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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4

作者:白衣若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想去哪儿玩?”


    季然忙摇头:“不去哪儿玩,我是不知道公司要忙到几点。”


    贺长年看了他几秒钟:“确定自己一个人没关系?要是晚的话就让他去接你。陈旭跟着我十多年,比较有经验。”


    季然道:“好,如果时间晚,我就跟他说。”


    看贺长年还看他,季然给他盛汤:“你就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不会有事的。”


    他有233呢,是比陈旭还厉害的AI呢。


    233得他夸奖笑道:【谢谢少爷信任我。】


    季然跟它在心里道:“那以后出门就靠你了。”


    吃过晚饭后,两人在放映室看了一个电影,把季然烤的蛋黄酥吃了三个,这次由衷的表扬他:“好吃。”


    看完电影,临睡前靠在床上季然又玩了一会儿手机,这次玩纸牌游戏,这几天他把手机里能玩的有些都玩了一遍,他脱节太久,不太了解流行那些玩法了。


    等贺长年洗澡回来,不用他说就关机睡觉。


    第二天贺长年临上班前又嘱咐了他一遍:“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就不要离开公司,路上开车小心,遇到狗仔队不用怕他们,有什么事都给我打电话。我要是接不到给陈旭打。”


    季然都答应着,他给贺长年系领带,领带系好了,贺长年还没有说完,总觉得哪儿不太放心。


    季然要是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但这话他还不能说,太霸道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季然跟他说。


    贺长年嘴角动了下,他表现的有那么焦虑吗?但莫名的就是心里不安。这种不安在晚上他接到张姨惊慌失措的电话时得到了证实。


    贺长年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门口墙上一整面血红的颜色脸色铁青,张姨在旁边惊慌的说:“我下午来的时候还没有呢?我刚才出门准备买菜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旭用手摸了下墙上半干的红漆,跟她低声说:“这是讨债的管用手法。”


    这个债主还不是普通人,欠的债不是普通债,不会是他老板,别说他老板不差钱了,就是差钱那些合作伙伴也会把项目捧到他老板面前的。


    所以被追债的人只有季然了。他们老板真的太惨了,怎么会娶一个这样的人呢。


    陈旭看了一眼自己老板,发现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是抖的,在电话通了的那一刻声音急切:“季然你在哪儿?!”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老板脸色才好看了些,跟那头的季然说:“好,你就在公司待着,哪儿也别去,我,我这边没事。我是问问要不要让陈旭去接你,路上堵车,好,那你自己小心。”


    陈旭:“……”


    还要瞒着季然吗?


    电话挂断后,贺长年看向陈旭指了指墙,陈旭立刻明白:“我这就处理掉。”


    贺长年跟他一块儿去了物业,物业经理连连道歉,因为进出口的监控里那些进出的人都很正常,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


    贺长年没有说什么,这个小区位于市中心,物业安保措施都很好,这些人能够上来是他们来头大。


    季然家里出事恐怕是牵扯到了某些势力。


    贺长年看了家里的监控,走廊里那些人行动嚣张,带着口罩,什么都看不出来,物业经理小声的问他:“贺先生,要不要报警?”


    贺长年看了下手机,跟他道:“今天谢谢你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可疑人员,一定加强管理。”


    “好的贺先生。”


    物业人员把整面墙重新涂了一遍,那些红漆颜色太重,他们多刷了几遍,确保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


    贺长年把监控又看了几遍,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又给季然打了一个电话,季然跟他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没有狗仔队。


    贺长年挂断电话后跟陈旭道:“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先不要跟季然说,你去查一下季家的真实情况,查下季家除了公司经营不善破产外,还欠了什么什么债务,高利贷,赌债有没有沾?”


    陈旭看了他一眼,他老板这是要替季然把这些烂摊子都堵上,还要瞒着他,怕吓着他。


    他老板是真的喜欢季然了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老板今年二十八岁,在娱乐圈里十四年,这十四年见了多少美女帅哥啊,就算那个季然长的好看,他们老板也不至于短短时间内被迷成这样啊?


    这才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结婚才一个多月,就这么护着了?


    难道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季然是个狐狸精?


    这些都是陈旭脑海里的八卦,当然不敢问出来,还得迅速的答应着出来了。


    到底库的时候正好碰到他老板的小娇妻回来。


    他老板的小娇妻好像不太会停车,他老板车库够宽敞的,但季然足以停了好几分钟,倒出来停进去,停进去再倒出来,三次之后总算可以了。


    陈旭在一旁恭候着他:“季先生你回来了?是车子哪儿有问题吗?”


    车子是他老板的新车,应该没有问题。


    果然季然摇头:“车子没有问题,是我不太会停车了。”


    前面两个世界都是古代,他多少有一点儿生疏了,今天还特意练了几次,在路上多跑了两圈,哪知进公司停车场的时候,差点儿不会停车了。


    所以他刚才特意练了下,看陈旭一头雾水,季然跟他指了下车位:“我这次停的标准吧?”


    陈旭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标准的车距陈旭嘴角下意识的抽动了下:“……标准。季先生,您快上楼吧,贺先生……等您呢。”陈旭把挂念等词咽回去了。


    季然嗯了声:“好,他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陈旭只笑,什么都不能说。


    季然跟他道别后上楼,摁密码的时候无意识的碰了下墙,季然又伸出手去试了下,墙是半干的,涂料是新涂的。


    季然退后两步整体看了下,一整面墙都刷了,所以他上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墙重刷了。


    重新刷墙是为什么呢?


    这座小区是新小区,每一层都干净如雪,他大前天从综艺节目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崭新的。


    季然低头看了下手机短信。


    【想必季先生你跟你老公已经看到成果了吧?这一次是警告,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如果不想你的老公贺先生也名誉扫地,早点儿把钱送过来。】


    季然看着雪白的墙给他回复:【好的,明天下午1点见,明天下午把地址发给我。从现在开始不用给我回复了。】


    他的牌技还没练到出神入化,可那些人不给他时间了。那就只能实际场地去实验下了。


    季然收到短信回复后把所有聊天记录都删掉,然后才开门进来,贺长年就在客厅里,像是专门等他,看他来立刻就抬头了:“回来了?”


    贺长年走上前来给他拿外套,上下的把他打量了一番,季然想,如果他能动手,恐怕要上下的把他摸一遍。


    他不能对自己动手,季然能,季然上前把手往他脖子上一搂:“贺老师,我回来了。”


    他垫着脚,是个撒娇的样子,贺长年本能的搂住了他腰,抱到人的时候,胸腔里那颗一直悬挂着的心才像是落了地,他语气不好的说:“……别叫我贺老师。”


    弄的跟禁忌的师生恋似的。


    贺长年既然抱都抱了,干脆摸了下他背说:“公司里还好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他不质问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还问他在公司好不好,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季然把头靠在他肩上,抱着他脖子,他想跟他说,他很想念他。


    贺长年看他这样,心又提起来了,抚着他背的手紧了些:“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季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跟他笑道:“我没事,没有人能欺负我。”


    他可是反派啊,反派技能样样都会。


    贺长年盯了他一会儿说:“好,那先吃饭吧,我做了面。”


    季然不想说,那他也不逼着问,他会查清楚的。


    “明天公司没有事了吧?”贺长年捏了下季然的脚踝,两人吃完饭后坐在放映室里消遣,季然靠着他刷手机,玩□□,分数已经刷的很高了。


    季然嗯了声:“明天公司没事。”


    贺长年直接道:“那你明天就在家里吧,我明天还想吃昨天做的蛋黄酥。”


    季然笑:“好。”


    晚上贺长年做了个噩梦,梦见季然被让绑架了,脑门上顶着枪,被押着钻进了浓密的森林,那森林灌木丛生,密密麻麻,他怎么也找不到,在骤然听见一声枪响时,贺长年豁然回头,就看见季然倒了下去,满身都是血,跟涂抹在他们家墙上的那些红漆一样。


    “季然!”


