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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想知道的答案

作者:纤墨弄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程的马车略有些颠簸,俆彗与上官芸坐主位,叶宿白与赵兰庭分坐两侧。


    说起这一遭的经过,便免不得提起桑岑来。


    三言两语,还原整件事。


    上官芸眉目沉沉,搁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


    一路上,俆彗就没听见好友开口说几句话,余光观着她的神色,碍于有个赵兰庭在,倒不好细说什么,只能按捺下心思,闭目养神。


    过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将领点头哈腰,只是听见一个上官家,便火急火燎殷勤的开了城门。


    直至目送一行人进城走远,挥手叫手下将士将城门紧闭。


    “往后都警醒些,凡是世家,管她们要出城还是进城,不可盘问阻拦,都明白了吗?”


    将领警告。


    “可这不合规矩啊。”


    一将士握着长枪,脱口道。


    将领一拍她的头盔,笑斥,“才刚来,叫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不然得罪了世家,你的九族都得跟着你遭殃。”


    将士惊疑的瞪圆眼。


    将领叉腰,踢一脚她,“如今世家当道,你脚下的这块地都快成世家的了,你还当我与你说笑?”


    将士眼神清澈,板正身形,“卑下知道了。”


    那厢,卫队护送马车入了私宅。


    赵兰庭受惊过度,一踩着实地,就晕了过去。


    赶来迎候的奴侍机灵的扶住,带着人去厢房安置。


    俆彗则隔着屏风关心表弟伤势,直至大夫指挥奴侍清洗包扎,把了脉,确定只需好生养着,少些走动,才放下心,开始问起好友对郊外所获知的事的看法。


    奴侍上来上茶,大夫拎起药箱告退下去。


    屋子里只剩了三人。


    叶宿白整理妥了衣衫,脚一轻一重的迈出,在椅上坐下。


    上官芸垂着的目,终于抬起。


    俆彗端起茶,喝了一口,捧着茶盏,等候下文。


    却听好友石破天惊的来了一句,“桑岑勾结的人,是我母亲。”


    俆彗倚着扶手的胳膊肘一歪,茶水晃出。


    “什,什么?”


    俆彗顾不得衣摆被茶水溅湿,将茶盏急忙搁回案上,坐直身子,眸子微瞪,满脸的不敢置信。


    上官芸握着扶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此事,我于日前发觉。”


    “那,那上官家主,你母亲,鸾玉你的婚事,该不会……”


    俆彗竟有些语无伦次。


    上官芸眼中划过一丝嘲弄,既而归于平静。


    “我不知道。”


    “不……”


    俆彗快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表情失去控制,“什么叫不……”


    “表姐。”


    叶宿白扯住俆彗袖摆,看向上官芸的眼底隐隐透着一丝难受。


    俆彗吐出口浊气,一拍扶手,“鸾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俆彗心知喜欢一个人,难免喜她所喜,忧她所忧,表弟如今难过,在所难免。


    可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顾忌这点,放任事情继续下去!


    上官芸轻笑一声,“栖筠,可听过无生花?”


    俆彗微楞了下,蹙了眉。


    上官芸抬眼凝视她,“无生花,乃求死之花,服用后,能致人脉象日益衰弱,直至死去,都叫人无从察觉端倪,然此花,出自番邦,外间鲜有传闻,我母亲,我的夫郎,又是从何得知?又拿到手的?”


    俆彗面色错愕。


    叶宿白碰翻了茶盏,唇微微发白,“是,是阿姐。”


    上官芸目光沉静,微勾唇,“我自认有几分识人之能,桑岑与我同床共枕三年,便是聚少离多,我的夫郎是个什么性情,不说了如指掌,我又能错看到何种地步?”


    俆彗哑口无言。


    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鸾玉,此事或许表妹亦牵涉其中,可桑岑是如何识得的她?”


    上官芸眼帘垂了下去,攥紧扶手。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叶宿白心口窒了下,“阿姐难道是因为我……”


    “不会。”


    俆彗张口断言,看向表弟,语气坚定,“神威山庄何时短过黄白之物?且表弟你在外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令神威山庄声名远播,更甚从前,你阿姐又怎会与你反其道而行,谋算商家那般慈悲心肠的积善世家的家财?更何况,她便是不赞成神威山庄与上官家联姻,也无须这般周折,去动摇上官家的根基,来达成目的。”


    叶宿白手紧握成拳,羽睫颤动不止。


    上官芸视线轻移,眸光划过他的手,落在他的眉眼间。


    “宿白,此事当有隐情,我不会怪你。”


    叶宿白眼睛红了红,“可此事终究有阿姐参与其中,鸾玉姐姐,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俆彗,“不如……宿白你与鸾玉一道查清此事,毕竟事关你阿姐,你总得弄个明白,不然胡思乱想,反倒不得安宁。”


    “可以吗?”


    叶宿白愣愣看着表姐,目光划向上官芸。


    上官芸颔了下首,“无妨。”


    俆彗抿了下唇角,轻咳一声,“既然事情源头是商家,也许线索能在商府找到,也说不定。”


    “不过,鸾玉。”


    俆彗说着,话锋一转,“桑君郎,你打算如何与他对质?”


