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华捏住女郎手腕,黑色衣摆划过,两人就进了停在河边的双层游船上,孟合欢还有闲暇瞥了一眼船身,真不愧是萧家的船,就是比他们匆匆逃命时坐的画舫豪华多了。
被他扯进里边房间,合欢转了转手腕,上边几处红痕,可见捏手腕之人所使的力气。忿忿瞪他一眼,她这才道:“我的侍女呢?”
这黑衣郎君坐在他对面,纤长手指拿着一盏青花瓷杯,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幽幽茶香飘散开,叫合欢闻了个透彻。
不比寻常武官通常是面黑的虬髯大汉,单看萧若华的脸,极容易将他当做文弱书生,有心人看第二眼,才能看出他从小修炼武艺练出的好体格。
他撩开眼皮,一双凤目生光紧紧盯着她,末了冷哼一声:“这么久了才问你的侍女?合欢,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呢,无用之人,当然是被我杀了!”
“你!”合欢有一瞬确实被他气到。
看着她愤怒的眼神,萧若华本该开心的,就如同以前一样,可心中的苦涩是怎么回事?
他闷头灌下一杯茶水,那股苦意涩到他的喉管。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笑盈盈地看着他,然后坚定道:“我相信若华一定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
想起往事,悔意早就漫过他全身,若不是仗着她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前的自己哪里敢如此肆意妄为,将她伤的那么深?
萧若华从来都是希望治好孟合欢的离魂症的,他可以接受孟合欢恨他,不能容忍她将他看做陌生人,如同现在这般,什么揣测都能随意脱口而出,一点也不担心伤着他。
不过,这一切也是他咎由自取!
若不是他放任言旐伤了万福,她如何会心死成灰,最后宁愿忘记一切呢?
他们的罪过,终于都吃到了苦果!
“你这人怎能如此,我的侍女岂容你处置?”合欢猛地站起来想跑到外面,却被门外守着的侍卫逼进来,幸好金珠儿听见她说话,大声喊叫,她这才放下心。
回头看一眼还坐着的黑衣郎君,合欢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骗她,然而此刻她也没有心思去想他,琼宁已经发现她失踪了罢,只盼他理智一些,尽快动身去北地,莫要来寻她。
他若是追上来,可真是会没了性命的。
过了几日,画舫仍然在水上慢悠悠飘着,萧若华似乎并不急着回京城,合欢心里却着急,万一琼宁果真不理智追着她可怎么办,于是她头一次气呼呼地主动和他说话:“你如今押着我却又不回京,到底是为何?”
“我乃公主之尊,又是陛下下了御旨的世子妃,你怎敢囚禁我?”
萧若华正在擦拭手中长剑,听见她如此说便道:“下了御旨又怎样,当初并没有明旨昭告天下,你与他这桩婚事,算不得名正言顺。”
孟合欢大吃一惊:“原来你们的谋算如此之深,竟然早就挖好坑,这桩婚事真是成在你们,不成也能在你们,而我和琼宁,就是你们手里的傀儡!”
“是啊,”萧若华本是沉着眼睛看她,此刻忽然一笑:“天下所有人都是权势的傀儡,你们又如何能逃脱?失去摄政王庇佑,他奚琼宁有什么好的呢,值得你以身犯险,为他挡住我们?”
纵然萧若华再怎么愚钝,见到她这几日神思不属,竟一点也不想着逃脱,而是想着往燕京赶路时,他就知道,那个奚琼宁一定在宁州城,而她,是为了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前去搜查!
孟合欢心中一凛,诚然她并没有期待自己能瞒住他很长时间,但如今贸然被他戳破,心中慌乱不已!
萧若华放下手中的剑,当初她送给自己时,两人曾经关系那么要好,如今竟然拔刀相向,命运真是奇妙!
合欢自然也看见他手上的剑:“如今的你,不配拿父王的剑!”
萧若华没想到自己曾经的骄傲被她碾压的渣也不剩,便怒道:“我不配,那还有谁配?曾经把你弃如敝履的殷明澜?还是那个只靠着老父逞威风的世子?”
孟合欢强硬道:“虽然我已经忘了旧事,但当年能将此剑赠你,一定是因为你是一个恩义无双,渴望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这把剑是我父王爱物,它可以折戟沙场随着主人马革裹尸,不能到人品不端的人手中用它公报私仇!”