    贺长年猛地睁开了眼,屋里一片漆黑,他摸了把脸,脸上都是汗,他梦的太真实了,真实到现在胸口都是疼的。那种跳的太快失重性的疼。


    他等手不再抖,才缓缓摸向旁边的季然,季然还在睡觉,没有受到影响,呼吸依旧均匀,胸口微微起伏。


    贺长年把他摸了一遍,确认他确实好好的,才自嘲的笑了下,他还真是胆小鬼,竟然能被墙上的红漆吓到。


    季然被摸了一遍,有醒的迹象了,靠向贺长年,贺长年也顺手把他揽住了,季然手松松搭在他脖子上,迷糊的问他:“你醒了吗?”


    贺长年答非所问:“你以后哪儿也别去,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知道吗?”


    季然像是又睡着了,没有回答他,贺长年手臂搂紧了些:“听没听见?以后哪儿也别去。”


    季然鼻音嗯了声,贺长年还不乐意:“说话。”


    季然说:“好,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快睡觉吧。”


    他把脑门移到他肩膀窝处,手抱住了他脖子,小腿非常自然的压在他小腹上,非常亲昵的偎依着他。


    成年人的重量在这一刻有别样的安慰,贺长年收紧手臂抱住了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贺长年去上班前,又把季然嘱咐了一番,季然再三跟他保证没事不出门后,他才走的。


    张姨早上就来了,得了贺长年的嘱咐,来陪着季然的,所以季然也就早早的去跟她道市场上买了他们要做蛋黄酥的材料。


    一个上午季然都在做蛋黄酥,他表现的太淡定,张姨没有从他这里看出害怕或者紧张来,也就松了口气,跟贺长年打电话小声的跟他说,小季先生在家好好的,就让他放心好了。


    下午的时候季然睡午觉,张姨就回去了。


    季然睡了一会儿被电话吵起来了,赌场的人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季然开车去了。


    赌场外观都是正常的消费场合,季然进到会所跟接头的人说明来意后,身上手机就被留下了,然后就被带到了一个KTV包间。


    里面音乐正吵闹着,季然听不清那看上去像是老板说什么,就指了下音乐:“麻烦先关了。”


    那老板眼神一敛,阴沉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让人把震天响的音乐关了。


    “季大明星好大的架子。”KTV老板说到,他旁边的像是小弟的人选呵斥季然道:“这是我们强哥,你放尊重点儿。”


    季然跟他打了招呼:“强哥。”


    强哥随手指了下沙发道:“季大明星是来还钱了吗?”


    季然跟他说:“不是来还钱的,我是来赌钱的。”


    强哥及强哥的小弟都被他逗乐了。


    有个五大三粗,胳膊上纹着一只蝎子的人抱着胳膊向他逼近道:“你们父子两个是把我们赌场当成家了吗?空着手来赌啊?”


    季然把黑卡轻轻放在桌上:“赌不赌?”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季然没有查过,但他知道贺长年不会给少了。


    果然蝎子冷哼了声,看向强哥,强哥盯着季然看了一会儿笑了:“既然季大明星想赌一把,那我就勉强陪着玩几局。”


    既然有送上门的羔羊,那为什么不宰呢?


    现在季然有红的迹象,先不说他能否红起来,他身后有贺长年他就跑不了,所以赌场的人并不怕季然赌钱不还。


    强哥带着季然转到了下面一层的赌场里,这里看上去还是很正常,在市中心他们还不会明目张胆的赌博。


    赌桌设置在里间,强哥亲自陪同他赌。


    “小季先生想玩什么呢?”强哥已经对季然改了称呼。


    季然想了下道:“21点吧。”


    强哥吆了声:“看样子小季先生懂一点儿,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他的小弟都哈哈笑了,看季然现在就跟看一只肥硕的羔羊。


    季然不笑,只把筹码重新码整齐了,从工作人员分配过来的筹码来看,这个赌场还不是太高级,也就是初级阶段,正好来练练手。


    庄家发牌,赌局开始。


    季然没有赌博过,这几天玩的是手机里的游戏,所以他拿牌有些慢,在对面强哥眼里就是不专业。所以没有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不把季然放在眼里,他出牌就比较果断,果断、有信心,那么打牌就能体现出他最好的实力来。


    季然在最初的几次就输多赢少,在输掉约两百万的时候,强哥还笑着问了他一句:“小季先生,确定还要玩下去?”


    季然看了一眼手表:“还能玩两个小时。”


    强哥眼睛一眯:“怎么还有时间限制?”


    季然也点头:“贺老师不允许晚归。”


    强哥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狗粮,嘴角抽了好几下,阴沉沉的笑道:“那我就再陪小季先生玩两个小时。”


    季然看了他一眼:“你可能陪我玩不到两小时。”


    强哥眉头一横:“为什么?”


    季然跟他道:“后面我就要开始赢了。”


    他已经摸清楚强哥的实力,后面就不会再输了,而强哥明显不是这个赌场的主人,他不能输太多。


    季然话音刚落,强哥的小弟跟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


    “强哥,哈哈,他还敢挑衅你。哈哈,笑死我了。”


    强哥也笑了,但季然不笑,这么对比着感觉他们跟一群白痴一样。


    强哥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拍了下桌子:“那我还真的好好陪你玩呢。小季先生请。”


    后面强哥脸色越来越沉,季然拿牌的姿势依旧不够花俏,每一张拿起的时候也慢腾腾的,但他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再也没有输过。


    一局不输,这个就太可怕了。


    就连强哥这个坐庄的,间或耍老千的人都从来没有连赢的记录。


    强哥的那些小弟终于都不笑了,那个蝎子阴沉的盯着季然,终于把季然列为了危险人员。


    他们现在才明白季然是扮猪吃老虎。他拿牌慢腾腾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在拖垮他们的内心。


    他们最后看到季然拿牌的手都觉得心颤,因为他无法从季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太淡定就会让对手忌惮。


    一个小时,季然全赢,十五局,还上刚开始输掉的两百万,他还赢了600万,二十一点有追加赌注,这个累计功能让人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敛财,这个最考验人心。


    强哥最后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如季然猜测的那样,他只不过是这个地下赌场的代管理人,一不是股东,二不是什么亲戚,现在输的这些钱他是可以从季父欠的债重抵扣,可他跟上面也无法交代,最重要的是季然还在赢,他还有一个小时,以他这个赢法,一个小时也够他喝一壶的。


    季然看了他一眼:“换一个人。”


    强哥一滴汗珠子摔在桌上。


    第132章


    强哥一滴汗珠子摔在桌上。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季然,打了个响指,跟他小弟附耳说换人后,起身看季然:“没想到小季先生还真有点儿本事。”


    季然点了下头,他这个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强哥有气发不出来,他不是怕季然,而是还忌惮着他身后的贺长年,季然这一次来表现的太淡定,连黑卡都拿出来了,里面的额度是一千万,国内最大的额度,一看就是很喜欢季然。


    最重要的是就算现在怎么也是法治社会,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强哥冷笑一声:“希望接下来小季先生还能玩的愉快。”


    他不算高手,他们赌场里也是有高手的。


    然后结下来的一个小时,季然还是刷新了强哥的认知,季然也输过,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输,当他摸清楚对面人的实力、出牌规律后,他就再也没有输过,这一点儿让对面的人在最后的时候也心生忌惮了。


    季然最后把牌翻开。


    二十一点,最高值,双倍筹码,再加上他之前把所有筹码都压上了,这一局直接赢了二百万。目前他父亲欠的1000万高利贷已经全部还清。


    季然看了一眼时间跟强哥道:“时间到了,我要回家做饭了,这一千万可以还高利贷吧?”


