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场外惊呼四起。
“我就说阿澈能胜吧？”闻律倚着树干，扭头看了苏悦遥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苏悦遥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颇有些别扭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行，运气好。”闻律早习惯了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转头看向陆翘：“陆姑娘你说呢？”
一直安静观战的陆翘，此时也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卷。
她看向场中，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地漾起了一丝微澜：“季二公子的功夫不愧是在边关磨出来的，刀法灵巧狠辣，最后那一招更是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胜得漂亮。”
苏悦遥闻言，颇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她：“阿翘，你还懂武艺？”
她没想到，陆翘平日一心只读圣贤书，竟还能评点刀法。
陆翘笑意微敛，轻声道：“略知皮毛罢了。”
苏悦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场内，苏至烈已平复了气息。
他大步走近季澈，拍了拍他的肩，爽朗笑道：“你小子，这刀法已然炉火纯青！”
他虽败，眉宇间却无半分颓色，反倒满是欣赏，拍肩的力道带着几分真诚的认可。
季澈：“刀法并非苏大哥的强项，何况你已连战多场，体力消耗过多，我算是占尽了便宜。”
“输了便是输了，技不如人，你不需要为我找理由。”苏至烈用力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洪亮且坦荡，“他日若有机会，我们再痛痛快快比上一场。”
季澈唇角扬起，眉眼间尽是畅快之色：“一定。”
—
季澈收了刀，慢悠悠地踱到树下，笑眯眯地冲着三人开了口：“你们瞧我的刀法如何？”
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那模样明摆着就是在等着人夸他。
闻律立刻笑着捧场：“好得很！”
陆翘也微微颔首道：“精彩绝伦。”
唯有苏悦遥依旧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语气淡淡：“还行吧。”她顿了顿，目光在他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俊脸上停留了一瞬，似是挣扎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补了句，“不过你这人，总算有点让人瞧得上眼的地方了。”
季澈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松口，随即笑意更盛：“哟，苏悦遥，你这是夸我呢？那我可得再加把劲儿，不能辜负你的赞誉。”
“谁夸你了？”苏悦遥看着他笑得张扬的眉眼，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白眼，没好气道：“季小二，你这副得意模样，真叫人手痒。”
季澈懒洋洋地往前迈了一步，挑眉道：“怎地，想同我切磋一局？你能挡得住我一招吗？”
苏悦遥：“一招算什么？我能揍得你满地找牙！”
季澈哈哈大笑，似是想到什么，倏地停下笑意，抬头认真地打量她：“说起来，你对武艺可谓是一窍不通，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他的目光清亮，隐隐透着一抹认真，显然这提议并非玩笑。
“你还真该学点防身的本事。”身后忽然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苏悦遥回头一看，正是苏至烈走了过来。
“大哥这是要回去了？”
苏至烈点点头：“今日比累了，我便回去了，下午会有其他前辈来与你们切磋。”
苏悦遥问：“那大哥与我们一道用个午膳再回去吗？”
“不了吧，”苏至烈摆摆手，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书院的饭菜我原也吃过好几年，味道着实不怎么好，我还是回府吃得舒服些。”
几人被他的话逗笑。
苏至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澈，又对苏悦遥说：“这小子武艺的确不错，你大可与他多学几招。”
还没等她答话，季澈起哄：“听见没，苏大哥都发话了，你还不快乖乖来拜师？”
“你闭嘴！”苏悦遥顿时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回怼，转而看向苏至烈，脸色一下子变得柔和：“大哥你回府吧，我知道的。”
闻律在旁边将苏悦遥的变脸尽收眼底，轻咳一声，忍笑对季澈嘀咕：“郡主可真是半分好脸色不给你。”
季澈眼角微挑，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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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她从小便是这样待我，我早都习惯了。”
—
傍晚，松风堂前只余两道正在练习的身影。
苏悦遥最终还是应了季澈的话，要他教自己几招。
近来的那场梦境让她意识到，她的确需要学些武艺傍身。
若以后遇到危险时身边没人保护，她也不至于只能像梦中那样，被关在密室坐以待毙。最起码她可以拿起刀，说不准还可以反杀伤害她的人。
苏悦遥站在空地上，手中握着一柄木刀，眉头紧蹙。
她在努力练习季澈方才教的一个劈砍的动作，可怎么也顺不下来。
季澈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双手环胸，站在她身后静静观察。
见她一次次失败，他走上前去指点：“苏悦遥，这招讲究的是速度和气势，刀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快准狠，可不能像砍柴一样往下剁呀！”
苏悦遥急了：“我没有砍柴，我就是按照你教的那样做的呀。”
季澈无奈：“我再带你感受一下，”他边说着，边走近她，伸手从身后轻轻扶住了她握刀的手腕，引导着她调整姿势，“肩膀要放松，手腕要稳……”
他的脸离她的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带来一阵酥麻痒意。
苏悦遥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挣开。
同时，季澈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愣了下，迅速松开了手，后退两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他索性另取一柄木刀，在她身旁将方才的动作又演示了一遍。
刀势干脆利落，似乎连风声都被他劈开。
“看清楚了吗？”
“嗯，我再试试。”
苏悦遥照着他方才的演示，将动作做了一遍。
这下子终于顺了。
季澈点头赞许：“还不错，你记住方才的感觉，再多加练习。”
苏悦遥喜笑颜开：“好，这招我已经会了，是不是可以学别的了？”
“……”季澈一阵苦笑，“谁说你会了，你再练练，等我说你会了，你才是真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