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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晚宴

作者:缨珞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黑色轿车在暮色中穿行,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云舒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发现这不是去商业区的路。"我们这是去哪?"她转头问道。


    祁聿修察觉到她的疑惑,指尖在方向盘上轻叩:"有些手艺,藏在市井里。"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老巷口。青石板路尽头是间不起眼的工作室,木门铜环上缠着干枯的爬山虎,檐下悬着的风铃在晚风中叮当作响。


    “徐记旗袍,北城最好的老师傅。”祁聿修道。


    推门进去,檀香扑面而来,满墙旗袍在暖光下泛着绸缎特有的光泽。


    "徐师傅。"祁聿修叩了叩案几。


    屏风后传来窸窣声响,一位鬓角花白的妇人缓步走出。她戴着老花镜,看到云舒时浑浊的眼睛忽地一亮:"像,太像了。"


    云舒怔在原地。墙上老照片里,母亲穿着月白旗袍倚在窗边,颈间蓝宝石坠子正是沈怀远给她的那条。


    量体时,祁聿修退到天井抽烟。云舒从镜中看他侧影,月光将白衬衫染成淡青色,指尖火星明灭间,整个人像幅水墨未干的画。


    "祁先生头回带姑娘来。"徐师傅别着珠针轻声道,"从前沈大小姐都是差人送尺寸……"


    话音未落,木门突然被推开。周慕晴踩着细高跟闯进来,当季的高奢套装与满室古韵格格不入。


    "聿修哥果然在这儿!"她甜笑着挽住祁聿修手臂,"上回说好陪我看马术展……"


    祁聿修不动声色抽回手:"今天不方便。"


    周慕晴这才注意到云舒,目光扫过她身上半成型的旗袍,红唇抿成讥诮的弧度:"我说呢,原来是给这位……"她故意停顿,"沈叔叔的新女儿选战袍啊?"


    云舒捏紧手中绸缎,布料暗纹硌得掌心发疼。


    镜中映出祁聿修蹙眉的模样,他刚要开口,周慕晴已逼近两步:"听说你母亲当年最爱蓝色?真巧,沈夫人最恨的也是蓝色。"


    "周慕晴!"祁聿修声音骤冷。


    "我说错了吗?"周慕晴指尖划过旗袍立领,"沈家老宅的蓝窗帘全换了,沈夫人见不得这个颜色。"她凑近云舒耳畔,"猜猜为什么?"


    檀香突然变得粘稠,云舒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


    "周小姐。"祁聿修横插进两人之间,周身寒意凛然,"需要我提醒令兄上季度的账目问题吗?"


    周慕晴脸色倏地煞白,踉跄后退撞翻针线筐。


    "衣服下周送来。"祁聿修将云舒护在身后,语气恢复淡漠,"代我问候周大少。"


    回程时下起细雨,挡风玻璃上流淌着蜿蜒的水痕。


    云舒望着窗外朦胧的灯光,终于忍不住开口:"周慕晴是谁?她好像跟你很熟?"


    祁聿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周宴珩的堂妹。"他顿了顿,"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我只是碍着周宴珩的面子,之前有些邀约不好推脱。"


    "她喜欢你。"云舒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在沉默中划出清晰的轨迹。祁聿修侧脸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深邃:"他们家一直想跟沈家联姻,借此提高在沈氏集团的地位,商业手段而已。"


    “我爸答应了?”


    祁聿修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周氏旁支子女。"


    云舒想起周慕晴提到母亲时讥讽的语气:"她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


    "北城老一辈都知道。"祁聿修转过一个弯道,雨水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水线,"沈叔叔当年……很爱你母亲。"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云舒的心脏。


    "那为什么……"


    "利益。"祁聿修打断她,声音突然变得锋利,"在这个圈子里,感情永远排在利益之后。"他瞥了云舒一眼,"包括周慕晴对我的‘喜欢’。"


    云舒追问,“所以,你会像我爸一样,为了利益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吗?”


    “沈叔叔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他要求,我没有理由拒绝。”


    云舒沉默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周慕晴的出现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个圈子最真实的样子。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全是算计与交易。


    "周六的晚宴,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到时候跟紧我就好,别怕。"祁聿修将车停在沈家大宅门口,转向云舒,雨夜中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你穿蓝色很美。"


    ……


    转眼已到周六。


    清晨,礼服准时送到。靛蓝旗袍妥帖如第二层肌肤,盘扣上的珍珠是祁聿修连夜从拍卖会拍下的南洋珠。


    当云舒出现在楼梯口时,正在插花的苏韵之失手剪断了一枝白玫瑰。


    她目光冷冷的剜过云舒鬓边那朵素白的小花,道,“把它摘了,沈家的宴席上,容不得这种晦气东西。”


    祁聿修恰在此时踏入大厅,目光扫过苏韵之手中的花剪,嘴角的弧度未变,"苏姨,沈叔叔在书房等您。"


    "你倒是挺护着她。"苏韵之冷笑一声,钻石耳坠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冷光,"别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待脚步声远去,祁聿修轻轻拍了拍云舒的肩:"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随即也去了书房。


    云舒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苏韵之离去的方向。


    这个女人,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过了一辈子,年轻时容忍他心里装着别人,现在还要接纳他的私生女,与她朝夕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自己丈夫不忠的事实。


    这怎么能不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呢?