    强哥面色阴郁的看着他:“可以。季先生别忘了还欠1600万。”


    季然点头:“我知道,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点我再过来。我只有三个小时,希望能派一个高手来。”


    强哥跟对面的高手对视了一眼,那高手脸色也很不好看,有句话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是放在别的领域是一件喜事,但放在他们这里,高手就意味着踢馆,他们这个赌场接还是不接都是问题。


    蝎子低声问:“强哥,要不我们把他做了?”他做了一个咔嚓脖子的手势。


    强哥一巴掌糊在了他头上:“做做做,你就知道做!你有什么理由做了他!废物!”


    蝎子郁闷的道:“那个老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儿子?他要是有这么张底牌在,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啊?这不是在这里耍我们吗?”


    强哥又踹了他一脚:“你问我我问谁!”


    蝎子郁闷的说:“这不是邪门了吗?高哥,你怎么也赢不过他呢?”


    叫高哥的高手阴郁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吗?更何况这还是个天才。”


    他是赌场老手,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仗着这些年的经验,可季然却不是,从他起初输在他手里就能看出来,季然不是在诈他,而是真实的在跟他较量,在摸他的打法,无论他换了几种玩法,最后都被他摸出来了,当一旦他识破了他的规律后,就再也无法遏止他了。


    这样的人是天才,百年难得一个。


    高哥冷声道:“明天换别人吧,我陪不了了,我的底细都让他摸清楚了。”


    强哥磨了下牙:“好,我给他换,他不是天才吗,我就用车轮战来对付他,我倒要看看他能看破多少人!”


    高哥只冷冷的牵了下嘴角,没说话,这种玩法只会磨练季然的赌术,当把他磨练成赌场老油子后,那就真的没有对手了。


    季然等回到家后五点半,回家刚换好拖鞋,张姨正好提着菜来。季然就跟他一块儿择菜做饭。


    张姨一边剥虾仁一边笑着问他:“小季先生午睡的好吗?”


    季然嗯了声:“好。”


    他想到了自己放鞋子的位置什么又主动道:“下午我出去了一会儿,台球馆。张姨,我的打台球的鞋子,麻烦你帮我找出来。”


    张姨笑了声:“好的,我说怎么鞋子换了呢。”


    晚上不到7点贺长年就回来了,吃完饭后,两人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植物大多喜欢晚上喝水,并不是所有植物都是早上喝水的。


    季然问:“这么多种了多久啊?”


    贺长年给一株海棠花松了土,笑着道:“很多年,所以你要给我看好了,在家好好照料,那儿不准去。”


    季然都满口答应着。


    贺长年也只是哼哼了声:“晚上早点儿睡。”


    两人从综艺节目回来才几天,但已经有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了。贺长年已经从独自占一张床,到现在季然把半条腿搭在他身上也纵容了,贺长年握着他膝盖把他腿轻轻放下去,起身给季然换了一块手表,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新的这块儿上装了一个跟踪器。


    特殊情况下要特殊对待,他可以相信季然不会惹事,但那些放高利贷及赌场里的人不可信。


    人在金钱面前什么事都做到出来。


    他今天已经查到季父欠下高利贷及赌债了。欠的是哪一家,得罪的又是哪一家他还没有查到,在没有查清楚前要先保护住季然。


    第二天季然又在下午的时候出门了,也依旧还了1000万的赌债,今天来跟他赌牌的人有六个,前面摸牌耗的时间长,季然就加快了后面的进度,把筹码加大,于是三个小时后,他也还了1000万。


    强哥的脸色青白不定,心里却没有如昨天那么气急败坏了。


    当季然这个踢馆的厉害到他们这个场所伺候不了的时候就不是他个人的责任了。


    要往更高一级推了。


    而至于怎么处置这个踢馆的家伙也就都交给他们了,毕竟那边的人才是说了算的。


    他就跟抛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季然抛出去了。


    季然倘若真的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家里破产的话他们还不用太忌惮他,但他现在成了那个贺长年的结婚伴侣,那有千千万粉丝的贺长年就不是这么好处理的了。他们这一行最忌曝光了。


    贺长年晚上回家比昨天要早,季然正在厨房里拌色拉,看他回来,连忙放下盆,出来迎接他:“你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早,太好了。”


    贺长年由着他给他解领带,一边若有似无的问:“今天都在家做什么啊?”


    季然跟他说:“今天我烤了饼干。小鱼饼干,你一会儿尝尝。”


    领带解下来了,贺长年自己解衬衣,又问:“下午出去玩了?”


    季然嗯了声:“去楼下的台球馆打球了。”


    贺长年手指停在衬衣扣子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他想他不应该说季然演技差,应该把影帝的桂冠让给他,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撒谎的。


    还楼下台球馆,都离这里五里路了。


    贺长年心里发沉,他想脱口问他为什么去俱乐部玩,就算去了为什么要撒谎,季家欠下的赌债到底是他欠的还是他父亲?


    贺长年嗓子憋的有些疼,但他看着季然那双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睛最终什么都没有质问,他想不管是季然染上赌瘾还是那是他为他父亲不得已去的都应该眼见为实,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了。


    他明天亲自跟着他去看看。


    这么想着,贺长年也若无其事的道:“季然你喜欢台球馆,等周末我陪你一起去打。”


    季然脆生生的说:“好。”


    晚上睡觉时,贺长年睡不好,有些辗转反侧,他睡眠质量本来也没有多好,现在还又添了季然这桩心事,就更加没有睡意了。


    他旁边的季然倒是没心没肺的睡的呼呼的,还一次次试图把腿搭在他身上,骑着他睡。


    贺长年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季然睡衣已经睡的簇拥起来了,贺长年手就摸着肉了,温香软玉摸着就是很舒服,贺长年不自觉的摸了好一会儿,季然都像是被他摸醒了,往他身上爬了下,昏头昏脑的抱着他亲了下。


    贺长年抚摸着他背的手就顿住了。


    季然亲完他,就趴在他肩上不动了,他是无意识的举动,那像是亲过了无数次才有的亲昵。


    贺长年把手缓缓落在他背山,连同那颗不成眠的辗转反侧的心。


    他想无论季然以前做错了什么,现在都是他的人了,他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倘若他有赌瘾,他帮他戒赌。


