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江城又开始下起了雨,每每步入六月的梅雨季,江城的雨就跟刚刚分手的恋人一般,眼泪决堤,止都止不住,但却丝毫激不起人类的怜悯,反之唾弃声频发。
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凹凸不平的路面处处布满了水洼,水滴落入本该是它的归属,荡起层层涟漪,将镜子里原本平静的世界打碎,浑浊笼罩晃悠的边缘。
房间内一片昏暗,温颂宜睡得却并不安逸。
她做梦了,噩梦。
额间冷汗不止,却并未能从中醒过来,想要喊些什么,却如失声般发不出声响。
直到一段电话铃声响起,温颂宜才猛的睁开了眼睛,她的左眼宛如深邃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明。
如遇水的鱼儿般大口的喘息着,确信自己处在现实中,温颂宜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左手在枕头下摸索了好久,才触碰到手机。
“哪位?”
温颂宜懒洋洋的应着,喉咙间干涩沙哑,下意识歪头去找水,但是床头柜上什么也没有。
右手因天气原因传来的阵阵疼痛牵动着她的神经,在时刻提醒着她,那不是一个梦。
“颂宜!你在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啊!再不回来,你就只能看到我水灵灵的尸体了啊,杨导他不是人啊!”
听筒对面传来了属于陶诗诗的哀嚎。
现在是大学的期末复习周,杨导钦点的本该是作为助手存在的温颂宜在两天前请了假。
临走前特地将重任托付给了陶诗诗。
杨导不愧是杨导,陶诗诗这样的温吞性子,情绪稳定到可怕的人,都被逼疯到了这个地步。
“西府公寓。”
她的右眼无神的盯着房间内天花板,下坠的中山灯似有若无的在微微晃动,似有掉下来的趋势。
温颂宜想,当时就应该设计成无主灯。
房间内昏暗无光,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时辰。
“晚上回去,给你带你最爱吃的小龙虾怎么样?犒劳犒劳我们的大功臣~”
“看在小龙虾的份上,我再替你承受这一下午的罪孽,剩下的就由大师兄你自行承担吧。”
在听到小龙虾后的陶诗诗声音肉眼可见的欢快了起来。
“到了发消息给我,我去迎接我的小龙……啊呸,迎接你嗷。”
电话被挂断后,屏幕上的15:42分刺眼,温颂宜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没睡醒,但却也庆幸自己醒了。
身上的夏凉被随意的掀开,床头柜上放置的义眼片被顺手拿了起来,但却是万分小心的装进左眼眶,等适应后,温颂宜露出了一丝苦笑,无奈的叹了口气。
趿拉着脚下的拖鞋,径直走向了厨房,随手就要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却听到了一声闷响。
杯子瞬间破碎,细小的玻璃碴四溅,温颂宜心头一紧,悬在空中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左手握紧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微博私聊提示音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一只三花布偶猫猫头像发来的消息。
富贵家的汤姆猫:6月28到7月1,江城工体那边有一场珠宝设计展,你会去么?
指尖下滑看了眼今天的日期,6月20号。
来得及。
顺颂时宜:去。
温颂宜手指轻轻的在屏幕上敲了两下,点击了发送,手机在再次熄屏。
看着地上的一团乱麻,温颂宜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太渴了,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温颂宜到宿舍时,紧闭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亮,静谧的房间,只能听到空调的运转声,头顶的空调还在向外吹着冷空气,宣告着这房间里是有人的。
陶诗诗的上铺微微亮着一丝灯光,但已经躺尸在自己的墓地里了,另外两位室友在上半学期便有了志向,二人一拍即合,准备考研,现在这个点,估计还在图书馆进行知识灌输。
温颂宜轻轻敲了敲陶诗诗所在的床体,
一只足够凌乱的脑袋从床帘缝中探出倚靠在扶手上,肉眼可见的憔悴,那双本该灵气十足的眼睛被吸干了精气,剩一潭死水。
“您的外卖蒜蓉小龙虾到了,请签收?”
温颂宜将外卖袋子一起放在了陶诗诗的桌子上,小龙虾的香味飘向了在正上方的陶诗诗处,死水似嗅到了氧气,活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下来。
“颂宜,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陶诗诗面向食物,虔诚的双手合十,面前的那盒小龙虾受到了此生最高的礼遇,也算死而无憾了。
“对了颂宜,我听杨导说,咱们下周考完理论就没什么事儿了,实习下学期会有双选,期末周结束也会有,应该是照顾想直接找实习的,但我大概率是跟随学校大部队的统一安排了。”
陶诗诗带着一次性手套,嘴里已经不知何时塞进了一只小龙虾正吃的津津有味。
“你呢?有什么安排么?”
温颂宜翻书的手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了今天下午的那条私信。
“看展。”
“嗯?江城近期有艺术展么?”
“珠宝设计展。”
温颂宜的声音不大,但那五个字,就如同某种开关,让周遭的空气凝滞了片刻,陶诗诗手里的小龙虾拿起又放下,侧身撇了温颂宜一眼,面上的惋惜是藏不住的。
“你,还没放弃呢?”
