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官方派人来御龙苑登记前往安全区的人员名单。又通知，说今天会有部队过来接运幸存者，还特别强调异能者可以优先进入安全区。消息一出，整个御龙苑还活着的居民都翘首以盼，尤其是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李叔按照程澄的意思，并没有报名前往安全区。所以今天外面再怎么躁动喧闹，都和他们这一行人毫无关系。
今日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程澄接过洛姨递来的卷饼，热腾腾的香气让她微微眯起眼。
冰箱里的冻牛肉还剩不少——主要是因为她爱吃，洛姨便变着法子做。今天的牛肉煎得金黄酥嫩，切成细条，裹在软韧的饼皮里，夹着脆生生的黄瓜、大葱和生菜，再刷上一层甜腻的甜面酱。配上一杯现磨的豆浆，末世里这样的早餐，简直奢侈得不像话。
程澄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当初选择转化洛姨，果然是对的。
看着一脸满足的少女，洛姨和李叔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在这混乱的世道里，还能有这样安稳的一餐，谁不羡慕呢？
别墅的寂静被一声轻微的"吱呀"打破。
生锈的铁门缓缓晃动，两名身着墨绿色制服的军人立在门前。领头的青年曲起指节，在斑驳的门板上叩了三声。沉闷的声响在空荡的庭院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门锁坏了。"后面的同伴压低声音，手指拂过断裂的锁链。铁门随着他的触碰微微晃动，露出半掌宽的门缝，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
领头的军人犹豫片刻，终于将手掌贴上锈迹斑斑的门板。随着"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铁门缓缓洞开——然而，他们刚踏进一步，粗壮的铁藤便如游蛇般猛然袭向走在前面的青年！那人反应极快，掌心瞬间凝聚出一面金属盾，堪堪挡住这凌厉一击。他的同伴见状正要上前帮忙，却见庭院中数十根铁藤同时暴起，逼得他连连后退，根本无暇支援。
就在他退到门口的瞬间，所有铁藤骤然调转方向，齐齐朝另一名青年袭去！那人冷汗涔涔，根本招架不住，转眼间就被铁藤缠住身体，一根尖锐的藤蔓直逼他的眉心——
“唰！”藤尖在距离他眼球仅剩一寸时猛然停住。
下一秒，铁藤卷着他的身体，将他轻轻放回门口。另一根藤蔓甚至人性化地弯了弯尖端，点了点铁门上贴着的一张纸——
“警告！内有恶藤，擅自闯入小心被杀死哦！！”
这张原本雪白的A4纸，此刻几乎□□涸的血迹浸透，暗红发黑的颜色与锈迹斑驳的铁门融为一体
仔细辨别下面还有一行黑色小字：“有事请按门铃。”
此时缠住军装青年的铁藤缓缓松开，藤蔓尖端在血迹斑斑的警告牌上轻轻摩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悄然滑回原本的位置。
周围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白色的门铃按钮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铁藤暴起的瞬间，屋内的三人立即察觉到了异样。程澄通过共享视野，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周予安队长身边的青年，名叫李铁。她心念一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制止了铁藤的致命攻击。
"滴——"
刺耳的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时，李叔已经放下碗筷快步走向庭院。程澄擦了擦嘴角，洛姨正利落地收拾着餐桌。
"我去门口看看。"程澄对洛姨说。
程澄推开落地窗，干燥的风卷着草屑拂过她的脚踝。庭院里，李叔如松般挺立的身影挡在前方，铁门外两名军装青年显得格外狼狈。
李铁捂着渗血的手臂，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同伴稍好些，但额角的冷汗暴露了强装的镇定。
"抱、抱歉！"李铁强撑着行了个军礼，声音仍带着颤抖，"我们是第一安全区先遣队，奉严教授之命前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澄踩过绿草地，在李叔身侧站定，微微偏头："严教授？"
"是的。"李铁的语气陡然郑重，"实验室的铁藤样本已经在研究，可是赵同学情况实在危急，严教授也不敢贸然用药，请您过去帮忙看看。"
"赵樱子？"程澄眯起眼睛，想起那个举止变得古怪的少女，"她到底怎么了？"
李铁欲言又止，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玉佩。"
程澄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捕捉到什么危险的信号。那块刻着繁复铭文的玉佩，她用灵识探查过，确认只是普通的空间法器，怎么会......
