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手!”
文慎全身僵硬,却没有推他。他能感觉到虞望的两只手都在他后背上,却只有一只胳膊在用力。
“不松,你都不说想我。”
“虞子深!就不能换个场合让我穿上衣服再叙旧吗?!”
“哦。”虞望捧起文慎的脸,文慎却忍不住偏头,看向他强壮结实的右臂。
“没事,早就不疼了。”
“谁心疼你了?”
虞望没接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文慎却好像忽然慌了神,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被水雾晕湿的长睫扑得飞快,眼窝的小痣红得愈发鲜明:“子深。”
虞望扑哧一笑,年少时屡试不爽的一招,时隔八年,两人的身份地位都已经迥然不同,却还是行之有效。文慎也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气得说不出话,踢虞望一脚后火速上岸,裹着湿衣服跑了。
文慎走后,虞望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沉默地靠在浴池边,神情呆滞。他看着清澈水波中的掌心,指尖不自觉地摩挲在一起,仿佛在回味方才滑腻柔软的触感。
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
虞望,你有病吧?
那可是你最好的兄弟!你刚不也看到了吗?他也就看着漂亮,实际上掏出来比你还大!别想了别再想了!你柳姨妈知道会打死你的!
“子深?”文慎换过寝衣,想着十几年的交情,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量地抱着自己的衣服到浴房借给虞望穿。
虞望面无表情地望过去,文慎身着淡青色寝衣,长发温柔地半挽在身前,发尾还不住地淌着水珠,秾丽的眉眼逆着烛光,莫名有种隐晦的,似有若无的情意。
虞望的指尖都在发麻。
“虞子深,你府上没有浴池吗非要在我这里泡?泡就算了,连鞋也不脱,外面别人吐的口水都被你踩到我洗澡水里了,明日你且自行给我把水换了再走,否则绝交!”
虞望一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才是他的好兄弟!刚刚那个人是谁,不认识。
“知道了知道了,会给你换的,衣服给我。”虞望湿淋淋地爬上来,死皮赖脸地往文慎身边蹭,却很小心地没有沾湿他的寝衣。
“你先把身上的脱下来啊,小心又把衣服打湿了。”
“你在这我……”
虞望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又都是男人,脱个衣服怎么了?小时候还光着屁股帮对方洗澡呢,现在脱个衣服害个屁的臊啊?
“好吧。”虞望解开腰封,脱下湿透的外衣和内衫,文慎把干净衣服放在一旁,习惯性地拿起棉巾帮虞望擦身上的水,虞望一边打趣他一边挣扎着拿起衣服想要套上,文慎却盯着他右臂上密密麻麻的箭孔,眼眶倏地红了。
“哎呀,好了好了,就是这样才不敢跟你说。”
虞望急忙穿上衣服,不让文慎看他狰狞的伤痕。他从小最见不得文慎伤心,哪里想到自己一回来就惹他难过,要是知道他住一段时间就要走,文慎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算了,暂且先不告诉他。
“你跟我来。”虞望拉着文慎出去,故伎重施,爬到屋顶把自家亲娘珍藏的斗篷拿下来,披到文慎身上,“快点把头发擦干,小心伤寒。”
文慎望了一眼透风的屋顶,这时候倒不嚷嚷着让虞望明日记得把屋顶补上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虞望看,眼神复杂得不正常。
“我会修好的,别这么看着我了。”虞望双手合十,认输般地朝他低头,推着他往前走。
“我又没想说这个。”
“嗯?那你想说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虞望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没必要知道了?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现在怎么这样?”
“哼,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
文慎披着他的斗篷,潮湿的乌发打湿了帽沿蓬松的绒领,不笑时眼眸像结了一层霜似的,目光触及,却总觉得隔了些什么。
“我哪有。”虞望心虚地摸摸鼻子。
“……”文慎扭头便走,不等他了。
虞望自知理亏,也不逼问他刚才想说什么了,只顾着追上去跟在旁边,两人在府中小径并肩同行,深蓝的天穹中弯月如钩,明天想必是个晴朗的日子。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从弘文馆回府有段路也这么黑,你第一次走的时候还害怕,是我背你回家的,你还记得吗?”
