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纠结地拧起眉，抿唇舔舐下干涩的唇瓣，语调发颤地开口道：“其实……没意外的话，我的意思是，他说的那个‘前女友’……”
“可能是我也说不定？”
她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明显能听出她内心不安的情绪。
沈渊默轻吸一口气，微微后仰，想要开口却一时间不知道要先问哪个问题，不过，她很快便想起林莜那个神奇的体质。
“他真的是你的前男友吗？”沈渊默怀疑道。
林莜猛地抬头看向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神情委屈极了，带着哭腔小声道：“不是的！”
沈渊默见状面露忧色，放轻动作伸手揽过她抱进怀里，又从兜里掏出纸巾，“哪里受委屈了？尽管告诉我们，我来帮你。”
姜榴一下膝行几步，从沈渊默的另一边凑过来，接过纸巾为林莜擦眼泪，柔声询问道：“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做了什么？这外号可真是没冤枉他。”
温南与温北对视一眼，低头拿出手机，两张相似到分不出区别的脸紧紧贴在一块。
林莜抬手虚按在沈渊默坚实的臂膀上，埋头在她颈窝里，竭力想要压下眼泪，可越是这么想着，眼泪却越是难以抑制。
“我、渊默姐……”她开口时，牙齿都在打着颤。
“我在这。”
“你就不该让我加入的，”林莜发抖般摇摇头，低喘着像是很痛苦的模样，“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沈渊默眉心拢起。
林莜此前没什么反常的表现，她又是这学期才认识的林莜，对她的过往不太熟悉，才一直没能发现，那件事其实给林莜造成的影响不小。
那还是期初时候的事情，由于实战课需要分组进行教学，老师便让大家自由组队，尽量找自己熟悉且有默契的队友。
她们毕竟不再是新生，不需要搞什么破冰的安排，更何况这是要并肩作战的，还是找自己信任的队友更好。
而当时的林莜则因为会带来厄运的风评而被其他人接连婉拒，最终被孤零零地剩下了。
——大家并不讨厌林莜，只是也没有和她很熟罢了。
沈渊默就是在这时注意到的她，并在与队友们商议后将她拉进了自己队里。
“我还没谢谢你，不介意我和安吉尔的赌约。”
“你们根本就不缺人。”林莜只一味地摇头。
“你帮过我很多忙，我们小队不能没有你。”沈渊默语气平稳而坚定，搭在林莜背后的手轻抚她颤抖的脊背，同时抬眸与姜榴对视一眼。
姜榴抬手按住林莜的肩，以舒缓的法术尽量让她冷静下来。
“更何况这件事又不是你带来的，是那个……”
沈渊默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抽烟男的名字，也不能用他自封的前男友来称呼他，干脆就随大流。
“——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的错不是吗？”
“没错。”温南从一旁站起身来，又在林莜身后半蹲下来，艳红色的薄唇勾起。
温北自然和她一块，现在大家围着哭泣的林莜，逐渐形成一个新的，更加紧密的小圈。
“即使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温北道，她和姐姐趁着刚才沈渊默安慰林莜的这阵子工夫，上论坛补完了“前情提要”。
她们在假设，林莜真的是那人的前女友，并且因为在分手后爱上祝棠，从而导致祝棠被人找了麻烦，进而影响到了沈渊默。
“那你也不需要为他的行为道什么歉。”温南看向沈渊默。
沈渊默抬起林莜的脸，拂开她因泪水与汗水而紧贴在皮肤上的刘海，坚定地点点头。
“你唯一的错就是——”温北扬起下巴。
姐妹俩一边一个地凑到林莜眼前，睨视着她，两人的眼尾都带着抹自然的红晕，斜视着某人时，显得格外张扬。
她们看着林莜，同时开口却仿佛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没擦亮眼睛看上过这么个货色。”
因为姜榴的法术，林莜的情绪本就已经不再那么激动，此时，看着眼前的温南与温北两人，她终于能够冷静地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可我没看上过他。”
沈渊默轻笑一声，一手轻按在她潮热的脸颊上，另一手摩挲着她因哭泣而涨红的双眼，冰凉的水汽在她指间汇聚起来。
“所以你是擦亮了眼睛的，那你又有什么错呢？”
林莜下意识闭起眼，又睁开一线看向沈渊默，再缓缓睁大双眼，扫视一圈队友们，紧绷着的身躯终于逐渐放松下来。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姜榴托着腮问道，消息灵通如她也确实没料到，这些传闻里还能有林莜的份。
“既然是你，那所谓的喜欢祝棠的传闻也是假的吧？”姜榴好奇地看向林莜。
林莜快速瞥一眼沈渊默，又看向姜榴，坚定地连连点头，“是假的，只是当时，他说他喜欢渊默姐，我、我就去看了他一眼。”
“我根本连话都没和他说过一句！”林莜按着自己的胸口，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
“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沈渊默担心她又激动起来，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不过那个人到底为什么会自称为你的前男友呢？”
想到这一点，沈渊默的眉头又紧皱起来，“他明明没得到过你的认可不是吗？”
