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隔壁家的阿婆清扫着路面的积雪,看见抱头遮雪的男子小跑着过来,挥挥手将他喊住:“以恒,你家娘子找我买的鸡,还没给钱呢。”
陆以恒顿住脚步,在身上翻了翻,只找出来几枚铜板:“大娘,你看这些够吗?”
“算了算了,我就收下这么多,这天都黑了,你快回去吧!”阿婆也不想继续为难他,摆手让他离开。但显然只是看他囊中羞涩,不好再勉强。
陆以恒三两步跑回自己家,本想敲门,却发现未上门栓。他轻轻推开,没见到院子里有鸡。难道大娘是诓他的?但之前几次娘子也找她买了鸡没付钱,都是他后头补上的。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牲畜的叫声,也没听见别的动静。他本想唤娘子,转念一想,娘子许是觉得外头太冷,在里屋睡下了。
思及至此,他轻手轻脚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抖落雨雪后走进书房将斗篷挂起来。
“砰——”
外头像是有东西被撞倒。
“羽娘?”
没有人回应。
陆以恒心生奇怪。
难道不是娘子发出的动静?
他拢了拢衣领,往外走,那声音消失得也突然,没法准确分辨是从哪来的,他只好先凭着感觉往厨房去。绕了一圈快要走到圈养家畜的笼子旁时,他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咀嚼?
难不成有老鼠?
羽娘最怕这东西,他得先处理了。
黑夜之中,视线受到阻碍,听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
陆以恒摸来一根细棍子继续往前,耳边留意着那细小的动静,转过拐角时,他正要高举棍棒打下去,眼睛却先一步看清。
他的娘子——不,不对,穿着他娘子衣服的一个东西掰断了鸡头,咀嚼着鸡的血肉,地面流淌着一片血,但“她”丝毫不在意,津津有味地舔舐着断掉的鸡头,连带着肮脏的鸡毛一起吞咽下去。
直到听见他的惊吓声。
“娘子”的脑袋转到了背后,双眼含血地看着他,血从眼眶处涌出来不断往下滴,鲜红的唇瓣也上下蠕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陆以恒猛然惊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周遭一切都是完好无损的,同往常一样,毫无异样,没有鸡头,没有怪物,也没有满地的鲜血。
只有仍然惊慌失措的他。
“醒了?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娘子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向他,“昨夜你一直很害怕地叫,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又是梦?这已经是他第五次经历这样的梦境了。
陆以恒开始深呼吸,想先让自己平静下来。
前几次他都是梦见不小心撞见羽娘在梳妆,就和现在这样如出一辙。他坐在床上,羽娘对着镜子看他。然后她——
转了过来。
“怎么了?”
羽娘转过身来,歪歪头,眼神疑惑:“怎么这般无精打采?”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连续这么多次梦见类似的可怕场景,真的正常吗?陆以恒没有回答她,皱眉思考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是羽娘说去换天池拜锦鲤仙结果一去不回,失踪了三个月后又突然出现开始。
真的都是梦吗?真实到他觉得自己真的经历过,而且也太诡异了。就算是做梦,他为何会平白无故梦到娘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羽娘。”他抿抿唇,抬眸看她。
“嗯?”羽娘坐姿乖巧,宛若从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女子,而不是他梦里的怪物。
“过几日是换天日,你之前不是总说想去看看。不如这次我带你去?”
“好啊,我还没和你一起去过呢。那我要选一条好看的裙子,这件绿的怎么样——这件呢——”
耳边是娘子甜蜜的声音,却让陆以恒的心沉入谷底。
他暗藏在心里的那个猜测得到了确认。
“她不是我的妻子。”
方才帮忙杀妻的这番荒诞不经的话语让朝阳谷五人组都皱起了眉。听完陆以恒对整个过程与猜想的描述后,几人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就去过换天池拜锦鲤仙,但是她却不知道。”陆以恒很激动,紧紧抓着手里的茶杯,好在他们正坐在雅间里,外面的人听不见他所讲的故事。
“也许只是忘了?”闻人心眨了眨眼。
“不会的!”陆以恒没忍住站起身用力拍了下桌子,双眼发红地喊道,“羽娘很爱我的,她不会忘记这种事。”
这下轮到闻人心发蒙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陆以恒先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两声,收拾好情绪,重新落座。“我只是……只是怕你们不相信。”
他双手握着茶杯,通红的双眼望着杯中泛起圈圈波纹的茶水,有些哽咽:“我和羽娘是在这家茶楼认识的。那时她是这里的厨娘,烧得一手好菜,有次旁桌故意找茬说,菜里有虫子。羽娘被为难,是我鼓起勇气替她解了围。”
久远的回忆还历历在目,意气风发的男子和温婉贤淑的女子相识于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情投意合,在天地的见证下拜堂成亲,还一同在换天日这天去了换天池。
“锦鲤仙,求你保佑我和恒郎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铜板投入换天池中,可惜他们并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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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会出现的锦鲤仙。
陆以恒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本就不信这些,觉得不过是哄骗大家花钱买个心安的说辞。但是羽娘很失落,她一直盼望着能有锦鲤仙实现她的愿望。
不过即便没有见到锦鲤仙,他和羽娘成亲三年,日子过得拮据却又幸福。他在外做些小买卖,羽娘在家里操持,每晚等着他回来用膳。
“三年了,羽娘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去寻过郎中,说是她的身体有恙,难有身孕了。我本想着就我们二人过日子也未尝不可,但羽娘不甘心。”陆以恒垂头叹了声气。
那天是立秋,丽娘同他因为孩子的事吵了一架。
“羽娘执意要去拜锦鲤仙,说只要许愿被锦鲤仙听见,她一定可以有喜的。可我觉得那东西邪乎得很,不愿意她去。”
争执一番,谁也没说服谁。他一早去城外办事,回来的时候再没见到羽娘的身影。
“我去换天池那边也找了,但怎么都没找到她人。”陆以恒双手捂脸,肩膀微微颤抖。
闻人心刚好坐在他旁边,伸出手迟疑地拍了拍他后背,以示安抚:“所以说,自那以后她就失踪了。整整三个月又突然回来?”
陆以恒点头。
“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瞧见她站在门外蜷缩着,穿的衣服也是走那天的样子。给我吓坏了。我意思是……这三个月我四处找人都没找到,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突然出现实在是很奇怪。”
“不过人回来,也没出什么事,都是好的。”
他仍记得,羽娘回来的前两天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像被吓坏了。他问什么都答不上来,既不知道那三个月她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
“直到第三天,她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说有笑的,还做好了饭菜等我回来。她不愿意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想着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其他的我也不在乎。所以这些日子没再过问。”
但不对劲的事就开始了。
一次接着一次的噩梦让他有些错乱。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羽娘说我做噩梦了。我还以为是我那些日子思虑过度才会做这样的梦。但频繁几次下来,我觉得是在是蹊跷。”陆以恒将几次噩梦里的场景描述出来,仍觉得后怕。
梦里的画面和感受真实得他回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我觉得……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妻子。也许是……”
陆以恒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些古怪。
但他的的确确这样觉得。
虽然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从外表看那就是他的妻子没错,可他觉得更像是批了他妻子一身人皮的——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