“你说我不端?”萧若华被这一番话气的热气上涌,他一向性子暴躁,向来是被捧着的世家公子,如何听过这样的话,便是父亲,只是对他冷眼以待,并没有说过这样的重话!
“是啊,你如今有了一个护你爱你,品行高洁的夫婿,还愿意为他殉情,为他寻一条生路,光明正大和昔日好友作对,心中早就圆满了,哪里还有旁人!”
合欢从没有跟这般不可理喻的人说话过,在王府的时候日日安稳,琼宁更是从不会大小声,遇上事情哪怕他不赞同吗,也只会慢慢说自己的想法,最后两人选一个都能接受的法子,哪像眼前这人,无论说什么话,他都能歪到其他人身上!
他自己做出来的事,关琼宁何事!
萧若华将剑扔到一旁软榻上,一双剑眉倒竖:“合欢,你还是将他忘了吧,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他!或许此刻他已经入了黄泉,喝了一碗孟婆汤投胎去了。”
孟合欢不可置信,她猛地上前一步:“你做了什么?”
萧若华冷哼:“做了什么?既然知道他就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不让人去杀他!”
“你倒是愿意两次为他赴死,他若是有心,应该与你和离,不至于让你陷入危险境地,可他却自私地拖着你,孟合欢,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他分明是别有用心,对你好就是为了骗你代替摄政王护着他!”
“一个郎君,怎会站在女郎身后?”
合欢听见琼宁被他追杀,更是双腿一软不能站立,她强自镇定,琼宁那么聪明,陈伯他们更是机警,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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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坚定地抬起头:“是我愿意护着他,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再说了,琼宁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早有定论,不由你指手画脚!”
不琼宁一定没事的,他那么聪慧,一定知道寻上来是以卵击石,唯有寻到父王他们才是唯一的办法。
可合欢哪能不担心呢?医者不自医,涉及到自己,琼宁方寸大乱也未可知,万一真的失去理智要来救她,这可如何是好?
合欢的目光看向水果盘里的刀刃,心中一动,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赌赌眼前这位萧郎君口口声声的真心了!
萧若华早就被她气的双手直抖,更听见他这样一番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的话,登时脑袋里阵阵眩晕。
“他有什么好的?”这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一个天谴之人,身体残缺,便是十分的俊美都折了一半,而且这人最令人瞩目的家世都没了,他有什么值得孟合欢这么义无反顾?
“他的好你无需知道,如果没有奚琼宁这个人,我的命运绝对不会是如今这般,我也绝不会像如今这么快活,哪怕将来和他死在一处,我都心甘情愿。”孟合欢道。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悟起来,那些话本子诗书里的,还有琼宁曾经说过的话一一出现在她脑海里。
原来古人说的死生契阔是这种感觉,像是一阵惊涛骇浪向她席卷而来,那种生死一线的震撼绝望,还有柳暗花明后的灵台清明。
她想,她是爱慕奚琼宁的,不是因为这个人多么好,多么值得爱,而是,她从内心渴盼拥有这个人,也想被这个人藏在心里——她离不开这个人。
只要看见他出现,她的心里就很欢喜。
而萧若华自然看见她此刻含情脉脉的表情更是气道:“我定会杀了他,将他的尸首带到你面前。合欢,你就好好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吧!”
孟合欢这才发现他打的这个念头,正要反驳时,却发现整艘船被什么东西撞的一动,外头侍卫们叫喊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人跳上船。
不会是琼宁他们吧,合欢心头一紧,顿时双手紧紧揪着衣角。
萧若华也是想到此处,他道:“既然他找上门来,就是天要绝他,合欢,你且看着!”
“你不许伤他!”孟合欢惊呼。
萧若华看了她一眼,瞥过她颤抖的双手,咬牙切齿道:“正是因为你,他才非死不可了!”
然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却响起:“我不过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萧兄怎能说我非死不可呢?”
白毓身穿锦衣,带着金冠,摇着扇子,一双桃花眼轻浮地瞥过合欢,然后看向面色阴沉气恼的萧若华;他的身后跟着一身灰色道袍,一脸惊喜盯过来的宋轻时。
幸好不是琼宁...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几个在此,自己更是逃不脱了。
合欢警惕地看着几人进来,脑中飞快地思索着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