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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听戏

作者:血生铜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爷处的姑姑引着两人厮见,有的人琼宁也是头回见,必要好好问上一问。


    丫鬟端着茶水,琼宁和合欢分头给长辈们敬茶,并收下贺礼。首先拜见的是叔父,他是个清瘦的中年人,留着一把美髯,不同于王爷的威武霸气,他看上去书生气十足,依稀能看出和琼宁有些相似。


    他给两人一对上好紫玉雕成的玉如意,“是真虚观里面道士们开过光的,不值当什么,只盼你们这些小辈万事胜意,处处顺心,小人退避,一生平安。”


    合欢和琼宁做叉手礼,向这位长辈道谢。


    后面的礼虽没这个贵重,但可见真心。


    长辈虽多,却少见平辈,光是给长辈敬茶用了两柱香的时间,六七个平辈相见,也用了半炷香。


    晚辈只有媛姐儿和平哥儿两个。


    合欢一一送了表礼,大多相同,除了媛姐儿多个娃娃,平哥儿多了几个陶瓷做的不倒翁。


    果然,六岁的媛姐儿一见就爱上了。


    合欢摸了摸她细软的小啾啾。


    上首王爷也是喜气扑面,喝了茶后,又招待众人去看戏听曲:“以前养的这些戏班子乐姬,我又没时间看,宁哥儿又喜静嫌吵,几年也来不了几个亲戚,可巧近日聚的全,又要过年,朝里封笔,没有事做,咱们松快松快。”


    “王爷也不必担心府里清冷,如今世子成婚,来年生了孩子,有吵闹的时候。”


    这话一说,王爷越发合不拢嘴。


    合欢披了一件孔雀裘,和琼宁并在一起,落在队伍后头,其余人也没有去打扰他们,都自觉地为两个小夫妻留下说话的空荡。


    “冷吗?”合欢听见身边的人问,同时,手又被他捂在手心里,合欢不妨这么多人在这,他竟敢拉拉扯扯,不禁手指微微挣了一下。


    琼宁却照旧捂着她的手,轻声道:“别怕,衣服挡着,她们看不见。”


    看不见,就能这般了?想是这么想,但她却再没有挣扎。


    在外间用过早膳后,众人便随王爷去戏台子处听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嬉笑声不绝,合欢向来喜欢热闹,混在小孩娘子们堆里乐不思蜀,直到戏台下还颇有些不舍。


    见众人来,戏子们早就准备好扮上,这便开始唱起来。


    “这出戏唱的什么,凄凄惨惨的。”王爷喊来长史,颇有些不悦。


    一客人看的饶有兴致,回道:“怨不得王爷不知,这是近日坊上才出的曲子。”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1)”那小旦面容悲愤,音调凄厉,听者无不伤情。


    王爷再没说什么,有清客倒看了一眼他,叹了一声:“可见民心。”


    长史回:“如今世家听戏,倒真的爱点这一出,所以上了这一折戏--王爷不喜,下官这就去让她们换一支。”


    合欢心里也嘀咕,也不知现在的世家竟然这么牛心古怪,新年节前爱听这种悲音。


    王爷令他拿来戏折子:“也罢,听完这一支,就换个别的。”说罢,他从三国里挑了一折《马腾举义》,戏子们刚好唱完一折,又下去准备。


    马腾出身乡野,少有蛮力,因军功拔擢,又和好友合谋反汉,明明结为兄弟,却是反目成仇,降了曹操后又被迁怒,最终夷三族。


    王爷欲放下笔,又想起什么,勾了《桃花扇》里的哀江南一则。


    众人面面相觑。


    毕竟这折戏虽然热闹,十来个戏子穿官帽画丑角,好不滑稽,第七段的词却大有深意。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合欢瞥了一眼其他人,仍是照常说笑,不影响什么。


    --这让她对坊间传闻里的奸臣有更深的认识。


    这指桑骂槐的水准,得看多少戏才练出来啊。


    一时戏折子往下递,亲戚们随意勾了天宫结义等戏,这便到合欢手里,她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便推了推身边的琼宁:“你来点。”


    这人看不到,便正大光明挨着她道:“便点一只曲子,《金缕曲》”


    这话一出,合欢脸便有些烫,她将手中的帕子轻轻甩了他一下,其余人倒笑了:“和情合景,这曲贺新郎便第一个作吧。”


    《金缕曲》,曲牌名,又作《贺新郎》。


    长史急忙唤人叫乐姬先唱这首。


    真是的,别人点的戏要么忧国忧民,要么热闹繁华,偏他儿女情长,此刻还装个没事人一样,惹得她也被人打趣。


    没想到外表是这个样子,内里是个促狭的。


    雪慢慢下,周围红梅盛放,她们披着大氅,棚里又有炉火,还有手炉等物,倒也不冷。合欢听着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心里也舒坦,叫金珠儿送去许多打赏。


    “这么高兴?”