    旗袍贴在身上凉得像水。镜中的少女眉眼如画,却仿佛戴着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今晚的宴会上,她即将要以沈家二小姐的身份正式亮相。


    ……


    夜色如墨,佣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晚宴进行紧锣密鼓的准备。


    汉白玉台阶上铺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地毯,一直延伸到雕花铁门处。身着黑色制服的侍者立在两侧,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宴会厅外的露台上,香槟塔在月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厨房里,米其林厨师正在做最后的摆盘。


    就连庭院里那些百年古树,今夜也被缠上了细小的灯带,在夜色中如同坠落的银河。


    云舒却仿佛一个局外人,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来到了后花园。


    今天是她的生日,却也是母亲去世后的“三七”。


    传闻,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一年就去一魂,死七天去一魄。


    所以一般在亲人去世后,每隔七天祭奠一次。


    云舒蹲在偏僻的凉亭角落,指尖颤抖地划着火柴。微弱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纸钱在青石板上堆成小小的山丘,火舌舔舐边缘,卷起焦黑的边角,灰烬随风飘散。


    “妈……”她声音哽咽,死死咬住下唇,生怕惊动宅子里的人。泪水砸在燃烧的纸堆上,发出细微的“嗤”声。


    香烟的气息忽然混入烧纸的焦味。


    云舒猛地抬头——


    月光下,男人修长的身影倚在廊柱边,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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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烟。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衬衫领口微敞,锁骨处一道红痕若隐若现。


    “是谁?”云舒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烟头的红光在他指间明灭,照亮他半张轮廓分明的脸。他静静看着她,目光从她泪湿的脸颊,移到地上未燃尽的纸钱,再回到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在烧纸?沈家的生日宴,原来还备着这种节目。”他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云舒慌忙用袖子抹脸,纸灰沾在裙摆也顾不上。


    “生日哭什么?”


    “你认识我?”云舒呼吸一滞。


    男人低笑,目光扫过她发间将落的白花,“从你的年纪和容貌,不难猜测。”


    “你要是想告状,现在就可以去。”云舒抬起眼眸,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但攥紧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此刻慌乱的心情。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两人之间。男人忽然迈步走近,皮鞋碾过满地残红。他在她面前蹲下,烟蒂按灭在青石板上。


    “告状?”他轻笑,从西装口袋抽出手帕,“我看起来这么闲?”


    云舒没接手帕。她盯着他腕间昂贵的铂金表,猜测这人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他也不恼,径自将手帕塞进她掌心。


    “下次要烧纸,记得找我借打火机。火柴太容易灭。”


    他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去擦一擦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低头展开手帕,发现里面包着一枚银质打火机。机身印着荆棘花纹,角落里刻着一个“周”字。


    ……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将整座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宾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二楼旋转楼梯处——


    云舒穿着一袭靛蓝色旗袍缓步而下。旗袍上绣着暗纹的藤蔓,盘扣是祁聿修特意为她寻来的南洋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被蓝宝石般的绸缎衬得愈发白皙,每一步都让裙摆上的暗纹如水波般流动。


    沈怀远站在楼梯尽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与云曼有七分相似的女儿。旗袍勾勒出的腰线让他恍惚想起二十年前,云曼穿着月白色旗袍在明珠塔下回眸的模样。


    "感谢各位莅临小女的生日宴。"沈怀远神情激动,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从前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她没有在我身边长大,幸得老天眷顾,现在她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从丝绒盒中取出那条蓝宝石项链,手指微微发颤。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时光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年他亲手为云曼戴上的时候。


    "今日,我要正式向各位介绍我的女儿——沈云舒。这条蓝宝石项链,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当冰凉的宝石贴上颈间肌肤时,云舒睫毛轻颤,微微一笑,乖巧地挽住沈怀远的手臂,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儿。


    苏韵之站在沈怀远身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那条熟悉的蓝宝石项链,看着云舒身上那件与云曼风格如出一辙的旗袍,胸口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却仍然不得不勉强维持着沈夫人的体面。


    就在这时——


    “真是感人啊。”


    一道甜腻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周慕晴踩着高跟鞋,从人群中款款走出。她红唇微扬,目光讥诮地扫过云舒颈间的蓝宝石。


    “沈叔叔,您怎么不告诉大家……”她故意拖长语调,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这条项链,是当年您送给小三的定情信物呢?”


    满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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