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正文完结 我的爱永远赤忱
那突如其来的一刀几乎劈开了埃特拉的半个身子, 古怪凄厉的呓语声伴随着“埃特拉”被劈开了一半的脑袋摇摇欲坠。
粘稠的血液稀稀拉拉地溅了一地,尽管伤口处不断涌出的红色触手试图将这具身体粘起来。
但是被劈断的肋骨处愈合的仍旧十分缓慢,即使虞宴离那里很远, 也能够清晰地听到骨头愈合时发出地吱吱呀呀的响动, 令人牙酸。
方才的那一下明明很狠,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奔着将对方劈成两半去的。
可是真当埃特拉那副身子在物理意义上快被撕成两半了,罪魁祸首却又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青年只是垂眸擦着那把匕首, 用他那身沾了大片血污的白衣服一点点的擦, 从森白色的刃片一路擦到嵌着红宝石的刀柄。
直到将这柄匕首从那阵腥臭的血液中“洗”出来,他才仿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咳了几声, 无所谓地伸手揩去了沁到唇边的血丝。
脑袋里的系统早已炸了锅, 监管系统的性子和虞宴那个咋咋呼呼的新手系统简直是相反的两极。
可能是因为这个家伙是那位正牌神明分身的缘故,它和虞宴说话时总是下意识带上股说不出的冷漠意味,但这时候面对着这一幕, 行为老练的系统却像是被气疯了。
它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骤然提高的声音几乎要将自己宿主的脑子搅成一团烂泥。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虞宴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你忘了他体内还有我需要的东西,你”
系统像是竭力想要装作冷静的样子, 但是他几乎要扭曲的声线,还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难以抑制的爆炸。
毕竟它亲眼看见那块晶体,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要被这个愚蠢的宿主捅个对穿, 那颗脆弱的晶体可不像是对面的家伙一样,能够一点点用力量缝补自己的身体。
“急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反正最后目标都是弄死祂,方法是什么重要吗?”
弄死“安谢尔”是他和监管系统上次在洞穴里达成的最终协议, 系统会帮他一起弄死安谢尔。
当然,前提是虞宴要把藏在对方身体里的那颗晶体先弄出来。
“我可没说过你可以弄碎我想要的东西。”
系统咬压切齿地补充了一句。
“你也没说过祂在我和恺撒身上下的手段不是吗?可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虞宴可不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会对安谢尔的动作一无所知。
既然他都有本事将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拽过来,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他拽过来的这个人,身上是不是多出了一点什么不该多的东西。
但对方并没有告诉自己,如果虞宴没有去窥探克瓦伦的记忆,他可能从始至终都不会发现契印有问题。
而隐瞒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虞宴手里能拿的底牌太少了,所以他不相信系统所说的每一句话。
交易双方从始至终就是不平等的,在这种背景下让他交托信任和诚实,那自己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想到这,虞宴没再说话,这具身体的再生能力在缓慢修复着他方才破裂的内脏。
刚才没有立刻去再给“埃特拉”补一刀的原因,一是因为他需要看到系统的反应,二是因为他实在是有点痛
尽管肉.体自愈的速度很快。
所幸,这点痛是值得的,因为系统就像他所想的,从始至终都瞒着他些事。
比如它想要弄死祂的对手,但是它更需要埋在对手身体里的那颗晶体。
它让虞宴将那颗东西拿出来,但是却没告诉虞宴他把晶体拿出来后会发生什么
可能会死,可能不会,但是系统不说,虞晏是那只被关在盒子里的猫,永远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系统不知道站在原地的青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它知道对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可这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少困扰,甚至能让它略带恶意地开口威胁道。
“是,我是没有告诉你,那又怎样?虞宴,你更该担心的是现在——
如果我不帮你,你会怎样?”
