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尘与直播间的观众们就望着画面中的二人以此结仇,狐狸眸子的男子通过恭维皇帝加上自己能力,逐步坐上三品官员,而陆云霁也在三年内拜入内阁。
二人在朝堂上,今日你参我一本,明日我便给你下绊子。
你说我治理的法子不好,我道你用人不淑。
只要有二人在的地方,毕竟唇舌相击,剑张跋扈。
一次大梁临国来访,两国周边接壤之地早已经兵戈相交数年,此次两国都想借此机会和谈,宴席上,皇帝派了身边最受重用的二人前去。
原本朝廷内还为陛下此次决定担忧,毕竟二人不对付,若是在别国面前吵起来如何是好?
谁料,两人竟然在别国使臣咄咄逼人之下,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将那使臣欲要占大梁便宜的心思给逼了回去,生生叫那使臣铩羽而归。
事后宫宴上,百官皆来迎了上来,恭维二人,狐狸眸男子身着青袍,端着酒杯啜饮,听着周围的吹捧,笑意吟吟,谁料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官员将二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夸,
青袍男子斜了眼那人,望着前方与别国使臣交谈,举手投足端雅的近乎完美的蓝衣男子,饮了口酒水,不屑的道了句,
“装模做样。”
另一处的蓝衣男子事后听到了这句评价,清眸淡淡瞥见朝着圣上不停拍马屁的青袍男子,缓缓开口道,
“溜须拍马。”
后来,大梁周遭敌国来犯,大将军卫卓抗敌牺牲,同一年,明昭皇帝驾崩,年仅七岁的明璟帝即位,圣旨托孤,将林尽尘授为太傅辅佐幼帝,陆云霁手握内阁官印,擢升为内阁首辅。
此后朝廷彻底瓜分为林陆两党之天下,两党之争也随着明璟帝登基愈演愈烈。
明璟四年,京城世家顾家一名弟子路边强抢民女,竟将其父活活打死,京内上下震怒。
随即,林党掀起反世家的浪潮,仅仅三年便查处京城顾家,王家,谢家三百余处地契房宅,罚没五千五百多万两,同时掀动民愤,将世家与百姓对立。
明璟八年,林党以陆家流水宴席铺张豪奢为由,又查出陆家一子弟官场失职,一瞬间弹劾陆家奏章如暴雨般袭来,明璟九年,朝廷缉拿陆家半族子弟,斩首午门。
林尽尘站在陆家的庭院处,此时陆宅天空被乌云弥漫,漆黑的雨点狠狠敲击在地面,陆家的灵堂处,林尽尘望着那道身影身着白衣,跪在棺木前,死死攥紧着手指。
林尽尘听到那人在暴雨中沉声道,
“林尽尘,从此,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周围的画面又是一转,林尽尘看着前世的自己因为铲除世族的手段过于激进,加之自己生活豪奢,手段狠辣,终于被陆家逮到机会,协同清流世家,暗自发动一次宫变,自己也被林党叛徒出卖,最终锒铛入狱。
牢外飘雪,昏暗的狱中,一身囚服散着头发的男子气息奄奄的倒在地上,浑身上下的伤口还渗出血渍,疼痛使得倒在地上的男子一抽一抽的。
“哗啦——”
牢狱的门打开,一名身着蓝袍狐貂衣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仍是那张清携如玉的脸,只是岁月的痕迹将他的脸颊雕刻的更加成熟内敛些。
“林尽尘,你现如今可知罪?”
蓝衣男子居高临下望着这个昔日的对手。
“我有什么好知罪的,要杀要刮随你便,我只不过是一时大意输给你罢了。”地上那人喘着气,无所谓道。
“你残杀那么多世家子弟,滥杀无辜,贪赃枉法,你竟然还不知罪?”蓝衣男子沉声凝眸道。
“我靠我自己爬上这个位置,享受一点怎么了?凭什么你们世家就可以食民禄享荣华,可我们这些人就生该低贱?”
“陆云霁你没了陆家,你算什么?”
“你们自诩清流,可有的时候干的不也是强压底层之事?”
“陆云霁啊,陆云霁,你们其实也和我没什么两样。可要我说你还不如我,我至少肆意放纵过,享受官权带来的诸多好处,可你呢,背后背着蚕食吸血的陆家,面上还要装的清高自傲,呵,迟早累死你!”
地上那人哈哈大笑着,陆云霁冷下眸子,“泯顽不灵!来人!赐毒酒!”
