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尽,齐微顾不得礼数避嫌,直接等在了齐铭寝殿外。
“长公主,皇上今日操劳过度,已经睡下了,您请回吧。”太监恭顺道。
“公公还是再通传一次吧,如若皇上今天没空见我,我就在这站到天明,明早总该得空。”
穿堂风掠过,不知是为着今夜的消息还是为着皇上闭门不见,齐微心底感到一阵冷意,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齐铭怎么可能同意乌纳族的请求,让她去和亲?
齐铭最终还是亲自出来接她。
“皇弟,纳尔说的到底是什么鬼话?”齐微横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拿住,否则一个小小的纳乌族怎敢有如此非分之想。”
“这是在宫里,皇姐注意言行。”齐铭示意殿内奴才退下,用一种齐微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道:“乌纳族前几年因瘟疫大伤元气,这才与大庆议和,如今他们养精蓄锐,纳尔又是军中奇才,他们的军队早就不能与几年前相比。”
“纳尔曾在族内放言,若不能娶到公主,乌纳族就撕毁盟约,发兵南下。”
“所以你早就知道?”齐微的眉头皱得更深,头脑一阵眩晕,断成线的线索连接起来,拼出一片血淋淋的真相。
“你早就知道乌纳族有和亲之意,所以才会那么着急下旨令怀安尽早完婚?”
齐铭被齐微盯的没法子,手一甩站起来,他心中也满是苦闷,安神香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齐铭一脚踢翻殿内的紫金香炉道:“皇姐以为我就愿意?当初你与沈尚温和离,闹得满朝风雨,我想着在朝中给你挑一位最好的,可你拒绝了,说不想嫁人。若是你那日听我的话,便没有今天的事情。再说了,怀安是早有婚约在身的,难不成皇姐想让她小小年纪远嫁那荒凉之地?”
齐铭几句话就让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将责任甩回给齐微,仿佛她此刻被逼和亲都是因为自己先前不愿嫁人,成了落单的那个,如今咎由自取罢了。
“总还有别的办法,难不成你真要让我嫁给纳尔?”
“皇姐也看到了,今夜席间纳尔对你的兴趣毫不遮掩,怕是不会轻易松口。”齐铭见纳尔的眼睛一整晚都在齐微身上,无可奈何道。
“乌纳族一向不知进退,忍让只会换来他们的得寸进尺。这次纳尔要公主和亲,你痛快答应,若下次他要你的皇座呢?你难不成也要双手奉上?”
“皇姐,此言......”
齐微死死扶着大殿内的朱色柱子,上边金龙的图案硌得她掌心生疼,她对着齐铭的背影继续道:“大庆用女人换取一时安生,只会为被天下人耻笑。”
“齐微!”齐铭暴跳如雷,用手指着她,“列祖列宗在上,大庆早有公主和亲的先例。安乐、如祥,如祥公主和亲时比怀安还小,却能力促两国交好,以己身护大庆与吐袭的联盟安稳至今。”
“同样为大庆公主,难道只有你最金贵,只有你去不得?”
休弃沈尚温时,齐铭的句句安慰关怀仍在耳边回响,如今看来居然是天大的讽刺。
齐铭见齐微一时不说话,以为她听了进去,苦口婆心道:“皇姐,你自认权势滔天,得罪了不少权贵,我有没有说过你一句重话?我实话与你说,若要开战,只怕大庆会伤亡惨重。到时候宫外血流成河,百姓家破人亡,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们生在皇室,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选择。皇姐既然知道自己是大庆的长公主,在这时候也应该挑起自己的责任来。”
齐微嘴角扯出一抹笑,笑自己天真愚蠢,竟然妄想过从齐铭那里得到亲情慰藉,他们这般的皇室子女,哪有什么真正的手足之情。
齐铭说的好听,字字句句为了天下苍生,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己那身黄袍。
“可惜你并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孑然一人。”齐微缓缓道,“我早与一人情投意合,恰巧那人也是大庆的中流砥柱,只怕你轻易将我许给纳尔,他并不会同意。”
见齐铭神色惊疑不定,齐微咳了咳,朗声道:“你若不信,大可现在将平阳侯传来。”
宋容接到圣诏的时候正在下棋,桌上还摆着兵书。
“公公可知圣上急着召我所为何事?”
