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拒绝。
格兰瑟姆似乎对这一天早有预料,他只是无声地应承。
妮维菈知道,他当然一直在准备着。
以前她认为,这是他不肯将学院的核心权力完全交给不可靠的异邦人的缘故。
现在,她倒是多多少少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强留她在此多久。
她有许许多多的茫然。
她并不能理解深刻的感情。
如翡森早就认识到的,妮维菈的弱点是她对于美人格外的容忍和放纵。
但她的溺爱出于本能的冲动,而非出自精神上崇高的爱。
她看待一个美丽的男子,和看待另一个美丽的男子,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欣赏容貌,把玩容貌,却并不真正得在乎容貌。
格兰瑟姆不可能看不穿这一点。
所以他蓄意引诱。
不是引诱她享受他的身体,而是引诱她沉溺他的温柔。
还有谁能比他更无害又包容呢?
妮维菈明白取乐与谈情的不同。
可一旦关系不是纯粹的互相利用,她就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即使抛开她的本性不论,她现在的状况,也并不适合恋爱。
这里不是昂嘉。
她只能拒绝。想说抱歉,却又没法说抱歉。
因为接受了她一切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开口过。
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给她。
格兰瑟姆从她身上离开,无视她渺小的反抗,把她拘在怀里。
“好了,别想这些了。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就好。”
妮维菈:万幸,他是个如此可靠的同盟。
她开口道:“我打算去和艾理斯谈一谈,尽可能多的了解一些信息,然后了结我们之间的一件过往。”
“然后呢?翡森怎么办?”
说到这里,妮维菈忽然问:“你知道他还有别的身份吗?”
“席尔维斯特。”
果然,他的魔法用来分辨人轻而易举。
妮维菈于是道:“我打算在和他的战斗中假死。”
格兰瑟姆:……?
虽然早有预料到她有换身份这一天,但……
“你这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妮维菈懵:“啊?会吗?”
格兰瑟姆微妙道:“啊,谁敢赌不会呢。”
毕竟,艾理斯可是为了她连全域禁令都发布了。
“所以,考核官这个身份不得不死去了,你才让我确立新的标准吗?”
妮维菈否定:“不止如此。”
她打算去做一些更危险的事了。
“我现在的能力,你认为足以通过选拔去往昂嘉吗?”
“当然。”
妮维菈:“所以,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要去寻找别的通往昂嘉的道路。”
那么,她的目的地很明确了。
“研究院,骑士团,罪恶之心,和东大陆。”
格兰瑟姆一个一个地念出名字,苦笑道:“你还真是……”
原来不是假死,是真的要去进行这种随时可能会死的冒险啊!
指不定哪天,假死就变成真死了。
妮维菈幽默道:“这样,我也不算欺骗教授,对吧?”
“呵。”
他轻笑一声。
妮维菈拍拍有点发麻的腿,听到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还有什么我能为你提供的帮助吗?”
“书,很多书。”
妮维菈恳切道,“我对这片大陆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但是她不得不马上开始这场冒险。
艾理斯为她指明的道路,已经随着艾理斯本人岌岌可危的信誉而不再可靠了。
如果她能够按计划用假身份混进使团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能的话,她必须找到别的路。
她已经是一个足够强大而成熟的魔法师了。
难以置信,她学习魔法才只有如此短的时间。
格兰瑟姆意图吻她,却被妮维菈侧身躲开。
在她抱歉的笑中,他起身,躬身致礼,“如您所愿。”
下一句却是妮维菈意料之外的:
——魔法因您而荣耀。
她一时有些恍惚。
今夕何夕。
也是轮到这个魔法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来和她说这句话了。
“作为报酬,”她犹豫着说,“我会告诉你我所了解的关于高级教授的一切。”
这是他想要她帮忙打探的隐秘,和他们结盟的初衷。
格兰瑟姆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维菈。”
“什么?”
她神色明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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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忪。
“有些事情,或许唯有成为其中的一员方能看清。但那样太危险了,不是吗?”
何况,成为高级教授就能传递出消息了吗?
格兰瑟姆敛去了一切表情,罕见地露出一种冷酷的决然。
“我和汉娜说是魔法师中最顶尖的也不为过,论个人实力和权势地位,在整个阿塞尔都不会有明面上超过我们的人。”
而高级教授们,在大众认知中,甚至是挂名在学院之下,部分从属于学院的个体。
“他们的秘密很可能不仅是达成了共谋,而且受到契约和魔法的力量束缚。”
“就像阿尔达玛的契约吗?”
格兰瑟姆点头。
“所以,先去忙你的事吧。如果你解决好了一切,还愿意来帮我探寻这个答案的话,我随时等待你。”
妮维菈:……
她浅拥住了格兰瑟姆,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您。”
他明白,她拒绝他的吻,并非出于不喜欢,而恰恰是因为,她对他有几分微薄的认真。
那么,敬这几分情意。
格兰瑟姆回拥住她,“祝你一路顺利。”
祝你得偿所愿。
祝你找到你的故乡。
格兰瑟姆叹息。
她那近似神的居处的故乡。
这样的地方,在这片充满掠夺与纷争的大陆之上,真的存在吗?
就昂嘉那个鬼地方,哼。
在妮维菈离开前,格兰瑟姆给了她最后一条建议。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和昂嘉有关的事情的话,可以考虑去皇室看看。”
“皇室?”
“关于史前的记载,魔法界几乎已经全然遗失了,但皇室未必没有保留。初代魔法师之前的历史,并不一定以魔法作为记录载体。”
至于这段历史为什么无人探究,格兰瑟姆也只是在不久前才略有感知。
他取出曾经在魔法地摊上和妮维菈买到的那只白孔雀,“王室的象征,说不定它能帮到你。”
妮维菈谢过,转身离开。
格兰瑟姆坐在她不久前坐着的床上,在她的余温中回忆旧梦。
梵琳射杀皇弟的那一天,他做了一个,比妮维菈更长的梦。
梦里他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握着刀。
刀插进他的心脏。