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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她是被人杀死的

作者:故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好在遥岑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只见他一挥手,袖子在地上的纸笔处一卷,那些东西便原地虚化,片刻间消失不见。


    随后遥岑比划着开始向景南陌叙述他在棺内瞧见的情形。


    景南陌一面听着,一面用心记忆,将他的言语和自己的见闻结合了一下,获得了几点信息。


    死者在下面用的是口柏木棺材,对于平民来说,这是中等偏上的选择。柏木有天然香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虫、抗腐蚀能力也不错。


    因此,地下的棺椁比较完整,尸体虽已腐败成了白骨,好歹没有给野兽虫蛇破坏,这缺一块、那少一块。


    从骨盆形态来看,死者性别的确为女,耻骨结节峭已经消失,去世时年龄大于23岁,骨化结节与联合面逐渐融合,骨化形态还没有结束,应该没超过26岁,有生育痕迹。


    这与月娘的性别、年纪,和她育有一女的状况都是对的上的。


    死者颞骨岩部颜色加深,死前这个位置应该出现了内出血,舌骨骨折,牙颈表面有已经不太明显的红棕色。(注1)


    景南陌记得最后那个征象在法医学中有个名字,单听还有点浪漫气息,叫玫瑰齿。


    如果把这样的牙齿放在酒精中浸泡,上面淡淡的红棕色会愈加明显,景南陌听说,还有较为偏红的,颜色接近真正的玫瑰色。


    然而,这征象形成的原因一点都不浪漫,它是死亡过程中、因为缺氧导致牙龈黏膜毛细血管出血,浸染到牙齿上形成的。所以也被认为是判断死者是否为窒息死亡的依据。


    不过这点在学界有争议,据说有的尸体并非窒息死亡,腐败之后也会有玫瑰齿。具体如何,景南陌这个外行就难以判断了。但据她所知,颞骨岩部出血和舌骨骨折都能佐证这具骸骨很可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注2)


    这可以与周老九所述的一些状况对上,但遥岑还发现了一些别的。死者右边小臂的骨骼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骨裂,并没有愈合,受伤时间和她死亡时间相聚不会很远。


    另外,这女尸身上有两根肋骨折断,颅骨有钝器伤,伤口的形态有些特别,是个直角的东西砸在上面形成的。


    景南陌毕竟以前没有这种经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一时弄不清楚是什么物件形成的伤害。


    直到遥岑在旁边道:“会不会是撞在了桌缘上?”


    景南陌双掌一拍:“没错!”她随即倒抽了一口气:“这些骨伤都全然没有愈合的迹象,受伤时间和死亡时间相较不会太远,而月娘身亡的前一日,周九哥曾卖包子和醪糟给她。


    “那个时候,月娘应当还没有受伤,不然一个断了两根肋骨的人,不可能在摊子前起来坐下,慢慢品尝食物。即便能,以那位周九哥的观察力,也不会一点端倪没发现。”


    “所以,月娘受伤的时间大概率是她当日回家之后、身死之前。那时候,她和廖二的风言风语正传得满天飞……”


    景南陌说到这里,抬起眼来定定看着遥岑,双目之中,说不上愤怒还是痛惜:“钱真打了她,打的她两根肋骨折断,一条手臂骨裂,随后要么是伸手推她,要么是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撞在了桌缘上。”


    景南陌的手指有不易察觉的攥紧:“她是被人杀死的。”


    月娘既然确定为窒息而死,景南陌如此说,似乎有些武断。毕竟一个人被伴侣如此对待,也可能在激愤伤心之下,一时想不开,继而走上绝路。


    但遥岑却并没有反驳,他只是呆呆瞧着缀满星辰的天空,神色有些黯然。


    景南陌虽然有些五味杂陈,还是向遥岑解释道:“我猜月娘的头撞在桌缘上后,很可能昏迷过去。钱真见她身子直挺挺的不动了,以为自己下手太重,打死了妻子。


    “为了逃避责任,他布置现场,将月娘吊到房梁上,彻底要了她性命。


    “钱真家的房子是青砖瓦房,并非一般人住得那种低矮的土坯房、或是简易搭建的窝棚,房梁可不矮。


    “月娘当时有两根肋骨折断,就算真的想自尽,也很难在受到这种伤害之后,还将绳子挂到房梁上,再搬来踮脚的东西,爬到上面。退一万步讲,在那种情况下,就是真是自尽,选择跳井也比选择上吊现实很多。


    “周九哥说过,他们发现尸体时,月娘的脖子上有深深的紫红勒痕,这在……嗯……这在我们那儿,叫‘生活反应’,就是人或者的时候被杀,因为血液还在流通,形成的反应。


    “加上月娘的骨骼确实有窒息征象,所以我认为不是死后悬尸。”


