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活该是你们的小白鼠，我就要一辈子为了你们卖命？”
舒楠轻微的蹙眉，“你忘了你当年说的吗？”
咎谣像是被捏住了嗓子，所有的话语都消失不见。
舒楠没再说话，她冷冷的看着咎谣，“如果当初不是我，你就不会活下来，这一次，我需要你简单的死去，然后，永永远远的消失。”
咎谣那双清澈的双眼盯着她，声音轻缓却发颤，“我一死，所有的证据死无对证，这批营养液彻底成了无主之物，怎么用，都是你们舒家说的算，是吗？”
舒楠捏着他的衣领，想纠正你们这个词，但思来想去，又觉得没有必要。
“那个兰微渺是管理局的人，她之前是兰家人，兰家人不让她参与管理局的事情，这件事闹得很大，舒家也有所耳闻。”
她话锋一转，“除了消化正常运用梵印的能力，还有一种，你要不要听？这可是被研究院都藏着的东西。”
“听啊。”咎谣软软的躺回自己的躺椅中，看着窗外的风景，半晌，轻笑了一声，“你都这么大方了，为什么不听？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
两人间的气氛诡异间的陷入沉默，舒楠在等咎谣冷静，而咎谣在等舒楠后悔。
“谁在外面？”原本安静的房间中，骤然间传出了一些东西摩擦的声音，像是踩在门外没想到脚滑了一下子，很细微，但还是被舒楠捕捉到了。
她瞬间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拉开门。
门外是正在扫地的机械人，而门口站着的是面色惨白的元平雅。
她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咖啡，元平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倦和苍白，如果不是端着盘子，她大概会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我没想偷听的，我只是在想你们两个人在交流，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相处的愉快一些。”
咎谣起身，他也没有想到会是元平雅，顿了顿，“你知道的，我不让别人进这间办公室。”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打算进去，舒楠不是在这吗，我记得她喜欢喝咖啡，我才特地送过来的……”
“咖啡？不，她从来不喝热的食物，你记错了吧。”咎谣说。
距离舒楠和元平雅见面，也许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些事情在舒楠的眼里变得缓慢像是时间线拉长。
其实元平雅变了很多，那股娇憨的劲头褪下，当她选择撕扯下充满幻梦的外皮，终于看见了里面腐败腥臭的内壳。
和舒楠刚见到的那个像是被关在笼子中的小公主不太一样，她变得更加成熟，做事也游刃有余，哪怕是咎谣这么挑剔的人也会夸赞她的细心。
元平雅上前，想要将咖啡送出去，舒楠闻到咖啡味道的时，很轻的皱眉，“抱歉，我已经不是需要喝咖啡提神的人了。”
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元平雅的某个神经，她上前想握住舒楠的手，手上的咖啡在一瞬间倾泻出来，滚烫的液体划过肌肤在一瞬间变得滚烫。
“舒楠，你说过的，你说人不应该作为利用的工具！你说过，你说文字有自己的意义，看着那些来自不同时代的诗句，就好像是和每个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会不自觉的产生愉悦，你忘了吗？你最喜欢喝咖啡了，你总是夸赞我的咖啡磨得很好。”
“只是，这双手不应该用来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那个时候舒楠就是那么定定的看着元平雅，当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元平雅却找不到熟悉的感觉了。
“是吗？”舒楠微微点头，“你觉得我草菅人命要害死咎谣？”
元平雅一下子就哑了火，她结结巴巴的，“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
“这件事情的争论是没有结果的。”舒楠带着她去冲洗冷水，尽量不让烫伤让她的皮肤起泡，如冰的水几乎带走元平雅身上所有的暖意，“私自制造营养液本来就是死罪，我救下他，他代替舒家承担罪名，这就是结果。”
元平雅怔怔的看着舒楠，被她捏住的手一抖，缓缓的脱离出来。
——
“兰长官，你怎么看？你那位下属，可以联系到吗？”
四周投影的屏幕已经消失了，步眠思考了一会，发现这个头脑简单的典狱长的想法就是给人放狠话，说明阮意竹在自己的手上，如果自己一旦逃跑，死的就会是阮意竹。
易风在一侧也凑了过来，虽然痛心疾首自己没有乘机逃出去，嘴上说着想死，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凑近，一起探讨求生之道。
“她在这里。”
要不说这个典狱长脑子简单呢，连身边秘书记录的重点信息都敢拿来打人，那些信息一下子就变得公开透明起来。
“阮意竹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步眠说。
兰微渺的面色显而易见的有些不太好看，她放在上面的手微微收紧，显然是被气到了。
步眠还没见过这人被气成这样，琢磨了片刻，“等出去后，我们一块动手。”
现在不是看这些事情的时候，兰微渺看着面前起伏的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按照咎谣的说法，这些水位似乎是会不断地上涨，直到可以淹死自己的程度。
兰微渺缓缓低头，这才发现，在自己脚面处的那些水源正在缓慢的腐蚀自己的鞋面。