    第三天的时候季然再去俱乐部,强哥皮笑肉不笑的说他这个地放不下他这尊大佛了,要请他去一个容得下他这尊大佛的地方。


    蝎子给季然蒙上黑布,押上车,坐在他旁边阴恻恻的说,希望他到了那个地方老老实实的,那才是真正的龙潭虎xue,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季然跟他嗯了声:“好,我还完赌债就走,不会多赚。”


    蝎子气的倒抽一口气,这个季然是真的把自己当根葱了!他把手指捏的啪啪响,然而坐在他旁边的季然依旧面无表情,那张冰冷的脸在这个环境里格格不入,他跟总统似的坐着,蝎子没有什么好形容词,就是非常憋屈,季然把他们衬得跟他的跟班似的。


    季然眼睛被蒙住,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只觉得弯弯绕绕的走了约一个多小时,下了车后又被领着下了约三层的电梯,然后站到了一个喧闹的、赌场特有闹声的地方。


    骰子转起来的声音,老虎机吞吐的声音,筹码堆上桌的响声,人群里兴奋的、沮丧的、不服气的、贪婪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人间炼狱的场景,穿梭着的人群衣服漂浮起来的各种气味,有名牌的香水味道,有输惨了、一败涂地尿失禁的味道,有明晃晃的成堆的筹码的味道,最后都汇成了金钱的味道。


    季然默默的站着,闭着眼睛感受赌场活色生香的场景。


    这是人间天堂,亦是人家炼狱。


    身在其中,身不由己,身随心定,心不足蛇吞象。


    人的一切悲剧不过是不甘心,贪心,而赌场不过是把这些集中在了一起,把人性彻底掰开而已。


    眼前的黑布被掀开了,季然看着明亮的、宽绰的约有一个小型足球场那么大的赌场眨了几下眼睛,赌场的灯光太亮,且设置成了不同的灯条装,会让你忍不住随着这种设计一直通往最深处。


    这种设计是赌场特有的,引人入胜,最后到万劫不复。


    “傻了吧?第一次见识这种地方吧,我跟你说过,你之前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蝎子的语气明显的兴奋起来,季然也跟他点了下头:“是第一次。”


    蝎子嘴角勾出一抹自以为很帅气的邪笑来:“那你要不要玩一圈?”


    季然摇头:“太吵了,带我去见你们的高手吧,我时间不够多了。”


    季然看了一下手表:“只有两个小时了,我还欠你们600万。”


    蝎子嘴角抽了下,发狠的道:“那一会儿祝你好运。这一次的高手可是真的高手。”


    蝎子又带着季然穿过这迷人眼的赌场,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里。


    高手是一个清瘦的人,这一次季然就有了他自己的称呼,高瘦的人朝他伸过手来:“鄙姓陈,久仰季先生。”


    这个高瘦的人手指也瘦长,看上去像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手指细长有力,季然也回握了下他的手:“客气了,陈先生。”


    高手过招,几局就可以看得出水平来。


    这一次的陈先生果然比前面两天的强哥跟高手哥厉害很多,季然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亮光,他很久没有找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这让他沉下心来,专心致志的玩牌,慢慢的到了忘我的境界了,外面喧闹、纸醉金迷都没有影响到他。


    不知不觉的就玩了一个小时了,输赢各有,陈先生特意看着季然拿牌越来越快的手,眼神微微的敛了下,轻声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他想打断他一下,季然的状态太好,眼里的亮光是一咯人痴迷某样东西特有的。


    陈先生有一点儿紧张了,在前面的一个小时里,季然不问筹码,不问赌注,他的专注力只在牌上,他不像赌徒,更像赌神。


    陈先生也不想给季然这么高的一个名称,以往这个名号还都是别人给他的,但他觉得今天这个称呼他大概是保不住了。


    他的师傅曾经跟他说过,当你不再在意输赢、不在意赌注、不在意筹码的时候,你就能够沉浸在牌技里,你的牌技才能练到最好。


    你的心境才是最势不可挡的。


    这个时候输了也是赢。


    也就是说,赌博,赌的是心境。


    而他在这一刻竟然担心起来了,他开始怕失手,那心境就变了。


    当季然跟他说不用休息,继续的时候,陈先生大概就知道结局了。


    又一个小时,季然已经还清了赌债,还赢了五百万,因为他最后一局全部把筹码推了,有一次21点赢了。


    陈先生站了起来,隔着赌桌问季然:“不知道季先生有如此高的赌术,师承何处?”


    季然跟他道:“我没有师傅,我学的是高数。”


    任何一种牌技、玩法说白了都是数字与概率的结合。就是高数的运用方法。


    陈先生嘴角动了几下,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答案,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以为季然是高人之徒,那自己输的还有情可谅,但季然说他是跟着课本学的。


    233看着这位错愕的赌场高手摇了下头,有点儿同情这个家伙,不是他的技术不好,而是季然太厉害。


    季然的智商太高,数学又尤其厉害,赌博抛去耍老千不道德这一关,说到底就是数字的游戏,自己这个高级AI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况是普通人了。


    陈先生最后只朝季然轻点了下头,便转身走了,剩下的事情不归他管了,该有这里管事的人出来了。


    陈先生无法预测季然的下场,这样的人要么收为己用,要么除掉。要么永远列入他们赌场的黑名单。


    蝎子完全没有想到回事这个结果,他看向季然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赌技烂到家的季父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儿子。


    这跟演戏一样。


    如果季然能够知道他的想法,就会跟他说,这本来就是演戏,这就是一个剧本,他是剧本里的终极反派。


    因为是剧本,所以不必要的场景会刷的很快,他在这个赌场里三天已经很拖沓剧情了。


    蝎子不知道这些,他只被镇住了,直到看到从暗处出来的周老板才连忙低下了头,低声喊道:“周老板。”


    季然竟然能够惊动周老板出来,他来这一趟赌场也算是值了。


    在外面的一角,有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人压着一个穿着皮衣的高个子,低声说:“再等等,幕后老板出来了。”


    那个高个儿有一张冷酷的脸,此刻浓眉皱着,声音也压低了:“他有危险!”


    戴金链子的摇头:“短时间没有危险,你这个小朋友厉害,他们对高手也是有优待的。”


    皮衣酷哥脸色还是不好看,冷声道:“他还是个小孩,我要带他回家。”


    “你是怕他被招降?”


    皮衣酷哥闭了下眼,低声道:“你!你们人已经来了那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走?”


    “再等等。”


    皮衣酷哥冷峻的眉眼看向了房间里,而季然没有注意道。


    屋里的周老板含着雪茄看向季然:“刚才老陈跟我说你是天才,我也是惜才之人,请问季先生愿不愿意留在我们这里,我给你首席的位置。”


    季然拒绝了。


    周老板声音冷了些:“那季先生想要什么?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季然想了下道:“我父亲欠的高利贷、赌债都已还清,以后请把他列入赌场的黑名单。我也会上你们赌场的黑名单。”


    这就是他的目的。


    高利贷可以还,赌债也可以都还上,但这都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他父亲已经是赌徒,只要赌场在一天,他就会受制于这些人,越赌越深,所以只能以毒攻毒,以赌治赌。


    他要让他父亲看看赌场也不过如此,这些人的赌术没有什么好崇拜的。


    如果季父不能理解也没关系,他可以让所有赌场以后都不敢留他父亲赌博了,他父亲输多少钱,他就会赢多少钱,只多不少。


    第133章


    周老板目光幽深的看着季然,他还真没有想到会有这类人,有这么厉害的赌术却放着不用,只提了这么这一个条件。


    他吐出一口烟来:“季先生,我敬佩你的气度,但我还是想再劝一下季先生,季先生现在虽说有一个贺先生,但你我都知道拿到手里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以季先生这种天分,几十亿身家唾手可得。总比季先生在娱乐圈里简单,我知道季先生现在名声受累,在我们这里以实力排行。”


    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季然对手里纸牌的热衷他还是看在眼里的,总比他现在十八线娱乐圈里挣钱容易。


    但这会儿季然手里没有牌了,那种热度也没了,他眼神又变回了毫无感情的样子,所以他面无表情的跟周老板道:“”


    “季先生是把我这里当成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把枪指在了季然的头上。


    周老板招降不成,把手里的雪茄摁在了烟灰缸里,阴沉沉的看向了季然。


    他不能让季然就这么走出他的赌场,不是他输不起那点儿钱,而是太没有面子了。


    季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走出这个赌场,他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淡淡看向周老板:“周老板是要把事情做绝吗?”


