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嚎了一声后就没影了。
姜菡萏觉得,能跑能嚎,说明恢复得不错,能活。
她收好药膏,打算捡些枯枝树叶过来生堆火。
天亮了,哥哥应该可以看到冒出来的青烟。
捡枯枝的时候她捡到了一块石头,浅棕色,上面有斑驳的泥痕,还有不少杂质。
但颜色、手感、气味……都像硫磺。
送到她丹房的硫磺都是净制过的,这是姜菡萏第一次看见天然的硫磺石。再一细瞧,其实山洞里面也有。
也许这就是阿夜选这里当巢穴的原因,硫磺能避蛇虫。
姜菡萏顿时把枯枝抛到了脑后,开始挖起硫磺来。
书上所说,硫磺多伴着铁矿而生,凡属矿藏,多有伴生矿,找到一样,很容易就找到另一样。
就在她坐在地上拿树枝努力挖石头的时候,树影一晃,阿夜回来了。
他的身形敏捷轻盈,从洞口大石上一跃而下,嘴里叼着两只灰茸茸的兔子。
“不错啊,都能打猎了!”姜菡萏夸奖。
阿夜脸上向来是没什么表情的,此时的眼神却有点特别,像有点委屈,又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把兔子往她面前放下,仿佛是接受她的审判。
“这是给我吃?”
姜菡萏有点发愁,连毛带皮的。
“没有热水,怎么拔毛?”
然后就见阿夜叼起一只,咬住脖颈,“呲啦”一下,撕下一层完整的外皮。
姜菡萏:“……”
阿夜很快剥好了一只兔子,然后把姜菡萏之前捡的枯枝落叶收集起来,向姜菡萏伸出手:“啊啊。”
姜菡萏猜是要火折子,昨晚她找来之后还没还给他。
果然阿夜接过火折子,吹亮,然后凑近树枝。
他甚至还知道先烧更容易点着的枯叶!
姜菡萏心中一阵欣慰,没白养那么些天。
火堆燃起来之后,阿夜起身出去,片刻抱了更多的枯枝回来,还带来一根细直的小枝,拿它串起兔子,架在火上。
自己则拿起另一只兔子,大口啖血,生吞活剥,很快便下了肚。
姜菡萏:“……”
吃完兔子,阿夜坐在火堆前,专心致志地烤着兔子,不时往里添些树枝,然后不时抬眼看看姜菡萏。
那眼神好像充满歉疚。
……对不起,没有芋头,没有红薯,没有山药,只有肉。
你不吃的肉。
洞里暖和起来,并且开始充满肉香。
阿夜闻了闻,大约是凭气味判断出肉已经烤到人类可以食用的程度,有点忐忑地将兔子递给姜菡萏。
姜菡萏接过来。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姜菡萏只吃了小半块饼,确实也饿了。
兔肉虽然没有作料,但不知是胜在现杀现烤,还是阿夜生来就有大厨天分,火候居然恰到好处,一口下去,鲜嫩无比,汁水四溢。
姜菡萏一口气吃了半只。
“好吃!”
阿夜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渐渐放松,最终定格成一个大大的笑容。
姜菡萏再一次看到他左颊上的酒窝。
“啊啊……”他起身绕姜菡萏身边绕了个圈,蹭了蹭,然后一跃而起,上了洞口那块大石,再一跃,转眼不见了踪影。
敢情一只兔子对于饿了好几天的他来说只够塞牙缝,属于是餐前先垫吧一口,看着姜菡萏烤吃好,他就放心觅食去了。
*
姜菡萏继续挖那块硫磺,不时往火堆里继续加点树枝。
青烟袅袅向洞外飘去。
太阳只在刚出来的时候露了一下脸,很快又被阴云遮住,无法分辨时辰。
火已经烧了一阵了,按说外面应该已经看见了,就算府兵一时赶不过来,暗卫也该先到的。
但外面除了风声,完全没有别的动静。
野兽的捕猎并不容易,阿夜直到天黑后才回来,还带回来两张兽皮,连同之前两张兔子皮,一起搁到山石上风干。
想来山洞的兽皮就是这样炮制的。
阿夜带回来的还有一根粗大的枯树。
他没有刀斧,只有拳头。
姜菡萏看着他一拳一拳将枯树砸到碎裂,当真有几分叹为观止。
大块的木柴能燃烧一整夜,不用守着添柴。
睡前再给阿夜涂了一遍药。
阿夜不是疼还是怎地,一直紧紧攥着拳头,手臂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姜菡萏抬起手,阿夜整个背脊都绷直了。
然后姜菡萏的手落在阿夜额头上。
唔,烧还是有一点,不过比昨夜那惊人的高热已经好很多了。
在她收手的同时,阿夜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若有所失。
火堆光亮温暖,底下的兽皮毛茸茸的,也很暖和,姜菡萏开始昏昏欲睡。
然后就感觉有人靠过来。
瞌睡虫立刻飞了一半。
“阿夜!”
她的声音有点大,正准备靠过来睡觉的阿夜有点懵,两眼睁得圆圆地看着她。
“我们不能靠一起睡。”姜菡萏想了想,把底下的兽皮分吧分吧,分作两半,划了个范围,“我睡这边,你睡那边。”
“啊?”阿夜困惑。
昨夜不是在一起睡的吗?而且同伴不都是挤在一起睡觉的吗?又暖和,又安全,如果被偷袭,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喜欢靠在一起睡,她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如果她和他一起在族中长大,他愿意天天挨着她睡。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姜菡萏板起脸,指向另一边。
阿夜垂头丧气靠到另一边去了,忽然低头闻了闻自己。
姜菡萏顿时想起他跳进池塘洗的那个要命的冷水澡,连忙道:“不是嫌弃你,你不臭,就是,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们不能靠在一起,懂吗?”