电子机械音发出了一声近乎是冷嗤的“嗤啦”声,话里所蕴含的恶意几乎要化作实质,浓烈到将要溢出。
而在系统话语落下的瞬间,虞宴看见在远处牵制着埃特拉的那道能量消失了。
对方身上缓慢生长的肉芽立刻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飞快地繁殖、复制,几乎只是瞬息就将他脱落的半块头颅缝合在了一起。
那双阴冷潮湿的眼珠重新从他的眼眶里长了出来,缓慢地钉向了虞宴的方向,遂后朝他咧开了那张被劈得越发夸张的大嘴——
迎面而来的腥风伴随着尖锐的嘶鸣朝着虞宴扑了过来,数条藤蔓粘合在了一起,在顶端出裂开了一张狰狞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脸。
里面密密麻麻长着的小齿像是台布满碎刃的绞肉机,将周围的风都撕得细碎。
虞晏的手还在“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血,那是从对方身上撕下来的肉块。
那点东西脱离主体的一瞬间,就变成了腥臭的血液,粘在虞宴握着刀的右手上。
隐在虞宴脑子里的系统四平八稳地看着这出好戏,它打定主意要给不知好歹的宿主一些教训。
反正就算对方被啃掉了半个身子,它也有办法借着对方虚弱将人传走。
它的时间很多,从来不在乎一次或两次的成败,它和“安谢尔”之间有很多的时间,就像它说的
需要机会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虞宴一个人罢了。
可看着虞宴这副不躲不避的样子,它还是发自内心地想笑,这家伙八成是在赌自己不会放任他受伤。
愚蠢的自信。
系统在心中评判道,可在他刚准备做好对方被啃掉半个身子后的补救措施时,却是诡异地发现自己宿主的唇瓣正在轻微地蠕动着。
不是因为害怕或恐惧而引起的震颤,而是
它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唇上,这才听到了虞宴在说什么。
他在倒数。
倒数什么?
不知为何,或许是和对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养成的习惯。
它下意识觉得这个倒数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但又实在猜不出对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直到——
在虞宴念到0的那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凭空出现般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道影子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银灰色的甲壳,身形也随着完全状态的虫化而放大了四倍不止。
在碰撞的瞬间,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相接处擦出的火花顿时让昏暗的洞穴都亮了几分。
明明虫化的外甲看起来十分的坚硬,却依旧被藤蔓钻出了裂缝,这攻势只是阻挡了一瞬间,那株藤蔓就无往不利地穿破了硬甲,毫不犹豫地朝里面那颗属于虫族的心口辞了过去。
可就在它的尖端离这只虫族的胸口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满脸轻松的“怪物”却是突然被压在了地上。
仿佛凭空掉下了一尊巨石,连带着那条张扬的触手一并被压了下来,发出了不甘的狞叫。
银甲虫族,也就是萨金特愣了一下,面前的奇异景象让他瞳孔瞪大了一瞬间,却也来不及细想。
他连忙后撤避开了藤蔓的攻击范围,这才紧张地望向了右后方,大声问了一句。
“没事吧,阁下!”
