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银霜。
云舒蜷在祁聿修书房的小沙发上，被他用西装外套裹着，手指缠绕着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这些日子，白天，云舒在沈怀远面前仍是乖巧懂事的乖乖女，连裙摆都规规矩矩盖过膝盖；夜晚，她却会赤着脚溜进祁聿修书房，在他批文件时趴在他背上捣乱。
"别闹。"他反手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却转身将她抱到膝上，"你最近总是这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吗？"
云舒装作害羞地别过脸，"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她轻声回答，感觉到祁聿修的手指在她腕间收紧。
当他的唇压下来时，她顺从地闭上眼睛。
分开时，云舒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起红晕。她靠在祁聿修胸前，听着他同样不稳的心跳。这场戏演得越逼真，他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祁聿修桌上露出一角的文件。那上面赫然印着"苏城医院"几个字。云舒的心猛地一跳，但很快调整好表情，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么晚还在工作？"
祁聿修迅速将文件收进抽屉，神色如常地笑了笑："一些公司的事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云舒乖巧地点头，转身时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那份文件，那个抽屉，还有他瞬间的紧张，都证实了她的猜测。祁聿修确实与苏城有关联，而且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
第二天下午，阴云密布的天空压得人透不过气。云舒以生理痛为由向老师请了病假，提前离校，趁着宅子里佣人最少的时候，悄悄潜入了祁聿修的书房。
她的指尖在文件柜上快速掠过，终于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到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当"苏城医院"四个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可就在她颤抖着手指要解开档案袋的瞬间，走廊上突然传来沈怀远低沉的说话声和祁聿修恭敬的应答。
云舒的血液瞬间凝固。她以惊人的速度将档案塞回原处，慌乱中膝盖重重磕在桌角也顾不上疼，一个闪身钻进了宽大的红木书桌下。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她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聿修啊，最近我注意到你和云舒......似乎走得有些太近了。"沈怀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皮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别忘了，在外人眼里你们可是兄妹关系。"
"她刚来沈家不久，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祁聿修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多关照了她一些。"
沈怀远轻笑一声，那笑声让躲在桌下的云舒脊背发凉："是么？我倒是觉得，那孩子看你的眼神......很像她母亲当年看我的样子。"
书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云舒死死咬住下唇，大气也不敢出。
"沈叔说笑了。"祁聿修的声音依然恭敬，但云舒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站姿微微调整，正好挡住了书桌的方向，"云舒年纪还小，对年长的男性产生依赖很正常。她只是把我当成哥哥。"
沈怀远慢条斯理地踱到窗前，背对着书房：“聿修，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长大，我早就把你当成了亲儿子对待，昭宁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沈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聿修不敢。”祁聿修垂着头，微微欠身，看不清表情，“您放心，我以后会和云舒保持距离的。”
当书房门终于关上，云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祁聿修一把拽了出来。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将她按在书架上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得吓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如果刚才沈叔发现你......"
云舒的睫毛快速颤动，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然后将脸埋进他胸前掩饰眼中的慌乱，"我今天在学校都想你一天了。"
祁聿修的眼神瞬间软化，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傻瓜，以后别这样了。下次想见我，直接发消息，嗯？"
云舒乖巧点头。
祁聿修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擦过她发红的眼角，吻了上去。
别说是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就连他这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老男人”，今天在公司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神了。
可惜现在，他还没有走到那个位置，沈怀远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永远都见不到云舒。
过了几天，等云舒再溜进去祁聿修书房时，却发现所有文件柜都上了锁，连书架暗格也被封死。这个老狐狸，还真够小心谨慎的！
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她只能先按兵不动，等待下一次更好的时机。
……
夕阳西沉，天边染上一片橘红。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学习，再走出学校时，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微雨拉着云舒的手，兴奋地指着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就是那家！他们家的麻辣烫可好吃了，我请你！吃完了我们再去看电影，反正明天是周六，今天好好放松一下！"
“好！”云舒笑着回应。这些日子，每天上学前祁聿修都会给她准备一些女生喜欢吃的小零食、小甜点，而她每次也都会分给林微雨。林微雨吃得多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好几次要请她吃饭，今天刚好有时间，两人便相约来吃麻辣烫。
褪色的招牌下飘出白雾，锅底辛辣的香气混着市井烟火气扑面而来。