    动枪跟赌博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的任务进度只到一半,不会死。或者死了,这个世界崩塌,所有一切消失。


    但大多数情况不会,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主角在。


    贺长年给他手表里装追踪器,他知道,233是不睡觉的AI,早就告诉他了。


    昨天贺长年就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晚上才会问他。而今天这个时间点,贺长年会带着警察来了。


    季然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看到了贺长年。


    在枪指向季然的那一刻,贺长年豁然起身,手里摸着的股子一下掉在了桌上,他手控制不住的抖。


    他无法形容那把枪抵在季然头上的那一刻他心里有多慌乱。


    昨天晚上做的噩梦他一点儿都不希望发生。


    贺长年手指摁在赌桌上用了力气,等不抖的时候,他点了一只烟,咬着烟头,压着步子走到了赌桌前。


    这家赌场因着位置隐蔽,后台大,毫无顾忌,想要杀鸡儆猴,威胁来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以在这个大厅里就敢这么拔枪。


    贺长年一步步的走向了季然,蝎子大声的呵斥他:“你是什么人!不想活了是吗?”


    贺长年叼着烟冷戾一笑:“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不是用你的方式在我们加墙上留下信息,通知我来赌场吗?”


    看蝎子还没有明白,贺长年吐出一个眼圈,微抬了下下巴:“他桌上的那张黑卡名字是我。”


    “贺……贺长年?!”蝎子喊道,这会儿终于认出眼前这个身着皮衣,眼袋深重,手指夹着一只烟的人是贺长年了。


    蝎子脸色变了,贺长年竟然能够摸到这里来,是他们太疏忽,太失职了,可蝎子又想,这不怪他们,他们都曾看过这个人演过的电影,那一部《黑刃》,他在荧幕里贡献了最经典的黑老大形象,从一个混混饰演到最大的□□老大,演技精湛,毫无破绽。


    所以贺长年进这个赌场他们毫无反应,哪怕他现在站到他面前了,蝎子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贺长年此刻样子跟荧幕上重合了,他比周老板更加有气势。


    所以当贺长年把他手枪拿着抵到他自己头上时,蝎子脑子里抖有些转不过来。


    《黑刃》里最经典的镜头就是,贺长年饰演的混混,让原□□老大的手下拿枪指着,依旧慢条斯理的点上烟,说:“周老板,要杀要刮都随意,就是请三思而后行。”


    此刻贺长年脑门上顶着一把枪,还徐徐的抽着烟,眼皮轻轻的一撩,看向的人不是蝎子,而是摁着雪茄的周老板。


    他说:“周老板,是我的小孩不懂规矩,我只教会了他赌术,却没有教他赌场规矩,今日多有得罪,要杀要刮也应该是我。”


    周老板眼睛阴沉的扫了下外面,只是可惜外面依旧是金碧辉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赌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外面还没有贺长年的帮手。


    他还要稳住,听着贺长年的话深深的皱起了眉,贺长年误导了他,他刚才是真心想招揽季然,季然的底细他不怕,他有一个赌徒父亲,这个污点让季然翻不出浪花来。


    所以这也是他没有太防备季然的原因,季然连着踢馆,被送过来的赌徒,且在赌博中眼睛放光、比赌徒更像赌徒的样子,让他更是放下了戒心。


    而现在贺长年说季然的赌术是他教的。


    周老板阴沉的看着他们俩人,贺长年的演技太高,亦或者他本身的那种痞帅的气质让他站在这里浑然天成。像是他天生就应该是这里的人一样。


    那把枪他还自动的抵在自己头上,他是不要命了还是摸清楚了自己不敢对他动手呢?


    蝎子这帮废物!


    蝎子杀过人,那种弱小的、过街老鼠一样的人,但是眼前的贺长年让他手指发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就跟他敢欺负第一次来赌场的季然,后面却不敢轻易对他动手了一样。


    他不敢真杀季然,那就更不敢杀贺长年了。


    贺长年还说:“我想你们一定都清楚,季然他是我的人,我最爱的人,你们可以动我,但不准动他一根汗毛,他若是有半点儿差池,我贺长年就算粉身碎骨、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他像是毫不在意抵在他头上的那把枪,笑着看向周老板说:“当然,我也知道周老板的规矩,你如果气不过,可以杀了我,杀了我更有影响力,我怎么也是有数千万粉丝。”


    他连要挟都说的风轻云淡。


    季然就默默的看着他,贺长年演技之高季然见识到了。他第一次见穿皮衣、戴一手戒指的贺长年,简直太酷了,又酷又帅。


    就连抽烟的样子都分外迷人。


    他没有见过他这个形象,可他这样淡定面对暴徒的样子,像是在哪儿见过。


    哪儿呢?


    季然正想着时,贺长年把他拉到了身后。


    贺长年手安抚的在季然手上拍了下,他不会让他有事的,他已经让季然替他做过一次人质了,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贺长年没有去想他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这句话,他只是牢牢的把季然护在了他的身后。


    最终周老板放他们两个人走了,因为他确实无法把两人都一起崩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杀季然,因为他还是忌惮贺长年的,季然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的后台。所以在贺长年出现在这里时,他只能放他们两个走。


    两个人出了赌场后,里面就交给特警了。


    季然跟着贺长年上了警车,两人还不能走。


    过了约有一个小时,那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人回来了,上了副驾驶,回头看贺长年跟季然。眼神锐利,带着老特警的警惕与探究,季然跟他眨了下眼:“警察叔叔,里面解决了吗?”