    合欢偏头,琼宁潋滟的一双眼盯着她。


    “当然了,古人不是说,若无闲事挂心头,就是人间好时节么。”


    琼宁似乎长出一口气:“只要你快活就好。”


    合欢当然很快活,在这王府里,一味被顺着,哄着,没有讨厌的人天天找事,没有讨厌的事跳出来绊在脚底下,还有琼宁这个夫君兼玩伴,简直不要太舒心。


    于是她随口道:“早知道王府的日子这般舒服,我早些嫁与你就好了。”


    便听得身边人似是呼吸一滞。


    看完了戏,王爷领着诸男客去外头吃酒,合欢也领着堂客女眷在后头进宴。她本就是个话多热情的人,逗得诸位伯娘婶娘乐的不行。


    诸人本意也不在饭上头,她们南来北往的来,也带来许多见闻,合欢恨不得多引她们说说,也好增些世面。


    南省的两支没回来,留着京里的两支娶南省媳妇的不少,见诸人爱听,就拣了一些习俗说了说。


    “我们南省花草虫蚁都生的凶猛可恶,看着吓人,不像北地,老鼠都袖珍可爱。”


    一个一团和气,俊眉修目的大婶则道:“我是世子出生那年才嫁入奚家,算来如今也有十七载了,也不知家乡的景物如何。”


    另一年轻些的夫人道:“我嫁妆里特意请顾大家画了江南百景,诸位婶娘妯娌若要看,我挑个吉日,咱们娘儿们一会,岂不美事。”


    其余人心里也痒痒。


    “恐怕要等开春了,年节要到了,迎来送往,又有家祭族祭。”


    她这么一通说,合欢听了就头大,因为王府无女主人,这摊事大概要落在她头上。


    好在人丁稀少,也好张罗,合欢定定心。


    “这么说,婶娘见过世子小时候了?”合欢很好奇,这人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如今这样。


    “世子小时候长得就很好,小仙童一样,王妃娘娘最爱带他去上香,好多次被人当成观音座前童子,纳头就拜,王妃娘娘还在,世子也没有生那场大病,眼睛亮的像夜里映着月亮的湖水,王爷也没有现在这般严肃。”


    合欢这才知道,她这夫君的眼疾竟不是天生,而是疾病?


    她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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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是疾病,王府为何要掩饰说是天生?


    在民间的说法里,只有前世的冤孽缠身,今生才不投身做个完人,比起以后生病,天生得疾的更受人白眼。


    将疑问暂且压在心底,又听有人问:


    “听说京里那栋鼎鼎有名的还水楼,竟是公主画的图纸?”


    那夫人笑得殷切:“真是难寻的伶俐人,这图纸不画的人不知奥秘,这可真真是最熬人的,我家不过修个园子,改来改去,又是请人设计,又是另找人规划,足足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何况她这么高大的楼呢?那日郡主挂牌匾时我还去看了,京里有名望的才子雅客都去了--可惜去的晚,并没有瞧见公主。”


    合欢听的认真,答得随意:“因为并没有邀我。”一栋楼而已,看不看的,没什么要紧,如果一处美景里,立的全是讨厌自己的人,不去也罢。


    嗬--这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夫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且不说不送请柬,就是交恶之意,再说图纸乃公主所赠,她们也欣然接受了,就该邀请进宴以答谢,万没有收了人家的礼却下面子的道理。


    这郡主和萧公子太不懂人情世故。


    合欢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想到民间婚俗里的三朝回门,对如今的她来说确实算个难题:皇宫?她不过是个义女,况且里面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见,回王府远在千里之外,又是冬日,况且,里面也没有她的亲人。


    “若回门时去庙里拜父母牌位,可有什么忌讳?”


    她拉着一个最和善的婶娘悄悄问。


    那位婶娘自然知道她的身世,拉着她手不停地摩挲:“也只有此法了,王爷王妃的牌位供在广仁寺,您自然要祭拜一回的。”


    “如此,便向陛下皇后和太后问安一折也就是了。”合欢打定主意,便将此事撂开手。


    那婶娘却满眼怜惜:“好孩子,你能想开,实在是好。”


    合欢知道她说的是何事,心道不止想得开,还忘了个干净呢。


    她没了往日记忆,也是上天愿意去她桎梏,旧人早忘到犄角旮旯了。


    “世子这些年几乎没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温良。婶娘我见的人多了,有的人看着是好,但一遇到事,尤其是难事,连自己脾气都管不住,能成什么大事。所以,别管那些外人说什么,自己过得好就是了。”


    合欢深以为然。


    今早她们吃饭的时候,管事来报信,说是宫里原先伺候她的宫人们被运作出宫,但因为被磋磨的太狠,好些已经走不了,只能去南边温养。


    合欢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对待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一起长大的人,就是猫儿狗儿,也是有情份的,他一点旧情都不讲,先将人治的半死,难道他不知道,伤的是她的脸面?


    --连身边人都护不住,怕是在皇上身边的体面都没了。


    她为以前的自己不值。


    忙叫来金雀儿取了银票,托管家捎给她们。


    与殷明澜相比,琼宁何止是好,他简直像个圣人了,这种处处着想的好最是难得。


    合欢不知道,她原本婚嫁时所抱的那种得过且过,过不了就跑路的想法早烟消云散,虽然心里还没明白,但她已经开始想方设法以求对他更好一些。


    她以为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实则诗经里有一句古话: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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