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冬夜，古堡长廊内昏暗冷寂。
【攻略反派步骤大全？！我没让你攻略他啊！天呐你要是被其它坏系统绑架了就眨眨眼！我跟它决一死战！！！】
游戏引导系统跟在玩家身边，被她正在翻看的内容吓一跳，四处乱飞着示威。
“没，随便看看。”温不语轻快答道。
“本来打算借鉴学习，编借口折磨这儿的反派，但刚才想了想，还是直接杀他更简单。”
——现实两小时前，温不语又梦见参加这款游戏内测时的真实经历。
她和反派燕无赴在相同阵营，本以为能一起大杀四方。谁知他们性格不合、观念对立、全程互相添堵，关系极差，堪称宿敌。
尤其此人还点满毒舌刻薄，死要面子。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照着她雷点长的。
实在太想看这种人狼狈示弱，温不语为亲手砍死他做过不少努力，却没料到最后燕无赴是死于旁人暗算。
更烦的是，他不知看过什么宿敌文学，濒死时竟一反常态，生疏地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那时的感觉，温不语此生难忘。
恶寒爬满脊背，怒意直冲大脑，宛如被燕无赴塞进一口抹茶猪大肠馅的饺子蘸冰淇淋。
堪称直击灵魂的精、神、摧、残。
始作俑者满身血污，呼吸都虚弱发颤。被她怒扯住衣领也无所谓，反倒乖顺地借力凑近，挑衅：“死前能这样恶心你，我也不算太亏。”
嗓音轻如鬼魅，蚀骨凉意幽然缠上心脏。
“没能亲手杀了我，很失望吧？”
“或许下辈子…我能争取死在你手里？”
嘀嗒。不知哪处，血珠滴落在地。
温不语猝然从梦中惊醒。
还未缓神，眼前便浮起通知光屏。
【03：25——您特别关注的游戏《降恐》将于五分钟后正式发售。】
“他要的下辈子，这不就有了？”
结束概述，温不语扯出个假笑。
“本来没亲手杀他就烦，还被恶心一通，最后这游戏还判定我打出be结局……哈，当时就该往他嘴上贴个封条。”
【对啊，嘴！这种临死强吻的宿敌暗恋戏码，不都是吻嘴吗！】引导系统关注点偏移。
“…哎呀，可别污蔑我。”她捻捻指尖，抚上系统头顶，笑里藏刀，“这种照葫芦画瓢都画不明白的蠢货，疯子才暗恋他。”
恰好走到殿堂大门前。
引导系统认怂遁走，剩温不语独自站着。
《降恐》以玩家的记忆偏好为基础，为每个人构建出独一无二的虚拟空间【脑界】。
此刻一切重置，她的脑界依旧是冒险童话风格，玩家变成“勇者”，“魔王”就在门后。
可惜正式服不采用内测记忆，宿敌说死就死，什么爱恨情仇承诺赌约全不记得。
心口无名怒气烧得烦躁，种种情绪堵在喉口，咽不下也吐不出。
深吸一口气，她毫不犹豫，冲着殿门狠踹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
殿堂大门年久失修，竟被这一下踹得整扇向内翻砸在地，一连带倒旁侧几个落地大花瓶。
尘土四起，碎瓷飞溅，门后倏地飞出一把匕首，携着凌冽杀意划破暗沉，直刺向她。
温不语一眼便知道这匕首甩偏了，脚下没退分毫。利刃破空声擦着她耳边极近处划过，只削断几根发丝。
古堡之外，狂风呼啸而过，先前被乌云遮蔽的血色圆月重新显现。
月光红得骇人，却恰好映亮斜倚在高处王座上那人的脸。
青年气质阴冷，眉眼生得精致贵气，却满是戾色。一双竖瞳红眸比窗外血月还要锐上几分，视线落过来时极为睥睨。
他收回甩出匕首的左手，极不耐烦：“别来烦我。告诉你们国王，免谈，不管，滚。”
长得挺辣、脾气挺大、准头挺差。
温不语扬起眉梢，在心里由衷评价。
被警告得没头没尾，好在她记得这段。
燕无赴原是不知哪个贵族的弃子，因没有魔法天赋而被丢进与人类敌对的【异怪族】领地自生自灭，后来杀上异主之位，成为反派。
近日王城怪事频出，数位贵族殒命，疑似异主指使。国王怕他预谋复仇，便天天派人监视，请他管好手下。
此时，燕无赴明显误会她的来意。
但他自幼惯用各种冷兵器，如果真动杀心，那匕首绝不会甩偏，除非——
记忆没被删干净，见她后心虚。
“……”
本想杀掉这具空壳，勉强填补遗憾就退游。但现在温不语忽然来了兴致。
她负手向前，在王座下几阶台阶处站定，仰视变平视，才温声笑道：“冤枉啊，我可和国王没关系。”
燕无赴早就蹙了眉。
“但你长得好像我一位故人，我们以前见过吗？”她摆出满脸诚恳，先发制人。
引导系统没忍住：【这不该他问吗！你怎么自己踩自己雷区呢？！】
却见燕无赴眉心一跳。
下一秒，寒光倏现，青年持刀而立，她咽喉处已被锋利长刀抵上。
“找死直说。”他像被触到逆鳞，语气更为狠厉，眸中恹色也被怒意盖过，“这种烂大街的套近乎，你自己听着不恶心么？”
气氛剑拔弩张，刀尖近一寸便能见血。
哇，好凶。
温不语没马上回答。二人无声对峙几息，她忽地笑出声来，猛扬起藏于身后的短匕首，向侧空施力硬挑他的刀。
