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哎呦喂，怎么就撞上了啊？”
“可不是，那车看着像故意的，直直就冲着他这车过来的。”
“人没事吧？哎，有没有人报警啊？”
“报了报了，我打过电话了。”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叫个120？”
“叫了，都叫了。”
...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儿，七嘴八舌询问着坐在绿化带里的男生。
裴忱身上都是灰还有蹭上的土，裤子有两处刮破了，是他拉开徐知善倒在绿化带被枝子刮的，手掌手臂都是轻微擦伤，这会儿血津儿已经凝固了。
“裴忱。”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的徐知善在裴忱面前坐下，轻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腿上，然后从袋子里拿出生理盐水打开，冲洗着裴忱手上的脏污。
裴忱低垂眼眸，静静看着徐知善的动作。
伤口被徐知善很细致的冲干净，贴上方形的创口贴，紧接着徐知善又拉起裴忱的裤腿，掌心贴上去将皮肤上沾到的灰擦掉，检查过没有伤口，徐知善松了口气。
“徐知善。”裴忱声音沉闷。
“嗯。”
“我刚才——”裴忱鼻翼抽动了下，“很害怕。”
徐知善闻言，把手在自己衣服上干净的地方蹭蹭，然后倾身过去，抱住裴忱，轻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安全了，我陪着你。”
裴忱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指，抓紧了徐知善的衣服。
几分钟前那一幕深深印在裴忱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在刹那间拥有那么大的能量。
被徐知善反向扑倒护在怀里听见巨大撞击声的时候，裴忱脑袋都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他一直以为车祸带来的影响早已随着身体痊愈而消失，可直到刚刚的撞车事故发生，到现在回过神来，裴忱才惊觉，原来他是怕的。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但凡徐知善反应再慢一点点，他就会被撞在两辆车之间，会被...夹扁。
裴忱打了个冷颤。
“冷了？”徐知善松开裴忱，回头看了眼自己那后备箱完全凹陷进去的车，“我去看一下后排衣服还在不在，你等我。”
“我不冷，别去。”裴忱用力抱紧徐知善的腰，埋头在他跟前，呼吸急促很是不安道：“你别去，别去...”
“好，我不去。”徐知善柔声答应。
他知道裴忱肯定吓到了，也很有耐心安抚裴忱。
其实刚刚那辆车撞过来时他有直觉到危险，虽然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不多，却也够了。
让他意料之外的是裴忱，对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朝他扑过来。
其实说句非常不恰当的话，若不是裴忱突然‘救他’，俩人可能谁都不会受伤。
但徐知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裴忱几乎舍命相救的行为，他万分感谢对方。
俩人在车祸现场旁边的绿化里相拥坐着，周围人也没觉得不对，毕竟死里逃生，时不时的还安慰他俩几句。
很快，交警和救护车都到了。
交警开始处理现场，救护车的医生则是分成两拨，一拨走向裴忱和徐知善，另一拨去了撞车那边。
撞车司机还在车上，车上车窗碎裂，气囊弹了出来，冒着白烟。
“你们还好吗？”医生询问二人哪里受伤，有什么不适。
徐知善如实说了，俩人躲的及时，没什么大伤，不用去医院。
人越来越多，裴忱隐隐有些不好意思，便慢慢从徐知善怀里挪了出来，但还是有些不安，徐知善想了想，便牵起了裴忱的手。
裴忱暗暗松口气。
徐知善将裴忱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朝交警那边走去。
交警询问了事故经过，又调取了徐知善的驾驶证信息，登记联系方式等，“车一会儿会拖走，事故处理完之前取不了。”
“好的。”
紧接着，交警又问了几个现场目击者证言，记录好以后，告诉徐知善今天可以先离开，随时等通知去交警队。
徐知善点头。
此时，后车驾驶员被医生从车里扶了出来，那人似乎撞到了脖子，手一直捂在后颈。
裴忱眯起眼，盯着那人的身影。
下一秒，对方回头了。
裴忱瞳眸紧缩，下意识握紧了徐知善的手指。
“怎么了？”徐知善感觉他好像在抖，“哪里不舒服吗？”
交警见状也道：“还是跟着去医院做个检查把，有时候会后反劲儿不舒服。”
“谢谢，我们会去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徐知善不仅得带裴忱去医院，还得通知裴家。
徐知善一只手牵着裴忱，不方便签字，交警也没多说什么，还帮他拿着单子，让他签。
“警察叔叔。”裴忱猛地转头，指着后车司机的方向：“他是故意撞过来的，我确定。”