那猖狂笑着的男子很快被灌上毒酒,几番抽搐后,倒在地上,慢慢闭上了那双狭长的狐狸眸子。
见着那紧紧闭上的眸子,倒在地上的男子,蓝衣身影静静立在尸体的身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牢狱外的雪花缓缓飘入,冰晶落在那人的眉宇处,随后又渐渐化开。
他死了……
大仇已得报……
叔父在天之灵也当瞑目了……
数十年得争斗也算结束了……
可为何,他的心有些空落呢……
周围的景色慢慢散去,林尽尘望着前方两道身影,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孤独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的蓝衣身影,眸间轻动,前世的记忆和当时的情感随着方才一幕幕的画面越发清晰,仿佛自己也随着画面重经历了一番。
他林尽尘已死过一次,也曾和过去做了告别。
可方才见到自己又一次死在面前,前世的不甘心仿佛又从心头深处翻涌出来一般……
林尽尘咽下喉头间的涩意,对着直播间里,认真观看的观众们玩笑道,
“我倒是没想到,陆云霁在我尸体旁站了那么久,不会是有些舍不得我吧?”
林尽尘本是想通过玩笑打趣下,驱散自己心中阴霾的情绪,谁料此话一出,前面那处静静立着的蓝衣身影突然浑身一颤。
最后的一丝的画面渐渐散去,远处的那道蓝色身影越发褪色的不见踪影。
再有画面之时,眼前又是那方院子,院子前是陆云霁的主屋。
春冬交替,燕飞日落,庭中的槐树绿了又枯,枯了又绿,那道蓝色的身影似乎又恢复成那副温文尔雅,除了嘴角的浅笑外,眸底没有丝毫情绪。
陆云霁携着陆家子弟,再一次将陆家推向鼎盛,就在世家的势力渗透到大梁的每一个角落之时,大梁却要亡了。
先是东临的倭寇猖獗,突袭击东南的柳州,将柳州十二城占领。
朝内派兵收复,耗费了十万人马才将城池收回。
可谁料,外乱刚平,内祸又起,
冀州干旱,颗粒无收,盗贼猖獗,
黄州洪涝,瘟疫肆虐,三千户百姓流离失所,
漳州起义,五千名农民因酷吏揭竿而起。
一桩又一桩祸事接二连三,国库中的银子却越发收不上来,焦头烂额之际,陆云霁前去查账却发现数十桩帐铺对不上,一一审问,官员皆答为林党贪污所造。
可林党早已经倒台五年有余。
陆云霁无奈,欲将林尽尘曾经查封的房屋金银解封,以便用来充溢国库,谁料将金银派遣下去赈灾,灾情始终未得到缓解,黄州,冀州依旧灾民死伤无数。
一一核查下去,发现赈灾的银两早就被层层官吏盘剥干净,哪还有什么银子赈灾?
陆云霁震怒,欲要革职查处贪污受贿之徒,可倒了一批,另外一批贪污受贿之徒又会前仆后继的补上来。
欲求改良变法,可每一次政策推行下去,却总是有一股阻力阻止政策推行。
每日每夜,蓝衣男子都会坐在灯下,批改奏折到子时,眼下皆是青乌。
一日,蓝衣男子在书房中找寻古籍之时,突然翻到了之前用来搜集抨击林尽尘的证据,证据上写道,林太傅变法忘祖,严苛律法,滥杀世族子弟,其心可恶。
陆云霁往后翻了翻,望着后面写着的东西,瞳孔一缩。虽然有些律法太过激进,但想法在今日此时,竟是觉得合理的。
画面又是一转,朝堂议论纷纷,只因陆云霁竟然当众宣布,欲推行林党之法,
“万万不可,奸党之法岂可用之?只会贻害大梁!”
“我已经做出改良。”陆云霁道。
“不可,刑法激进,哪有这样处处判死刑的!”
“其法若再不严苛,何时能根治贪墨酷吏?”蓝衣男子反问道。
“不可,祖宗之法焉能改之,陆大人之前不也是这么认为么?”
“法虽时进,哪有一成不变之理?”
“陆家向来和而待人,为何陆大人今日咄咄逼人?”
“不错,陆大人,用奸党之法有辱陆家名誉啊!”
“对,不可!”
陆云霁站在原地,回望着满朝反驳的百官,恍然发觉,朝堂之上所见皆是熟人,有多少年朝中的官员都没变更过了?