    警察叔叔看着他:“解决了,还有多谢小朋友你带路,把这个窝点找出来。”


    他虽是说的感谢的话,但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因为他亲眼目睹季然赌钱,季然赌技太高,很值得怀疑。


    赌钱的过程他全程看在眼里,季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牌上,他比赌徒更像赌徒。


    季然没有演技,然而他真心喜欢上了牌技,于是被本色出演到让这个警察怀疑了。


    贺长年笑着跟工作人员道:“谢谢你们出警。”


    特警叔叔看看他,又看看缓缓揉着手指的季然,眉头还是凝着,这个季然能这么厉害,那也是赌场高手,很有必要季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但这个贺长年又在季然手表里装上了追踪器,弄成了钓鱼,于情于理他就都不能抓他。


    不仅不能抓,还得感谢他帮着他们把这个隐藏至深的赌场挖出来。


    老警察深深的吸了口气:“跟我们回去做完笔录吧。”他停顿了下又道:“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贺长年握着季然手腕笑道:“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来。”


    路上没有人再说话,贺长年神色冷淡,脸偏向车窗,季然侧头看了他一眼,贺长年也没有搭理他,他抓着自己手腕非常紧,季然悄悄的把另一只手覆盖上来,贺长年还是没有理他,季然就知道他生气了,这次生大气了。


    从警局回去,陈旭来接的他们,陈旭一看贺长年的脸色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把帽子口罩给了季然,季然老老实实的戴上了。


    送他们两人回到家后,陈旭也赶紧告辞了,临走前看了一眼季然,无声的跟他说好自为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老板这么生气过。


    陈旭走后,季然往贺长年身边凑,没等凑过去的,贺长年指了下对面的沙发:“别过来。”


    他那双修长的手微微有点儿颤,带着的金属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跟他脸上那冷戾的妆容一致。


    季然老实的在他对面坐下了,跟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贺长年正往下摘戒指,手颤的怎么都撸不下来,他一发狠把戒指使劲拽下来了。


    季然心疼的看着他发红的手,想要去碰他,被他躲开了。季然跟他小声的说:“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不会有事的啊。


    贺长年抬头看他。


    “季然,你害怕吗?”


    季然摇了下头。


    他看着贺长年嘴角牵了下,听见他说:“我怕,你知道我多怕吗?”


    季然嘴角微动,想说什么,贺长年不让他说,他抬起手给季然看:“季然,你知道你在赌场里坐着的那些时候,我心里有多么焦急吗?你知道你对面的人用阴鸷眼神盯着你的时候我多担心吗?你知道那把枪抵在你头上的时候我……”


    最后一句他霍然站起来,声音骤然的大了,然后又骤然的停下了,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强迫自己停下了,话停下了,可他手颤的更加厉害了。


    那他当时是怎么控制着点烟,那双拨开手枪的手很稳,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着不失态的呢?


    那一刻不仅仅是演技了。


    季然看着眼睛骤然间通红的贺长年想起来了。


    他想起什么时候见过贺长年痞帅的样子了,第三个世界里,在边关遇烟毒贩子绑架时,他是这个样子,从容的走向歹徒,要去当人质。


    在半路,歹徒却把枪口指向自己,要拿自己当人质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季然站起来去抱他:“别怕,我在这里,我好好的,别怕。”


    贺长年身体僵硬,手臂轻轻发颤,季然又把他抱紧了些,有好一会儿贺长年绷紧的身体才松弛下来,把下巴抵在了季然肩上。


    “季然你以后别再吓我了行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贺长年声音低沉脆弱的让人心疼,季然双手使劲把他抱了下,跟他说:“好的,我以后哪儿也不去了。”


    只有他知道贺长年为什么这么害怕,因为以前都是他先走的,他每一世都没有前世的记忆,可自己的死刻在了他灵魂里,伴随着他一世又一世,就跟他的手疼一样。


    贺长年一直站在,季然就这么抱着他,光将他们两个的影子拉长,温柔的投在了墙上。


    贺长年第二天的时候把季然的父亲接到了家里,季父看着专门给他安置出来的牌桌有点儿懵,讪讪的看向季然:“小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这次多谢长年帮我还上赌债,我保证!”


    贺长年跟他淡声道:“季伯父,赌债不是我帮你还的,是季然还的。”


    季然也有点儿心虚,低声说:“是我拿着你给我的黑卡去赌的。”


    季父一听这话当即急了:“什么?!小然你也去赌了,你怎么这么胡涂呢!你怎么能拿着长年的钱去赌呢?你不知道赌场是吃人的地方吗?!”


    这次季然跟贺长年一起看他,季父也是成年人,年龄是他们俩加起来的和,他都清楚为什么还去赌呢?


    季父有些颓丧的盖住了脸:“是我太胡涂,长年,对不起,我……我……”


    贺长年跟他淡声道:“季伯父,这件事也不全怪你,你以后,三思而后行。”


    他虽然知道季父也是一时心急,被赌场引诱,但他还是不想原谅他,一想到是因为他季然才去的赌场,才被枪指着头,他心口还是疼的喘不上气来。


    季然坐在赌桌的另一头,跟季父道:“爸爸,我知道戒赌不容易,因为赌博真的太好玩了,我一个晚上就赢了五百万,比我演戏还要挣钱!”


    季父嘴角动了几下,看向贺长年,贺长年跟他点了下头,季父神色颓然,他自己已经成了赌徒,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跟着自己去赌了,都怪他。


    怪不得贺长年要在家里弄一张赌桌,这要是去外面让人拍到了,季然的名声就全毁了。


    季父这一刻悔恨交加,他是季然的亲生父亲,他也曾受过高等学历,办过公司,知道利害关系。


    借下高利贷、踏上赌场,走上一条不归路,他早已经悔恨交加,只是他深陷泥潭拔不出来。


    当自己的儿子也布上他的后尘的时候,他才想着要绝地求生。


    季然表现的越热切他就越痛苦,季父跟他痛苦的说:“爸以后跟你起戒。”


    季然跟他说:“爸我真的很厉害,你跟我试试就知道了。”


    季父知道了,季然赢了一次又一次,眼睛在牌上,越来越亮,他赢得越多,季父心里越沉。


    如果这是自己,他会很高兴,赌徒要钱不要命,可这是他儿子,季父是宁肯自己死了都想要护住的儿子。


    所以他知道陷入赌瘾中有多可怕。


    季父半夜睡不着觉,出了客卧,发现客厅里开着一盏小灯,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坐在沙发上抽烟,微弱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看上去孤单又无助。


    “长年,你……没睡着?”


    季父走到他面前,看见贺长年清醒的脸。那显然不知道醒了多久了。


    贺长年看他来,把烟掐了,他其实很少抽烟,明星本来就要洁身自好,只是今晚上睡不着觉。


    看季父这个时间点儿睡不着,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总是季然亲生父亲的,没有哪个父亲不盼着自己儿子好的。


    贺长年跟他浅声说:“季伯父也不用太挂心,我以后会照顾好季然的。”


    季父做到了他对面,看了他一眼:“小然跟我说你是一个好人。我现在知道了。”


    季父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有格外生疏,根本不像是伊家人,实际上他们成为一家人也不过俩月,而这俩月贺长年就能对季然这么好,季父有说不出的感激。


    季然逼婚做的那些事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知道了,他的儿子仗着贺长年是他在福利院时的同伴威胁了人家,要不是贺长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他们父子俩就没有今天。


    “过去小然他承蒙你照顾,现在我又拖累你,是我季家亏待你。对不起。”季父由衷的道,这是他第一次跟贺长年说这些话,以前都没有机会。


    贺长年摇了下头:“季伯父见外了,我应该的。”


    以前照顾季然是把他当弟弟,现在照顾他是因为……爱他。


    贺长年无声的笑了下,他在赌场里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季然是他最爱的人。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里爱上季然,可爱了就是爱了,季然像是破开他冰湖的石子,投进去,惊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哪怕他不想承认,可内心无法自欺欺人。


    第134章


    贺长年回到卧室,季然没有醒,贺长年上床后,他却凭着本能抱了过来,贴着他胳膊,偶尔压着鼻子,他再换个位置,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胳膊上,暖热而鲜活。


    贺长年也侧过身来把他抱进怀里睡。


    季父这几天天天在家陪着季然打牌,刚开始还会陷进赌瘾里,可随着季然越来越亮的眼睛,季父反而因着担忧渐渐的恨起了赌,后面还会劝着季然去做点儿别的,比如看看书,看看电影。


    季然去看他的综艺节目了,他跟贺长年参加的《我们一起恋爱吧》综艺节目于周末播出了。


    两个人吧瓜果点心都摆好,投影仪都放上,季然把节目链接上后,自然的点上了弹幕。


    贺长年看了他一眼:“要开弹幕?”