两人刚坐下，林微雨就熟门熟路地点了起来："要多加辣，他们家的秘制辣椒油特别香！"她转头对云舒眨眨眼，"保证比你平时吃的那些高级料理过瘾。"
云舒刚要说话，余光却瞥见店外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窗降下，露出周宴珩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怎么会在这儿？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居然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怎么了？"林微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那、那不是……"
周宴珩迈着长腿走进小店，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子。小店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贵公子身上。
"手怎么样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云舒抬眸，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周宴珩站在她们桌前，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越发挺拔。
云舒下意识将右手往桌下藏了藏，唇角勾起得体的微笑："都好了，多谢周少上次的药膏。"
"哎哟，都站着说话多累啊！"坐在周宴珩身旁的年轻男子突然笑嘻嘻地插话，自来熟地拉开椅子，"相逢不如偶遇，两位美女好！我叫曲易，不介意拼个桌吧？"他眨眨眼，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与周宴珩冷峻的气场形成鲜明对比。
那个年轻男子也自来熟地挨着林微雨坐下：“我说好端端的开着车，哥你非让我停下呢，原来这里有两位可爱的小妹妹呀！”
说着，又冲呆若木鸡的林微雨眨眨眼，"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
周宴珩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落在云舒面前的麻辣烫上："吃得惯吗？"
"很好吃。"云舒夹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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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藕片，"比那些精致的法式甜点更合我胃口。"
这句话让周宴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抬手示意老板，点了一份和云舒一样的麻辣烫。
"你认真的？"曲易瞪大眼睛，"周大少爷吃路边摊？明天财经周刊的头条有了。"
“少啰嗦。”周宴珩面无表情的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一次性筷子，一边道，“话这么多，公司下个季度的对外媒体采访都交给你了。”
“哥，不要啊！”曲易叫苦不迭。跟那些媒体人打官腔不比开十次晨会更难受啊！
云舒和林雨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偷笑。
暮色渐沉，北城国际影城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云舒和林微雨捧着没吃完的爆米花，随着人流走进放映厅。她们的位置在中间排，视野正好。
刚落座，云舒就察觉到后排投来的视线。她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周宴珩和曲易坐在最后排的角落。昏暗的光线下，周宴珩的轮廓格外深邃，银幕的反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冷光。
这两个不是在北城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吗？今天居然这么闲，吃完麻辣烫还不算完，还有时间来看电影？
后排隐约传来窃窃私语："那边怎么有两个男人一起看电影啊？"
"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嘘，小声点..."
眼看周宴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云舒忍俊不禁，差点乐出声来。
电影开场不到十分钟，曲易就猫着腰溜到她们这一排。
"林同学，"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可能是刚才的麻辣烫吃坏肚子了，我现在肚子特别疼，你能帮我去买点药吗？"
林雨薇讶异道，“不可能吧？我都吃过他们家好多次了，都没问题啊！”
不过难保是有钱人的胃比较金贵。为了以防万一，林雨薇还是半信半疑的站起来，跟着曲易离开了座位。
云舒正要起身，身旁的空位突然一沉。周宴珩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过来，修长的双腿在狭窄的座位间显得有些委屈。
"周少这是做什么？"云舒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掐紧了扶手。
周宴珩的目光仍盯着银幕："前排看得清楚。"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祁聿修那种腹黑的笑面狐狸，她尚能游刃有余，可在周宴珩强大的压迫感下，她连个简单的“不”字都说不出来。
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一个眼神扫过来，仿佛可以洞穿她所有隐秘的心思。
云舒强迫自己专注剧情。银幕上，女主角的母亲意外过世，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就在她情绪崩溃之际，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穿越回了三十多年前，与年轻的母亲相遇……
"真羡慕她......"云舒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影院昏暗的光线里。
周宴珩侧目，银幕的微光描摹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羡慕什么？"
"不是所有人......"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都有机会重新见到自己的母亲。"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热。周宴珩不知何时将手搭在了扶手上，此刻正与她冰凉的指尖相触。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就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这么冷？"他压低声音问道，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突起的骨节。
云舒如触电般抽回手，银幕的蓝光映在她骤然苍白的脸上，映出粼粼泪光。
恍如他初次见她时的模样。
那一刹那，周宴珩仿佛听到心底最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看，这就是上帝取走你的那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