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吴掌门意有所指道:“平素众修皆畏惧磐岩真人威仪，不敢请见，却不想今日这般巧合，二位竟都想见磐岩真人。”
闻言，程简当即看向黑袍修士。
他也要见磐岩真人？
程简发现看他时，这位黑袍修士也在看她，他的瞳孔微缩，眼皮微动，眼神又冷又硬，短短几秒的对视，他便收回了目光。
程简却知这看似平静的背后，是暗流的汹涌，这位黑袍修士怕是来者不善。
黑袍修士道:“既是不便，本座先行告辞。”
他说完，也不管吴掌门是何反应过来当即扬长而去，而他这态度也让吴掌门略略蹙了蹙眉头。
吴掌门对纳兰觉道:“可知此人是何许人也？”
纳兰觉摇头:“未曾见过。”
“看来又是五十年之期到了。”吴掌门挥挥手，纳兰觉便引着程简离开内殿。
出了门，程简问道:“吴掌门何出此言？”
这也是程简好奇的一点，他提及的五十年之期，不正是龙首秘境开启的时间？
纳兰觉道:“此为龙首大陆，此地广袤却总有边界，其中修士无论散修还是正道宗门修士，少有我昊阳门不知的，可近千年来，相传每隔五十年，此境便会凭空出现一些修士。
这些修士举止怪异，修为高深，言谈举止皆有别于龙首大陆修士。”
说着纳兰觉目光流转，眼神微敛:“就似程仙子这般。”
“我？”程简面上保持镇定，心里却慌得一匹。
“我有何不同？”
她身上的法衣普普通通，也没有带任何高阶灵器，看起来跟外面前来参加比试的散修没有什么不同啊。
纳兰觉道:“程仙子，你可知磐岩真人是何许人也？”
程简点头:“知道啊，他是金丹修士，一个精通阵法，制符，炼丹，练器，剑术，御兽的高阶强者。”
“程仙子为何想要见他？”
程简:“自是敬仰已久，特来拜会。”
这话是真，因为能在一个秘境中，靠着稀薄灵力突破修为，成为毕境最强者的修士，无论是心性还是毅力都是强者中的强者，的确令人十分敬佩。
纳兰觉突然道:“这便是仙子的不同。”
“不同？”
“仙子口中说着敬仰，可眼神太过淡然，全然没有其他散修提及磐岩真人时的敬畏膜拜。”
“啊这——”
程简努力眨眨眼，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我真的真的十分敬仰。纳兰前辈你再仔细看看。”
纳兰觉只是笑，末了语气认真道:“程仙子见过更广阔的天地吧？”
程简微愣。
纳兰觉望着远处的天边，视线缓缓远去:“磐岩师兄曾说过，修士修为越高，所感悟到的天地奥义便越深，可他自从入了金丹期后，随意而来的便是修为难以寸进的瓶颈。
他曾说踏入金丹方觉天地奥义之浩瀚，更觉这方天地似是牢笼，他试图破开这禁锢，却无能为力……”
程简张了张嘴，想说磐岩真人的感觉没错，他是受到了此地境界的压制，可话到嘴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名禁制，一句也说不出。
所以，这就是外界的修士从未告诉过他们真相的缘由？
不，这禁制后来一定解了。
因为火村的村民就知道拿他们这些外来修士去换矿区村民。
“你的眼里没有对金丹强者的应有的敬畏。”
半晌，纳兰觉离去之前的话一直回荡在程简耳畔。
程简深呼一口气，摊摊手。
她倒也不是对金丹修士没有敬畏，而是她在青山派见过的金丹修士多如牛毛，各个大殿管理的执事，授课的前辈，来往的许多师叔……
除此之外，她知道金丹之上还有元婴真君，还有化神大能……直至飞升的此界强者，这些在天楚大陆都不是传说。
所以，她很难对一个金丹修士顶礼膜拜啊。
见过了浩瀚大海，又如何再对一条河流心生澎湃？
……
肖卿尘去了何处？
程简想到了那处剑冢，按着先前的记忆，她避过了昊阳门来往的弟子，凭着纳兰前辈的啼魂石，成功进到了暗门。
在这里，她找到了剑冢，还有那个巨大的圆台，也果然看到了肖卿尘，并且是与人在动手的肖卿尘。
肖卿尘无相灵剑冰透彻骨，每一剑击出，周遭的空气都似布满寒霜，圆台上随处可见的地方都结满了冰簇。
他的对面，儒雅俊朗的修士着一身素色道袍流转着月华清辉，一双看向肖卿尘的墨色眼眸里满是温润的欣赏，他负手而立，仅凭着一只手，一柄剑，接下了肖卿尘的一次次攻击。
这修士，赫然是那位磐岩真人。
程简驻足观望，惊叹于两个剑修纯粹的剑术切磋，磐岩真人压制了修为，以绝对公平的姿态与肖卿尘你来我往，期间还能听到他时而惊叹时而指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肖卿尘灵力彻底耗尽，这场切磋才停了下来。
磐岩真人有些意犹未尽，道:“若小友此刻也是金丹修为，我恐不敌。”
