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有说有笑,一群人载歌载舞的篝火会,因为上午的闹剧,难得没有往日热闹。
自从知道了上午的事,小喜和邱意等人,恨不得将两人团团围住,不比其他人懵懂无知,这两个人可是经过许多事的,自然看出这场春猎危机四伏,两个主子的处境也是危在旦夕。
主子们的打算先不说,他们的责任先要尽到,两人对视一眼,都打算危险来临时自个儿挡在主子身前。
或许是觉得太过沉闷,夏公公匆匆叫来随侍的官乐坊乐人。凝重的气氛这才被冲散,众人纷纷看着歌舞,或者跟着乐曲载歌载舞。
“听说柔然人喜欢夜晚举办篝火宴会,他们有一种乐器叫做马头琴,如泣如诉,和咱们中原的笛箫胡琴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这我也知道,柔然人的篝火会是女儿向郎君表达思慕之情的,她们会在篝火燃烧时为他跳一曲自己的舞。”
“怎么你张九郎这般羡慕?不若看看在场的女郎,可有愿意为你跳一支舞的?”
如今世家沿袭先帝时的喜好,惯爱歌舞之道,女郎以舞传情已是寻常。
张九郎面目通红,“裴三郎,你再说一句,我就将你的秘事抖落出去。”他往右边看来,恰好和合欢目光对上。
裴三郎猛地窜过去,捂住张九郎的嘴:“你这泼才,好生刁钻,若叫我听着一星半点,咱们就是连朋友都不希的做。”
他们的争论,孟合欢倒是听到了一星半点。上午的惊慌失措如今在她脸上已看不出,听到这二人说起柔然人的习俗,合欢悄悄靠近琼宁。
“欸,你在北边长大,有没有亲眼见过柔然人的篝火会?”
那日和陈伯的谈论这两人心知肚明,只是一个装作不知一个装作没瞧见他。
奚琼宁捏着他的手,跳跃的篝火为他淡然的眉眼染上亮色。
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他的嘴角漾出笑意:“自然是见过的。”他颇有些兴致勃勃道:“母妃最爱篝火会,常常穿着最美的衣裳,头上插着最美的花朵,在篝火会和年轻姑娘们跳舞。”
“而父王,那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篝火会了。”再多的他不肯多说,但合欢已经猜出来,以他的容貌来看,母妃一定是个美人,美人不会因为上了年纪就少了爱慕者,所以父王担心母妃被外头坏男人勾走。
合欢被自己想到的场景逗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奚琼宁耳边飘荡。
奚琼宁莞尔,她一向是个再乐观不过的人了,哪怕上午遇上那么可怕的事情,也碍不了她如今的快乐,有这样的人呆在身边,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就像以前收到的那些信,在他无数寂寥的时候陪伴他,她将自己的快乐用飞鸽寄给了他。本来想着一直默默看着她就好,没想到竟真的能娶她为妻。
以前读过的诗书,里头惹人思慕的佳人,少年时梦中的妻子,无一例外都是她的样子,家世也好名声也好品行也好,他都不在意,心里早就认定了孟合欢,而这场意外的婚事,更让她从画里来到他的身边,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加深这份爱意。
其实他从来没说过,也羞于启齿,每每合欢促狭逗弄他时,他心中都是欢喜的。
奚琼宁默默垂首望着靠在他肩上的人,这个女郎从前被辜负,还好上天愿意让她忘掉那些烦心事,虽然这么一来,自己有趁人之危之嫌,但只要她快乐就好。
只是可惜,他恐怕无法陪她太久了。
“咱们这篝火会就是没意思,参加的人都端着,哪里有趣得起来呢?什么时候咱们两个去北地看一看就好了。”
其实话一出口,合欢就后悔了,任凭她和陈伯轮番上阵,这人就是怎么也不松口和他们逃到北边去找王爷。
合欢当然苦口婆心地劝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因为自己挑起天下战争,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父王照旧会带着大军过来为你报仇,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不留下性命和我一起走呢?”
她现在都记得身边人那气人的回答。
“后面的事交给后人吧,只我自己,定是初心不改。”
合欢小声嘟囔道:“真是个死性子。”
“这天下灵活滑头的人那么多,又怎么不能容下死性子的人呢!”那时候琼宁叹道。
是啊,这天下的公正天理,向来都是这些死性子的人撑起的,他们看上去又笨又犟,不好相处,可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在,那该有多么可怕。
只是--
“我不想让你成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从来有个牺牲的命,好的话青史留名,坏的话没人记得他曾为世人牺牲,凭什么琼宁这样好的人要有这样的命呢?