虞宴的脑子被气疯了的系统吵得头疼,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把丢了神位的怒火一股脑发泄到了今天,各种乱七八糟的脏话和谩骂像泉水一般在虞宴的脑子里同时奏响。
总之,系统好像真的因为萨金特临时折返的事气疯了,哪怕它还是在刚才不得已出手将萨金特保了下来。
但是显而易见,它气疯了。
萨金特是一个傲慢的虫,尽管他在虞宴面前表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体贴顺从的神官。
但无论是他和恺撒无意间的对比,还是预知天赋让他时不时展露的自信,无疑都表示这只虫骨子里溢满了骄傲。
所以他在虞宴提出要和他一起进入神殿核心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也在虞宴拒绝他中途退出的建议后,顺从了他。
无非是因为萨金特自信,他自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这只心血来潮的雄虫,就像他认为自己有能力从其他雌虫身边抢走雄虫一样。
所以在那种时候,系统自以为断了虞宴后路,强.制传走萨金特的行为其实是往对方的自尊心上狠狠碾了几脚。
按照这只雌虫的性格,面对这种重创,他哪怕是骨头碎了都要再爬回来。
所以虞宴要做的只有等这只雌虫乖乖的回来,同时分散分散系统的注意力,给对方开开方便之门。
只要萨金特回到这座阴暗的巢穴,无论系统想不想帮他,都得帮他。
因为萨金特想要虞宴活,而系统不能让萨金特死。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旋转的罗盘,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又在最合适的地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一切看起来都在按照虞宴的计划缓步进行,包括他自己。
但总是会有意外,而到现在为止,虞宴生活中那百分之一百的意外,几乎都只是来自一个家伙。
*
恺撒的金发沾着潮湿的雨味,连带着身上都有着湿漉漉的腥气。
那是洞穴外那条小路的味道,看样子是在外面逗留了很久。
雌虫手还揽在虞宴的腿弯处,他身上的作战服永远是那套露着双臂的皮质紧身马甲。
此刻因为双臂使力的缘故,手臂处的肌肉微微隆起,勾勒出了清晰的肌肉线条。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摆出了一个让怀里的人能够躺得很舒服的位置。
但他的手掌用力很大,不像是在抱人,倒像是在握紧一捧随时会飞的棉絮。
虞宴不习惯被人以这种公主抱的形式拢在怀里,他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可他稍微一动,一直盯着他的雌虫就动了
恺撒学着虞宴的样子,像前几日对方为自己揩去唇角溢出的涎水一样,揩去了虞宴唇边的血丝,用舌卷走的同时,还眯着眼问了一句。
“阁下?没事吧。”
不知是因为局势暂时僵持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恺撒甚至还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
“那边有虫问你呢~”
虞宴被他这种不合时宜的醋味气得有些想笑,他想拨开对方的手,却因为扯到了尚在恢复的脏器,不由又咳了几声。
恺撒面上那股和缓的神色瞬间一扫而空,他冷着脸就往雄虫的身上摸去,想要探探他到底伤在哪里。
但手还没碰几个地方,却是被对方一下握住了手腕。
雌虫刚想故意冷下脸让怀里的虫老实一点,就见对方一把推开了自己,声音倒是硬得很。
“谁让你来这的,恺撒,回”
好啊,不仅没个解释,连虚虚伪伪的殿下都不叫了。
恺撒的那张脸臭得要死,他想要拽对方却又害怕拽到伤口,想要骂人又害怕将受伤的雄虫骂出个好歹。
胸膛里一股恶气不上不下,但质问的话还是被他打碎牙齿吞了个一干二净,他自觉窝窝囊囊地吐出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来看看你打算和谁偷情啊我看看我和那傻逼的差距在哪,改进改进呗。”