阿夜不懂。但阿夜看懂了她努力解释的表情,那好像不是讨厌。
于是他安心了一点,乖乖蜷缩起来睡觉。
他说睡就睡,很快发出匀长的呼吸声。
姜菡萏就没他那么快了,躺在兽皮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光景。
按说白天的青烟、夜晚的火光,应该很显眼,为什么一天的时间过去,还没有人找来?
她良久才睡着,又梦到了前世,在鲜血浸透的泥沼里逃命,双命发软,怎么也跑不起来,右腿还一阵阵生疼……
姜菡萏喘息着睁开眼睛,发现阿夜半蹲在她脚下,手扶住她的右腿。
是她梦里乱蹬,把自己疼醒了。
梦里的恐惧在看见阿夜的第一眼里像潮水般退去——上一世没有阿夜,有阿夜的,便是新生。
“没事了,去睡……”
一个“吧”字还在喉咙里,阿夜忽然拉住她靴筒上的羊皮绳。
姜菡萏立即坐起来:“不行!”
阿夜摇头,眼神出奇地认真。
他不知道怎么解,但他有的是力气。
轻轻一扯,皮绳便断了。
姜菡萏:“!”
眼见他已经抓住靴筒准备如法炮制,为了保住自己的靴子,姜菡萏急忙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阿夜松开手。
他们的手上都没有覆着厚厚的皮毛,光裸的肌肤碰着肌肤,这种触感真是奇妙,一直残留在他手背上。
姜菡萏脱了靴子:“看,没有流血,没事。”
阿夜皱眉,人类穿得很多,他看不到她的脚,只看到一层雪白的袜子。
袜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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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靴子好脱得多,他一上手就扯开了袜带,底下的白绫长裤像水一样温软,而比白绫更温软的是她的小腿,白生生的一截,柔婉的线条收束到脚腕,细细的仿佛一折就能断。
但脚踝处的皮肤却已经肿起来,并且发红了。
姜菡萏本已经捂着脸倒在兽皮上,决定小死片刻。
但指缝里看到阿夜愈发紧皱的眉头,她抬头一瞧,才发现右腿伤得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她最了解自己的身体了。
在这方面她连阿夜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小病秧子受了伤,接下来就是发烧,没有药,撑不过三天。
三天后她就会是一具尸体。
她的脸白了。
阿夜忽然低下头,在她脚踝上舔了一口。
“你你你干什么啊?!”
姜菡萏受了惊,猛地收回脚,扯到伤处,登时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啊啊……”阿夜试图解释,他和他的同伴们都这样,受伤了就舔舔,舔舔会好很多。
“你走开一点!”姜菡萏面孔涨得通红,她知道阿夜根本没有坏心,可是那样的碰触实在太过了……
这是阿夜第二次看到姜菡萏这样生气。
第一次是对着那个打伤他的驯兽师。
他连连后退,直抵山壁,眼中充满担忧。
她太小太脆弱。狼群中的幼狼一定会被保护在最中央,因为它们一旦受伤就很难活下来。
他不想失去她。不想她死。
她在这里,就是他的同伴。
他只有她一个同伴了。
他看了看姜菡萏,又看了看山洞外,蓦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他站起来:“啊啊。”
说完,他跃上洞口大石,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姜菡萏:“……”
这次的“啊啊”是什么意思?
说清楚再走啊!
*
一整晚,阿夜都没有回来。
洞外隐隐约约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但因为洞里的火光,它们不敢靠近,只敢在洞外徘徊。
姜菡萏一晚上都紧紧握着那根被她当成拐杖的树枝。
反正不管谁来吃她,都要先受她一棒。
天快亮的时候,阿夜终于回来了。
姜菡萏从来没觉得他这么英俊过,要不是腿脚不便,差点儿想扑在他身上。
深山老林,看到同类的感觉原来这样好——而且还是个强大的同类!
强大的同类带着一身的血腥气进来,他来得并不轻松,手里仿佛拖着什么重物。
因为进来的时候背对着姜菡萏,姜菡萏看到了他背上多了一道爪痕。
那不是妻子同丈夫打架挠出来的指印,那是五道鲜红的、深可见骨的伤痕。
姜菡萏吃惊——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伤?五条爪痕几乎占满阿夜的背脊。
下一刻,一道重物轰然落在她面前,火焰贴着地面,几乎伏灭。
姜菡萏睁大了眼睛,睁到滚圆。
那是一只猛虎。
硕大的虎头正对着她,斑斓的花纹在额头形成一个“王”字,虎目圆睁,仿佛下一瞬就会张开嘴,一口咬下她的脑袋。
“啊。”阿夜掰开老虎的脖颈,上面露出一个血洞,鲜血正从里面汩汩而出。他用力“啊”了一声,示意她快喝。
姜菡萏:“…………”
最强壮的猎物能带来最多的滋补,其中鲜血是最好的。
阿夜见她呆呆不动,以为她已经虚弱到无法自己喝,他伸手鞠起一捧,送到姜菡萏面前。
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旁边还有一颗巨大的虎头死不瞑目。
姜菡萏看看身边的老虎,再看看眼前的冒着热气的鲜血,熬了一晚上的她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两眼一翻,非常干脆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