“哎呀，被看穿啦，怎么办呢！”
铮——！
这一击力道重得可怕，兵器相击声尖锐刺耳，杀机骤起。
燕无赴被迫退让些许，没废话，刀锋直直劈过来。
两人阴狠得不相上下，招招没顾自己，直攻对方致命处。寒光翻飞，锋刃交错擦出火星，两道身影迅捷自若，转眼已过十几招。
侧颈擦刃而过，温不语借此拉近。脚下却一旋，身形轻飘飘掠向侧，笑意更深的几个字紧贴着他耳廓擦过。
“真想杀我啊？那好吧——”
语毕，她将匕首向空中一抛，张开双臂主动向前倾身，直往刀尖上撞。
“你——？！”燕无赴没料到此举，骤撤一步，刃尖在距她咽喉仅差毫厘时堪堪收回。
见他自乱阵脚。温不语噗地笑出声，抓住他气息紊乱的瞬间逼近，急抬右膝击向其腰腹，重心往前，接住匕首毫不犹豫向下猛扎——
利刃刺穿皮肉，青年跌回王座。
温不语膝盖压在他腿上，右臂死死摁在他胸口，左手紧攥刀柄，刃身几乎捅穿他肩膀、刺进王座靠背中。
血腥气霎时弥漫开。
这一刀干脆利落、极为狠厉。燕无赴疼得眉头紧锁，却硬是将痛呼抑在喉里未漏出分毫。
见状，她一刻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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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搁，指尖挑开他领口，掌心紧贴侧颈，拇指摁在脆弱的喉结处，危险地摩挲，暗示意味十足。
“……你疯了？！”
他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她，声线发紧，气急败坏中带着丝慌乱，不知骂她哪个行为。
温不语面颊溅上些血迹，冲他笑起来时疯俏又乖张：“别这么凶嘛，我好害怕。你分明也觉得我很眼熟吧？我们真没见过？”
——交手前，燕无赴有一瞬愣怔，目光也下意识想要移开，都被她尽收眼底。
这人心虚犹疑时的表现她可太熟悉了。
他记得她，可惜只是眼熟的微妙程度。
“你自己清楚。”燕无赴嗤嘲着没承认，浑身都紧绷着，像张拉满的弓，“手拿开，陈词滥调要说就抓紧。”
温不语一挑眉，感觉有意思。
这人，被捅穿肩膀一声不吭，被摸几下脖子倒是满脸宁死不从，浑身僵得像木桩子。
看来占点便宜真的比索命更让他难受。
既然如此……
她可就要扮流氓了。
“那我说咯？”摆出满脸无辜纯良，她拇指暧昧轻缓地向下移，“其实我是被某个系统绑来攻略你的。有些攻略节点太危险我不敢做，你愿不愿意配合我……”
“想都别想。”燕无赴忍住颤意，语气不善地打断，“下次撒谎先打草稿，这游戏里哪来的攻略玩法？”
……《降恐》没这特色吧？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个游戏角色？
没空思考，温不语见招拆招，张嘴就来：“是游戏之外其他地方的系统，态度可强硬了，比你还凶。”
“不过我们现在是生死之交啦，我不怕你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怎么样？”她笑眯眯地凑近，压低嗓音哄骗。
“生、死、之、交？”
温不语：“刚才都差点把对方捅死，难道不算生死之交吗？…啊，准确来说，你的命现在也还在我手上哦，异主大人。”
燕无赴：“……”
“所以这位好心的有缘人帮帮忙吧？逢场作戏应付一下就行。”威胁一句，她又变脸，装模作样地垂下眼尾，神色为难，看着像被逼无奈的求助。
知道身下的人还要讽她，温不语提前将刀刃再刺深几分，收紧五指掐他脖颈，果然将燕无赴刚出口的讥讽逼成一声闷哼。
意思是“想好再说，你只能答应我”。
对方不久前还居高临下，现在眉间紧拧，拒绝的话被提前强制堵回，被迫仰头看她，眼睫颤得像断翼蝴蝶。
分明居于劣势，在濒死的窒息感中，他竟攥她手腕反往自己咽喉推压，还能扯出个冷笑，咬牙挤出几字：“来，掐死我。”
“……”温不语歪歪头，突兀地笑了声。
从被迫受虐变为主动命令，是在笑话她力道不够。这人挑衅的方式如旧一身反骨。
可惜，她就爱啃硬骨头。
某人越是一副宁折不弯的高傲模样，她就越想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示弱的情绪。最好还能在他脖子上绑个带铃铛的蝴蝶结。
静默几秒，她将视线转移到他紧抿的淡色薄唇上。
这张嘴，好像生来学不会示弱讨饶，就连让步妥协都少，甚至濒死时都不肯说好话。
先前堵在心头的情绪忽然找到突破口。
于是她没再继续温言细语，转而强硬地掐起对方下巴，指腹压在他下唇轻抚两下，无视一切抗拒，闭眼低头，狠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