虞宴:
虞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突然觉得恺撒一句话似乎比系统持续不断的吵闹还要让他感到头疼。
一种莫名其妙的无语甚至冲淡了几分紧迫的情绪,他没按住自己的情绪,脑子里那个不知道徘徊了多久的念头,就滑滑梯似地就从嘴里滑了出来。
“别在这发.情。”
这句话出口,连带着虞宴自己都愣了愣,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里就紧接着多出了一抹甜丝丝的味道。
那是调味过后的疗愈舒缓剂,偶尔也会有些雄虫将这种奢侈的医疗用品当零嘴喝,带着一股虞宴喜欢的蛋糕味。
恺撒被骂了一句,但是心情却看起来好了不少,他一手给虞宴托着舒缓剂,一边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行,那回去发。”
*
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可就当气氛朝着更加离谱的方向脱缰而去之前,虞宴脑子里被气出一朵花的系统冷声打断了他们。
“你觉得我按着安谢尔不累是吗?虞宴。”
系统那句话还没说完,虞宴便一把扣住了恺撒的手。
他刚想动用精神力将虫传走,对方却像是若有所觉一般,猛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恺撒不说话,只是给雄虫布好保护罩的同时,冷眼朝着还停留在虫化状态的萨金特望了过去。
“干活吗?不干就滚。”
话音落下的瞬间,恺撒的身形顿时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数条灿金色的甲片顺着皮肤寸寸探出,裹住了拟态时的肌肤,他的身形随着皮肤的硬甲化开始不断地膨胀,连带着四肢、乃至原本柔软贴在脊骨处的尾翅也开始变化
开始变得狰狞。
而在那双猩红色的竖瞳,在布满裂齿的口器上方彻底睁开的瞬间,雌虫顿时朝着“埃特拉”所在的方向弹射了出去。
在萨金特随后而至之前,他的利齿便已在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怪物背脊上撕下了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鲜血如同飞射的瀑布一样在空中洋洋洒洒,顷刻间溅起一片血雨。
虞宴不是第一次见到虫族之间的打斗,却是第一次见到恺撒以一种完全异形的状态和对手撕咬。
那张妖冶的人类皮囊在此刻已经全然变成了虞宴陌生的异种外皮,他的虫体形态甚至比萨金特还要大一圈,却是出奇的灵活。
两条如同镰刀般的前肢扣住安谢尔不断膨胀的身体,像刮刀一样将鲜红的肉片一寸寸往下绞。
触手所带出的黏液在虫体身上留下的疤痕只存在了一刻,却是留下了亮眼的黑色痕迹。
伴随着皮肉腐臭的气味让人几欲作呕,可是纠缠在一起的三只“怪物”却像是都失去了感官系统,它们混在一团里,用肢节与口器互相撕咬。
或许是安谢尔先前被捅了一刀,又或者是因为这具身体并不能发挥出他的所有潜力的缘故。
祂的动作比起另外两只虫族而言要迟钝一点,因此身上的皮肉一次次新生,又一次次被撕扯。
直到后来,祂的身子已经脱离了属于“埃特拉”的那张皮囊,变成了一团膨胀的肉球。
触手像刺猬的利刺一样遍布了祂的全身,无比灵活地挡去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甚至见机朝着萨金特的方向抽去,趁对方不备径直将虫掼进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可在祂动作的同时,身后的胞囊却是被恺撒的左肢一把穿透,泛着蓝色的血液顷刻之间将雌虫的甲壳腐蚀得吱吱作响。
在嘶鸣与咆哮声中,系统朝着不知垂眸在想什么的虞宴嘲讽道。
“你就待在这个‘茧’里什么也不做?不是有自己的计划吗?你没按照我的计划走,不照样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蓝点不知何时又跑了出来,它凑近虞宴的耳边低声说。
“你不想死,你也不想恺撒死但虞宴,你是不是把‘安谢尔’想得太好对付了一点。”
“你觉得他为什么一定要恺撒死?”