她迅速调动识海中枯心榕的记忆碎片，关于空间类法器的信息如走马灯般闪过。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那玉佩里还藏着什么？想到还在脑中的极品灵土，这可是在枯心榕那个世界都难得一见的，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
"那我去看看。"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与内心翻涌的思绪割裂开来。
简单收拾行装时，洛姨将之前做好的麻辣牛肉干也塞进了行囊。李叔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登上李铁的越野车。
车子开到广场，军绿色皮卡车在广场上列成钢铁方阵，车漆在阴沉天光下泛着冷硬的质感。持枪士兵组成的人墙外围，迁徙者们拎着统一制式的帆布行李袋，像一串灰扑扑的蚂蚁沿着木系异能者搭建的绿色通道缓慢蠕动。
不断有幸存者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骑着的摩托车、自行车在广场边缘堆成杂乱的钢铁丛林，每个人右肩都斜挎着那个标志性的基地发放袋，不少人绷带下还渗着暗红血迹。
"东大区所有幸存者都在今天集中转移。"李铁的声音混在引擎轰鸣里，"无论是小区居民还是自发组织的幸存者团体，都得先到集合点统一出发。"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核对名单的登记台，"路上不太平，所以负责护送的组织能赚贡献值，现在不用钱，所有物品都用贡献点进行交易，基地会统一发放手环。"
说着他还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带的黑色手环，有点像智能手表。
人群的密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冲突也随之爆发。
一位银发老太太突然推着硕大行李箱撞向登记台，箱轮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这破袋子连件棉袄都塞不下！"她的尖叫像把剪刀划破空气。
不远处几个男人正指着伤员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丧尸！"更荒唐的是，有人居然偷偷往登记员手里塞了条金项链。
铅灰色的云层突然压得更低。
枪声炸响的瞬间，老太太的行李箱"哐当"倒地。子弹在距她布鞋三厘米处烙下焦黑弹孔，持枪士兵的视线像冰锥扫过人群："《居民搬迁指南》第七条。"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广场上顿时只剩行李碰撞的闷响，连刚才闹得最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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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壮汉都死死咬住了嘴唇。
"现在不狠点，接回去的就是活祖宗。"李铁苦笑着说，指节上还留着上次冲突的淤青。程澄的目光穿过车窗，远处城墙的裂缝里爬满暗绿色藤蔓，像无数道愈合又裂开的伤疤。在这个礼崩乐坏的世界，有人愿意建立秩序，竟是种奢侈。
惊雷劈落的刹那，惨叫声响起。
广场边缘的居民楼里，一个穿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刚冲出单元门，便被猩红长舌卷住腰部。他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成滑稽的"C"形，双手徒劳地抓向虚无。阴影中缓缓浮现磨盘大小的蜥蜴头颅，潮湿的鳞片折射着雷光，喉结滚动间已将猎物囫囵吞下。随后奔出的居民们僵在原地，此起彼伏的尖叫惊飞了广场上成群的乌鸦。
变异蜥蜴的鳞片泛着诡异的紫芒，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爪子"咔嚓"碾碎水泥台阶。它黄褐色的竖瞳收缩成细线，分叉的舌头高频颤动，正在搜寻下一个目标。
"嗖嗖嗖——"
数十道金箭突然破空而来。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个戴金丝眼镜的瘦高男子，他抬起的右手泛着金属光泽。"是金系异能者！"有人惊呼。箭矢与鳞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当当"声，虽未穿透，却在怪物体表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轰！"
火球接踵而至，精准命中裂纹最密集的颈部。蜥蜴吃痛狂吼，长舌甩过地面，柏油路面顿时炸开两米深的坑洞。烟尘中跃出个扎马尾的姑娘，她翻滚着避开飞溅的碎石，双手已凝聚出新的火团。
又有两道身影加入战局。穿迷彩裤的男人双手按地，蜥蜴脚下的土地突然软化如沼泽；同时蓝光闪过，数道水链缠住怪物后肢——是对穿同款冲锋衣的兄妹，水系与土系的配合天衣无缝。
观望的人群开始骚动。程澄脑中的小树苗也躁动起来，嫩枝卷着小剑不甘心地抵着她的脑骨，似是也想出去战斗一番，这几天它确实是闲着了。
"消失了！"
惊呼声四起。蜥蜴庞大的身躯竟如褪色般透明化，只剩地面微微震动的碎石昭示着它的移动轨迹。李铁猛地推开车门，军靴刚沾地就停住了动作。
"哗——"
那位水系异能者突然扬手，广场消防栓爆裂的水流化作漫天水雾。尘土飞扬中，一个模糊的轮廓正缓慢移动，沾水的鳞片暴露了隐身怪物的行踪。
"有点小聪明。"李铁轻笑，收回迈出的右腿。
战斗很快呈现碾压态势。金箭专攻眼部弱点，火系持续灼烧伤口，水土组合不断制造障碍。当某个雷系异能者召唤的闪电劈中蜥蜴背鳍时，这个庞然大物终于轰然倒地。
随之而来的是豆大的雨滴砸落。雨滴砸在蜥蜴尸体上，蒸腾起带着腐臭的雾气。
程澄的目光扫过地上蜥蜴的尸体，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雨水顺着高耸的住宅外墙倾泻而下，在灰白的墙面上冲刷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就在这水幕之中，一个庞大的轮廓若隐若现。雨滴落在它身上，勾勒出比地上那只还要大上两倍的蜥蜴身形。它像壁虎一样牢牢吸附在垂直的墙面上，腹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还有......"程澄喃喃说着。
那只蜥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缓转过头来。隔着雨幕，程澄清晰地看到它的眼睛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黄光。更可怕的是，它的背部鳞片正在慢慢变色，逐渐与灰暗的墙面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