文慎冷声:“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虞望凑近他,“那次路边蹿出一只猫,你吓得差点哭出来,闹着要回江南找柳姨妈。”
文慎脸颊滚烫:“你烦不烦?就这点事你要念到我死是不是?”
“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天天把什么晦气话挂嘴边呢?”虞望捂住文慎的嘴巴,正色道,“以后不准再这么说。”
他说起以后,文慎脸上的热意便慢慢消退了。他打开虞望的手,加快了步伐,他知道虞望一定会跟上来,可是也仅限这些日子而已,虞望终究会回到塞北的,他没办法在京城久留,他不回去,飞虎营群龙无首,飞虎营众将都在京畿,皇帝怎么可能睡得好觉。
他又要抛下他。
他也还是无法开口挽留。
——
文慎的卧房不在主屋,而是在西厢,这边种了几棵梅子树,梅子熟时从窗边就能摘下梅子。屋里没有点灯,文慎推门进去,熟练地从灯盏旁拿起火折子,吹燃托盘中的灯油,将屋内陈设映得十分明亮。
“你这偌大的府邸,都没有几个小厮丫鬟吗?”虞望环视一圈,不自觉地皱起眉。房间里空落落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衣物规整地叠在床尾,床上跟没人睡过似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你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日子的?阿慎,你读书把脑袋读傻了?”
“这样过日子怎么了?你又管不着。”文慎故意拿话刺他,跟小孩子赌气没差,虞望拿他没辙,只好拿刚刚擦过身体的棉巾给他擦头发,文慎配合地转过身来,虞望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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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的带子,将斗篷搭在床上。
“明天我就让陈叔过来,给你安排些在身边伺候的人,把你这房间弄好一些,多添置些物件。”
“别胡闹。陈叔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你让他来我这儿像什么话?那位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忌惮你与我的关系。”文慎不答应,“而且我这儿什么都有,只是我嫌占地方,都让护卫搬到主屋了,我平时都在书房睡,也不怎么到西厢来的。”
虞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俩关系怎么了?他要是嫉妒就快点重新投胎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啊,再说了,他忌不忌惮关我屁事,我要是想造反,还用得着和你联手吗?还有你!天天睡书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娶了哪个悍妇把你赶出卧房了呢,怎么?是官府文书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啊?你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你现在这是要闹哪样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文慎盯着他,眼睛瞪得跟猫一样。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虞望哽了哽,嘁了一声,悻悻地捉住棉巾一角,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文慎轻擦发尾。
“虞子深,你要再讲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趁早从我府上滚出去,我还不想死。”
虞望不服气地嘟囔:“有我在,没人能让你死。”
“不知天高地厚。”文慎轻声骂他。
“是是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你才发现啊?”虞望把他带到床边,压着他的肩让他坐下,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念叨。
他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在外征战灰头土脸都是小事,一不留神伤了残了血沾到衣服上不好洗,可如今他穿着文慎的寝衣,衣带懒懒地系着,水蓝色的绸料衬得他眉眼温和不少,和鞑子口中那可止小儿夜啼的怪物一点也不搭边了。
“这种话万万不可与旁人说。”文慎冷静下来,不忘叮嘱他,“再信赖的人也不行。”
“说得我好像能和别人说似的。”虞望屈起食指,轻轻在他额头弹了一下,“我又不傻!”
文慎一下又被惹毛了,一把扯掉头上的巾帕甩虞望脸上,虞望也不生气,挤着他上床,一边嚷嚷着“我错了我错了”一边揽着文慎的腰把人抱得死紧,可怜巴巴地祈求道:“给我腾个位置好不好?我好累啊,阿慎……连着赶了三天夜路,就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
“说得跟真的似的。”文慎信了他才有鬼,“要不是皇帝急召,你能回来吗?”
“……要是阿慎你说想我,我就一定能回来。”虞望盯着多年未见的好友,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梅子香,一股陌生的情绪在鼻腔酝酿着,导致说话闷闷的,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这些年你连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
文慎沉默良久,对上虞望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心里酸涩得不像话。半晌过后,他闪躲般地闭上了眼,敷衍道:“睡了。”
“喂!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现在说也不晚啊,我俩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不原谅你!”虞望一会儿扯扯他的后领,一会儿捏捏他温热的脸,“喂……阿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