“系统。”
虞宴打断了它喋喋不休地精神攻击,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一个答案,微笑着捉住了那个蓝色的小光点。
“帮个忙。”
*
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处于优势的恺撒却突然被一道精神波倒冲了出去。
这一下精神冲击太过突然,被扰乱了精神力的两只雌虫在撞上墙壁之前,不得已恢复了人形拟态。
他们之间的战斗一直被恺撒和萨金特有意控制在一个远离虞宴的范围,但是身形猛然暴涨的对手却是直接将他们挥向了虞宴背后的墙壁,撞碎了一地的山石。
“*的。”
恺撒骂了一句粗口,他粗鲁地擦了一口嘴边血,刚想继续冲过去,后衣领却是被身后的一只手猛地拽住了。
刚才的消耗很大,加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恺撒觉得面前这个长相恶心的东西是在恶意消耗着自己的精神力。
暴.乱期才好不久,精神力恢复的速度本就照往常慢了三成,他的脑子已经有些发昏,全靠着战斗本能才驱使着他前进。
眼下被虞宴这一拽,他下意识就要动手,却在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之后猛地刹住了,不由被反噬的力道冲得吐了口淤血。
“你怎么”
他望着不知道怎么从保护圈跑出来的雄虫,下意识就要再把他弄回去,动作却被虞宴打断了,雄虫分开了他的五指握了进去。
当着刚站起来的萨金特的面。
“别去了,我有办法。”
在恺撒和萨金特倒飞出来的瞬间,那个不停膨胀的肉团似乎进入了静止的状态。
尽管空气中累加的腥臭气越发的浓郁,但是祂就像方才一样,好像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了,这才给了虞宴他们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听到“我有办法”这个斩钉截铁的回答,恺撒浑身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倒也不怪他,只不过每当虞宴这么信誓旦旦地和他说什么地时候,恺撒那个时候总会倒霉。
雌虫怀疑这是自己被骗习惯之后的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表示了拒绝。
“恺撒,我说了,我有办法。”
萨金特原本一直刻意避开视线,观察着敌人的举动。
但是虞宴说完这句话后手里却突然多出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出现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就不可抑制地移了过去。
那是一颗透明的菱形晶石。
原本浓郁的精神力却在此时如同乖巧的猫儿一般,被静静地按在了那颗小小的石头里,被攥在青年的指尖。
“东西我帮你取出来了,虞宴记得你说过的话,我帮你按着安谢尔,时间不会太久。”
系统冷声提醒着,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虞宴朝它要求取出藏在自己那颗石头的时候,系统是迟疑的,但是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因为它不相信虞宴会出尔反尔两次,当然,在这种时候出尔反尔除非这家伙是真的想死了。
于是出于这种保险栓,系统答应了这个请求。
*
“不用你,我可以弄死他,他的精神力波动甚至没有一只王兽强,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弄死”
雌虫的话掉在了半中央,因为虞宴牵起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被阳光照射的蓝色宝石,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中都亮眼夺目,而这颗宝石
这颗属于他的宝石,刚才吻了他。
“你要乖吗?”
雄虫的声音像是海洋里的塞壬,透着蛊惑的力道,让虫难以拒绝。
恺撒用犬齿碾着下唇,像是要将那片皮肉撕烂,他不说话,只是用行动无声地反抗着虞宴的决定。
青年似乎对他这固执至极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对方的内心深处。
在系统的催促赶到之前,虞宴望着恺撒轻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想再和我求婚,殿下?”
雌虫的眸子因为这句话瞪得极大,似乎在用全身力气指责虞宴的城下之盟。
但是虞宴就这么坦然地望着他,光明正大地拿着那颗最甜蜜的糖果诱他上钩。
“你听话,我就给你想要的奖励”
在钝刀子一次次的磋磨中,终于撬开了恺撒的唇缝,他只咬出来三个字。
“一分钟。”
我只给你一分钟。
承诺出口,虞宴松开了那只紧握着恺撒的手。
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萨金特,却是突然开口。
“抱歉。”
这句莫名其妙的道歉让萨金特的心头一阵茫然,他不明白雄虫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但对方没有给他再次询问的机会,留下的只有那片掺着血色的白色袍角。
*
身后的那道视线始终如芒在背,虞宴知道恺撒在盯着他,一寸不漏地盯着他。
但他还是在系统的催促声中走到了那团不成形状的肉球面前,那是对方最为原始的姿态。
在虞宴蹲下的那刻,肉球动了动,似乎是那道对祂的压制轻了些。
肉球没有五官,虞宴没有办法辨别出他的发声器官与脸到底在哪,不过他眼下也没有这个看“球”识脸的兴趣。
他打量着这个操控着他人生的罪魁祸首,如此丑陋、如此怪异。
如此被高高放在神位上的那个“神”。
这位“神明”给予信徒苦难,看着自己圈养的宠物围着自己跳舞,看着他们用最为盛大的节日歌颂祂的伟大。
神明在傲慢中吞噬着信徒的信仰,又在傲慢中扩张着自己的野心。
或许在祂看来,虞宴只是祂漫长寿命中一个不小心出错的铆钉,尽管现在拔除这颗铆钉的代价可能稍微有些沉重。
虞宴看着祂,突然觉得又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朝着罪恶源头发泄这件事对他而言没有意义,只不过他的确想说一句话。
“某种程度上,我甚至该说一声谢谢?”
