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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撒谎

作者:宋绎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虞望闻言深深地看向他,明明两人挨得这般近,他却总是觉得看不清、看不透、看不穿。从江南来的,长在幽僻水汀的毒草,腰边坠着的梅子核,襟口莹润的珍珠扣……他捉住文慎骨节分明的手,真的听他的话,一路仔细地嗅闻上去,像暴雨中湿漉漉的猎鹰在领空沉默地盘桓。


    文慎知道他不高兴,好心让着他,可这人居然伸手来解他的襟扣。


    “子深……不要这样。”文慎自然不让他解,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不要说解个扣子,一同沐浴的事以前也干过,可文慎打心眼儿里明白,如今这些事做起来,和以往不一样。


    “不要怎样?我只是在检查你喝没喝酒,你把自己藏得这么好,我怎么闻得出来。”虞望义正辞严,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薄唇往下抿,看着就是还没消气。


    文慎只是动摇了那么一瞬,就那么一瞬,虞望就粗暴地扯开了他衣襟上那颗漂亮的扣子,露出弧度美好的脖颈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虞望垂眸,压下眼底的血色,高挺的鼻梁抵近那温热的、不住跳动的颈脉,喉咙里溢出亢奋的、无可抑制的粗喘,可眼前浮现的却是战场上血喷三尺的残尸,漫山遍野哭声震天的猩红……八年鏖战,他连梦中都是流不尽、数不清的苦血枯骨,塞外冰冷的月,映在目之所及的天际,仿佛结满了霜。


    “阿慎,你身上好热,别动……让我抱会儿,让我抱会儿,我要死了。”虞望的抱不是轻轻地抱,而是像要把对方揉进骨血一样野蛮地往怀里压,搂住他的侧腰不容分说地把人往腿上抱,这截石子路刚好马车又颠簸,文慎本想推开他,见实在推不动,又不想在他怀里颠来倒去的,心一横,反手抱住虞望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颈窝,不动了。


    虞望的唇,就那样贴在他单薄脆弱的颈侧,这时候文慎才发现他的唇是那样凉,没有一点温度,和昨天强吻自己时完全不一样。他怔怔地低头看他,正好虞望也抬眸望着他,深邃俊逸的脸上竟然血色全失,眼神也有些迟钝。


    “子深!”文慎一着急就忘了要和虞望保持界限,忘了要断了虞望的念想,忘了重重顾虑和层层考量,只关心世子哥哥是不是又犯了病,急声说话时连嗓音都失了调,“你怎么了?哪里难受?——陈叔!”


    “好了,别大惊小怪的。”虞望亲了亲他的颈侧,从他颈间抬起头,仰脸蹭了蹭他的前额,“阿慎乖,来,给我亲一下,亲一下我就不难受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要想蒙混过关,到底怎么了,你得跟我说啊,怎么可以瞒着我?”


    “你不也有很多事瞒着我吗?”虞望说出这句话,语气中有着直白的挖苦,以往他对文慎不可能这样说话,可他一想到文慎也曾对他说过这样无情的话,一想到文慎一边质问他一边瞒着他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他就怒不可遏,痛心不已。


    “……你调查我?”文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眉心微蹙,眼神中除了愠怒和责备,还有几不可察的慌乱,“你说过虞府九卫不会用来对付我的。”


    “没调查你,调查案子呢,不知道怎么就牵涉到你了,这还成了我的错吗?”虞望盯着他,鲜少用这样训斥的口吻跟他说话,“以前是我心软,没有替柳姨妈和文叔叔好好管教你,这倒是我的错。我不管你在谋划些什么,已经做了些什么,就此打住,没有人再能查到你头上,但如果你还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太狠心。”


    所谓望山堂,如今发展势头再盛,也不过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江湖组织而已。虞府从数代以前就秘密培养的暗卫机构,早就在百余年的积淀中习得并独创了多门秘法,涵盖精密刺杀、要员保护、情报渗透、案件侦查、方剂医术等多个领域,而数百名暗卫中,仅有九人能脱颖而出,侍奉在家主身边。


    当年阴山围猎,好在有这九人在虞望身旁护救,虞望才没有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文慎是见过其中几位的,九岁那年,东厢那场大火,他把虞望背出去之后,在人群中确实看见过几个黑色的影子,他们居高临下,冷眼审视着年幼的他,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虞望身边还有着这样离奇的存在。


    “你在说什么,怎么又牵扯到案子了?我倒是一句也听不懂。”文慎料定虞望只是在诈他,这一局天衣无缝,虞府九卫顶多查到江南,江南籍贯的官员那么多,谁敢把罪名加到他文慎头上?