突然内心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
变法之事一拖再拖,陆家的元老也对陆云霁施压,劝他放弃这个想法。
因为,若是沿用了林尽尘的法子,也会有损他们陆家的利益。
之后的每日蓝衣身影都疲于应对超内外的各种事情,与朝中老人周旋,在推行政策的效用与不损世家利益之间找到平衡点。
可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陆家成了牢笼,朝堂成了枷锁,每日的奏折和问题又如大山一般压向他。
到最后,陆云霁唯一能够卸下防备之地,竟然是在林尽尘的墓前。
林尽尘见着那人才几年过去,便清瘦了许多,下巴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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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皆是疲惫。
那人一袭白衣站在墓前,静静的,未说一语,只是望着那座墓。
世人都以为林尽尘这个奸臣早已经被抛尸荒野被野狗吃了,怎么也没想到林尽尘的尸体竟然被陆云霁派人收好,找了个土堆埋了起来,还竖了一块无字碑。
没人知道陆云霁是怎么想的,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林尽尘来到那个小土堆旁,望着那块无字碑,眼底微动,随即他抬眸望着站在墓碑前的蓝衣身影,随后他轻声道,
“若是想说什么就跟他说吧,反正,他已经死了,再怎么嘲笑骂你,你也听不到了。”
风轻轻扬起蓝衣男子的发,吹动着他的衣摆,土堆旁的芦苇轻摇,时间过去了许久,站着的男子仍旧未发一言,转身离开。
林尽尘望着那个随风而去的身影,突然对那人的背影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人没有听到,只是随风上了马,消失在暮色之中……
黄光闪烁,火光直冲云霄,紧闭的京城大门已开,城墙上那高高竖起的大梁旗帜被敌国的士兵砍下,
大梁,亡了。
城内的世家皇族纷纷携金银仓皇逃跑,到处都是哭声,流箭,以及鲜血和尸体。
马车迅速疾驰在万箭之中,周围的士兵满身是血的抵抗着周遭的敌军,
“快!快护送陛下和辅爷!”
“快走!”
“小心!”
兵荒马乱间,有人呼喊着,有人惨叫着,有人哭号着。
林尽尘随着陆云霁的一行人的行迹,看着他带着陛下四处逃窜,看着他身边的士兵越打越少,看着他一身矜贵的缎袍沾满灰尘。
他见着他不断花心思连络北边的散军,安抚着士兵的士气,照料着大梁最后的皇帝。
他见着他几次率军阻击敌袭三千五百次,见着他一点点收回着大梁的城池,几次打回燕京,又几次失守。
他见着他几次回到燕京,大梁的百姓一次比一次减少,被奸,被杀,被俘,听着他国的人唱着,
“大梁人,两角羊,可烹食之,可践踏。”
在一次对敌袭击之时,军粮不够,燕京又要失守,陆云霁也因为几日未进食晕了过去,最后身边的士兵喂给他一碗肉汤。
他问,“哪里来的肉汤?”
士兵不语,只是流泪。
“哪里来的?”他追问。
“是城西的百姓送的。”
敌袭又来,陆云霁登上城墙指挥,事后,他去带人前去城西感谢,可见到的,是地上躺着的百姓,他们身上血肉模糊,腿上的肉早已经没了,只是余下泛白流着血的骨头。
一名老人见到陆云霁,很是高兴,“是陆大人!昨夜是我的肉帮了陆大人,你们这些娃娃可别跟我争!”
陆云霁身子狠狠颤抖着,不敢超前看,死死攥紧着手。
那名老人爬了过来,很是开心的握着陆云霁的手,“陆大人,你别难过,要是你们离开,那群畜生也不会把我们当人的!我们只是想做点什么,陆大人你千万挺住啊!”
“陆家辅佐了大梁那么久,只要有陆家在,大梁就不会亡的,我们都要保护陆大人!”
“对,保护陆大人!”孩童们围在陆云霁的身边,扬起笑容道。
“陆大人,我们的肉都可以给你吃!”
“先吃我的!”
“胡说,先吃我的!”
“哎。你们都别争了,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小娃娃哦!”老人笑道,“得先我死了才行。”
“呜呜,爷爷,我不想你死!”一名小孩突然道。
“要不是奸臣林尽尘,我们大梁才不会这样呢,都怪那个奸臣。”另一名孩子义愤填膺道。
“对,都怪他!”
……
陆云霁从城西离开后,突然身子一松,突然倚在树旁,狠狠干呕起来,喉咙像是有剧烈的异物一般,胃部也翻江倒海的泛起恶心。
“陆大人,你没事吧?”身边的士兵担忧的迎上前。
好一会儿,那人才缓了过来,他站起身子,朝士兵摆了摆手,通红着眼眶跌跌撞撞走上前。
之后,林尽尘望着他没日没夜的开始研究图纸,登上城墙指挥,不吃任何东西,不肯睡觉。
直到最后一次敌军攻城,燕京城破了……
城内的最后一名士兵也死在了身边,
林尽尘望着那道身影右手握着剑,左手握着大梁的旗帜,缓缓走下城墙,
那人站在城门口,前方是乌泱泱的大军,身后是满城等他胜利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