过了片刻,他又觉得好笑似地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
系统不知何时又窜了出来,它急切地在虞宴手里的那颗晶石旁边徘徊着。
蓝色的光点和巨大的红色肉团黏在一起,一时看出来竟似分不出你我。
一直喜欢模仿人类的“安谢尔”此刻相较于焦躁的系统,却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虞宴某一刻竟是觉得祂猜到了什么。
“安谢尔”是比系统更加像人
虞宴笑着,在系统的催促声中,在身后鞋底与地面难耐的摩擦声中,他蹲在被压得死死的肉团面前。
他双手搭在膝前,却鬼使神差地向后望去,看到了恺撒那张强忍着暴躁的脸。
看起来要忍不住了,还是装都装不像啊。
“噗。”
青年的碾住那颗晶石的手指猛地用力,在下一刻,和轻笑声同时响起的,是他手中那颗轰然碎裂的晶石。
“咔——擦——”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一个世纪,骤然刮起的风旋猛地将青年和盘踞在中心的怪物包裹在了一起,系统彪飞的怒骂与尖叫声在风旋生成的那刻突然化作了寂静。
像是被凭空按下了静音键,虞晏的脑海突然就安静了。
从未有过的安静。
一直沉默的“安谢尔”在此刻挣开了眼睛,那是一只硕大的黄色眸子,像是蛇的竖眸。
那颗眼球微微眯了起来,挤出了些鲜红色的黏液,盯着虞宴一字一句道。
“你说过,你选择生的那端,对吧?”
在说这话时,肉球的眼珠似是被抽干了一般开始快速的萎缩,但里面的神情依旧炯炯地望向支着膝盖的青年,似是不想放过对方的一丝表情。
见人无所谓地点点头,祂才不急不缓地补充道。
“现在也来得及,我的承诺依旧”
这后半句话在风声中被一道轻笑拦了下来,青年的鸦发被狂风吹得肆意。
他光洁的额头显得那双蓝色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是那个被火光映照着的八岁。
“我难道不是正在活吗?”
体内的精神力随着生机一点点被抽干,虞宴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但他还是强撑着看着面前的这个东西一片片化作灰烬,再被飓风高高扬起,对方在彻底消失前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是虞宴并没有听清。
他的眼皮突然开始变得沉重,风场中心像是有吸力一般将他往里带,“安谢尔”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颗菱形的透明晶石。
就像是最初开始的一切,就像是虞宴在颜料罐中捞起那颗莫名的晶石那一刻
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弄死对方后的那种喜悦渐渐淡去,心中突然陷入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空虚。
像是吃完了最后一餐美食,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盘子。
而且自己知道,那只盘子要碎了。
在他脑子里开始出现走马灯一样的界面之后,虞宴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开始欣赏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并不多,但是恺撒那张咋咋呼呼的脸却是占了三分之二,就挺吵的。
但也是很好的安眠曲。
可他听着听着,却忘了一件事。
直到一只手强性从外面伸进来死死拽住他的时候,虞宴才恍恍惚惚地想起
恺撒从来学不乖。
“虞宴,你他*个死骗子。”
那声音像是有颗石头在牙缝里摩。
“老子再信你是狗。”
*
萨金特接住从风暴中被甩出的身影,因着冲击力连连后退了几步。
可还没等他站稳,怀里的雄虫就猛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想也没想就要往面前的风旋扑。
雌虫连忙拽住青年的手,却是被毫不犹豫地挣开了。
“阁下!您不能”
萨金特从来没想到雄虫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爬起来的时候甚至只抓到了虞宴的袍角。
虞宴的大脑是空白的,就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空白。
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积年的雪山,冷、荒凉、空无人烟。
那个风旋似乎还在转,但是虞宴却觉得自己看不清。
身边似乎有人声音在叫他,一声连着一声,越来越大。
“虞宴。”
“虞宴”
“虞宴!!!”