“上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兰微渺就拉着步眠往上走去，她将那些纸张丢在地面上，一瞬间那些纸片就被消磨殆尽了。
“水有问题？”
兰微渺：“应当是营养液中的那些毒素。”
三人为了躲避水源就不得不往上站去，步眠抬起头，只见咎谣原本站立的台子已经被收回去了。
“还典狱长呢，连个台子都不留。”步眠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让自己站着又不会掉下来，但水面上升并不是缓慢，反倒像是堵住了一个入水口之后，又打开了入水口。
这很像是清理衣物后，洗衣机一侧的排水口。
“兰长官，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依旧是在加工的一环？”
另一侧的兰微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那是一张垂在耳朵上看起来小小的纸娃娃，没注意的时候，像是一个小小的耳坠，只有黄豆大小根本注意不到。
而此刻，小小的纸人放大了几十倍不止，被兰微渺捏在手里，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出一股清幽状态的光。
“听得到吗？听得到请回话。”
不论兰微渺如何向纸人那边如何传讯，都没有办法获得回音，就像是被兰微渺捏在手中的纸人一样。
步眠疑惑地看着兰微渺，猜到这应当是管理局用来传讯的东西，有的时候在魇中，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也可能曾经是从魇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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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异端的一种。
想到这个可能性，步眠突然就觉得这个东西没有那么可爱了。
“一定要等你那个队友吗？”步眠询问。
“凌元忠梵印是为数不多的可攻可守的类型，如果他来，不管多坚硬的地方，对他来说，都脆弱的像是纸片。”
步眠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怎么不回话呢……”
兰微渺当然没有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打算，纸人亮了好几下，当即把它收回了自己的耳朵上，再次变得小巧精致起来。
即使没有专门的检测仪器，兰微渺也能感觉这里的浓度不大对劲，但诡异的是，易风与步眠看起来都没有受到冲击的样子。
“你们感觉怎么样？”
步眠感受了一下，“我吗？我觉得还好。”
兰微渺微微有些诧异，按照道理来说，这里的浓度对于普通人来说，足够产生一些生理或者心理上的不适了，呕吐是最轻的，严重一些会幻觉和身体上同步的疼痛。
可步眠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之前和铁盒子的异端相处太久了，以至于对这些浓度没有任何的不适？
易风见几人的视线看向自己，他趿拉着鞋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表情一下扭曲起来，“有些不舒服。”
兰微渺眉心紧皱，“长期接触污染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之前监狱被送过去的人，大多牙齿脱落，皮肤变得很薄几乎透明可以看见血管，一旦受伤，就会血流不止，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步眠：“告诉你之后呢？像是给舟凝安降温那样，给我谪刻晶吗，用异端的东西压制污染，这样，真的可以压制下去吗？”
兰微渺一怔，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想想怎么出去，你先自己待一会。”
思考的时候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不只是兰微渺在思考，步眠也在看着这些水流，而易风在尝试爬上去，去往更高处。
方才水流是突然间升起的，应当是一个程序的时间段，而咎谣预估错了自己停留的时间，所以是水位上涨的一瞬间，才会离开这里。
如果这里是营养液的那些毒素，也就是被净化出来的一部分，这些东西最后会排向什么地方？
“兰长官，我记得你进来的第一天，营养液中毒了？”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正在看波动尝试寻找到细小波幅的兰微渺顿住了，“你知道那是我？”
“嗯，当时有人说营养液中毒被送到医务室了，之后第二天你就来了，表情还病恹恹的。”
“是。”
“你当时喝了多少的营养液原液？”
兰微渺思考片刻，“大约一升。”
监狱当然不会仔细处理那些营养液，给囚犯吃的原液，如果吃不死那就皆大欢喜，死了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在乎的。
“我有一个猜测，兰长官要不要听听？”
其实兰微渺还是不太习惯被人叫长官，尤其是步眠，话语里没有尊重不说，反倒像是调笑。
四周的水早就漫了上来，对于她们来说，就像是一个被告知有毒的物品，一直在紧紧相逼。
她几乎有些破罐子破摔，“什么猜测？”
“我赌。”她缓缓低下身子，笑眯眯的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往其中放去，“这片水池，对人体没有腐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