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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抚琴(1)

作者:水初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曲寒尽望着花灯出神片刻,纸灯状似兔子,一双眼睛瞪得大,正可怜兮兮地和他相望,极像刚受完莫大的委屈,想在他这儿哭诉几番。


    思绪一回,他面不改色地伫立,厉声回着:“姑娘家喜好的物件,曲某收着有何用。那花灯若放着,只会被当作灰烬丢弃。”


    “赠与先生,便是先生的,”公子面色虽凌厉,却不似在正堂之上那般肃穆,楚轻罗朝他轻挥衣袖,道完此话便向堂外退去,“先生想扔弃,大可将它弃置,和我毫无干系。”


    “天暗了,学生这便回房去,明日是否还需来,还要问先生一句。”


    她又忽地止步,柔婉地问向这白璧无瑕般的公子。


    堂课已补全,照他说的,她已不可再入此地,是否能时常来偏堂,还要听先生之意。


    身后之人沉默了好些时刻,随之答她。


    “接着来。”


    樱唇顷刻间微扬而上,楚轻罗未回望,恭谦地说完,便轻步离远:“今日所学已铭记于心,学生拜别。”


    娇艳女子已然走远,他静观案上的花灯,眸底似有柔光轻颤。


    过了一阵,曲寒尽将其拾起,挂于梁柱上。


    自那日后,睦霄郡主回朝之讯传得司乐府尽知,众人更知,郡主回都城后最是惦念的事,便是来见曲先生。


    如此便说得明白,先生何故在乞巧当日为众人休上一假,都是为与郡主共处才做下这一举。


    府邸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他人怎般去想,楚轻罗不以为意,她只知先生和郡主不像传言那般亲近。


    乞巧的那一日,算来算去,都觉是她与先生待的时辰更多些。


    两日之后的午时,风轻云净,日晖和暖,府中姑娘观望亭中的一抹英姿艳影,各生疑惑。


    她顺着诸多视线远望,瞧见独坐石亭内的女子竟是她见过的睦霄郡主。郡主悠然倚坐亭台中,似一人饮着闷酒,愁绪写在了面颜上。


    正巧路过此处,穆婉娴困惑而望,四周望不着先生的人影,轻问旁侧女子:“那不是睦霄郡主吗?怎一人在亭台内饮茶,曲先生去了何地?”


    宋嫣意有所指地看向正殿琴堂,轻声回道:“还能去何地,先生定是在正堂为每一把琴调音。”


    琴道乐理已授业而终,接下来的确是该学习抚琴之技,她回想那人于偏堂中的修琴之景,倒能想出他独自在正殿调音的模样。


    “这等小事,交由府邸的下人去做便是了,怎能让先生亲自去做……”穆婉娴惊愕捂唇,难以置信地再望不远处那英气逼人之姿,悄然为先生捏了把冷汗,“还让郡主独守着亭台……”


    “先生惜琴,生怕奴才碰坏了,才这样小心翼翼的,不让任何人帮着。”示意身旁的姑娘不必大惊小怪,宋嫣能懂上一些,但心里仍同情着郡主。


    穆婉娴自也明了先生爱琴心切,可冷落了郡主,将来怕是好过不得。


    “那也不能将郡主晾于一旁啊……”


    郡主饮酒解闷,是因曲先生忙于备课未作理睬,楚轻罗凝神而瞧,蓦地一念掠过心底。


    她许能借这位郡主……让先生钟情归意。


    她微不可察地轻扬丹唇,凤眸微微一弯,尤显娇媚,随后悠缓地走向百花丛中的石亭。


    “她前去作甚,莫非她与郡主相识?”见此女从然地朝郡主走去,穆婉娴更加诧然。


    “才看了几眼便耐不住性子,尽想着攀附高枝,连狐狸尾巴都不藏了。”徐家小娘子不由地冷哼,口中愤恨,觉得楚家庶女碍眼多时,这姑娘是愈发令人生恶。


    “狐媚胚子……不仅诱引先生,如今连郡主都不放过……”


    先生若执意不许她入宫宴名册,那她便可让郡主插手,楚轻罗兀自走着,眉间隐约透了锋芒。


    皇帝下旨所设的庆功宴,本就是赏于睦霄郡主和孙重,郡主若想让一名琴姬入宴抚琴,当下何人都阻不得。


    不论能否勾得曲先生心神,她皆能进宫刺杀孙重。


    睦霄正愁闷地酌着酒,见一道明丽娇姿款步行来,在亭外恭敬一拜,再走上亭台,胆大地端坐于石桌旁。


    乞巧当日见过这女子,睦霄并未忘却,抬手将另一空盏斟了些酒,爽朗地言道:“你是那时的……偏堂姑娘,我记得你。”


    “拜见郡主,”低声轻柔地道上一语,楚轻罗饮清酒入喉,“见郡主独饮,怕郡主闲闷,小女便来随饮上些许。”


    “你有事相求?”