温颂宜合上了书,很轻的一声“嗯。”回答了她的问题。
温颂宜的考试很紧凑的安排在了6月28和29号这两天,几乎是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杨导那边的任务提前完成了,她也难得空出了两天的时间泡在了图书馆,用来复习应对她的考试。
29号下午的西方艺术史考完后,温颂宜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回到宿舍时,陶诗诗已经整理好行李准备离校,另外两位默契的选择了留校。
温颂宜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本地人,也就没什么去留的烦恼,更何况,她在校外一直有租房子。
地铁四号线,是她最常坐的,昔日十二封灯箱和看版海报都是当月来本地开演唱会的明星们的投放,不知何时,全部都被撤了下来,换上了虹霁珠宝的广告投放。
代言人是当红女艺人乔繁,迷倒了万千少男少女,她隐约记得陶诗诗喜欢的那个女明星就是姓乔。
大屏上那张脸确实挑不出一点瑕疵,说句粉雕玉琢也不过分,但温颂宜是小气鬼,她只觉乔繁配不上这词。
而温颂宜的注意力在那张脸上并没有停留多久,便被那白皙脖颈上的珠宝项链所深深吸引了去。
这款项链她有所了解,是虹霁珠宝的代表作之一,金爵,纯黄金打造,工艺和细节无可挑剔,项链上嵌有一颗抹谷鸽血红宝石,象征着权力与地位,曾被拍出天价。
但海报上的这款,明显是仿品。
作为红宝石的代名词,它如血般鲜红,是一种几乎可称为艳红色的鲜艳强烈色彩,如献血般流淌着的生命体,如烈火般燃烧着的炙热。
即使温颂宜没见过实物,只是有幸看到过视频,她对那一抹鲜红的印象也是极为深刻的。
海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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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一块还算拿得出手的红碧玺,颜色都算不得什么上乘,那一抹桃红倒是与乔繁相衬,唬一唬外行人倒是足够的,有些内行人可能也不会发现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
果然,那么贵重的项链,仅仅是刚崭露头角的代言人还是没有那一睹风采的命,她想虹霁也不会只是为了一个新代言人而这么轻易就拿出自己的一些压箱底。
她并没有回西府,而是去了工体,四号线转一号线。
温颂宜看着还有五站都亮着的绿色呼吸灯,心里总是有所希望的。
就比如,她赌到了,今天的设计展还没有闭展。
在得知消息的那天,温颂宜就抢到了入场券,当然其中也有汤姆猫的功劳,限量的入场券,她自己的手速,属实不敢恭维。
那张入场券被温颂宜捏在手里,一角已经不堪重负,被捏的皱皱巴巴的。
还没正式步入七月,展会的冷空气就已经开的格外足,展厅内庄重大气的装潢,就足够说明这场展会面向的群体很是统一。
她那地摊上买的50一条的水洗牛仔裤在一众鱼尾裙包臀裙或是颜色各异却款式足够相同的西装面前,多少是有些不够看的。
在温颂宜的印象里,真正的名门贵族是不会因穿着而对外人有所歧视,他们的教养不允许他们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错过了潜在客户那只会让他们有悔恨的冲动,当然,只会有冲动的念想吧,毕竟他们那样的人,后悔?
温颂宜还是更相信自己是武则天转世。
除了在不远处的那位女士。
入门处的首个独立展台前,围观了不少人,为首的那人温颂宜认识,准确来说,她们两个有幸做了半年的同学。
温颂宜有意识的避了开来,她不想在这种场合闹出一些落人口舌的笑话。
那张明明价值不菲的入场券却沦为了她的围纱,只是起到的作用了了。
没走两步,或许是入场劵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应沦落至此,抗议声被上天听了去,温颂宜被抓包了。
她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像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何况对面还是保安。
“这真的是我的券,您都看了我的购买记录了。”
温颂宜将手机举起,给那保安看她的购买记录。
那保安挺了挺自己的啤酒肚,微眯着那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那手机屏幕。
“啧,小姑娘,一张截图就能证明是你买的了?谁知道你是从哪儿盗来的图呢,截图一律不认。”保安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姑娘后,嗤笑一声:“要么把购买记录调出来给我,要么你就赶紧走人,别在这儿碍事。”
有钱人的确不会以貌取人,但她忘了,保安是会的,尤其是这种场合的保安。
她确实没有办法证明,说好听点这是她买的,说白了这是汤姆猫替她抢的,钱都还没给人家,怎么算也不是她的券。
温颂宜低着脑袋看着手里被攥紧的入场券,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告诉她,入场券甚至都只是门槛,你有了也不代表你能进去。
“这位小姐是跟我同行的,她确实没有购买记录。”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那声儿带着一股被沙砾蹭过的低哑,低沉却不具有冲击性,又带着一点温柔的调调。
属于猫科动物的倒刺在轻挠着她那颗不安燥动的心。
随后温颂宜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皮鞋,她不认识什么牌子,却也能瞧出它不便宜,被主人擦的一丝不苟。
当她抬眸与男人相遇时,她是怨的,怨自己的左眼没有办法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