太监看了看宋容疑惑的脸色,在心里啧了一声。
还装呢。
这宋容看起来一表人才,清风霁月,没想到也是个被美色迷惑的主,竟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和长公主私通。
太监低眉顺目道:“奴才不知,只请侯爷跟奴才走一趟吧。”
......
齐微在殿外走了几个来回,虽表面镇定,可焦躁的步子还是出卖了自己。
这时太监的声音传来:“平阳侯到!”
可算来了。
齐微顾不得旁人的看法,飞速跑上前去,将一头雾水的宋容拉近自己。
“长公主这是做什么!”
“皇弟都已经知道了,咱们无需再演戏。”
宋容:?
齐微又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挤出几滴眼泪悲声道:“怎么,当初说好了到吉日你就和皇帝提亲,如今难道也怕了那乌纳族的势力?”
“何出此言,臣......”
齐微拉着宋容的手用力扯了扯,随后凑近宋容耳边低语几句,宋容神情大变,眼神锐利射向齐微。
“未婚男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把他们分开!”齐铭烦道。
两人并排站在齐铭面前,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终叹了口气。
“宋容,朕且问你,长公主说她对你情根深种,不愿和亲,否则宁愿以死明志,你可知?”
宋容扑通一声跪下道:“臣、臣辜负皇上信任,请皇上责罚!”
“这么说你们的事情是真的?”
齐微知道齐铭还有些怀疑,擦着眼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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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你莫再逼我了,我此生认准了宋容,非他不嫁。”
宋容额前有冷汗冒出,缓缓抬头道:“臣与长公主,实为互相爱慕,求皇上可怜臣,不要使长公主远嫁乌纳。”
“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长公主的?”
齐微有些着急,扯谎这事她擅长,齐铭却偏偏逮着宋容问个没完,似乎是认定他们在撒谎,非要找出破绽不可。
不曾想宋容面不改色道:“臣回城后便听说长公主休夫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起先心中也觉得长公主实在太过跋扈,可之后在郁王府的春日宴上,我眼见长公主为了救人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跳下池塘,实在动容。当日便是我将长公主拉出水面,若圣上不信,可尽管去查问。”
齐铭则让宋容起身道:“朕从未疑过你,何来不信之说?”
“只是今夜你也在场,纳尔是铁了心要长公主前去和亲,你看现下该如何是好?”
“他们敢提如此要求,不过是仗着休息了几年,便自以为能和大庆相抗衡。”宋容双手握拳道,“诚如纳尔所说,前几日我与长公主在宫外面摊遇到纳尔乔装打扮,我派人跟着他,发现他在城门接应过一大庆人,那人现在被臣禁在府上柴房。”
“乌纳族有心沾染大庆长公主,那么他们的野心绝不会到此为止。一旦开了这个头,下一次他们来若是要城池,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齐铭一个头两个大,他从小天资平庸,文不成武不就,幸然先帝去世得早,又没有别的皇子,纯属运气好才误打误撞坐上了龙椅。他揉着太阳穴道:“一个个都说要打,朕难道不知道吗。我朝正是用人之际,文臣数量又远远大于武将,开战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啊。”
“臣以为,对待他们绝不可持怀柔政策。他们若要打,臣就请旨领兵前去,奉陪到底。当年臣父只领三千精兵,将乌纳族逼至山穷水尽,跪下求饶,如今臣自愿前往,扬我大庆国威。”
宋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回音散落在风中,这两人意见一致,口吻还极其相似,齐铭一时半会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说自己会再考虑,让两人回去等消息。
出宫的路又冷又长,齐微今日穿的少,被夜风一吹,控制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只见宋容犹豫片刻,还是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齐微披上。
被一阵温暖的气息包裹住,齐微下意识要拒绝,宋容道:“方才长公主和臣说的,是真的吗?”
齐微一时忘了动作,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只要侯爷助我渡过此关,我一定将所知道的如实相告。”
“只怕这一关没这么轻松,若是情势所迫,只怕委屈了长公主,不得不嫁入我宋府。”
“这点侯爷不必担心,若真结为夫妻,我不会限制你分毫,咱们只当逢场作戏,侯爷之恩,齐微必涌泉相报。”
“长公主言重了。”
前面就是宫门,两队人马分别在等着各自的主子,宋容抱拳行礼,目送齐微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