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自己布阵的手微微转动，花远明白了花尧的计划。
和自己互换神智，让自己主动改变阵形破坏诛妖计划，让所有的问题矛头指向自己。
“好啊花尧，你这计划妙啊，怪不得不提前告诉我，这不是害我死吗！亏我还这么信任你，把未来寄托在你身上。”花远心里想道。
虽然花远对花尧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和花尧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现在揭穿花尧，且不说师尊是否会相信交换神智的行为，就算相信花尧身中是我，我身中是花尧，也一定会让我解释之前维护花尧说的那些话。
花远咬着牙想：“难道就让这丫头如此算计我吗？我堂堂仙门四大长老，就只能憋屈在一个丫头身体里，看着自己做出背叛仙门，大逆不道之事吗？”
花远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吐掉了。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花远闭上眼，假装自己还在布阵中。
花炎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提到花尧是别人的孩子，花尧为何不感到好奇，反而闭上眼沉思。“难道......”花炎突然心中一惊，“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如果是这样，那花尧的反应也可以解释了，是花尧暂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花炎静静盯着花尧的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这张脸...简直和花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胸口翻涌着酸楚与怒火，喉间泛起血腥味，“若当年不是龙啸那个畜生......此刻应是她坐在我的位置，我站在她的身边！”
“妖族......就是该死！”
由于换阵需要打量灵力，花尧不得不释放体内的妖力。
花尧体内妖力强大且独特，稍微显身便被花炎有所察觉。
花炎起身，准备前去查看花远的情况。
“师尊且慢。”花尧体内的花远说话了。
顺着师尊的目光，花远很快发现师尊的目标是自己，他担心或许是自己扮演的花尧太过于沉默，导致师尊对花尧起疑，连带对自己起疑。
花炎停下来看着自己，这让花远更慌了。他担心自己扮演不好花尧，反而让师尊疑心加重。
他努力回忆花尧平时的动作和语气，突然想起刚刚师尊对花尧说她是谁的孩子。
“对了，一定是自己对这句话没有合理的反应，导致师尊觉得奇怪了。”花远对花炎说道：“师尊为何说，我是别人的孩子？我们仙族吸收天地灵气而生，无父无母，何来这样的说法？”
“哦？”花炎见花尧的反应和自己的想法不同，变好奇的问道：“为何刚刚你不问，反而闭眼深思片刻后才发问？”
花远其实猜测过花尧的身世，因为花尧的长相和初代师尊十分相似。但因为花炎从小暗恋花舜，他一直以为是花炎用禁术让花尧长成花舜的替代品，满足自己阴暗变态的爱慕。
这么多年，花炎一直对花尧百般宠溺，言听计从，又是亲自传授仙术，又是一次一次帮她当上首席。花尧这么些年犯了多少错，花炎都一笑而过，就算是叛逃仙族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花炎都可以一笑而过。
只要花尧低头，他都会给花尧从头再来的机会。
但从刚才花炎的话来看，花尧似乎是花舜的小孩？仙族无法生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妖族结合，借助妖族的力量来生育子女。
“难道这就是师尊如此憎恨妖族的原因？”花远想道。
“为何不答？”花炎问道。
“师尊......我之前去九龙山之时，凤鸣和我提到过一些自己的身世。我当时并未在意，只觉得她是为了迷惑我的心智，想让我和妖族攀上关系才胡言乱语。但......”
