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你。”
顾流转头一看，原来是贺清被一个女生不小心撞了一下。
贺清没啥人，人稳稳地站着，那女生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
顾流心里咯噔了一下，寻思着自己这逆天改命，不会给这小子改出点什么艳遇来了吧？
顾流暗中观察着，只见那女生道了歉，收拾收拾就直接走人了。
顾流：……
想多了，看来真的是不小心撞上了。
顾流又留意了几次，他发现这些小事发生在贺清的身上，概率都特别高。
包括上次卫风和温拿不小心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下意识忽略了贺清的存在，所以好巧不巧地碰上了。
顾流拿了一根百奇。
他不吃，就放手上掰着。
一边掰，一边寻思。
“咔哒。”不应该啊。
“咔哒。”哥们儿怎么变成小透明体质了？
“咔哒。”还是说这是我成功了的表现？
顾流心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贺清正在世界上逐渐消失。
最后，没有人能看得见他，没有人能记得他的存在。
他心里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惊惧。
脸上却还是很合格地扮演了高岭之花，最多眉毛跳了一下。
就这么着，一根好好的百奇，都给他掰成渣渣了。
嗐，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流把手上的饼干碎都抛进垃圾桶中。
拍了拍手，用酒精湿巾仔细地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尽管想法很多，但顾流不是一个会被自己想法困住的人。
目前的任务是要好好把游戏做出来，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流简单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
会组得快也散得快，意在精准明确，不要偏离大方向。
卫风此刻还不知道，作为主策，他即将要面对什么。
他现在还算是意气风发的。
拿着一沓纸，拍在桌面上。
不说梆梆响吧，那也至少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包括温拿。
顾流庆幸自己没让大家做PPT，不然这家伙的表演欲就更加有处施展了。
“挑事儿？拱火？那简单啊！”
卫风咧开嘴，一口大白牙，笑容发亮。
确实，顾流瞄了一眼卫风，火气不自觉就上来了。
他，居然还在见缝插针，对温拿放电！
“我们不是有排行榜吗？首先，有竞争就有动力！氪金的动力！”
顾流半泼冷水半接话。
“有点普通的想法，现在哪个游戏没有排行榜？”
卫风就顺畅地接了下去。
“排行榜排的是什么呢？战力！战力又是如何演变的呢？一，肝！二，氪！”
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
顾流表情依旧是往日一样的冷淡，双指交叉放在腹部，靠在椅背上。
像是一朵冷冰冰的漂亮假花，既高贵，又昂贵。
但是花就在那里，无人可采撷，却也永不凋零。
“需求，客户的需求在哪里？我作为一个玩家，如果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玩自己的单机游戏，为什么要和别人攀比？
“如果一个游戏仅仅靠肝，就能追上氪金玩家，那么玩家氪金的动力又在哪里？如何体现氪金玩家的优越感？
“在你的叙述中，我没感觉到氪金等于爽感，也不觉得玩家能体验到这种即时反馈机制。”
卫风被一串连珠炮砸懵了。
但是他脑子转得快，也没被问住。
删繁就简，终于说出了顾流最想要的东西。
“那简单啊，我们不是封建时代游戏吗？那就怎么令人恼火怎么来！中年男人们是绝对忍不了的！
“大部分人的性格，不都是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阶级分明吗？那我们要是倒过来，自我之上阶级分明，大家绝对为了爬上去，哐哐氪啊！
“我们可以搞个机制，每天三次有奖励，品阶低的见到品阶高的需要请安问好……下跪磕头请安怎么样？
卫风越说越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眉飞色舞。
“我记得斗地主这个游戏……不是可以扔臭鸡蛋或者泼水吗？”
“那我们也可以来啊！扔臭鸡蛋扔烂菜叶子……极端一点的，扇巴掌吧，还有嬷嬷扎针，等等，不过这个好像更适合宫斗……
“那就下跪磕头吧！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是皇帝，凭什么我跪你呢？有点钱有点闲、喜欢无脑玩游戏的中年男人，哪个能忍得下这口气啊！”
全场沉默！
好一个毒夫！
温拿瞪大了眼睛看向卫风！
笔都从她手上掉下来了！
而顾流则镇定多了。
他淡定地看着卫风，拖着椅子上前移了一步，将贺清护至身后。
平静的眼神中略微透露出一点赞许——妙啊！妙！果然是好一个出生！
我顾流！果然慧眼识出！
顾流转头看向被镇住了的众人，道：“我们的主策这么丧心病狂，要是游戏品质稍微低一点……做不好游戏的下场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那就是……啪！”
顾流故意在桌面上按了一下笔，笔倒弹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开玩笑的，你们别这么紧张嘛。”
高岭之花微微笑着，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明明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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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画面。
众人却感觉背后一阵冷风经过。
坏了！
那个程序测试/那个建模/那个原画/那个UI！
我一定要好好做！
不想被玩家一边扔臭鸡蛋一边扇巴掌啊！
下跪磕头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散会时，顾流又注意到了贺清。
哥们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跟修炼了忍术一样，专门贴着墙根走。
明明是特别高大的一个人，却整天缩在角落里面。
特别没存在感！
现实中的贺清明明和现在长得一模一样，给自己的感觉却总是两模两样的！
现实里他小时候特别瘦弱，却是个倔强刺头。
偏偏浑身都是名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服来抢我”的气质。
走在路上，狗都忍不住踹他一脚！
长大后，那股刺头的气质逐渐收敛了。
但是他长得又高又帅，走在大街上，一眼就能让人看见了！
班级团建集合的时候，贺清就是地标！
可是现在的嘛……
顾流转来转去：“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一看，发现贺清他总是驼着背缩着脖子！
简直比起大风时天上刮过的摇裤碎片还要没有存在感！
虽然自己已经很关注贺清了，平均每隔十分钟都要瞅一眼。
但是冷不丁看见一个驼着背、看不清脸的人混在自己的团队里，还是会吓一跳！
他定睛一看！
哥们！你怎么这么像个偷子！
那一瞬间，顾流甚至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因为我比他矮，他要低着头说话，所以才这种姿势啊？
但是很快顾流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离谱。
“我在想什么啊，逆天，现实里他也不这样啊。”
现在想想，贺清和“贺清”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姿势有点不好看，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现在的他，可怜死了。
物理意义上的死了。
顾流默默地想：“只要哥们之后没事了，再慢慢矫正就是了。”
如果著名智商税产品背背佳没用的话，睡硬板床也是可以的。
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
反正，驼个背又死不了人。
而且，跟别人说话，别人听得也更清楚了。
换个角度，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想想，顾流的心里舒坦了。
溺爱！
一米九肌肉壮汉的形象在顾流的眼前飞速缩水，很快就缩成了一个小不点。
那股浓重的保护欲，一下子又翻腾上来了。
顾流挺起了腰板，觉得自己的身形更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