很像恺撒的声音,本来应该很吵的
但是他这回却不觉得吵了,像是在做梦,直到
他的脸被狠狠地捏了一下,用的劲很大。
“艹虞宴”
一只金色的“狗头”猛地凑到了他的眼下,仰着脸看他,面上全是呆楞的神色,“狗头”傻兮兮地问。
“你真哭了啊!因为 因为老子吗!!!”
那一声惊呼像是鞭炮般把虞宴面前的景色炸了个一干二净,恺撒那张“贱兮兮”的脸开始由虚化实 ,实到虞晏将他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
空气安静了几秒,杵在雄虫面前的青年被猛地推了个趔趄,还没等恺撒反应过来,身子却又被猛地拉了过去。
“虞”
“闭嘴。”
恺撒不吭声了,只不过拉着雄虫的手更紧了些。
虞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闭上了眼又睁开,肩膀猛地松弛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等他缓过来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在发抖,抖着抖着就被恺撒捂到了怀里。
里面的皮肤还有着方才印上的疤,有些硌。
见虞晏望向他,雌虫扯了扯嘴角,为自己辩白道。
“我没说话。”
等他解释完又突然想起今天该挨骂的家伙好像不是自己。
艹!那我道什么歉!
“瞪我干嘛,我他*刚救了你,什么都不说就算了,还让我闭”
“你怎么出来的?”
虞晏打断了他,径直问道。
恺撒感觉出了一股精神力在自己身上来回穿梭着,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就就这么出来了呗。”
虞晏眉头皱的更深了,那道气旋内部的能量不可能就这么放任恺撒呲着大牙出来。
对生命力源源不断的汲取是虞晏切身体验过的经历,不可能就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转完,面对面站着的两个身影却却猛地同时愣住了。
虞晏的手还被恺撒按在肚子上取暖,但就在方才
雌虫布满紧实肌肉的腹部却是上下耸动了一下,很突兀的一个动作。
“我今天没吃什么。”
雌虫鬼使神差地开口。
虞晏:
恺撒:
站在旁边尴尬了很久的萨金特:
过了片刻。
“我***”
这是恺撒今天不知道说出的第几句脏话,他猛地跳了起来。
还没等虞晏从怔愣中回过神,雌虫就猛地扣住对方的脸,像狗一样啃了上去。
*
萨金特在原地站了许久,就在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一颗透明的石头却突然在空中划过一条绚丽的曲线,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颗被处理过的晶石,没有出现任何让他不适的精神力。
他抬头望去,虞晏正捂住恺撒的嘴,朝着他笑。
“谢谢。”
萨金特的眼神在他们之中逡巡着,手里这颗珍贵至极的晶石还散发着余热,但是萨金特却感受不到温度。
他望着虞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说出了两个字。
“恭喜。”
*
恺撒很久以后才知道,在他从衣柜里抢走那件衣服时并没有发现,在衣服的侧面,被针线缝进去了一颗蓝色的戒指。
那是在他因为暴.乱期陷入沉睡时,被虞晏从小指皮肉中剥离的戒指。
雄虫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将那枚雌虫采来的花重新送给了他。
雌虫并不知道蓝色的小花是蓝桔梗,也不知道蓝桔梗的话语。
但那枚蓝色的戒指永远印在他最贴近心口的位置,像是无时无刻诉说着
我的爱永远赤忱,永远为你而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