肖卿尘抬起微喘的胸膛，轻抿口干舌燥的嘴角，道:“修为也是实力。前辈在剑道一途亦是强者。”
肖卿尘从不觉得输了还需要找借口，输了便是输了。
“亦是？”磐岩真人轻笑:“这般看来，小友觉得自己也是强者。”
肖卿尘:“自然。”
这无可否认。
磐岩真人闻言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似有酣畅淋漓之意。
末了，他眼中满是羡慕:“小友这般剑意通达，心有所信者世间少有，望小友往后依旧秉持这份纯粹，在剑道一途走得更长远些。”
肖卿尘直起身来，双手合拢，朝磐岩真人行了一礼，当即准备转身离去。
却不想，磐岩真人道:“既然来了，不妨在这里择一柄灵剑，算是本真人送小友的见面礼？”
肖卿尘没有回头:“不必了。”
剑，他有了。
磐岩真人道:“本真人说的是你下方这位。”
程简从圆台台阶上冒出脑袋，指了指自己:“真人说我？”
磐岩真人点头:“能寻到本真人清修之地，也算你与本真人的一些缘分，此处剑冢中所有灵剑皆是本真人亲手打造，小友若是不弃，可择一……”
“啊？只一件吗？”
早已冲进剑冢里的程简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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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灵剑看向他。
磐岩真人失笑:“咳，一剑便好。”
“行吧。一剑就好。”
程简难掩失望，放下抱着的灵剑，开始认真挑选起来。
她早就想有一把趁手的武器了，虽然她是制符师，随手丢出去就是一大把灵符，但一柄灵剑在手，她也能有更多的自保之能。
毕竟青山派的剑道一途还是很厉害的，成不了肖卿尘、夏逐玥那样以剑为生的剑修，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点建树的兼职剑修。
程简都已经开始畅想后面找肖卿尘比试的画面了。
剑冢里的剑很多，程简溜了一圈，眼睛都快挑花了。
虽然磐岩真人没有不耐之意，程简还是果断拉过肖卿尘去挑剑了。
“来，你来帮我看看！”
来到圆台北面的时候，程简盯着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灵剑看了许久。
“话说，你当年是怎么选中你的灵剑的？”程简问道。
肖卿尘:“没有选。”
“呃——”程简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肖卿尘天生剑骨，他的灵剑就是他的剑骨，哪里需要挑，人家天生就有。
“行吧，我想选这把。”
程简将这把平平无奇没什么花纹没什么奇特造型的灵剑拔了出来，握在手里打量。
磐岩真人的声音从圆台上传来:“此剑名为归真。”
程简‘啊’一声:“返璞归真？”
磐岩真人道:“也为大智若愚，藏锋守拙。”
“听起来很老实就对了。”
程简将归真剑插回平平无奇的剑鞘，想着等从这里回去，她得到剑冢里找到这把归真剑。
这可是磐岩真人亲口答应送她的礼物。
突然，程简识海里传来了佛铃声响。
叮——
叮——
一声，两声，越来越剧烈。
程简一惊，圆台周围忽然大雾笼罩，将程简和肖卿尘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圆台上的磐岩真人突然道:“既然来了，便现身相见，何必鬼祟！”
程简和肖卿尘对视一眼，就听到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磐岩真人，本座如约而至。”
听这声音！
是那个长得像修启的黑袍修士。
磐岩真人也听出了这声音，目光一凛:“破碎虚空，天降奇石？那枚传音石是你送来的！”
“啊哈哈，不错，本座早与你说过，本座并非残魂邪魔，而是外界修士。如今正是时机成熟，前来此境与真人相见。”
“外界修士！”磐岩真人呼吸一窒:“当真有外界？”
“真人早有疑虑，才会寻到此境虚空破碎处，见到本座投来的传音石。如今不过是证实了心中所想，又何必如此惊奇？”黑袍修士一步步走上圆台。
他的每一步都似踩在人心头上，让人莫名压迫感十足，至少程简觉得随着脚步声心头一阵沉闷。
磐岩真人呼吸间也多了凝重。
就听黑袍修士道:“本座来此，便是要告诉真人，何为真正的浩瀚天地，何为真正的无边大道。你们这些人，困于囚笼迷惘不堪，而本座，将是你们冲破桎梏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