    睦霄笃然道,眸中未带一丝犹疑:“世人皆为利所趋,不会有人无端行接近之举。”


    郡主常年出入沙场,竟也将各方明争暗斗的逐利之举看得透彻,她闻声坦然而笑,不作避讳地抬指,为其将杯盏斟满。


    “郡主聪慧,一眼就瞧出了小女来意。”郡主是个直爽之人,她索性畅开了直言。


    楚轻罗婉然说开,欲将话语道得再清晰不过:“听先生所言,主授陛下旨意,要在宫中办一场庆功宴。小女未曾见识过大场面,想参宴抚琴一曲。”


    此女子是为宫宴奏曲一事而来,睦霄顺势了然,爱莫能助般回语道:“司乐府的事,我做不了主,你这是求错了人,要求也应求曲先生。”


    “此宴是庆贺郡主与将军凯旋,郡主为主邀之宾,单是几名琴姬,自当可做主。”然面前姝丽之影却是不依不饶,誓不罢休似的低言细语,透出丝许一切可作商讨之意。


    睦霄凛了凛眉,觉女子有几般聪慧,忽又发问:“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何故认为我会应允?”


    “小女斗胆一猜,猜郡主是因何事而烦扰。”乞巧之日,二人间的相敬之言依旧于耳旁回荡,楚轻罗言不尽意,却回得令听者万分明晰。


    “所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者亦或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字字皆像透着嘲讽,睦霄怒目一瞪,猛地握拳一锤桌案:“你……你是在嘲笑本郡主?”


    “小女不敢,此事早已人尽皆知,是郡主作茧自缚,自欺欺人罢了。”她缓声言着,话语说得直,使眸前的郡主清醒非常。


    “郡主切莫动怒,小女前来并非是为嘲讽郡主,是来为郡主献上一计。”


    见郡主未再怒骂,而是默然听着后头之语,她沉声将所想之事道尽,柔笑的玉容满是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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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也知,小女近日常与先生独处,待于偏堂习补落下的课业,便有大把空闲可为郡主旁敲侧击地道上几言。男子的心思不像姑娘那般细腻,有时需时常在旁提点才能开窍,通透心中所思。”


    “小女可为郡主说些劝言,让先生知晓郡主的心。”


    身为郡主,爱慕的却偏偏是礼部曲先生,此传言早已被流传了数年,睦霄心有不甘,总觉着离他更近了,忽而又感极为疏远。


    先生向来将分寸掌控得恰到好处,不会做任何失轻重之举,让他失礼动上情念,简直是痴人说梦。


    睦霄沉心望向这娇弱女子,如若有她推波助澜,自是求之不得。


    见女学生的模样,应是个聪颖之人,如果当真能促成此姻缘,就可解了相思之疾。


    “你当真能为我美言,让曲先生属意于我,我便准你随我一同入宫。”睦霄凝紧了眸子,似真的与她商量起来。


    应下此语,才是令自己断了后路。她斟酌着字句,继续解释道,哪有人能有十足把握去促下二人之间的良缘。


    何况那曲先生,她有用处的……


    楚轻罗含糊相拒,又与郡主细细道来:“郡主想得太是轻易了些,这情思妄念本是虚无缥缈之物,说劝乃是长久之策,却非是一朝一夕能得到的。”


    “况且带我这小小的琴姬入筵宴,于郡主而言是轻而易举,吃不了丝毫的亏。”


    道尽了得与失,她就等着郡主思索。候郡主深思片晌,她便可得上所盼之物。


    只需引见女学生入宴抚琴,便能有个司乐府的学生在先生左右为之劝言,成为自己的耳目……睦霄仅想了几霎,就想明了利害。


    郡主忽而朗声一笑,至此,是被劝服了:“不将名姓告诉我,我如何与先生商谈?”


    闻言,楚轻罗淡笑着俯首而拜,心下欣喜万分,恭然答道:“小女姓楚名轻罗,是楚家庶出之女。”


    “好一个庶女,本郡主还是头一回听见将低微的身世挂于嘴边的,”睦霄闻语轻笑,关乎身份贵贱之事,庶女皆避之不及,这女学生却说得坦荡,不免感慨着,“怕是你的那位嫡姐,平日对你也是谦让三分。”


    如此当是郡主夸赞了,她再为英气十足的爽直之女添上酒水,婉笑着回话:“郡主谬赞了,同是为心上所求不遗余力之人,郡主的心思旁人不懂,小女能明了一些。”


    “已到了讲学时,楚姑娘可要快些去了。”


    眸光瞥向亭台能望及的正堂,睦霄淡然提点,似不愿让他人察觉方才的谈论。


    楚轻罗起身拜退,仿佛只是饮了几盏酒,与郡主把酒言欢了几刻,没有分毫旁的举动。


    琴堂中的书案已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把雅致玉琴端放在每一位贵女身前。


    零散琴音顿时荡至府堂之上,众人皆是面含喜悦之色。


    摆于面前的琴极是精巧,与她曾在母妃寝宫中所见之琴不相上下,楚轻罗端详了许久,纤指轻抚上琴弦,觉此琴音当真是美妙的。


    曲寒尽端肃坐至堂上,跟前架着的琴却非偏堂中架的“雁引”,而是和学生无异的寻常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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