    弹幕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以季然现在的名声来看,恐怕好不到哪儿去。


    季然肯定的跟他说:“对。有弹幕综艺看起来才有意思。”


    那好吧,贺长年扣着他手指跟他一块儿看。


    如贺长年说的那样,开篇弹劾季然的弹幕就占了半壁江山。


    还是那些差不多的话,全都是讨伐季然毁了他们贺影帝。


    【十八线的家伙能不能离我们影帝远一点儿?我真的受不了这种CP,我看到季然就生理性反胃,他们两个真的太不配了。】


    【同感,他们两个就像是南北两级,压根就不是同类人,别说没有CP感了,还让我生出了一种违和感,就像是强硬的拉郎配。】


    【他们两个人就是不般配啊,就是强硬的拉郎配!季然毁了我们贺影帝!他配不上我们影帝,门不当不会对,没有演技、没有地位、没有作品,什么都配不上,强烈不适应,希望贺影帝早日摆脱他。】


    【我觉得难了,贺影帝因着这个季然晚年不保,太惨了。季然跟个小妖精似的。】


    这种弹幕比比皆是,甚至连另外两对粉丝的弹幕都给盖住了。


    那两对儿的粉丝最后都生气道,希望下一期不要再出现他们俩人了。


    他们连贺长年都牵连到了。


    “你为什么会跟我结婚啊?”季然绕着贺长年手指说。


    弹幕上那么多骂他的,都是为贺长年抱不平的,季然也认同,贺长年这么好的人理应值得更好的人。


    除了系统安排的,还有别的原因吗?


    贺长年捏着他小指头跟捏线头似的,不疼,有一种无限的亲昵感,季然就靠在他身上。听着他说:“我摊上你了呗。”语气里笑意止不住,季然把脑门在他肩膀上蹭,抗议。


    贺长年也由着他闹,仰着下巴把他腰身扣在怀里,扣着他手松松的放在腿上,才跟他说:“也许是天意。刚开始的时候我也非常生气,以我的脾气,不管你是十八线还是一线,我都不会妥协的,”


    季然点头,他听江临说了,贺长年是连记者都不妥协的人。


    贺长年继续说:“幸亏你跟我一块儿长大,我念着孤儿院的情分答应帮你度过难关,帮你家提高知名度。我现在非常庆幸,那时答应了你,现在你是我的了。”


    听到这里,季然就全都明白了。


    他之前还想贺长年应该不至于被他设计,他完全可以离自己远远的,他一个影帝跟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能有的交集很少。


    现在才直到贺长年跟他是一个福利院的。所以才会想着教他演技,才会跟他有交集,才会有机会在酒店对剧本一夜未出。


    系统设置的剧情还是很有条理的。


    原来他跟贺长年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啊。


    季然靠在贺长年怀里,想到了什么。


    他在心里跟233说:“我想起来了,我跟他是在一个福利院。”


    他也想起那个空降到他的剧组,抢了他的主角,却又不顾一切、逆转自然扑在他身上救他的人的名字了,他叫贺长年。


    他跟贺长年在一个福利院长大。他十二岁的时候,被季家接回家,从此把贺长年忘了。


    这个剧本……80%的相似度是为了让他想起来吗?


    233轻轻的叹了口气,温声开口:【少爷,你终于想起来了。】


    季然闭着眼睛一会儿又睁开,跟233说:“可我想不起更多的来了,我想不起我在孤儿院里跟他的生活,我做了什么才能让他记着孤儿院的情分呢?”


    他是一个EDD患者,没心没肺的小孩,谁会喜欢呢?他的亲生父母都把他放在孤儿院了不是吗?


    233想说点儿什么,但最后只能说:【那少爷你别着急,慢慢的就都想起来了,这一生慢慢过。】


    季然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综艺节目已经演了一大半了,剧情剪辑的很紧凑,这个时候的季然已经做了很多事了,会做饭、会认路、会摘菜,会采蘑菇,博得了不少粉丝的好感了。


    弹幕中也有不少给他说好话的了,还有人说他们两个有CP感了。


    【集美们对不住,我不知道怎么看出了两个人的CP感,贺影帝凑近季然的这一刻,我小心脏砰砰的跳起来。】


    【贺影帝这是撩吧?】


    【我脑子里已经脑部出了《影帝跟十八线小明星》的一万字小说了。


    贺影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这还是在外面呢,这要是在家里不得十八般手段都上了啊。】


    【啊啊啊,笑出鹅叫声。】


    【爱了,爱了】


    【贺影帝的小娇妻。】


    【竹林这里的一段,季然真的长的挺好的,好看到我都不想骂他,明明别人都在忙着挖笋,而他在偷懒睡觉】


    【他睡觉的样子确实让人不设防,那种与世无争、浑然忘我的样子,就跟竹林精灵一样。】


    【这是野外生存综艺节目好不好,他弄的跟他的个人写真一样!恶心!】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内心恶毒!】


    虽然好话里依旧夹着不好的,但没关系,弹幕很快就过去了,再换上其他的。


    【哇,贺老师跟季然说的什么啊?他是很自然的贴在季然耳朵上说的。】


    【说的‘宝贝我爱你,我给你抓个大鸡鸡’】


    【楼上不要涉黄,贺老师明明说的是‘把手电关了’。】


    【我还以为贺老师要亲季然了呢.】


    【我想亲他一口。】


    【贺影帝亲!】


    贺长年看着这些飘过的一条条弹幕失笑,也真的笑了,想着在综艺节目里的时光也有无限怀念。


    季然问他:“你要亲我吗?”


    贺长年用行动回答他了,想亲就亲,这是他的人,他要怎么亲就怎么亲,把他关在家里上十八般酷刑,让他在床上下不来。


    综艺节目演完,两个人上了床,季然在贺长年摸索着想要找什么东西的时候,贴心的从抽屉里拿出了润滑剂跟TT:“我早就准备好了。”


    贺长年用行动回答他的迫不及待,运动有利于睡眠,深刻拥抱爱人也有助于安心,于是一夜好眠。贺长年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的觉都补回来了,两人一直睡到了自然醒,醒来就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季父在贺长年家里住了半个月,陪着季然打了半个月的牌,终于看到季然有腻了的痕迹,于是就跟小两口告别了,回乡下养老去了。


    《我们一起恋爱吧》第三期节目也要开拍了,上一次拍的节目只够两期的,节目播出后收视率非常好,所以第三期如期录制,季然跟贺长年这一次甜甜蜜蜜的去录制了。


    他们两个人的状态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两人又受到了众人的调侃。


    江临这个大嘴巴首先调侃道:“贺老师带着小娇妻来度蜜月了?”


