁敲侧击打听岑提子的审讯进展,但宁让的下属口风都不是一般的严,她收获甚微。
天气转热,王千金拿着扇子摇,他惊讶地说:“岑提子被博远侯抓了?”
重芸将自己的手稿递给他,“你认识岑提子?”
王千金拿过画稿,打开一看,“西域谁不知道岑提子,他什么烂活儿都敢接,什么脏钱都敢赚,我找他杀过几个我的仇人而已。”他盯着画稿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还是你的设计稿更好,这回那客人保准能满意,我们这珍宝商行没了你,可怎么得了。”
“别废话,我的人找得如何了?”重芸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咬一口,满嘴清香。
王千金看她吃得香,也塞了一块进嘴里,“最近不是看你忙着嘛,人早就找到了,你要去看看?”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
地牢里,岑提子被挂在一个铁架子上,身上横七竖八许多鞭痕、刀伤和烫伤,一头带血的卷发盖住了脸面,看起来有些狰狞。
宁让拎着一壶酒,壶口朝他身上一倒,酒液顺着他的伤口流,他龇牙咧嘴,又是皱眉尖叫又是笑,“好爽!老子就是觉得爽!你这些手段老子八百年前就玩腻了。”
宁让嘴角勾起,“看来很对你的胃口。”
岑提子不屑地吐出咬在嘴里的头发,“我还得谢谢你了。”
宁让将酒壶摆放在桌上,“那可不是,如果不是我及时给你送来女人,你可能早就暴毙而亡了,怎么样,那‘药’你用着也对胃口?”
说起那个女人,岑提子眼神一沉,“别给老子提那女人,太老太丑了。你就是故意的。”
宁让:“哦?那不是解药嘛,你还讲究老少美丑?”
岑提子眼皮一番,却不再回答。
宁让示意追月送来一瓶药,“这也是新药,要不要试试?”
岑提子眉头一皱,“要杀要剐你痛快点,别给老子整这些没用的。”
“怕了啊?我也不是不可以融通的人,说吧,谁派你来的?”
岑提子:“你看我像是个宁折不弯的硬骨头吗?我说了八百遍了啊,是乌提大王子,你怎么就不信呢?”
宁让扯开小瓷瓶瓶塞,“乌提大王子冲我丫鬟动手?他怕是有点太闲了。”
那药抖了一点在岑提子肩膀伤口上,那伤口迅速翻出青绿色的痕迹,像是浸入了一滩青色的水藻。
“啊……啊……”岑提子鼻梁上皱起几道深刻的纹理。彻骨之痛。
“你背后之人,竟值得你拿命来遮掩,我倒是小看了你这收钱办事的杀手。”
“痛……啊!!!!”
奴隶市场,暗牢。
重芸揭开黑色帷帽,透过铁栅栏,看着那脸上左右横贯一道疤的女人,此时她将手撑在膝盖上,大喇喇坐在地上,一手拿着一只鸡腿,一手端着酒壶,一双眼睛豹子一般捕捉到门外的动静。
重芸走到栅栏前,“你就是‘一道疤’何风影?”
在这本小说后半部分,“一道疤”在西域也是响当当的名字,宁让出使西域期间将这个女人收入麾下。他回到中原后,何风影留在西域为他传递情报。
颜回音要在这场斗争中占领先机,重芸想,只能先把宁让的人拿过来用一用了。
重芸记得她,纯粹是因为她的面部特征太明显,作者取名也比较直接明了。
何风影嘴角咧开,喝了一口酒,嘴里嚼着肉站起身来,“这位姑娘,你倒是给我起上绰号了,‘一道疤’听起来挺带感啊。”
这女人声音听起来孔武有力,站起来可真是,高。
什么?……这个时候她还不叫“一道疤”吗?重芸尴尬地抿了抿唇,仰头看着她的脸,正色道:“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