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欣木着脸,握着刀,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沈初墨。
此刻的他像是失了魂魄,眼神空空,除了维持着能力束缚沈母外,好像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有兴趣。沈怀欣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猜测沈母的异化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系统:宿主,好机会!你可以直接捅刀,完成任务!】
沈怀欣沉默着,走到沈初墨面前,他茫然无措地凝望她,眼中的哀恸浓郁到快化为实质,刺痛着沈怀欣的心脏,也让周围的气场愈发不稳,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身旁是纷飞的纸片沈母的嚎哭,可最深层的危险,还是来自眼前这个少年的污染。周身的污染胶着凝固,污黑异质蔓延至整个空间,但他立在轴心,却如一捧莲花,纤尘不染。
一切都该结束了。沈怀欣想,她终于要为沈母与初墨的纠葛画上一个句号。
她没有停留,与沈初墨擦肩而过,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某处。
【系统:宿主,你要做什么?警告,你只剩3分钟!】
强大的威压下,沈怀欣嘴角流下了血,浸润着破损的校服,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无形中扭曲变形。
力气在消散,意识模糊起来,她弯下腰,在地上拾起一张不起眼的纸片。与其它纸片不同,它更加宽大、整洁,遍布沈怀欣熟悉的字迹。
果然没看错。她夜夜与这字为伍,眼见它变得越来越工整、苍劲。
“妈妈,”她将纸捧在怀中,面带女儿般撒娇的微笑,向着沈母的方向走去,途经的地方留下一串血脚印,“看看吧。”
沈怀欣的呼唤与神情唤醒了一丝沈母潜意识深处的母爱,她的攻击停止,甚至拧着眉、脸上流露出挣扎的表情,后退了两步。
沈怀欣心一酸,将纸张展开,推到她面前。
方方正正的格子上,第一行的标题——《锚点》。
沈母张着嘴,双目无神地掠过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平日里看小说一目十行的速度,此时混沌的脑子茫然望向各个字句,却像看天书似的,却极为困难。
【系统:人设ooc,给予电击警告一次。】
【沈怀欣:你忘啦?痛觉已屏蔽。】
【系统:……】
“妈妈,这是沈初墨的作文。”
“呃——唔呃——”沈母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词,手指胡乱扒向试卷,把卷面抓得哗哗作响。
沈怀欣见状,一字一句慢慢念:“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
沈母奇异地安静下来。
“人是记忆构成的吗?可我好像丢失了很多儿时记忆,却多了很多虚幻可怖的梦境,他们说这是创伤应激。”
“每当这时,我在想,我是谁?我将要去往何方?但每当我在茫然中,看到母亲。”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知道,我的锚点在这儿,我并非虚无。”
沈母的手指颤抖起来,死死攥住考卷,失神的眼睛上下扫视着作文,却彻底丧失了阅读能力,什么也看不懂。她“呜呜”地叫着,脸上被异质覆盖,已经无法控制表情,双目流下两行热泪。
“初墨……”她喃喃道。
随着沈母的呼唤,四周飞舞的纸片纷纷落到地上,像铺满了霜,她张开双臂,抱住沈初墨。沈初墨眼神动了动,才产生了些许反应。
他慢慢伸手,揽上沈母消瘦的肩。此时,沈母的肩,已经伸长出树杈似的物质,尖锐无比,划破了沈初墨的手。
“我……我是……”他看着自己的手,眉宇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一些模糊的片段闪回到他脑海。
他看到自己像是飘荡在空中,无所事事,又无处不在,冷眼旁观着世上的一切罪恶,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一个少年,与现在的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
看不懂,少年没日没夜地在做什么,每当大人经过时,少年的身上就会多很多青紫色的痕迹。他会在深夜捂着嘴蜷缩在被窝里,枕头变湿。
之后,连续三天,少年的体温升高,被丢在脏破的茅草房内。
这个温度让他觉得温暖,于是越靠越近,直到少年伸手碰了碰他。少年过于沙哑的嗓音,让他花了很久才理解语意。
“我不行了。”
“求你,不要让我妈妈伤心,告诉她,我还平平安安的,我还……咳咳……”太长的句子让少年的负担加剧,他重重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手心。
沈初墨本能地感觉少年很痛苦,飘到桌旁,但几次碰到水杯都拿不起来。
他需要……一双手。不,是一个人,他意识到。心念一动,他变换成少年的模样,脚尖从空中落到地上,指尖穿过杯子把手,再一圈,晃荡着杯子拿过来,水洒了一地。