    虞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仰起下巴在他那倔强而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文慎都做好了和他争论的准备,冷不防被这样偷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你……!”


    “你最好是真的听不懂,阿慎,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什么都可以宠着你,让着你,可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对我撒谎。”


    “闭嘴!你不要以为一边放狠话一边轻薄我,我就会被你耍得团团转。”文慎捏住虞望的下巴,又急又恼,“我昨晚就跟你说过了,再这样亲我,我就再不理你了,你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笨阿慎,我这才不是亲你,这怎么能算亲呢?昨晚那种才是亲呢。我这就是嘴唇碰一下而已,我不舒服,你没感觉到吗?你嘴唇热热的,我有点儿冷,想借一点你的温度而已。”


    文慎:“……哪儿不舒服?让你的暗卫出来给你看看。若是需要我回避,我可以先下马车,反正离府也没多远,走回去也很快。”


    “你看看现在多晚了?你以为暗卫就不需要休息吗?又不是想叫出来就能叫出来的。”


    “那传御医,御医总还在太医院吧。”


    “不行,你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生病了吗?”


    文慎眉心蹙得更紧:“是我欠考虑了。”


    “是啊,关心则乱嘛,我就知道阿慎关心我。”虞望笑嘻嘻的,脸色却还是苍白。


    “我认识一个郎中……”


    “如果是那个给你开治断袖药的江湖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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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还是不必了!”虞望断然回绝。


    “那你待如何?!讳疾忌医!你这病如何能好?”


    “那简单。”虞望不笑时,那双漆黑深眸紧紧地盯着人,神色就显得很认真,“只要你每天晚上让我抱着你睡觉,我睡得好了,醒着的时候自然就不犯病了。”


    “……你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是啊,阿慎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睡不着觉。”虞望凑过来蹭蹭他英挺的鼻尖。


    “正经问你呢,少骗人。”文慎推他,又紧紧地盯着他,“夜多噩梦,许是思虑过重,赶明儿我去给你拿几副汤药,书房里还有几盏安神香,功效很好,拿两盏到卧室来。我给你求来的平安符呢?你没取下来吧?——我看看。”


    虞望就喜欢听他絮絮叨叨关心自己,从小时候就是如此。每次从校场回来,不管是裹着一身尘土还是满身污血,文慎都会急匆匆跑来,拿贴身的绣帕给他擦脸,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如果没受伤,就能得到文慎眷恋而担忧的拥抱,如果受伤了,就会看到文慎忙上忙下,忍着泪给他处理伤口的模样。


    文慎其实自小就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相反,他还很爱念叨,尤其在虞望面前,几乎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所以一别八年,虞望最受不了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模样。


    “看吧,一直贴身戴着呢。”文慎解开他的衣襟,在他精悍饱满的胸前翻找,虞望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让他摸,隔着一层玄色里衣,虞望放松下来就柔软的胸口恶劣地在他冷白的指尖下弹动,文慎一怔,双手像是被烫得一缩,怎么也不愿意伸手再碰了。


    “……戴着就好。”文慎从他腿上翻身下来,坐到窗边,任料峭夜风徒然吹拂过他的脸颊和长发,等发梢都冷下来之后,他才又开始凝眉思索,他好像有思索不尽的心事,却不再讲给虞子深听。


    ——


    将军府。东厢,后半夜。


    香炉中安神香燃尽了,虞望半梦半醒间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地动。


    虞望从背后把他抱得很紧,几乎是一个四肢绞锁的一个姿势,很难从中挣脱。


    察觉到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在撬动自己的手臂,大半夜的,虞望起了玩心,一会儿配合着他假装迷迷糊糊地把腿收回去,一会儿又将他好不容易挪开的手臂重新搭回他的胯骨上,手背还不小心碰到了蛰伏状态的小阿慎。


    虞望听到怀中人明显恼怒地深呼吸一次,没安分多久,又开始勤勤恳恳地搬他的手臂。


    虞望觉得他实在可爱,入睡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忍着笑,贴着他的后颈,口齿不清地呓语,存心吓他:“阿慎……”


    文慎瞬间安静下来,浑身紧绷。


    虞望意识到什么,唇边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鹰隼般漆黑深邃的长眸倏然睁开。


    这不是一个想去如厕的人应该做出的反应。


    这么晚了,他离开我,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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