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啥时候走的？”
黑红煞气早已散去，只留下她和昏倒的小男孩。
楚柒捡起地上的糖罐，电梯门刚好打开。此时电梯门外围着一群正焦头烂额的保安和维修人员。
“电梯门开了！”有人惊喜的说。
楚柒抱起了小孩，就近交到一个保安手里。
“他被吓到了。”楚柒说着，手指在小男孩脑门上轻轻一点，无人注意到的是有一角黄色符纸在男孩额头上出现又消失。
那是楚柒撕下的一小角安魂符，希望小男孩能做个好梦，醒来之后就都忘掉吧。
商场的一个工作人员上前，是个年轻女子。这是她上岗以来第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脑中一团乱麻，组织出混乱的语言，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这位，小姐你好——这次意外不知是什么导致的，额，我们还在调查中。您没事吧？”
楚柒觉得，这个工作人员比她需要安抚。
楚柒余光瞥见什么，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她连连对小姐姐摆手，表示没什么。
“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您要是需要，我们可以补偿您一些代金券。”
“好，那我需要。”楚柒听到补偿，果断接受。
她回答得过快，小姐姐都没反应过来。“哦哦好，我这就去联系经理，你一会去领就好。”
楚柒走向出现在群众身后的裴长离。
他居然换了一套装束，她刚才乍一看都没发现是他。
那是一套很常规的休闲西服，意外地合身，剪裁贴合，宽紧适当，恰好能衬托出裴长离优秀的身材。他的长发散开，丝滑柔顺地垂落。
楚柒眼都看直了，真是好一个长发美男。
她不正经地调侃一嘴：“我能不能有幸和老师集个邮？”
“······”听不懂，但裴长离一脸正经：“不能。”
“怎么就不能了？莫非将军知道自己ooc，心虚了？”
裴长离听不懂她的奇怪词汇，感到困惑。
千年老鬼意识到自己与世界的脱节，与人交流起来着实麻烦。他必须另择时日精通一下本地语言。
“······你可有受伤？”
楚柒没什么大碍，只是指尖咬破了点皮，昨晚没咬成功，刚刚居然一下就咬破了。
果然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不狠都逼不出自己的潜力。
“反正人首蛇已除，就当是给我的医疗费了。将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要是将军不来，她要解决这个麻烦可能还要多花点功夫。
裴长离不说话，挽起左手的袖子，露出骨瓷质感一样的手腕，他抬手轻轻拽了拽，一股气若游丝的牵连之感传导到楚柒的左手上。
和楚柒不同，裴长离时时刻刻都能感应到这根线的存在。
在某一刻，她的气息波动异常剧烈，裴长离几乎立即动身，片刻不误，寻着这根线，找到了她。
“原来是受了血契的控制。”
有这血契在，那她不就相当于······白嫖了个保镖。
但楚柒没厚脸皮地说出口，让北疆战神给她一个平平无奇小市民当保镖，实在屈才。
唉，将军可能也会觉得憋屈吧。
“将军，先将就一下吧，你多担待一些时日。等学会渡魂咒就可以解放了，到时候天高任你飞。”
裴长离眼皮轻眨，他刚才可没错过人首蛇被活活烧死那一幕，凭她的神通，谁将就谁还不一定······
“将军你的铠甲呢？”裴长离的铠甲不翼而飞，楚柒担忧，一个莫名的猜测涌上心头，他该不会把铠甲当给别人用来换西装了吧。
那她该怎么和馆长交代。
“放心，铠甲还在。”
裴长离带着楚柒走到无人的地方，只见他抬手一捻决，便把西装变回了铠甲，再一变又换成西服。
这切换自如的操作惊呆楚柒，原来铠甲还能这么玩，随地大小变。
就在不久前，楚柒离开后，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自来熟的红脸壮汉带裴长离去观光自家产业——其实是他开在商场的男装店。
红脸壮汉让裴长离挑挑有没有合眼缘的。
裴长离好奇，随机挑出一套，拿起来打量几眼，过目不忘，一下便大致记住了细节。
刚才他突发奇想试验一下，没想到成功了。
“那要不——”只见楚柒眼珠子一转。
她拿出手机，搜索网页点开一张图片，一脸跃跃欲试，“将军，你变这个试试？”
裴长离看着法宝上显示的画像，画像上的人物十分逼真，细节满满。
“这······”此人头顶五彩斑斓之冠，又着宽大黑短袍，臂膀裸露，上刺骷髅鬼怪之像，腰间垂挂铁链，下身着肥大红黑裤装，足蹬巨靴。
更让裴长离不解的是，此人脸上涂抹白粉，唇周乌黑，眼周施以重墨。耳垂、鼻翼、下唇皆穿以铁环。摆弄着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分明是在扮作鬼魅，小妖何故让他变幻成这样？
将军迟迟不肯变身，楚柒又换了一张模特图：“这个呢？”
只见那是一套鲜艳夺目、娇羞欲滴的粉色紧身连体衣，高挑修长的男模特，背后还有镂空爱心，露出巧克力色的性感脊背。
楚柒莫名觉得将军很适合粉色。
“休再胡闹。”
“那这样可以省一大笔买衣服的钱了。”楚柒捂紧了自己的钱包，不用她破费就能玩奇迹将军了，真好。