    着半个月,季然又喜提了‘贺老师小娇妻’这个称呼。


    沈子骏也开玩笑:“贺老师你的眼神能收敛点儿吗?你不怕到时候满屏幕都要溢出水来啊。”


    眉目深邃的人当温柔起来的时候,缱绻的让人忍不住要化,贺影帝这么一个冷酷的人,温柔起来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余向珊作为唯一的女士,眼尖的盯上了两人的手:“哇,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俩秀恩爱,但你们俩也不用带着这么大的钻石戒指出来吧?”


    她戏谑的调侃两人,要让摄影师给他们俩的钻石戒指拍个照。


    贺长年拉着季然也让拍,这个戒指是两人一起选的,两条小鱼组成的心型,心型里是一颗大钻石,这样的戒指女士戴都觉得夸张,更合框他们俩个男人。


    但季然选的那就是最好的,贺长年说:“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看我有钱。”


    众人哈哈大笑。贺长年跟季然笑着对视,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这一次他们来的地方是农家乐,过的很快乐,忙中有乐,嘻笑中把节目拍完了。


    综艺节目拍摄结束已近深秋,季然跟着贺长年去了青山林。


    综艺节目播出后受到了一致好评,两人也没有多关注,日子是两个人过的。


    季然在一个正常的晚上睡过去了,这一觉他睡的很沉,像是睡了很多年一年,他到底睡了多少年呢?他要是睡着了,贺长年该多着急啊,他会以为自己死了吗?


    “贺长年?贺长年……”


    他想喊他,但他喊不出声,眼皮很重,耳边有人在说话。


    “病人有意识了,他要醒过来了。”


    “季然?醒醒,醒醒,我在这里。我在呢,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了。”


    季然睁开了眼,眼前的大雾缓缓散去后,季然看清了他眼前的人。


    贺长年。


    贺长年在他眼里明明暗暗,那张熟悉的脸也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晃过,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季然眼皮有些累,他合上,听着脑海里233的声音。


    233跟他笑着说:【少爷,恭喜你及格了,反派系统测试成功,你可以返回你的世界去见你的主角了。少爷,拜拜,我会想你的。】


    “拜拜。”


    季然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目不转睛的看着贺长年。


    季然在医院调整了两天,终于坐起来了。


    医生给他做完检查,笑着跟他说:“季先生,你昏迷了整三个月,身体都养好了,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后,季然问在他床边的贺长年:“我出院后去你家吗?”


    贺长年笑着说:“是我们的家。”


    有季然的地方才是家啊。


    贺长年用手指轻轻拂过季然的脸,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没有办法抑制住,他在这提早醒了的一天里绷紧了神经,看着季然沉睡,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哪怕医生跟他说季然要醒了,生命特质已恢复,脑电波已正常,他都不放心,无法合眼,他怕他自己一合眼,又是一个又一个漫长的世界。


    季然伸手跟他擦眼泪,他很少看贺长年哭,贺长年在他面前很少哭,每次都是他走之后,233跟他说他在哭。可那时候他已经死了,看不见摸不住,现在季然知道什么滋味了,心疼。


    他跟贺长年道:“别哭,我以后再也不走了。”


    他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给他听了,不用怕扣分,不用担心突然间早逝。


    贺长年握住了他的手,哽声道:“好。”


    他也不会再让季然走的。


    从今以后,他跟季然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历经七世追寻的媳妇儿再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走丢了。


    医院里多出了一道很奇特的风景,也算是奇迹的风景。


    他们院里两个出车祸重伤的人用了最新的量粒子精神治疗法,终于成功的醒过来了。


    所以不仅病人家属高兴,他们院也很高兴。


    这一套系统是病人家属季家投重资研发的,一直在试验阶段,没有想到季然跟他的同伴是第一个测试者,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的车祸,昏迷三个月。历经各种精神刺激换疗法,终于醒过来了。


    是医学界的重大突破,也是人类治疗植物人史上的重大突破。


    所以两人清醒后,院长又留两个人在医院里多住了一段时间,观察他们。


    跟拍的医生每天都在塞狗粮,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太甜太腻,太旁若无人,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天天在热搜上挂着的大明星不在意任何人的视线,每天跟老夫老妻似的秀恩爱,连来偷拍的记者都齁到了。


    碎碎念着‘这不科学,他们两个是对手啊。他们俩是反派跟主角啊,他们俩好了,那女主角怎么办呢?不对,是他们即将开拍的电视剧怎么办呢?这个世界要疯了啊。’


    医生不理会狗仔,嘴角牵了一抹笑,怎么不科学呢?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幻,医学的尽头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出院之后,季然果然搬到了他跟贺长年的家,当然提前征得了季然爷爷、奶奶的同意。


    季然带着贺长年选了一个正式的日子,回去看望他们。


    站在门口的时候,季然看着贺长年笑:“不用紧张,我爷爷奶奶已经认了你了。”


    贺长年提着大包小包,自昨天晚上就开始找衣服,一看就是紧张啊。


    贺长年看了他一眼说:“我想给爷爷奶奶一个好印象。”


    季然给他再一次整理了领带,亲了他一下:“很帅。爷爷奶奶一定喜欢你的。”


    贺长年笑了:“那我就有信心了。”


    虽然他们两个历经了七世,早已经不在意任何人的意见,但季然的爷爷、奶奶是季然的家人。他们两个老人对他们唯一的孙子找了一个男人怎么也会有芥蒂的吧?


    贺长年不会在放开季然,所以就想让自己做的再完美一些。


    贺长年顾虑的那些季家老爷子跟老夫人有,季家是老一派的权贵之家,那些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虽然他们在医疗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做科研,但他们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治疗季然不举的毛病。


    不过这三个月改变了两位老人的观念,在季然能醒过来,好好活着的那一刻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更何况贺长年是他们孙子季然的救命恩人。


    如果车祸发生的瞬间,没有贺长年扑在季然身上,季然就没有机会来接受治疗了,也不会有今天。


    所以哪怕季家爷爷奶奶是传统的人,他们也接受了贺长年。


    今天在家里隆重的招待了贺长年。


    看着自己孙子跟贺长年的互动,季家两位老人感概万千,那个在他们家里没有任何感情的小孩竟然会笑、会体贴人,短短的三个月季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季老爷子跟季奶奶再一次重重的感谢了贺长年。


    “我老婆子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季然这孩子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他……他在福利院长大,缺失亲情,等接回家后父母又早逝……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笑,不会哭……谢谢你。”


    季奶奶拉着贺长年的手,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贺长年忙跟她说:


    “季奶奶,你别这么说,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季然他很好,很懂事,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小孩,他……他是我一直牵挂着的人,照顾他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


    他说的很郑重,这句话季然都没有听过呢。季然拉着他手问:“我怎么不知道呢,我从福利院走后你想我了吗?”


    贺长年笑着看他:“想,很想你。”


    季然不知道他曾去看过他多少次,季然被接回季家的时候十二岁,那时贺长年十六岁了,他每次选择打工的地方都会离季然上学的地方不远,每次早上、晚上都会看着季然上车、下车。


    他没有去靠近他,知道他进了季家,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后就没有去打扰他了。


    他知道季然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他。他不会怪季然,季然是EDD患者他已经知道了,这一世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平平安安。


    季然握着他手指笑,笑的很开心,仿佛把他二十多年没有笑的日子都补上了。


    让季爷爷、季奶奶感慨万千,放心的把自己孙子交到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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