自以为是恋人便可以对外这么宣称的话，那可太糟糕了，沈渊默不禁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提到那人，林莜的情绪瞬间低落几分，开口时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她努力试图解释清楚自己和那人之间的关系。
“高中时候，老师说他太闹腾了，我比较文静，就让他和我做同桌，从那时起，他就经常戏弄我。”
“我以为他是讨厌我！”
说到最后的那一段高中时光，林莜痛苦地闭上眼，眉头紧皱，“我本来以为忍过高考就好了，他根本不学习，我们不可能在一个大学的。”
结果两人都觉醒血脉，在山海大学重逢，想到这里，沈渊默轻抿下唇。
这可真是孽缘。
“我一直在努力避开他，要不是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女朋友了！”
林莜用力地龇牙，低声吼着，表情显得有些恶心欲呕，向来柔和的面庞上带着明显的厌恶之色。
“更别提分手的事情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开始过！”
沈渊默面上的表情一时复杂到难以言喻，也就是说，那个家伙自己一个人演完了本该两人出演的戏份。
这算什么？
“Incel.”温南语气肯定地评价道，挑眉看向妹妹。
“Asshole.”温北自然地接话。
姜榴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渊默也忍俊不禁地看她俩一眼，温南温北姐妹今天的话语比往常还要犀利几分，估计也是在用她们的方式安慰林莜。
“我见过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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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他应该不至于能打得过你。”沈渊默点点林莜身侧的长刀暗示她。
林莜的血脉是“莜莜”，防御性比较强，攻击方面的天赋并不突出。
虽然如此，但她性格很认真，上课从来都全力以赴，进步神速，沈渊默说她帮过自己很多并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讲述事实。
比起那个虚得要死，欺负不擅长正面对决的新生学弟，还要带上一帮同样孱弱的小弟们的抽烟男，林莜要比他强得多。
考虑到那人欺软怕硬的性格，只敢找祝棠而不敢来与林莜对峙的原因大概也在这，而不在于他自以为是的“爱”。
“如果他还在纠缠你，为什么不给他个教训呢？”
虽然告诉管理员也可以，但这件事时间跨度太大，也很难举证。
而且有时候，一些粗暴的手段对某些人会更有效果，林莜也明显对那人积攒了许多不满情绪，让她发泄一下不是坏事。
林莜抬起那双如羊羔般圆润的眼，注视着沈渊默时，神情显得格外温良，“可是，私下斗殴不是违规的吗？”
即使是安吉尔，也得先找个合适的借口才能和沈渊默对决。
“嗯……这个嘛。”沈渊默可疑地沉默一瞬，林莜有点乖，教她干坏事多少让她有些良心不安。
就在这时，温南一手攀上林莜的左肩，惹得她下意识看向那双戏谑的眼，她眼尾的红晕好似越发显眼起来，“觉得对的事情你就大胆去做。”
温北攀在另一边，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诱哄着，语调很轻，“觉得不对的事情你就悄悄去做。”
“灵活变通，”姜榴在一旁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不过又补充道，“但是不敢告诉姐妹们的事情还是别做最好。”
林莜又睁大眼看向沈渊默，似乎是想要寻求她的肯定。
“咳，”沈渊默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至少为她们加上底线，“只要别太过分。”
违法的事情肯定还是不行的，但是套麻袋打一顿骚扰者什么的，大家多少能理解这件事。
林莜看着沈渊默，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长刀。
沈渊默见状弯起眉眼，面上的笑意如和煦的日光般灿烂，不见一丝阴霾。
“需要帮忙吗？”
林莜下意识跟着她笑起来，接着又压下这一抹笑意，低头看着膝上的长刀。
拔刀出鞘，雪亮的刀面映射出她垂着头的模样。
面庞圆润，从眉眼到唇角都好似没有一丝棱角，只能令人联想到乖巧与柔顺之类的词。
“不。”
林莜在刘海掩映下的瞳孔有一瞬间转换为细长的方形，怪异的模样毫无争议地压下她那一贯温顺的气质。
“我自己可以。”
收刀入鞘。
她抬起头，娴静地对着沈渊默笑着，又回到最初那般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头顶落下，掉进林莜的掌心，林莜下意识握住这零碎的一堆东西，指间传来纸张互相摩擦的响声，她抬眼看去。
安吉尔正单手叉腰站在一旁，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看着沈渊默，语调轻柔，表情也显得格外甜蜜，像是要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又像是参加一场美味的筵席。
“到我们了。”
沈渊默瞥一眼林莜手上印着兔子logo的奶糖，不禁唇角勾起，她扶着地面站起身来，“让你久等了。”
“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