花远低下眉：“刚才听到师尊这么说，我便想到凤鸣说的话也许是真的，所以思索了一番。”
“对不起师尊，让你担心了。”花远用手搓着衣角，眼眶泛红起来。
花炎抬起花远的下巴，心疼的说道：“这不怪你，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龙啸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骗取你母亲的信任，让她宁愿放弃我......的未来，仙族的未来，口口声声喊着要让妖族和仙族共治和仙族共存。”
花炎抬手显现出花尧额头顶上的花钿，“因花舜圣洁的灵力，你出生时就带着这枚花钿。之前为了保护你的身份，我一直用灵力将她掩盖。如今你既然真心想明白，愿意献上骗取你身心的妖族，足以证明你比你母亲更加优秀。”
虽然已经猜到一些，但花远还是被完整的真相震惊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可以表演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于是贴着师尊的座椅慢慢滑下，瘫坐在地上。
趁着花远吸引花炎注意力的这几分钟，真正的花尧已完成换阵。
如今处在麒麟锁妖阵中的，只剩其他三位师父。
麒麟锁妖阵一旦开启，布阵之人必须封闭五感，保证阵法不会被任何外界情况所干扰。
花尧换的这个阵，可以让在场入阵之人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让他们看到他们心中所想的事，所想之人。
“诸位，你们可曾失去过至亲之人？”
“谁？”看台上认真观看的仙族和妖族们开始窃窃私语，互相询问对方是否听到这个问题，打探声音发出的位置。
“我这里，有一份仙族的死亡名单，可以读给你们听听看，帮助你们想起你们失去的东西。”
“花笑，因犯错被处死；
花熊，因私自下山被处死；
花天，因和妖族相处过近被处死；
花评，因不服从管教被囚禁，后被处死；
花维，花率，花连，花灵，花季等数千人，在仙妖大战中枉死。”
“诶，花笑不是你从小的好朋友吗？以前我还和你们一起在万花门一起修炼，后来没在看到他，原来是被处死了....”一只鱼妖对身旁的仙族说道。
“花笑？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啊？怎么会，当时你们两出双入对，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对小情侣，这也没过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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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算你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忘得干干净净吧？”
仙族挠头：“你再和我多说说花笑的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花尧继续说道：“如果上诉名字你们都不记得了，不要觉得奇怪。这并不是你们遗忘了他们，而是被篡改了他们记忆。”
“什么？！”台下哗然。
篡改记忆是仙族和妖族共同的大忌，被誉为世间最大的罪孽。就算你想要杀死对方，也不能篡改对方的记忆。
记忆是灵魂的碑文，刻着所有让我们心动的、愤怒的、开心的或感动的瞬间。那些笑声与泪痕，誓言与遗憾，在神经的沟壑里筑成永不熄灭的星河。
篡改记忆是最残忍的暴行——像用刀尖挑断时间的经纬，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当有人狞笑着撬开你最珍贵的回忆，把谎言注射进你的神经末梢时，这比任何□□酷刑都更恶毒。因为夺走一个人对他人的记忆，等于谋杀了他和此人过去所有的悲欢，再往他空荡荡的躯壳里塞进伪造的人生。
这种罪行该被钉在文明的耻辱柱上，让施暴者永远在愤怒的业火中灼烧。
“是谁篡改了我们的记忆！？”
“对，是谁！说出来！”
台下开始骚乱，有些仙族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同伴，激动地站起来大喊。
“是我！”
花尧让花远自己说话，他的身姿浮动，站在诛仙台中央。
“想要你们的记忆吗？”
“拿去吧！”
一道道金光从花远体内飞出，摄入台下仙族的脑中。
这才是花尧要占领花远身体的最大原因。
自从她听说花远修改了龙晶的记忆后，她就猜测仙族死后被人遗忘之事也是花远负责实施的。不然就凭花远这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资格担任师尊座下仙门四大长老之一。
于是花尧借着下毒的由头，在花远体内种下探灵丹，通过链接花远的神识，看到仙族同胞被剪去的记忆碎片。
众人的头颅突然如遭雷击，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冰锥刺穿意识之海。有人踉跄跪地，指甲深深抠进头皮；有人瞳孔骤缩，喉间溢出困兽般的呜咽。
被篡改的时光在脑内炸开，像打翻的水银般滚烫流淌。
回忆如春风般拂过心头，那些被尘封的画面重新变得鲜活——阳光下并肩走过的青石小路，深夜促膝长谈时茶香氤氲的热气，还有彼此相视一笑时眼里的星光。
有人忽然捂住胸口，像被温暖的潮水淹没，指尖不自觉地发颤；有人站在原地怔忡，嘴角却扬起久违的弧度。那些被偷走的岁月原来一直都在，只是暂时蒙了尘，如今重新捧在掌心，依然滚烫如初。
有人摸到满脸冰凉的泪，才发现肌肉记忆比意识更早认出了某个背影；有人蜷缩呕吐，五脏六腑都在排斥强塞进来的虚假画面。
花尧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让众人痛苦不是她的本意，但痛苦是让人清醒和成长最快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