他问:“回吗？”
楚柒想了想，那人首蛇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将军的百变铠甲已经能解决燃眉之急了，确实没必要继续逗留在这。
“那我们回去吧。”
裴长离却犹豫了一下，“嗯，但我想先去找个人。”
"谁啊？"
裴长离抬手之间西装便化回铠甲。他手虚放她肩上，推她向前走。
将军突然靠近，袭来的冷气让楚柒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个冰山长发美人——纠正一下措辞，应该叫美鬼才对。
就在同一楼层的另一边，裴长离带她走进一间男装店。
那店里的老板正是红脸壮汉，他见到裴长离回来，甚是惊喜。“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了吧？”
他热衷历史，尤其喜欢研究各路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他和裴长离一交谈，便觉得很投机。
他趁机找话题多聊几句后，没想到这年轻人，对历史和军事颇有一番见解。他邀请他来店里作客，展开了一番博古通今的交流，越聊他是越佩服这年轻人。
后来不知他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告辞，匆匆忙忙离开，红脸壮汉扼腕叹息，可惜还没加上微信。
“咦？”
楚柒一看从壮汉身后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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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个小脑袋。
这不是刚刚那个小孩吗，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见他气色红润，神色平静，应该没受到太大惊吓。
“爸爸，是那个阿姨。”
楚柒扎心，难道她这救命恩人就不配得到一声姐姐吗，她内心的小骷髅人无助、跌倒、哭泣。
“哎呀，儿砸，别叫阿姨，叫姐姐。”
“爸爸，我说的就是她，那个在电梯救了我——”
楚柒心中一紧，难道都被小孩看到了？
“——的糖。”
楚柒松口气，呼······还以为不小心暴露了。
裴长离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很在意，在意什么？
红脸壮汉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哈哈大笑，他儿子用词真幽默。
他也向楚柒诚恳道谢，“我听保安跟我说，他当时被吓晕过去了，多亏有你在，他才没出事。”
“阿姨，给你糖。”
小孩从他宝贝的糖罐里掏出一颗糖，郑重地放到楚柒手里。
“叫——姐——”
“好的，阿姨姐。”
“嘿！儿砸，别这么没礼貌，好好叫人。”
小男孩摆个鬼脸，跑到壮汉身后，然后古灵精怪地对楚柒比着口型：谢谢姐姐，你好厉害。
楚柒读懂了，瞳孔一缩，先是不解，后转而会心一笑。
不知这小孩是不是还记得什么，不过收到这么真诚而又可爱的感谢，楚柒感觉心中燃起了一团小火苗，暖暖的。
小骷髅人继续在她的脑内小剧场上演着：啊——快要盖不住棺材板了——是温暖！人间，她来了！
脑中，渡魂叽碰巧从她的戏精小剧场路过：什么东西！吓本叽一跳！
裴长离回来是和这位关兄告别，他通读古今，眼界长远，对历史很有见解，放在过去是个贤才。只是可惜时机不对，他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与这位贤才也只能是萍水相逢一场。
楚柒看出了苗头，察觉到裴长离的遗憾。这大叔可能会是将军难得在人间的聊上话的人，要是就此别过未免太遗憾。
临走前，她悄悄问壮汉老板：“老板，要不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我这朋友是个死傲娇，不敢主动要你联系方式，我替他要。”
老板：“好好好。我也和小伙子聊的投缘，我刚也想着加他好友来着，但我看他没那意思就没好意思开口。”
“扫你了，以后你们要是不嫌弃常来玩，我这店里的衣服要是有看得上的都统统给你们打折。”
“谢谢老板。”
“哪有哪有，我还要谢谢你们。”
楚柒内心想着：不，我真的谢谢你，将军能否穿上时尚大牌，能否拯救她的钱包还得靠你们。
······
打上出租车，二人坐在后排。
楚柒手心里躺着小孩送的糖，她不爱吃糖，悄悄把糖塞裴长离手里。
裴长离低头看掌中多出来的糖果，他凝成实体，但依旧没有体温，这颗糖带着一丝温度，传到他掌心。
裴长离把糖果还给楚柒。
“这是小孩给你的报酬。”
“你也帮忙了不是吗，我已经有商场的优惠券了，这颗糖就分给你吧。”
楚柒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分配不平均。
这颗糖果静静躺回了裴长离手里，他捏紧手，扭头望向窗外，看不清什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