    上官芸端起茶,“他还病着。”


    俆彗余光看了表弟一眼,“那等他痊愈了……”


    上官芸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会给他一处宅子,安置好他。”


    叶宿白紧凝她的神情,唇瓣微动,最后抿紧唇,垂下了眸。


    俆彗微扬了下眉,靠上椅背,支起手,双手交叠。


    “好歹不缺容身之处,如此,倒也妥当。”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而后,听雪叩响了门,疾声说道,“大小姐,正君高热晕厥,一直喊着大小姐。”


    上官芸起身,茶盏只一半搁在案上,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开。


    叶宿白眸光颤了下,手指紧紧握起,攥住衣摆。


    难言的,莫名的,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占据心间,定定的看着那些碎裂在地上的瓷片。


    “宿白。”


    俆彗手拍在表弟肩上,唤醒了他。


    叶宿白抬起眼,有些怔怔的。


    俆彗叹了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时半刻,鸾玉岂能说舍就舍下,再则,桑岑眼下还病了,鸾玉顾念过往,这般急着去看他也是应当。”


    叶宿白偏开了脸,看向大开的屋门,望着已经下下来的雨,松开了手心抓着的衣摆。


    “表姐,我想歇息了。”


    俆彗点点头,仍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表弟,最后应道,“好,那表姐走了。”


    私宅长廊间,大夫急匆匆的拎着药箱,再次赶去暖阁。


    才不久诊脉过的君郎,不过几个时辰,竟高热到了如此光景。


    大夫手搭在桑岑腕间,目色惊疑。


    “如何?”


    上官芸眉紧蹙,面上罕见的多了几分不耐。


    “敢问尊夫郎可是又着了风?”


    大夫起身,揖着手问。


    上官芸眼神侧向服侍的几个奴侍。


    几个奴侍齐齐磕头跪在地上,为首的埋首惊慌道,“奴侍等一直守在门外,后来夜深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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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会儿眼,醒来竟发现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开着,进屋才发现正君裹着衾被,靠着墙,睡在窗下……”


    大夫点点头,“如此倒对上了,眼下,尊夫郎高热不退,需得冷敷额,直到高热退下,切不可再大意,某再开一剂退热方子,熬了喂下,想来便无虞了。”


    大夫说完,揖手退去了外间写方子。


    上官芸掀起床帘,拿开敷额的巾帕,手贴上夫郎的额,侧首看向跪着的几个奴侍,“去换新水,而后自去领罚。”


    “是。”


    奴侍们连忙起身,端了铜盆退下去。


    上官芸视线落回夫郎脸上,收回手,“桑岑。”


    安静的暖阁里,上官芸目光变得复杂,“嫁入上官家,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榻上的人烧的满脸通红,睡的极不安稳,手划出了衾被,碰上上官芸的指尖。


    温热细腻的触感袭来,上官芸将衾被拉过,又将手盖好,没有半点动容。


    “为何要写那封信?”


    上官芸声音冷淡,掌心压在衾被上,眉目间俱是隐忍。


    “如果没有那封信,我不会允了婚事,你也不必时时担惊受怕。”


    桑岑陷在过去的记忆里,咬住唇瓣,眼泪落下眼角。


    上官芸轻笑一声,“所以,这三年算什么?”


    她抬起手,指腹抹去那泪痕,在指尖捻了捻。


    “桑岑,你戏弄我至此,可曾将我当做你的妻主?”


    上官芸眉梢轻压,徐徐的又将目光移回夫郎脸上。


    “若不曾,又为何要让我喜欢上你?”


    上官芸的手渐渐搭在夫郎颈项,“我从未有如现下一般,那么恼恨一个人……”


    桑岑气息急促,混乱的梦境里,是一棵开到极致的海棠花树。


    花瓣簌簌,他闻得到花香,即便眼前模糊一片,却能瞧得见些微轮廓。


    长剑肆意风流,裹挟起一阵花雨。


    刀与剑相击,花瓣飘舞。


    酒香悠悠荡开。


    “今年的海棠开的倒是极美。”


    “是啊,好美,我最喜欢海棠了,鸾玉姐姐。”


    酒杯相碰,就连笑都是那么默契,快意。


    “我讨厌……讨厌海棠。”


    桑岑昏睡中,挣扎着,吐出这句话。


    上官芸松开手,有片刻的怔楞。


    “大小姐。”


    奴侍端着铜盆进来,搁在凳上。


    上官芸只是盯着夫郎的脸,“下去吧。”


    “是。”


    奴侍退出了屋外。


    上官芸拿起枕边丢着的巾帕,浸在铜盆里,湿透,再拧干。


    敷在夫郎额间。


    雨下了一夜,晨光透过窗纱,榻上的人依旧沉睡。


    上官芸手背贴上夫郎的额,须臾撤开,起身出去。


    叶宿白坐在轮椅上,看着人从屋里出来,关上门往长廊走去。


    听雪捧着瓷碗,站在轮椅旁,喝了一口鸡汤,忽而出声。


    “大小姐守了正君一夜,估摸着是去洗漱了。”


    叶宿白抿了下唇,看向院中的树。


    听雪,“说来,府里和这里的海棠拔了也有三年了。”


    叶宿白握了下轮椅扶手。


    听雪,“嘿嘿,也不知道正君为什么那么讨厌海棠。”


    叶宿白移开的目光顿住,“桑岑讨厌海棠?”


    “对呀,大小姐也不知缘故。”


    听雪眯着眼,又品了口鸡汤,喟叹一声。


    “不过,大小姐不讨厌桃花就是了。”


    叶宿白望着院中的树,有一种激烈的,焦灼的情绪再次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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