合欢想说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可她没有说出口,她不想让变成束缚琼宁的缰绳,可又怎能看着他走上绝路?
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合欢强行弯起嘴角,她道:“虽然不是母妃家乡的篝火会,但事在人为嘛!”
说完她站起身,和一边的金雀儿神神秘秘离开了。
邱意贴心道:“主子,世子妃回帐篷了。”
待在一起那么久,奚琼宁如何不知道她是要捣弄一些小惊喜,他无奈地摇摇头,心底浮现期待,无论后事如何,他都会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当做最后一刻来回味。
四周的人也若有若无盯着这边,若说一开始所有人碍于摄政王之事,都对两人视而不见,可上午那件事一出,人性中看热闹的小心思占了上风,尤其这一代皇家世家的子弟们明显都牵涉其中,一些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人都快要好奇死了。
小喜在一旁烤着东西,那些东西是邱意几人趁空闲打的,不然晚上其他人吃炙肉,他们只有可怜巴巴的烤鱼。
前方歌舞停下来,篝火会一时只听见细细密密的人声,有的人一时没注意竟烧了自己的头发,惹得女郎郎君世家夫人家主等嬉笑不止。
孟合欢就是在这时出来的。
她穿着一件红色衣裙,那是南边的蚕丝制成,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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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色的矿石染了几个月才得来的布料,穿到身上如水抚过肌肤,裙上缀金色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像她这个人一样永远消停不下来。
长长的头发垂落,实际上一般的当家夫人们为了增添威严,都会选择将长发盘做高髻,可她明明成婚了,却装扮的如同一个未出嫁的女郎,长发及腰。
所有人的目光被被这沉默不语的女郎吸引,然而这女郎却只能看见身前那个郎君。
这是合欢想了许久才想到的礼物,琼宁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是真心,少时的记忆在他心底无比重要,她便想着跳一支母妃族里的胡旋舞,以后他们两人无论怎样,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忘了这个夜晚这支舞。
晚上的篝火会有这么多人,可这一支舞她是为琼宁一个人做的。
宴上的乐师的乐曲珊珊来迟,可却一点也没有打乱女郎的舞步。胡旋舞自先帝时已经传入中原,甚至先帝也曾在宴会上亲自和当时的宠妃一起跳过,但眼前女郎的舞一点也不一样。
像是一个女郎给心爱郎君的离别之曲。
读懂这一点后,所有人安静下来,乐曲可以传情的,当一个人的技艺情感达到最高峰,所有所见之人都能情意领会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自然知道长宁公主为何要跳这支舞,陛下和各位家主的决定早已经无人不知,摄政王率军深入草原四个月未曾有一点消息,北军人心惶惶,陛下和世家的将领们早就开始暗中活动,掌握了大权。
如今,就剩下世子奚琼宁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边笑着的盲眼郎君身上,老实说,光看奚世子的皮相,他和长宁公主简直十分般配,只是可惜了,这一对璧人。
殷明澜看着眼前的一幕,曾几何时,她的舞都是给自己的。
罢了,只要将那个碍眼之人杀了,一切就能回到正轨了。
他仰头将一杯烈酒灌下,心里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孟合欢啊孟合欢,我后悔了,不该将你推给别人。”
夏公公听见皇帝这酒后真言,可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知道皇帝说这话只是因为心里痛,说出来缓缓,不是说给他一个太监听得,而且...
他转头看着身边神色各异的一群人,作为一个太监,还是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察言观色的本领是最高的,周围人的眉眼官司都要从他手里过两手。
陛下从小一起到大的几个伴读好友们,瞧着都对长宁公主有不轨之心,大概是灯下黑吧,陛下一点也不知道。
然而夏成仁知道很多事,这些事却只能烂在他肚子里,纵然他是陛下一个人的奴才,但不是所有事都要报给陛下的,像这种事,陛下一定不愿意知道,他说了,罪人就是他。
公主为她的心上人跳舞,其他人或是懊悔或是恼怒,夏太监心里叹息,说起来他是看着这些郎君们长大的,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幼时就交好的人,长大后为何闹成这样,还好情之一字,他这人,一辈子也不会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