少年看清他的模样后,布满血丝的眼睛亮了起来。少年拔下根头发,手指苍白到透明,指尖捻着这根发丝,不由分说塞给沈初墨。
“拿着这根头发,它是我……咳咳……证明……”
“记住,你叫……沈初墨。”
“求你……代我尽孝。让妈妈开心。”
沈初墨面无表情看着少年,回忆起人类承诺时惯用的动作,压下脑袋,又缓缓抬起。
少年失去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阖眸,睡得安详沉静。
沈初墨抿了抿唇,从背后揉匀沈母体内不断冲撞肆虐的污染,让它们扩散地不那么猛烈,尽量让沈母走得没有痛苦。
“妈妈,别伤心,”沈初墨凝眸,缓缓道,“不然,沈初墨也会伤心的。”
沈母抱着沈初墨,用尽全力挤出一丝微笑,在彻底转变为污染源之前,被沈初墨封住鼻息,永远地闭上了眼。
沈怀欣手中的刀落下,她头晕目眩,缓缓瘫倒在地,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因为执念各异,每个人的异化都不尽相同,对于沈母,是长出异质,以沈宅为血肉,以日历为刃,而对于沈怀欣,她的异化更悄无声息,正如她悄然而至。
沈初墨抱住她,手心冰凉,颤抖着往她脸上抚,看到她从被重度污染的手指开始,拼图似的解构起来,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沈怀欣:任务失败了是吗?】
【系统:我们恐怕要对您的绩效重新评估。】
沈怀欣叹了口气,微微合眼,等待着死亡降临。努力了这么久,触手可及的千万奖金,最终因为不忍沈母含恨而终,还是放弃了。
所幸,结果是好的。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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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呼唤,湿热的眼泪大把大把砸到她脸上。对于沈初墨来说,他一天内失去的已经足够多,反正她死都死了,就不再惹他难过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按照想象中,挤出一抹笑容,好让他宽慰,只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紧的拥抱,以及沉痛的悲鸣。
忽地,她感觉自己解脱了,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顿中。向下望去,看到沈怀欣的本体正在消散,四周开始形成以自己潜意识为主导的污染源。
【沈怀欣:结束了……?】
【系统:虽然你还没死,但也凉得差不多了。】
【沈怀欣:那我走?】
【系统: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正对着话,沈怀欣从空中低头望去,只见沈初墨双目赤红,抱着自己的残骸跪坐在地上,雕塑般死寂,周围静谧无声。
别难过啦,世界上少了一个虐待你的人,不好吗。沈怀欣想笑着宽慰他。
他俯下身,凑到她正在化作光点消散的耳畔,轻声:“等我。”
“……”
【系统:宿主?该上路了。】
【沈怀欣:再等等吧,我呆在这儿看看情况。】
【系统:虽然你已经脱离了肉身,但是污染源是你自己,会持续吸引你,此地不宜久留。】
【沈怀欣:没事,再看看。】
沈怀欣看到,沈初墨将她平置于自己床上,掖好被子,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消散大半的肉身。他转过身,脚步没有停留,推开破损的门,大步离开。
他身后,原主的肉身化作光点,游离四散。
沈怀欣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三天,她就等他三天时间。
教室中,同学们窃窃私语。
“刚刚还风和日丽的,哪来的特大风暴,还红色预警了。”
“不过放假了是好事,嘿嘿。”
“到时候我们在家里联机啊。”
随着老师解散课堂,同学们鸟兽般一哄而散,方小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望着天空,天色似乎是变得暗沉许多,凌冽的风把几片树叶刮到窗户上,发出碰撞玻璃的响声,把心不在焉的她吓了一跳。
之前沈怀欣急匆匆请假,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刚掏出手机,想要联系沈怀欣,就发现信号断了,不满地塞回书包,嘟囔一声:“什么破手机,这么快就变砖了。”
沈怀欣作为老大,就应该给她们每人配个手机,彰显团魂。
“小郑,一起回去?”熊晨涛单肩挎包,蹦蹦跳跳地过来。
方小郑点头:“借我下手机,我给欣姐打个电话。”
熊晨涛掏掏裤兜,输完开机密码后,递给她。方小郑接过,赫然发现屏幕右上方也没有信号,她皱起眉,不死心地播了几个号码,都无法接通。
“暴风雨影响信号了吧?”熊晨涛摸摸脑袋。
“甜瑜呢?”方小郑又问。
“刚走,怎么?我们跟她不顺路。”
方小郑把手机还给她,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心神不宁……总之,你好好在家苟着,没事别出来。”
熊晨涛“嗯嗯”两声,颇为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