    最后景南陌揉了揉额角:“可惜旧人已成白骨,阮菖蒲也没见过月娘,不然你变化作她的模样,穿进监狱里去瞧瞧钱真,叙说一下他因无端谣言杀妻的过程,只要你我言语编排得当,能叫这老小子把祖宗十八代都招出来。”


    遥岑听闻此言,忽的从那种莫名感怀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景南陌话里的一个词:“‘无端谣言’?你的意思是……”


    他指了指月娘在夜色里有些凄冷的坟茔:“……和那个车夫的事儿,是有人刻意编造?”


    遥岑的神色说明,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好奇景南陌从何处做的推断。


    景南陌点点头:“去钱家看过之后,我就觉得月娘不大可能和廖二有染。虽然那房子里,属于她的东西已经瞧不见了,但我还是见着了她为钱晚晴置办的一些物什。


    “有碎花的床帐,有剪裁十分得体的小衣裳,有针脚细密的布老虎。这些东西颜色得搭配都相当不错,也很有小女孩的活泼清爽,针脚密实、均匀,找不到一点线头,月娘应当是个很有审美情趣、对整洁也有一定要求的人。”


    景南陌之所以确定钱晚晴房间里那些衣衫、帐子都是月娘给她置办的,而非出于钱真那边,一是这些东西虽干干净净,却明显看出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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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二是因为钱晚晴巷子里的漂亮衣衫只到七八岁为止。小姑娘现在已经有十二三,身量长大了不少,却没见有差不多的新衣裳添进来。


    在阮菖蒲的记忆里,从她来南市之后,钱晚晴就穿得灰扑扑的,扔在人堆里难寻。最多衣裳比旁人的补丁少些,缝纫也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


    景南陌沉吟片刻,接着道:“而廖二是个赶车的,因为有赌博的恶习,手头存不下钱,成年累月睡在最便宜的鸡毛店里。


    “其实,鸡的气味本身就挺大的,那类店里全以鸡毛铺地,加之十几个人挨挨挤挤在一个房间里,诸般气味混杂,足以把人熏出毛病来。


    “一个出身良好、自身审美不错的女子,同一个肮脏无赖、满身恶习的光棍搞得不清不楚,这实在跟有些人幻想自己窃走下凡仙子的羽衣、便能强迫仙子与自己成婚有异曲同工之处。”


    景南陌之所以认为月娘的出身不错,是因为她和女儿的名字都像是读书人所取。在这个时代,名字有时候也能瞧出人所处的境遇来。


    景南陌斟酌着说到此处,又摆了摆手:“好吧,我也知道,男女之事有时候是很奇葩的,也有人为了享受纯粹出于□□的欢愉,做出些叫人难以索解的选择。


    “但我认为,月娘的道德感比一般人要高。而廖二是个挖坟掘墓的贼人,虽然廖二瞒得很紧,但他贪好赌博这么长时间,还没给人剁掉手掌、丢到河里喂鱼,每次都还能赎回财产,就已足够可疑。单凭这点,他俩也很难有什么情爱纠葛。”


    之所以景南陌说月娘的道德感较高,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无论为官还是行商,只要有事情需要外求,经手之人捞一些好处再常见不过。


    就拿钱真收取孝敬那事说吧,他在每个摊贩的微薄利润上刮去一层,不但自己不觉得钱财来得不正当,其实受他胁迫的商贩、也是颇为麻木的。


    严叔虽逃避交钱,给自己找补时,却也要提一嘴钱真的手伸得太长。暗含如果钱真“收费”合理的话,他也不是一定不掏这钱的意思。


    严叔和廖二提起徐大流刚来南市时,与钱真因好处产生纠葛的事,严叔称其行为是“犯浑”,廖二也颇有讥笑之意。大伙虽抱怨钱真的贪婪,对于给人盘剥的事,也普遍展现出一种疲惫认命的姿态。


    景南陌倒不是要谴责旁人什么,也许他们自打出来讨生活,就没见过不与人为难的管理者,认知被潜移默化的影响很正常。


    但在大伙反抗并不强烈,自身也能因此得到好处的情况下,月娘依然不许钱真动这歪脑筋,夫妇二人因此常有冲突,的确证明她的道德感要比寻常人高。


    所以景南陌认为,就算人真的被激素冲昏了头,能忍受得了身体和环境肮脏,再加上品质和思想的隔阂,也实在很难相融。


    用现代的话说,冒着这么大的道德风险,总得图点什么吧。图他是个贼,图他不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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