“什么？”交警愣了下，这起事故有些严重，所以他们是要回队里调监控，仔细查是怎么回事，谁的责任。
徐知善听了裴忱的话，便也往那边看了眼，正好跟后车司机四目相对。
“白观。”徐知善惊讶，“他？”
“是他。”裴忱气到身体发抖，咬着后槽牙，恨恨道，“他就是故意的，他想撞死你，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
裴忱直到听徐知善打完110，“我们就在这里等，等警察来。”
徐知善有些担心他的状态，“要不要我们先去医院？”
“不用。”裴忱拒绝，随即松开徐知善的手，大步朝白观的方向走去，他正在救护车旁坐着，医生给他上颈托。
徐知善跟过去，交警也紧随其后。
“裴忱。”白观缓慢站起来，面上带着紧张无措，“我没想伤害你。”
“但你想撞死徐知善。”裴忱阴沉着脸，“我从来都没发现，你是这么狠毒的一个人，认识你，简直是倒了血霉。”
白观本就白的脸越发难看起来，“裴忱！”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裴忱眼眶通红，“姓白的，你必须付出代价。”
裴忱说完，转身拉过徐知善的手回走。
徐知善顺从跟在裴忱后面，再次转头看了白观一眼，对方抱住头，痛哭出声。
徐知善收回视线，转而落在裴忱身上。
他应该是在难过自责，无论是白观的一念之差，还是因为拒绝白观的感情而险些造成他出意外。
裴忱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脑袋很乱，此时此刻他想安静，但情况并不允许。
徐知善在他旁边坐下，默默陪伴。
不多时，处理第二波报警的民警也来了，正好交警还没走，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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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汇合到了一起。
接下来就是各个地方都得去一遍，全部处理完从医院以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裴忱有些恍惚，下台阶时差点踩空。
下午买的菜和零食一点都没能留下，徐知善叹着气，拉着裴忱胳膊将人背了起来。
裴忱没拒绝，他是真的感觉累了，精神上的疲累。
“饿了吗？”徐知善走的很慢。
“没有。”裴忱枕在徐知善右肩，两条手臂就那么耷拉着，“一点都不觉得饿。”
“回家做点粥，想吃什么粥。”徐知善说完还很可惜的叹气，“苦瓜酿肉到底还是没吃上。”
“我不想吃这道菜了。”裴忱闭着眼睛，轻声说：“徐知善，我想睡觉。”
“睡吧。”徐知善安抚他，“等你醒来，我们就在家里了。”
“嗯...”裴忱应声，好几秒过去他又小声叫着徐知善的名字。
徐知善有叫必应，“在。”
“你的车...我让我哥赔你。”许是没有安全感，裴忱动了动手臂环紧徐知善，“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了。”
“不会，跟你没关系。”徐知善说：“是他自己走了歪路，你也是受害者。”
“真的吗？”裴忱嘟囔：“你不会为了安慰我，故意说好听的吧？”
徐知善失笑，“怎么会呢？你忘了吗？我曾经也是警察。”
“对哦...”裴忱长声喟叹，“你是个好警察。”
徐知善勾起唇角，无声浅笑。
徐知善就这么背着走了四十分钟才回到景安小区，在徐知善进屋换鞋时，裴忱醒了。
徐知善把他放下，扶着肩膀稳住身体省的他摔了，“你先去洗澡，我去煮面，等你一起吃好吗？”
“嗯？不是粥吗？”裴忱一侧脸颊还泛着压出来的红印。
“面快一点。”徐知善笑着捏了把他的脸。
哦豁，手感不错。
裴忱点点头，低头换鞋，“我想要荷包蛋。”
“好，给你煎个太阳形状的。”
“噗嗤，好吧。”
裴忱露出了一个浅笑，徐知善也总算能放心一些了。
冰箱里还有一把菠菜，徐知善又拿出了虾，然后开始煎蛋。
处理好所有食材以后，主卧还没动静，想着裴忱可能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徐知善拿出手机，靠着流理台，打出了第一个电话。
“校长，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我想跟您说一下明后天我想请假的事。”徐知善将下午车祸的事选择性说了一些，“这两天可能要忙这事儿，所以想着还不如请假，课等中秋假期结束以后，我再补。”
“嗯，好，谢谢您，我稍后会在系统提交请假申请。”
结束了跟林校长的通话，徐知善又打给吴夏，说明情况。
吴夏无比震惊，连忙说让他先忙，学生的事她会看着办的，让徐知善不用操心。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裴烨的。
徐知善捏捏眉心，无奈叹气。
接通提示音一直在嘟嘟的响，徐知善耐心等着，眼看着快要到自动挂断的时间了，终于接通。
“徐老师？”裴烨有些惊讶，“这么晚，你给我打电话是...？”
“裴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着该告诉你。”徐知善嗓音低沉，“今天下午，白观开车撞了我们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